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面具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 由本人填詞的同名主題曲《假如我先幸福了》已經在扣扣音樂、酷我、酷狗、百度、蝦米等網站發表,歡迎大家聽歌看小說。
從事創作這麽多年,何曾有過今天的待遇,簡直受寵若驚。
回家的一路上,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到家習慣性地打開電腦,本想再把電影劇本《最大的錯誤》完善完善,卻始終興味索然,我阖上眼靠在椅背上,開始反思以前走過的路。
不能在大熒幕上公映,在劇場舞臺上展示也算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做人不能太悲觀,要看到自己好的一面。優點和缺點都是與同類事物相比之後産生的,別把有限的精力全用在改正缺點上,應該極力放大優點,如果一個人的優點大到像太陽般的光和熱,即使他的缺點多如繁星,也會被遮蔽。
我的優點在于作為編劇,我可以填詞;作為填詞人,我可以編劇。跟崔善哲一起創作音樂劇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音樂劇是西方文化的舶來品,跟電影相比,在中國還是小衆高消費娛樂行業。其次,音樂劇不是賺快錢的行業。跟電影、電視、網劇相比,音樂劇的投入資金不低,但資金回收周期要漫長得多。我不确定崔善哲會不會同意我這個瘋狂的想法,但我确定以及肯定——我迫切的需要被更多人認同!!
人之所以對未來困惑不安,是因為找不到要努力的方向。古人雲:“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可見,方向遠比努力重要。當你找到要努力的方向,所做的努力會事半功倍。
——還能沖動,說明對夢想還有激情!
打鐵要趁熱。
第二天上午,我來到福氣錄音室,崔善哲剛剛工作了一個通宵,疲憊不堪。
“小丸子,我想把我的電影劇本改編成音樂劇,你覺得如何?”
“想法不錯,用音樂講故事估計是每個作曲人的心願。”崔善哲把桌上的空巧克力袋扔進垃圾桶,“不瞞你說,陸名遠就是一位獨立音樂劇制作人,昨天你也見過了。”
“他做這行多久了?”
“哦,他剛剛涉足音樂劇制作,我和他也是通過朋友認識。 2011年底他找我合作,當時我因為有其他案子,實在抽不出時間,後來也就沒了下文。我不知道你放棄電影改做音樂劇是不是一時的沖動,其實音樂劇說到底就是一個項目,制作周期漫長,對于詞曲創作人是個費力不讨好的工作。” 崔善哲委婉的拒絕了我。
“為什麽說費力不讨好?”
Advertisement
“你聽說過中國有哪幾個音樂劇作曲、作詞家?目前在國內,音樂劇根本賺不到錢,相比之下投資人更喜歡投資電影。”
“你難道不想嘗試嗎?”
“不是不想嘗試,畢竟我們都不是二十來歲的那會兒,可以為了音樂不顧一切。總得考慮現實問題,不可能毫無顧慮地把精力完全鋪在一部音樂劇上。” 崔善哲跟我理性地分析,“蠟筆,我餓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先下樓幫我買個早餐吧。”
“你想吃點兒什麽?”
“甭管什麽,能讓我吃飽就行。” 崔善哲累的癱坐在椅子上。
我下樓給崔善哲買早點,失望之餘,不禁為自己一時的沖動感到可笑。
崔善哲說的不無道理,百老彙一部音樂劇的制作動辄三五年,即便陸名遠同意跟我們合作,拉投資的時間根本無法預期,身處北京,我們首先要面對的是怎麽在瘦骨嶙峋的現實裏生存,然後再考慮豐滿的理想。
請記住,任何人都沒有義務為你的夢想買單。
當我從樓下的永和大王買完早餐,順便又在旁邊的商店買了幾塊巧克力,前後大概也就十幾分鐘,回到棚裏卻發現崔善哲臉色慘白倒在地上……
“善哲!!善哲!!”看到這個情景,我徹底慌了神兒,手裏的豆漿油條掉落地上。
“善哲!!善哲!!你千萬不能有事啊!!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我用力搖晃崔善哲的身體,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崔善哲的鼻息很微弱,看着他一張慘白的臉,我心一橫,低頭準備給他人工呼吸,這時一只手掌擋住了我的嘴。
“蠟筆,我不好這口……”崔善哲氣若游絲。
“我X,你剛才真吓死我了。”我吸了吸鼻子,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我是低血糖,而且實在太困了。”崔善哲試圖坐起來,發現使不出半分力氣,只能放棄。
“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這麽玩兒命!”我吼完扶起崔善哲,讓他靠在旁邊的沙發上。
“現在不玩兒命,将來命玩兒你。眼下音樂行業這樣不景氣,為了生活不拼怎麽行。”崔善哲努力裝作輕松的樣子,“你看,都把我的地板弄髒了,一會兒給我收拾幹淨。唉,糟蹋糧食。”崔善哲的話讓我哭笑不得。
醫院裏,羅靜妍匆匆趕來,見崔善哲沒什麽大礙,松了一口氣。
羅靜妍是一家外企公司的銷售主管,個性開朗。幾年前羅靜妍請崔善哲給公司制作企業歌,當時她剛跟男友分手不久,沒想到善解人意的崔善哲成功上位,不但生意做成,最終還抱得美人歸。兩人相戀多年至今仍甜蜜如昔,黏糊的令人發指,在我們看來簡直是異類。
“蠟筆!”護士給崔善哲檢查完後叫我。
“你是……”她帶着口罩,我一時認不出來。
“是我,林婷。”護士摘下口罩。
林婷是程佳穎的高中同學,兩個人非常要好。我知道她在這家醫院工作,但沒想到竟然這麽巧遇見。我怕打擾崔善哲休息,和林婷走出病房,輕輕把門關上。
“小穎取消訂婚了,你知道吧?”林婷試探性問我。
“前段時間她給我打電話說等訂婚了就去領證,怎麽又取消了?”我除了有些吃驚。
“她男朋友偷看她手機,發現了你們倆的通話記錄,也不聽她解釋,小穎一氣之下就取消了訂婚。”
“我當時提醒她删除通話記錄,可她就是不聽,還說他男朋友很信任她,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接她電話。”
“訂婚還給你打電話,蠟筆,你們給別人的感覺可不像是分手。”林婷納悶,“我本以為你們一定能走到一起……這是為什麽啊,談了六年怎麽說分就分了?”
“是我配不上她,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別這麽說!小穎如果拜金,也不會跟你那麽久。別把你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那樣不公平。”林婷對我報以一笑,“我去先忙了。”
得知程佳穎取消訂婚,為什麽我的潛意識裏會有點幸災樂禍的陰暗想法?難道是我心胸太狹隘,見不得她幸福嗎?
回到病房,崔善哲面色紅潤了不少。
“鑒于你在我暈倒時主動獻吻,我決定和你一起創作音樂劇,這回我們可以深入合作一次了。”崔善哲故意強調“深入”二字。
“你先調養好身體再說吧。”羅靜妍心疼崔善哲,“說你總是不聽,你以為你還年青啊?”
“放心吧親愛的,我命硬得很。”崔善哲溫柔地撫摸了一下羅靜妍的臉,看向我,“蠟筆,你這兩天先把劇本改編好,完後我再約陸名遠見面詳細聊。”
音樂劇制作本來就是耗時耗力的工作,有些音樂劇在劇本創作階段就要耗時一兩年甚至更久,好在我對自己的劇本早已爛熟于心,改編成音樂劇劇本也是手到擒來的事,僅一個多星期就全部完成,大大節省了劇本創作時間,剩下的就是音樂部分創作。
崔善哲辦事就是靠譜,高效率。我把劇本的電子稿發給他三天後,他就把陸名遠和我約到福氣錄音室見面。當天小七、白娜和華生也都在。
今天的談話決定了我和陸名遠的第一次合作能否成功,想讓別人對自己的作品,就該克服不善于表達的缺點,兩個月沒有什麽進賬,都快交不起水漲船高的房租了,還傲嬌個毛啊。
“嗨,蠟筆老師。”白娜和華生熱情地跟我打招呼,随後視線在小七身上轉了一圈,二人同時露出怪異的微笑,笑得我渾身不自在。我不用敲開他們的腦殼就知道,他們腦海裏浮現的肯定是是七夕那天我因為小七而撞到玻璃的生動畫面。
還真是記仇,不就是嫌我半路殺出來搶了他們的風頭嘛,都多大人了,至于麽。
“劇本我看過了,題材還不錯,但你的編劇水平真不敢恭維。”陸名遠直言不諱,“你覺得你的劇本最能吸引人的地方是什麽?”
小七她們畢業演出的那天,我只是覺得陸名遠是個商人,不了解他的脾性。現在面對面,他給我的感覺更像是高高在上的霸道總裁,法令紋的陰影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至少十歲。
“呃……關于男人的責任……”我緊張的手心冒汗。
語言表達一直是我的障礙,劇本能找到一個展示平臺非常難得,我不能錯失這個機會。陸名遠看着我的眼神裏,逐漸泛起一絲質疑。
“确切說,是關于友情炮。”我就當今天出門把“面子”,忘在家裏了。
“友情炮?”小七、白娜有點兒費解。
“試問,有多少男人會對愛情忠貞不渝,從而拒絕前任女友免費的友情炮?”
我進一步解釋,“現代社會的誘惑太多,更何況前任也曾經是對的人,肉體和精神的雙重誘惑,有哪個男人還會記得什麽三綱五常?”
“蠟筆,就算你前女友跟你掰了,你也不應該一棒子打翻一船人,對所有女性存有偏見啊。”小七不滿。
“為什麽這麽說?”我不解。
“哦,分手了,為什麽是我們女的去主動勾引你們男人?還不知羞恥地要送上門……現實中大多是男人吃着碗裏看着鍋裏,去主動勾引女人的比率較多吧?”
我發覺一旁的白娜表情有些不自然,連忙緩和氣氛。
“我并沒有不尊重女性的意思,完全是出于劇情需要。我不過是想抛出一個觀點,引起大家的讨論。”
“好了好了,”陸名遠打斷我和小七,“能引起争議,有話題可炒,就有商業價值。易新,你的回答比較有意思,切入點很獨特,這已經不是對或錯的單純問題,是我要的。”陸名遠微笑點頭。
“這麽說陸總,你願意制作這部劇?”我難掩內心的興奮。
“是啊,做原創音樂劇是我最大的心願,當然了,你們也需要機會、需要作品、需要平臺,這些我來給你們提供,大家一起為這個目标努力。”
我聽過一句話:不會忽悠的制片人不是好導演。太多看似高素質的制作人,合作時稱兄道弟,完事後由朋友變成冤家的大有人在。
世人千千萬,為了适應社會,各式各樣的面具不可或缺,每個人都會給自己塗上一層厚厚的保護色,借以掩飾心機。不可否認,有時候面具之上那張假惺惺的臉,反而更容易讓他人接受,也被很多人視作圓滑、成熟。
盡管機會難得,但有了之前寫電影劇本被騙的慘痛教訓,我對陸名遠多少還是有些提防的。編劇是創作團隊核心之一,手裏的劇本更像一把鑰匙,制作人只有搞定編劇,搞定了劇本,才有拉投資的資本。如果他對我的劇本感興趣,就先小人後君子,按合作程序先把價錢談好,等簽完合約,拿到訂金之後再開展之後的工作。
“從下個月開始,我自掏腰包,每月發工資給你們,讓你們有個基本的生活保障。你們呢,盡管踏下心來創作詞曲部分,創作時多參考百老彙的經典音樂劇。”
“我沒聽錯吧,自掏腰包給發月薪?”華生說,恰巧也正是我所想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陸名遠一定會從投資人那裏扣除這部分款項,這點毋庸置疑。不過他臨時爽快墊錢的小舉動,還是将我我身體裏那些沒心沒肺的感性細胞徹底激活,大腦的防禦神經也随之閉塞,心裏面那個明辨是非的小白人兒,被自私自利的小黑人兒一拳就給揍趴下了,簽版權合約的事早抛到九霄雲外——陸名遠說不定就是我的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