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代人約會
作者有話要說: 由本人填詞的同名主題曲《假如我先幸福了》已經在扣扣音樂、酷我、酷狗、百度、蝦米等網站發表,歡迎大家聽歌看小說。
2月14日情人節。
下午排練休息期間,華生交給我一份文件,是我給他同學電影填詞的授權合約。我還沒來得及看,華生先說話了。
“蠟筆老師,我也沒想到會是版權賣斷,這個價格對你來說太低了,要不我把我作曲的版稅也給你吧。”華生對朋友的不仗義感到無奈。
我一聽是版權賣斷,多少有些失望,卻也沒有感到太意外。
“算了算了,這種事我早就習以為常,版權被迫賣斷是這個行業的常态。”
“習以為常才不正常,音樂人本應該得到尊重,卻總是被壓榨。”白娜忿忿不平,“我把他那個同學痛罵了一頓。”
“沒必要為這事傷了你們朋友和氣。”我寬慰華生。
“他要是拿我當朋友,就不會在歌曲發表後才說買斷版權,沒信用的人不做朋友也罷。”華生憤恨不滿。
“以後我們多注意就是了。”我在合約上簽了字,交給華生。
“你□□號發給我吧,我把版稅轉賬給你。”華生說。
“哇,蠟筆發版稅啦,今晚要請客哦。”在把杆前壓腿的小七耳朵真尖,趁火打劫。
“蠟筆,舞美老師帶來了他的設計模型,我們現在得去開會讨論每場布景道具轉換的問題。”張朔走進了排練廳,“小七,你前天的表演給了我很多創作靈感,我準備給女主角再加幾場戲。”張朔微笑着把手放在小七頭上,揉揉她的頭發,“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張朔對小七親昵的舉止和言辭,免不了引人猜想。但是要加戲,總得跟我這個編劇和作曲的崔善哲商量才行吧,況且陸名遠那邊同不同意尚未可知,不是副導演一個人說了就算的。
小七紅着臉撥開張朔的手,笑着說:“是蠟筆的劇本和聶歡老師的舞蹈編排的好。”
會議室裏,舞美老師用投影放大了道具模型,向我們認真講解每場之間的道具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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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這兩場戲中間再加一場女主角的內心戲。”張朔直接對舞美老師提出了自己改劇本的思路。
我用肘頂了頂旁邊的崔善哲,他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顯然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改的劇本。
“蠟筆,你記錄一下我要修改的部分,稍後我會告訴你需要的旋律,你只要填上詞就OK。”張朔說的簡單。
“我不理解你為什麽加這場戲。”
“你只要按我的要求改劇本就行。”
劇本連編劇都不能理解,那怎麽改?張朔想用導演的身份壓制我。
“這樣修改會破壞了劇本的整體節奏,你有考慮整部劇的時長問題嗎?”
“讓你改你就改,哪兒那麽多廢話?”陸名遠支持張朔的觀點。
“張導現在的思路我以前不是沒考慮過,但因為跟後面的某一場戲很像,整體看下來有點拖沓。”我擔心陸名遠太武斷。
“開完會再說,先記下張導的要求,按他的意思修改,嘗試一次有什麽不可呢?”陸名遠打斷我,示意張朔繼續說他的想法。
我靠!事不鑒不清,理不辯不明。動不動就不讓人發言怎麽行?是不是覺得創作人的時間和心血都是廉價甚至免費的?和別人聊天侃大山偶爾還得過過腦子,更別說重新填三首詞。
“還沒商議妥當就要我重新填三首詞,如果修改以後效果還不如從前,那我做的豈不是無用功?”
我并沒有意識到,我一句話就撥了陸名遠的面子,讓他很不爽。于是他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架勢,“就算是無用功,你也得做,那是你的工作!”
陸名遠作為制作人和總導演,但對創作讨論不能深入的毛病由來已久,我真想知道他是怎麽爬到今天的位置上的。
還能怎麽辦,我唯有用沉默的方式消極抵抗。
“能不能在這邊再加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因為這兩場轉景需要花費不少時間,我想讓女主角在大幕前訴說自己的心聲,給後面的轉景留下充足的時間。”張朔認定要改劇本了。
“這簡單,完全沒問題。”舞美老師爽快地答應。
劇本沒定稿之前,舞美已經同意做修改,我不改就是我對工作不負責任,現在是被張朔“趕鴨子上架”。
我們的會議直到下午六點才結束,大家開始商量晚上要陪誰過情人節。
我收拾好東西匆匆離開會議室,出了SOHO現代城,小七已經等在那裏,華生剛從一個小女孩那裏買了玫瑰送給白娜。
“走吧,今天發版稅了,請你們吃飯去。”我說。
“不好意思,我們要過二人世界,倒是你們兩個單身的,今晚剛好湊一對兒,要好好把握啊,先走了。”白娜古靈精怪地朝我一擠眼。
他們兩個人十指相扣的手一甩一甩的,還沒走幾步,華生使壞,把白娜的手腳頻率調成了順拐,白娜不樂意了,扭身甩着手撒嬌,“別人把你弄成順拐你樂意啊?”
華生連忙攬過她,二人有說有笑,甜蜜地離去。
“叔叔,給姐姐買朵花吧。”手捧玫瑰花的小女孩發現我和小七站在一起,拉着我的衣角說。
小七在旁邊捂着嘴樂,我仔細一琢磨小女孩剛才的話,不對啊!我是叔叔,小七是姐姐,待遇不一樣。
“小妹妹,這大冷天的,誰讓你出來賣花的?”
“我跟我媽媽來的。”小女孩一臉天真。
“叔叔帶你找媽媽好嗎?”我好想說錯什麽了。
“不是要趕着去吃飯麽,你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裏又是‘小妹妹’又是‘叔叔’的調戲小蘿莉啊?你照顧一下人家的生意吧。”
“這麽冷的天,誰會舍得讓自己的女兒出來賣花?”我在小七耳邊低聲說,“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是被人販子拐來的呢?”
“你要不說,我還真沒想到。”小七一吐舌頭,“還是你的警惕性高。”
“我媽媽來了。”小女孩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正朝我們走來的賣花婦女。
“今天過節,給女朋友買朵花吧,十元一支。”賣花的女人看起來很淳樸,而且女孩跟她媽媽的眉目之間極為相像。
看來是我多慮了。
我正打算掏錢,小七顧左右而言他,“紅玫瑰可別亂送,尤其是情人節,我又不是你什麽人,讓別人看見了誤會。”
“自作多情,我說要送你了嗎?”
“你……哼!”
我掏了十元給賣花的女人,“不好意思大姐,她不是我女朋友。不過我還是要買一支玫瑰,送給你,祝你情人節快樂。”
賣花的女人連聲道謝,小七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我,“你還真敢亂送……”
“我樂意!”我故意氣她。
“蠟筆,吃完飯請我看電影吧,剛上映的《有一個地方只有我明知道》聽說不錯。”小七喃喃地說。
下午開會時的陰霾,被小七的一句話給吹散了。
“事先聲明,我是為了滿足你請客的欲望,以同事的身份陪你看電影,你可別想歪了。”小七鄭重其事地說。
“行。今晚看電影的人一定不少,我先訂票。”我拿出手機在網上訂票。
除了程佳穎,這是我第一次陪女性朋友一起看電影。這算不算約會?應該不算,跟同事一起看電影怎麽算是約會。雖然我跟“豔遇”這種事情一向絕緣,但還是對這場情人節的“約會”充滿了期待。
“行了。”電影票剛定好,陸名遠和張朔一前一後走了過來。
“蠟筆,我正有事找你。今天開會張導說的你都記下了嗎?”陸名遠一邊跟我說話,一邊看表。
“記下了。”
“我明天要把修改後的劇本拿給編劇顧問看,下周一就能正式排練了。反正你也是單身,今晚沒什麽約會,就踏踏實實工作吧。”
“誰說我沒有……”
“無論多晚,改完發我郵箱。”陸名遠的話讓我沒有推辭的餘地。
當工作霸占了你的生活,你的尊嚴必然會為之受損。
我心裏如同有千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都為了這部劇,我能理解。”我不懂拒絕的毛病又犯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陸名遠先行離去。
張朔見我心不在焉,問:“你還有其他事?”
“本來蠟筆今晚要請我吃飯看電影,票剛訂好,現在看來他恐怕是去不成了。”小七無奈地一撇嘴。
“你們什麽時候戀愛的?”張朔笑着問我。
“今天剛發了版稅,單純請客而已。”
“哦這樣啊,”張朔明顯不相信我說的話,“那你回家安心改劇本,我陪小七吃飯看電影,電影票別浪費了。”張朔一臉的假惺惺。
“呵呵……”我只能送給他這兩個字。
別人常說我不按套路出牌,沒想到張朔劍走偏鋒,比我還狠。
哪有代人約會的道理?
心痛,胸悶,氣短,差點把胸肌都氣出來。
寒風吹不滅情人節的熱情,洶湧人群中擦肩而過的每一對情侶都逐漸化為小七和張朔的□□,那樣的般配,自帶背景音樂的我猶如一個孤獨的存在。
夾在等候公交的大軍裏,一剎那突然覺得,愛情不就像是等公車,錯過了不知道下一輛什麽時候來。漫長等待的期間,有人果斷打車直奔目的地,但代價會很高,也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有人會選擇繼續等,繼續失望,也可能最終忍受不住等待的煎熬,索性打車,後悔白白浪費了那麽長的時間來等待;有人會一直堅持等到那輛可以帶自己到目的地,經濟又實惠的公交車。其結果或有舒服的座位,或勉強擠上車,在各種體型,各種氣味的夾擊下,狼狽地走完全程。而許多人往往會認為,錯過的,也許才是最好的。
一個人心累的時候,身體也會跟着疲憊。
在外面的小飯店胡亂吃了點兒晚飯,回到小區從電梯裏出來,轉過彎到家門口時,一下子楞在那裏,我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做夢。
程佳穎正環抱雙膝兀自蹲坐在門口,顯得異常孤單。此刻,她正淚眼漣漣的與我默默對視,眼神裏仿佛有千言萬語随時會湧洩而出。她的手裏拿着那個裝滿星星的許願瓶,我知道,那些星星裏面都是她親手摘抄我的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