第24章 以信仰為名
作者有話要說: 由本人填詞的同名主題曲《假如我先幸福了》已經在扣扣音樂、酷我、酷狗、百度、蝦米等網站發表,歡迎大家聽歌看小說。
盡管小七背着所有人嘗試說服張朔,但他仍舊我行我素,不管怎樣也要硬上。明知惹得所有演員不爽,還是揮斥方遒地排了三天戲,然而最終效果并沒有他預想的那麽好,但他這個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能給自己找臺階下。例如:所有演員白白跟着他浪費了三天時間,我按他的要求重新改的劇本、填的詞也白白花費了精力,但從他嘴裏說出來就是為了給大家拓展思路,鍛煉演員的臨場反應能力。他主動提出恢複原來的劇情,理由是不想讓崔善哲和我的心血白費,還說是為了尊重我和崔善哲。
陸名遠為了息事寧人,請整個劇組大搓一頓,在他看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為了新聞發布會的事,演員着重排練要在發布會上表演的曲目。在新聞發布會的前兩天,陸名遠召集張朔、崔善哲和我開了一個小會。
“我決定把主創團隊以一個‘M.D.W’的組合推出去,是英文‘Musicl DreamWorks’的縮寫,以後極力打造這個團隊品牌。凡是從我們這裏制作的音樂劇,編劇、作詞、作曲都以‘M.D.W’署名。”陸名遠說出他的決定,而不是想法。
“我贊成。”張朔毫不猶豫。
署名權是編劇和音樂創作人最基本的權利,陸名遠不會不知道,這裏面沒有侵犯到張朔副導演的利益,他自然不會反對。崔善哲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畢竟他有版權公司保護。而我就不同了,我從創作劇本到現在耗時幾個月,先不說版稅多少,難道連應有的編劇、作詞的署名都得不到?
陸名遠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陸導,沒有個人署名嗎?”
“易新,以後你就跟着我混吧,由我的公司代理你劇本和歌詞版權。”陸名遠沒有正面回答我,他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占有劇本和詞曲版權。
“我現在暫時還不想簽任何公司。”
“如果你想出名,想賺錢,就別在我這裏,你現在就可以選擇留下或者離開。”陸名遠很了解創作人想要什麽。
開什麽玩笑?!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劇本寫完,歌詞填好,最後合約沒簽,也沒拿到一分錢版稅,怎麽可能離開?
只要是團隊組合,就一定會有成員,而這個團隊裏只有我一個人是編劇、填詞人。再說了,一部音樂劇的新聞發布會,怎麽可能不介紹編劇、作詞、作曲呢?
我正在權衡個中利弊,張朔發話了。
“露多大臉就會現多大眼,蠟筆,你還需要沉澱沉澱,別着急冒頭。大家都是有信仰的人,我相信陸導不會虧待你的。”張朔把陸名遠的無理解釋成是對我的一番好意。
Advertisement
“希望是這樣。”我不軟不硬的回他一句。
散會後,我找到崔善哲單獨商議。
“陸導做的決定對我們不利,以後‘M.D.W’這個創作團隊是屬于他的公司,團隊換了人依然可以是‘M.D.W’,對他不會有任何損失。”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崔善哲。
“他這樣做侵犯了創作人的署名權,我有版權公司,不給我署名都不行。倒是你,趁他還沒跟你簽約,現在趕緊找一家正規的版權公司代理你作品的版權,也就再無後顧之憂。”崔善哲一番好意。
“不過我考慮吧,你說在音樂劇的新聞發布會上,怎麽可能不介紹編劇、作詞、作曲呢?”我仍抱有僥幸心理。
崔善哲無奈地嘆口氣,“你自己的事,自己做決定吧。”
幾天後,劇組安排了我們幾個主創錄制新聞發布會的宣傳視頻,每個人談談自己對這部劇的感受和期待。按理說視頻上應該會有我們主創的人物介紹,然而,事實并非我想的那樣。
3月12日,劇組在北京金融街的威斯汀大酒店舉辦了新聞發布會,看到《最大的錯誤》的巨幅海報,一陣心潮澎湃,大家努力了幾個月,終于有機會把這部劇呈現給觀衆了。
發布會剛開始,演員在臺上載歌載舞的一首《天生反骨》就讓氣氛迅速升溫,我在臺下聽着自己有生以來創作的第一部音樂劇的唱段,心裏無比的激動,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等第二首《你的就是我的》唱段結束後,觀衆的反響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
随後,宣傳視頻放出,陸名遠、張朔、崔善哲均有介紹,唯獨到我這個編劇、填詞人的時候,只有短短兩個鏡頭,沒有任何文字介紹。陸名遠不僅身兼制作人,更是搖身一變成了總導演。
新聞發布會是我的作品第一次公開表演,就算我是個十八線編劇和填詞人,最起碼的署名權都沒有獲得,這是對創作人的侮辱,我心裏的憤怒可想而知。
不一會兒,藝術顧問、編劇顧問輪流被請上臺發言,最後是制作人、總導演——陸名遠。
陸名遠在臺上侃侃而談,“我們選擇在植樹節開發布會,是将這部音樂劇像樹苗一樣種下,希望它在未來的日子裏,沐浴陽光雨露,扛過風雪冰霜,最終能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我在臺下聽着,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到現在都沒有簽約,我的版稅能不能拿到還未可知。
做人有信仰是好的,可是有信仰的不見得都是好人,沒信仰的也未必都是壞人;做人也可以沒有信仰,但不能沒有原則。請別打着信仰的幌子,做理直氣壯傷害他人的事。
“陸導在搞什麽?宣傳視頻裏我竟然連署名都沒有!”我的語氣掩藏不住憤怒。
“冷靜,也許陸導并不知情。”崔善哲努力平複我的情緒。
“他是制作人又是總導演,我不相信宣傳視頻完成之後沒經過他審核就能放出來。”
“有什麽事等發布會結束之後再說!”
我極力說服自己,這件事跟陸名遠沒有關系,是做視頻的工作人員疏忽了。可是沒用,騙不了我自己的心。劇組開新聞發布會又不是鬧着玩兒,一個只有幾分鐘的視頻,在視頻上加上人物介紹是再簡單不過的工作,這可是音樂劇啊,能把編劇、填詞人遺漏了,根本說不通。
新聞發布會剛一結束,我便找到陸名遠。
“陸導,剛才的宣傳視頻上為什麽沒有我的個人介紹?”我強按住心頭的怒火。
“今天的視頻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陸名遠一臉無辜。
“你是制作人又是總導演,宣傳人員做事不用經過您同意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的宣傳團隊也都是剛成立的,難免會出差錯,下次一定給你補上。”陸名遠拍着我的肩膀打包票。
事已至此,我生氣也解決不了問題,暫且再信他一次。
後來我才徹底明白:信任,猶如流逝的時間,最容易失去也最難挽回,好比一杯純淨的水,一旦摻入了其他雜質,即使經過沉澱重新變得清澈透亮,也只是暫時性的,稍有晃動,便會從底部翻起煙塵。摻有雜質,意味着永遠不可能恢複到最初的純淨。所以,如果有人傷害了你,可以選擇原諒,但不要再輕易信任。原諒是放過自己,盲目信任卻只會給他再傷害你的機會。
音樂劇《最大的錯誤》的巨幅海報,不知為何看起來十分紮眼。我們幾個主創在巨幅海報前合影,兜裏的手機一陣一陣震動,是程佳穎的來電,我挂斷兩次,她仍撥過來。
一定是有什麽事了。
簡單的拍照結束後,我避開人群,來到一處安靜的地方,撥了回去。
“有事嗎?”
程佳穎在手機另一端帶着啜泣聲說:“我……我想見你……”
“我現在在新聞發布會現場,不太方便,等忙完再說好嗎?”
“不行,我現在就想見你。” 程佳穎任性地說。
劇組的幾個演員經過身旁跟我揮手打招呼,我點頭致意,捂着手機壓低聲音,“我現在真的抽不開身,等結束後我去找你好嗎?”
程佳穎只顧着哭,我開始有些焦慮,連聲安撫,“你先別哭,究竟出什麽事了,電話裏不能說嗎?”
程佳穎在一段長長的沉默後,用顫抖的聲音說出:“我……懷孕了……”
我被這句話點了穴,全身的汗毛甚至連頭發都要直豎起來,心情很複雜,分不清是心痛還是憤怒,像被人用鐵錘在胸口重重地錘了一下,異常憋悶。
記得兩年前的一天晚上,程佳穎送給我一張“上善若水”的字畫,話題就由此而起。
“你瞧瞧這些書法家,基本都是大器晚成,多數人一輩子都沒什麽機會嶄露頭角。再看看你,就你賺的那點兒可憐的版稅,甭說結婚以後再養活一個小蠟筆了,恐怕連買房的都不夠。我看不如這樣吧,我們裸婚,做丁克一族怎麽樣?”
能在愛情裏不談條件的少之又少,一個女人愛你愛到願意跟你裸婚,願意為你生孩子,還有什麽比這更幸福的?
“小穎,我不想委屈你,所以一定會給你個終生難忘的婚禮。”
“大陸有幾個音樂人能拿到版稅?你騙自己騙了這麽多年,也該醒醒了。”
“一定會好起來的。”我看着牆上的那幅字畫感慨。
“跟你說正經的,我身體不好,長年經期不調,脾氣又臭,如果以後我不能懷孕,不能給你生孩子,我就和你分手。”
“別說傻話,如果你真的不能生孩子,我們就像《飛屋環游記》裏的老頭和老太太那樣幸福相伴到老。”
“你比我還傻,你忘了人類創造了很多偉大的科學,我們還可以做試管嬰兒的。”
“科學從宇宙大爆炸那一刻起就存在,人類只是發現而不是創造。我們音樂人也是一樣,只是發現了音符和文字不同的排列規律。”
“不和你扯淡了,聽同事說今晚有獅子座流星雨,你陪我出去看吧。”
“親愛的,你有沒有想過,宇宙很可能就是一個假象?”
“你腦子燒壞了?”
“夜色清朗時,人在地球上可以看到很多星星,但據說在宇航員在月球上,卻只能看見漆黑的一片,找不到一顆星星,由此推斷,我們所看到的滿天繁星,很可能是個假象。”
“你到底想說什麽?”
“□□,空即是宇宙,宇宙就是空。既然整個宇宙都是虛幻的,就不要為買房啊,為養個小蠟筆發愁,應該快快樂樂的享受每一天。”
“好啊,繞了半天,感情你是給我玩兒虛的!”程佳穎笑着打我。
跟程佳穎戀愛六年,一直想和她結婚,然後有個屬于我們倆的孩子。可現實太殘忍,她的第一次懷孕,竟然是別人的……
一路上胡思亂想,打了各種版本腹稿,等趕到和程佳穎約定的茶餐廳時,她臉上的淚痕還未幹,我心裏最柔軟的部分被扯動了。我努力克制住想把她擁入懷中的沖動,安靜地在她對面坐下,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懷孕了?”我開門見山。
“前幾天在林婷她們醫院查出來的,孩子快四十天了。”
“彭睿知道嗎?”
程佳穎搖搖頭。
“你打算怎麽辦?”
“我考慮了很久,想請你幫忙,陪我去醫院把孩子……”
青春片裏陪前女友堕胎的狗血事件居然會降臨到我頭上,MD,這是多大的榮幸啊。
“這孩子是你和彭睿兩個人的,你不經他同意怎麽行?”我想說服她不要沖動。
“我和他都分手了,難道還要為他生下這個孩子嗎?”
“……”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但眼下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程佳穎無助地望着我。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我鄭重地問。
“嗯。”程佳穎點點頭,“林婷可以幫我聯系。”
“後天吧,剛好我周六休息。” 我找了一個拖延的借口。
兩天,也許程佳穎會改變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