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卑鄙的我
作者有話要說： 由本人填詞的同名主題曲《假如我先幸福了》已經在扣扣音樂、酷我、酷狗、百度、蝦米等網站發表，歡迎大家聽歌看小說。
“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
手機彼端傳來程佳穎的聲音，語氣很平靜，親切的像個老朋友，我心裏五味雜陳。
“還是老樣子，你呢？” 我禮貌性的回問，淡淡的惆悵隐藏在語調之中。
“我也挺好，過幾天就要訂婚了，完後再去領證。”
相戀六年最終沒能走到一起，如今她就要嫁為□□，每天從另一個男人的臂彎裏醒來。即便我知道是必然的事，可猛然間聽到她要訂婚的消息，仍舊一陣陣胸悶氣短。心裏的遺憾糾結成一陣陣酸楚，我蹙着眉頭拼命眨眼，試圖不讓眼淚流下來。
“這，這麽快……”
“快麽？我不想拖到把激情都磨沒了，只剩生活中雞毛蒜皮的瑣事還得不到一個安穩的家。”程佳穎的話意有所指。
“對不起小穎……”沒能給程佳穎想要的生活，我心裏滿懷愧疚。
“我給你打這個電話可不是想聽你說對不起，我是希望你能發自內心的祝福我。”
原以為分手之後，這輩子都不會和程佳穎有任何瓜葛，更沒想過她會找我要祝福。程佳穎的語氣裏找不出任何指向性，似乎得到我的祝福之後，餘生會立刻變得坦坦蕩蕩。
我曾經閑來無事在網上搜索過，分手後祝福前任的只有極少數，大部分人都希望前任過得越慘越好，什麽惡毒的髒話都能說得出來。我承認，惡毒的話說不出口，但若想讓我祝福她跟另一個男人和和美美、幸幸福福，我還真沒那麽高尚。
“要來的祝福，你相信會是發自肺腑的嗎？” 我的話暗含譏諷之意。
“只要你說，我就信。”程佳穎很執着。
“得了吧，我永遠不在你面前出現，不給你添亂，就是對你最大的祝福。”我不想讓她如願，卻也道出了我的關心。
程佳穎在手機另一端嘆了口氣，“都過去這麽久，你還是在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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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不上，我哪有權利怪你。”我口是心非。
“算了，我不奢望了。你還單着呢？”程佳穎另起話題。
“做不出成績怎麽好意思再找女朋友。”
“你都多大了，有合适的就趕緊結了吧。” 程佳穎說得輕松。
不論男女，可能有了新歡之後，都會跟舊愛說話絲毫不留顏面吧。問題是我連結婚的對象都沒有，跟誰結去？
“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你發表新作品了。”
我在剛分手後也會看程佳穎在微信朋友圈發的照片和文字，後來實在無法承受她曬幸福，就屏蔽了她。沒想到程佳穎一直在關注我，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但我清楚，這應該不是愛。
“哦，我正在醞釀一部大作，剛和崔善哲接了一個音樂短劇的案子。”我想搪塞過去。
“怎麽突然又去做音樂劇了？我知道你很執着，也很倔強，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可是像李安那樣一舉成名天下知的案例能有幾個？也許當你所謂的夢想徹底破滅之後，你才能看清什麽才是生活的本質。”
類似這樣苦口婆心、恨鐵不成鋼的話，程佳穎不知說過多少遍，只是我那強大的自尊心始終充耳不聞，我的信念也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此情此景恍恍惚惚跟往事融為一體，我又看到以前那個跟我置氣時的程佳穎，刀子嘴，豆腐心。
我只顧着聽電話，完全沒注意到路上來往的車輛。随着一聲刺耳的剎車聲，一輛黑色奧迪距離我不到十公分戛然停下。
司機探出頭怒吼：“找死啊！走路不看紅綠燈！”
被心愛的人看不起是悲哀的，也不知從哪裏橫生出一股無名火，我不但沒有道歉，反而回吼：“有本事你丫別剎車！”
司機一臉的莫名其妙，邊打方向盤将車繞開，一邊罵：“真他媽有病！”
“易新！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程佳穎在電話裏關切地問。
“哦，沒事，謝謝你的關心。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随你吧，你太執着，反正我是改變不了你了。”程佳穎無奈。
“小穎……生日快樂。”
我和電話另一端一陣尴尬的沉默。
“蠟筆，還是你對我好……他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跟同事們聚會去了。”
我早該猜到，程佳穎給我打電話不會沒有原因。被遺忘的人最寂寞，而人在寂寞的時候就容易念舊。我本是被她遺忘在記憶深處的人，兩者之間不該再有任何瓜葛，卻偏偏因為一件小事又牽扯到一起。
很多時候當你面臨人生的岔路，選擇了其中一條，就不可能同時收獲另一條路上的感受。甚至在你走了一段時間後，遇到了諸多坎坷，便會萌生後悔的念頭，你會想：如果當初選擇另一條路，會不會比較好走？但是上天不會讓時光倒流，否則也就不會有“經驗”和“教訓”了。
“說不定他晚上會給你驚喜。”我安慰程佳穎。
“但願吧……”程佳穎嘆口氣，“你別總把別人想的那麽好，會吃虧的。”
“吃虧是福，更何況我何止是習慣，早就麻木了。”
“沒想到我的生日居然成了我和你的分手紀念日，估計以後每年在我點燃生日蠟燭，閉上眼睛許願的時候，腦海都會浮現你的身影吧，想來也真是諷刺。”
“行了，不要胡思亂想了，”我想盡快結束這通不愉快的電話，“一會兒記得删掉我們的通話記錄，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讓你男朋友看見還以為我們一直暧昧不清，我可不想讓你們倆因為我鬧得不開心。”
“删掉就等于沒發生過嗎？放心好了，他很信任我，從來不看我手機。”
世事無常，對于未知的未來，愛人之間信誓旦旦的“信任”，充其量也只能算“期望”而已，不然衆多男男女女為什麽還要靠一紙婚約來約束彼此？
也許是被程佳穎的話刺激到，也許是為了向小七證明我的編劇能力，當晚我就出寫下了《卑鄙的我》故事大綱，發給了崔善哲。故事講的是：一個男孩被女友抛棄以後，女友很快找到新的戀愛對象，但男孩仍孤身一人。出于嫉妒，男孩千方百計阻攔前女友跟別人戀愛，甚至不惜使用各種卑鄙的手段，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放不下二人曾經甜蜜的時光。男主角其實就是我心裏小黑人兒的化身。
小七和她的同學們很滿意我的切入點，對我刮目相看，崔善哲的音樂創作也很神速，我們用了一周的時間完成劇本和幾首唱段，剩下的就交給小七她們自己去排練了。
7月9日下午，我和崔善哲應邀參加小七的碩士畢業演出。當我在觀衆席的第二排看到寫着“易新”的姓名牌，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小感動，那種感覺跟在唱片的歌詞內頁或者在歌曲MV看到自己的名字有所不同，但都是因為別人對創作者的尊重而開心。
當天被小七他們邀請的人裏面，還有崔善哲的另一個朋友——陸名遠，看穿戴像個商人。由于場合的原因，我和他僅是打了個招呼。
音樂學院的學生還真是不容小觑，或許是大家将要畢業的原因，每一位演出的同學都像打了雞血一樣不遺餘力，自信滿滿的在舞臺上演出，光芒四射的氣勢不輸給天王天後。
壓軸的節目才是我和崔善哲創作的音樂短劇《卑鄙的我》，小七在劇中扮演的是抛棄男友的薄情女，男主角就是那天在星巴克裏穿着灰太狼布偶裝跟白娜表白的——華生。
得知了你 愛上他的潇灑和陽光
卑鄙的我越發變得太不識相
憑什麽分開不久只有我在療傷
而你卻并沒有絲毫惆悵
如果說愛需要成全你和第三方
卑鄙的我自問沒有那麽高尚
明知道愛得絕望寧願兩敗俱傷
不甘心放下從前那些美好時光
被分手後的心态絕對能考驗一個人的肚量和素養，好比你丢失了一件非常珍視的東西，你希望ta離開你之後能獲得幸福，同時也很矛盾地不想看到ta幸福，甚至抱有僥幸心理，希望ta總會想起你，會後悔離開你，這種想放手又不甘心的糾結，在不經意中已被你自己頻繁的多慮和聯想自我催眠，把你困在自己築造的悲慘世界裏，戴着回憶做成的手铐和腳鐐，逃不出來。
對一個背叛你的愛人來說，你絕對不會是ta的救世主，所以沒有你，真的不會怎麽樣，誰離開誰都能活，地球每天照樣常自轉公轉，太陽每天照常東升西落。你所能做的最好的報複，除了表面上若無其事，還得在背地裏卧薪嘗膽努力提升你自己，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你才能擁有選擇的權利，這是自然規律使然。
聽華生在臺上唱出這段歌詞，我的心裏的悲哀猶如錢塘江大潮扮洶湧，眼淚不經允許地蓄滿眼眶。他在劇中扮演的角色是一年前程佳穎跟我分手以後我心裏黑暗小人的化身，劇中那些破壞前女友和新歡約會、戀愛的各種卑鄙手段，也是我憑空臆想。現實中的我并沒有勇氣去阻攔程佳穎，而是選擇了成全。其實所謂成全，也可以理解成是為自己的無能、軟弱找借口。
傷人的不是愛情，而是回憶。上天讓我們相愛卻不給未來是件多麽殘忍的事。時隔一年，本以為會被時間療愈的心仍舊脆弱，不堪一擊。演出把我把遺憾無限放大，可我卻只能獨自緬懷一段追悔莫及的愛情。
“第一次在現場聽自己的作品？”崔善哲在我耳邊低聲問。
“嗯，很激動。”我點頭。
“以後機會多着呢。”崔善哲微笑。
音樂劇演出結束後，掌聲熱烈，觀看的老師和同學裏很多人都感動到落淚，更意外的是我和崔善哲竟然被小七她們請上了舞臺。
“這兩位就是我們音樂短劇《卑鄙的我》的作曲崔善哲老師和編劇、作詞易新老師。”小七向臺下的老師和同學們介紹。
作為幕後創作人，我碌碌無為又虛無缥缈的存在了這麽多年，這是第一次站在聚光燈下，面對臺下那多雙眼睛，難免有些惶恐，手心不斷冒汗，大腦缺氧，有一種強烈的暈厥感。
“呃……謝謝大家喜歡我們的作品。”我言辭匮乏，只說了一句話就把麥克風交給崔善哲。
“我是學古典樂的，很喜歡音樂劇這種舞臺表現手法，從事流行音樂幕後工作至今，我一直希望能參與音樂劇創作，這次剛好借這個機會，實現我的夢想。謝謝你們！”
崔善哲講完，學生給我們送上鮮花和掌聲的時候，那一瞬間我覺得曾經所有的堅持都是值得的。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麽那麽多人會愛上舞臺，舞臺的确是一個具有魔力的地方，它帶給演員的感受特別不一樣，它是最直接、最感性也是最殘酷的，演員站在臺上，他/她的優點、缺點、個人魅力都會被放大，讓觀衆一覽無遺，而掌聲和鮮花，無疑是對演員和幕後人員的認同。
盡管許多心靈雞湯和勵志名言總是勸人不要在意他人的眼光，只要認真做自己就好，可誰又能否認說被別人認同不是件快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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