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瘋狂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由本人填詞的同名主題曲《假如我先幸福了》已經在扣扣音樂、酷我、酷狗、百度、蝦米等網站發表,歡迎大家聽歌看小說。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站在軍都山廣闊的滑雪場極目眺望,皚皚白雪暫時掩蓋了這個世界的肮髒,遠離市區的空氣格外“小清新”,閉上眼睛伸開雙臂來個深呼吸,冰冰涼的直透心脾,整個人的心境也瞬間變得澄明、開闊。
下周滑雪場将結束上個雪季運營,之後雪場将不對外開放,我們剛好抓住快樂滑雪的尾巴。
“蠟筆老師,今天由你負責照顧小七。”白娜施行昨天的計劃。
小七切了一聲,“他那把老骨頭,不用我照顧就燒高香了。”
“人不可貌相,其實他發起威來也挺猛的。”華生笑着說。
四個人租了滑雪服和各類滑雪用具,等換上滑雪服,立刻變成兩對剛出爐的情侶,不過這美感在半個小時之後就徹底崩壞。滑雪場有初級、中級、高級三個雪道。白娜是東北人,滑雪水平還不錯,和華生直奔中級雪道。
我和小七選了初級雪道學習,我有輪滑基礎,所以學起來比較快,但是,想準确地按着自己的需要去搓雪轉彎并不是那麽容易做到。小七是南方人,除了在北京上學的幾年,基本沒跟雪打過交道。我很難理解這姑娘在舞臺上可以又唱又跳,運動時的平衡能力卻極差。一開始在初級雪道上哭哭啼啼不敢下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了吧,還沒滑出幾米遠就摔了,滑雪板和雪杖全丢光光,好在沒有受傷。但如此反複數次,我都有點懶得幫她了,因為返回去替她撿滑雪器具實在太費勁。
小七不想再滑,開始在一邊挖雪玩兒。
“我放棄這項毫無意義的運動,對我不适用。”
“你不學就永遠不會。”我承認我說的是反話,她想放棄是最好不過了。
“你都不幫我撿東西了,還跟這兒說風涼話。”小七賭氣別過頭,不理我。
“行行行,看在小丸子的份上,我今天好人做到底。”
我伸手去扶她,誰知小七暗中使壞,突然用力一拉我,讓我結結實實地擁抱了大地,她卻在一旁幸災樂禍笑個不停,惹得我也笑了。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笑得這麽開心,這跟陪在身邊的是什麽人有絕對關系。正如那句話:無論友情還是愛情,跟誰在一起舒服,就跟誰在一起。
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雪,把小七扶起來,見她帽子上有雪,幫她拍了拍扶正帽子。離我們不遠的中級雪道上,白娜和華生一前一後從雪道滑下,姿勢優美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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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會欺負我這個弱女子,有本事去跟華生比比。”小七對我用激将法。
閨蜜之間拿男朋友相互比較,我完全可以理解。雖然我不是小七的男朋友,現在好歹是一組的,怎麽可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去吧,再不瘋狂就老了,我會在這裏為你吶喊助威。”小七長長的睫毛快速地刷了幾下兩片黑白分明的擋風玻璃,右手捏拳,“A-Za A-Za Fighting!”
小七下意識地蹦出一句韓語加油的話,立刻讓我聯想到張朔歐巴。——他還真像個撒旦一樣無所不在。
男人豈能輕易認輸?!面子擱哪兒?!
我将小七的帽子一把拉下來罩住她的眼睛:“多話!”
扭頭再看,華生在我眼裏逐漸成為張朔的化身,一股不服輸的沖動在背後推着我登上擂臺,白手帕我是肯定不會抛的。于是,我決定做一件三十多年來最瘋狂的事。
“華生,跟我比一局,輸了的人今晚請吃飯。”我向華生——我心裏的假想敵張朔宣戰。
“你行嗎?”華生笑了,我眼裏的張朔也笑了,令人厭惡的嘲笑。
“來吧,看誰最先滑下來。”
“別輸給蠟筆老師了。”白娜給華生下令,在我聽來倒像是在跟小七挑釁。
華生朝白娜豎起大拇指,然後信心十足地抓住雪道旁邊開往雪道頂端的拖牽,回頭揚言道:“蠟筆老師,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別那麽狂,一會兒見分曉吧。”我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緊跟在華生後面抓住了拖牽,全身繃直,身體被拽着緩緩滑向雪道頂端。
我和華生向上滑行了十幾米,小七見我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在我身後喊:“蠟筆,你不是蜘蛛俠,那也不叫帥,叫摔!摔不死也得殘廢!”
你體會過被愛的人輕視是什麽滋味嗎?
我對小七的話充耳不聞,小七大喊:“想死的話等音樂劇做完再死!你現在死太沒有價值了,想在輪椅上度過下半生嗎?”
白娜不以為意,安慰小七,“放心吧,到頂之後,只是往下看看不用比賽,他自然會放棄的。”
有那麽恐怖嗎?有嗎?
小七一邊喊着我的名字,一邊追上來,可是剛走幾步就摔倒,爬起來走幾步又摔倒。此情此景多像影視劇裏的臨終告別,悲壯的情緒在我心底擴散,猶如一滴墨水滴入一杯純淨水中,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擴散開來。
到達雪道頂端,我往下一瞅,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我去!530多米的雪道,真TM高啊!以我現在的滑雪水平,想從這裏滑下去還平安無事,那根本就不可能。倘若中途出現什麽意外,就算不死也肯定會重傷。
“還用比賽嗎?”華生笑着問我,目的是讓我知難而退。
“廢話,不比賽我跟你上來看風景啊?”我将滑雪鏡戴好,“ 開始吧!”
“那你小心啊。”華生帥氣的出發。
我從雪道頂端開始緩緩溜下,用雪杖狠狠地給自己提速,反正縮頭也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既然瘋狂,就應當無所畏懼。
有必要解釋一下,我那根本不叫滑,應該叫沖。
原本把我遠遠落在後面的華生,身影越來越近,我的速度仍在不斷加快,超過他是沒問題的——張朔的化身,到我後面吃雪去吧。空中的人工雪打在臉上仿佛是一根根的刺,越來越大的風阻幾乎能把我掀翻,我把雪仗夾在腋下,極力把重心放低,一再告訴自己“我命由我不由天”,冷靜!冷靜!
“蠟筆老師,小心啊!你速度太快了!”華生的一句話沒說完,人已經被我甩在後面十幾米開外了。
這個時候使用搓雪減速,就像高速行駛的汽車突然拉起手剎,必然會飛出去,無疑是在找死,我沒有其他選擇。
雪道上的滑雪者見有人沖下來,紛紛避讓。我意識到自己正在快速沖向死亡的深淵。
最瘋狂的事,恐怕要用生命做代價。
“蠟筆,小心啊!”
小七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當我從雪道頂端沖下,慣性的巨大力量迫使我在下面的滑雪場繞了兩圈多,才在小七身邊緩緩停下來。我長舒一口氣,腿都在微微打顫。看來上天對我還有其他的安排,感謝你今天不收我,我一定會全力完成音樂劇,一定會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小七氣勢洶洶地走上來,老實不客氣的在我胸前猛然用力一推,我結結實實摔了個四腳朝天,尾巴骨險些摔斷。
“你想摔死我啊?”我有些生氣,煩躁地推起滑雪鏡,擡頭仰望着小七,那張逆着光的臉,閃耀的讓我睜不開眼睛。
天空飄來七個字:怎麽能這麽好看?
“摔死你得了!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有多吓人?萬一你出事了怎麽辦?”小七反倒比我還生氣。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慢慢站起身來,不以為然地反問,“你為什麽這麽擔心我?”
“鬼才擔心你。”
華生此時也滑了下來,白娜随着他滑到我們身邊。
“蠟筆老師,比賽而已,沒必要玩兒命啊!”華生驚出一身冷汗。
“反正我贏了。”我得意的比出勝利的“V”手勢。眼前敗給我的不是華生,而是張朔。
“你這是僥幸!”白娜同樣心有餘悸。
“反正我贏了。”我重申。
小七沒玩兒盡興,從滑雪場回來非要再打臺球。原以為她的水準跟滑雪一樣爛,誰知遇到高手。小七打球的姿勢非常标準,高杆、低杆、跳杆、定球杆、縮杆樣樣精通,甚至十分需要技術的加塞杆球路都能打出,簡直是九球皇後潘曉婷的翻版,旁邊的幾個男人的視線自始至終沒離開過她。
幾局下來,我被小七虐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每次她每次進球,周圍就會有一片鼓掌叫好。而我打不進球,她會将紮起的馬尾甩來甩去,誇張地搖頭做無奈狀,然後輕描淡寫地抛出一句足以摧毀我自尊心的話:“啧啧啧,這球想打不進都難。”
白娜和華生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她爸是一位臺球教練,你贏不了她的。”白娜悄悄告訴我。
我在衆人鄙視的目光下,臉上再也挂不住了,把球杆往臺球案上一撂:“我放棄這項毫無意義的運動,太特麽打擊人了。你早說你爸是臺球教練,我還不跟你比呢!”
“反正我贏了。” 小七跟我比個勝利的“V”手勢。
“你屬于作弊!”我不甘心。
“哼哼,反!正!我!贏!了!”小七洋洋得意一字一頓,“不服再來啊。”
“……”
因果循環現世現報嗎?來的也太快了吧,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
不用說,白娜和華生一定都站到小七那邊去了。
和小七他們吃完晚飯各回各家,經歷過一次最瘋狂的事,我忽然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如果今天我真出了事,那我的命運就會改寫,或者就此終結。但是,我能獲勝靠的是運氣嗎?或許不是,「失之毫厘,謬以千裏」,起碼我在沖下雪道短短的20幾秒內做過努力了。
不認命,就沒什麽是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