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清觀3
雲軒清淨偏僻,背靠後山,還有小後院。
姒玉住在東側靜室,距離玹度的房間很近。
自上次與玹度哭訴,姒玉便光明正大在雲軒住了下來。
雲軒不大不小,剛好容納玹度、姒玉以及君寶,再無他人。
玹度醫術精湛,在玹度的調理下,短短幾日,姒玉腳踝上的青腫就消了小半。
且有玹度做的竹拐,姒玉下床行動方便了不少。
山間清風爽朗,風景宜人,沒有豺狼虎豹,沒有壓迫鄙夷,比在蕭府虛與委蛇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倍,但姒玉也僅僅留戀了一會兒,很快拾起本心。
比起這種清靜樸實的日子,她還是更向往錦衣玉食,期許每日擡頭便是滿目的富麗堂皇的殿宇,受人敬仰簇擁。
當然,姒玉也不是在這白住,她起先便将身上僅剩的銀子還有值錢的首飾主動交給玹度,充作住宿費,但玹度卻推辭,沒有收。
姒玉不肯,幾番下來,玹度依舊态度執拗,任姒玉怎麽說都不接,最後姒玉也只能暫且将東西收了。
既然道長如此善良仁慈,那她也不需客氣了。
除此外,還有一件不得不說的事,那便是太清觀的粗茶淡飯。
全是素齋菜,味道太清淡了,姒玉吃了幾日就嫌棄得不行。
她本身喜食肉。
這日,君寶來送菜,姒玉遂琢磨着給自己換菜。
“小道長,我想麻煩你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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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請說。”君寶道。
“你看能不能給我将這素菜換成葷食?我有點吃不慣你們的齋菜了。”姒玉道。
“這......”君寶面露為難,“施主,關于此事,我不能做決定,要請示青徽子道長。而且我們觀裏一般都不會準備葷食的。”
“是嗎?可是我是真的吃不慣這齋菜了。小道長,你看看有沒有其他法子?要不,我給你銀子,你看能不能下山買些肉回來?”姒玉眼睛濕潤,語氣可憐。
君寶撓了撓頭,半晌道:“我不能随意下山。”
姒玉眼巴巴瞧君寶,君寶于心不忍,說道:“但有其他法子,可以托其他沒出家的道長那買,他們是觀裏的火居道士,可食肉吃酒,因成家,平時都不住觀裏,都在自個家。”
姒玉點點頭,嫣然一笑:“那小道長你能與他們接觸上嗎?”
“這個......我同他們不熟,況我還只是道童,要青徽子道長出面才好。”
“多謝小道長了。”姒玉唇角牽笑。
君寶害羞地低下頭,随後離開房間。
姒玉邊用膳,邊思忖着事。
她看了看眼前的菜,手不經意覆上鎖骨,忽地輕笑一聲。
這幾日,除去玹度來看傷,姒玉基本再沒機會與玹度見面,問君寶都說玹度在丹房清修,而姒玉在養傷,精力不足。
但現在傷勢好轉,倒是可以去會會玹度了。
姒玉迫不及待用完膳,拭幹淨嘴角抄起竹拐起身。
銅鏡裏的美人面若桃花,色如朝霞映雪,臉色的白更襯出嬌豔欲滴的朱唇。
她平視鏡中人,順了順自己的頭發,撫眉弄笑,露出一個柔軟溫婉的微笑,緊接着又展現一個嬌媚可人的笑。
練習好各式各樣的笑容,姒玉心滿意足,稍稍扯了扯衣襟,鎖骨以下的肌膚若隐若現。
片晌,姒玉慢慢杵着拐杖往外走,順着長廊前去玹度的丹房。
到房門後,姒玉清了清嗓子,敲門,“玹度道長,道長,你在嗎?我找你有事。”
裏面傳來玹度溫淡如水的嗓音:“施主,何事?”
姒玉忽略問題,直言:“道長,叨擾了,我可以先進來嗎?”
玹度沉默一瞬,道:“可以。”
話落,姒玉推門進來,擡眸,遠遠便瞧見在收疊竹簾下正襟危坐的玹度。
窗牖的明光斜斜瀉在他身上,寧靜祥和,與簡樸單調的丹房自成一派。
他照舊一身青色道袍,簪绾發,露出五官分明、幹淨精致的面龐,眉目清雅淡秀,猶似朦胧遠山。
此時,玹度正執筆在小幾上抄錄道經,待姒玉靠近,他便将筆擱在筆架上,投來視線。
他打量姒玉的步态以及右腳,關切道:“施主,如今走路可還順暢?”
姒玉只覺玹度的言行舉止宛若水中望月,雲邊探竹,還真有幾分仙人風姿。
當然,他越這樣,姒玉便越想将他從九天之上拉下來,沾染一身塵埃與煙火。
姒玉收斂心思,小心謹慎地來到玹度身邊,在就近的木椅上緩緩坐下。
姒玉細聲細氣回答:“多謝道長關心,如今好了不少,還多虧道長這幾日來的照顧,我覺得道長的醫術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施主擡舉,貧道的醫術尚有進步餘地,遠遠稱不上出神入化四個字,施主誇大了。”玹度謙虛說道。
姒玉嬌聲道:“我說有救有。”她瞥眼小幾上的紙,話鋒一轉,“道長,你這是在寫什麽?”
玹度:“抄錄經書。”
姒玉稱贊:“道長還真是用功。”
玹度面色如常:“每日慣例罷了。”
姒玉彎了彎水眸,淚痣醒目,“道長何必謙虛,在姒玉眼中,玹度道長你是這世間最好的道長。”
聽着姒玉恭維的話,玹度似笑非笑,不作回答,只理了理袖口。
少頃,他回歸正題,說道:“施主,你找貧道所謂何事?可是有不适應的地方?”
“道長真是神機妙算。”姒玉說着,笑靥恰當露出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道長,我可能又要麻煩你了......”
玹度平和道:“直言便是。”
此話一出,姒玉低籲口氣,鼓起勇氣道:“道長,我吃不慣素菜,我這人......”她咬唇,拉下眼簾,聲音越來越低,“有點好葷。”
姒玉紅了臉,羞于啓齒,好半天才道:“我知道這要求可能有點不适合,但我真的很想吃......肉。”
玹度靜坐不動。
姒玉眨眨眼,一鼓作氣道:“我聽小道長說觀裏有其他道長能吃葷,所以我想讓道長幫忙,看能不能從他們那買些葷食過來。”
玹度微訝地擡眉,沉吟道:“食欲是人之常情,貧道不會指責,但施主,你還在養傷,不可食太多葷腥。”
“不過确實是需要适當補一補。”玹度補充。
“那道長,你是同意了嗎?錢的話,我可以出,我這還有半貫錢。”
玹度點頭。
姒玉大喜,忍不住笑了笑,眼彎成月牙兒,明媚的臉帶着顯而易見的孩子氣,像一個滿足的稚童一般。
原本妖冶的淚痣也因為這純真的笑而攜上幾分青澀,別有韻味。
“道長,你可以過來嗎?我将錢交予你,而且我其實還有件事想拜托你。”
“施主且說。”玹度耐着性子支起身,緩步過來。
姒玉:“我在這山裏還少了東西......”她欲言又止。
玹度頓足,等姒玉後話。
半晌,姒玉朝玹度勾了勾手,吱聲:“道長,你過來點。”
玹度不解其意,前進小步,兩人仍然保持男女之間該有的距離。
姒玉翹睫撲簌,嬌聲:“再靠近一點。”
玹度頓了頓,遲疑兩息,再進一步,偶爾嗅到姒玉身上微甜的香味。
“道長,你低頭。”姒玉道。
話音剛落,玹度不明的眸光掠過姒玉,到底是彎下腰身,低頭。
“道長,你再低一點,不然我夠不着。”她柔媚的嗓音猶如蠱惑凡人的狐貍,引得人禁不住照她說得去做。
玹度攏思,手指輕撚,背弓得更低,他低下的頭顱與姒玉的脖子持平。
見狀,姒玉在玹度看不見的地方輕輕一笑,笑聲很輕,但玹度耳力驚人,恰巧捕捉到。
玹度凝眉,瞬間清醒,想立即起身,他自問,何以他對一個不熟的女郎言聽計從?
可正當玹度動作時,姒玉突然抓住了玹度垂直的袖袍角,好似她早已猜出玹度的下一步。
緊接着姒玉伸出纖長的雪頸,漂亮的鎖骨遂從衣襟下呼之欲出。
姒玉另只手攀上玹度的手臂,揪住他臂上布料,借着力,盡量把臉湊至玹度側臉。
許是她竭力,下一刻,水潤的唇瓣便輕輕劃過玹度的耳廓。
非常輕淺,比羽毛撇過還要輕,比蜻蜓點水還要淺。
觸感柔軟得不像話,從玹度的耳側慢慢延伸至他的四肢百骸。
這一刻,猶似有什麽無法預料的東西在滋長。
玹度頓時停下行徑,心神一晃。
春光如舊,窗外的樹葉飒飒作響,風聲輕柔吹進房間,帶動滿屋的清淡柏子香,似乎無意間也激起了玹度心湖的漣漪。
而觀姒玉,好像根本沒察覺到方才的意外,它只是幻覺罷了。
只見姒玉面帶霞色,垂着美目,淚痣嬌怯地卧在眼尾,如丹霞的唇與玹度冰涼的耳相隔分毫。
她檀口一張一合,呵氣如蘭,羞澀地飄出一句話。
溫熱的吐息萦繞在玹度耳畔,不經意間拂暖玹度的耳朵。
等姒玉唇瓣一閉,玹度僵在原地,神色錯愕。
姒玉則毫不留戀地拉回身子,放開了手,讓玹度的衣料得以解放。
她偷偷欣賞玹度一閃而過的愕然,心裏狡黠竊喜,面上則柔弱無害,眸中淌着對玹度的信賴。
室內落針可聞,袅袅煙霧婆娑。
無辜的少女仰臉,瞳仁蕩漾盈光,顧盼生輝,豐姿冶麗,呢喃軟語格外清晰響亮。
“道長,可以嗎?”
作者有話說:
肉食動物和素食動物的終極對決。
(≧▽≦),日常流文,沒什麽邏輯節奏,僅僅用來練習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