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賞春宴
官兵剛想上去請喬雲煙, 喬雲煙卻是猛地躲開了, 聲音凄厲:“走!都給我走!”
官兵自然不敢冒犯喬雲煙, 紛紛都低垂着頭退開了。
喬雲煙又靠了過去:“娘, 我會想法子救你出去的!”
自知道自己陷害華氏的事情暴露時, 林氏就清楚地明白自己不可能活着出去, 君氏、聞氏都不可能放過她。可喬游的毫不作為卻還是教她忍不住涼了心。
她想起那日喬游遞給她一紙休書, 她忍不住問他:“這麽些年來, 夫君可有哪怕一刻把我放在心上過?”
喬游眼底冰冷一片,只道:“你該走了。”
這就是她為之争奪了數年的丈夫, 冷酷又無情。
其實她輸了,華氏也輸了,他的眼裏從來沒有任何人,只有喬氏。
林氏眼底隐有悲涼一閃而逝。
時至今日,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兒能夠過得好, 見四下無人, 她壓低了聲音:
“煙兒, 聽娘的, 不要再我身上浪費時間, 也不要再想法子救我, 你要記得照顧好妹妹, 是為娘對不住你們, 拖累了你們的名聲,今後也不要再去招惹喬錦瑟和喬歸晏。”
“可......”可她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妹妹因着虞歸晏而折損了名譽,娘親的事情又怎可能與虞歸晏沒有半分幹系?分明此前京兆尹來喬府時還好好的, 爹爹也未曾要休了娘親,可齊王世子來了府邸一趟,第二日一切都變了!
林氏截斷喬雲煙的話:“沒有可是!”眼見着退後的外頭走了當值的官兵進來,林氏加快了語速,“煙兒,你且記着,只要你們姐妹倆乖巧些,老爺不會不顧你們。哪怕只是将你們姐妹當作攀附權貴的籌碼,也斷斷不會不管你們。”
她的時間不多了,哪怕知曉自己現在講的,女兒不一定聽得懂聽得下,卻還是只能一股腦地将她所知道的講出來。
“......好。”喬雲煙低垂下眼睫,掩飾掉眼中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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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約莫是個多事之秋,繼前些時日林氏嫡子打傷公孫家嫡出公子後,天機山附近竟是出現了流匪,要知道皇家寺廟天機寺可是位于天機山,流匪為何會出現在天機山姑且不論,便說天機山出現了流匪就不亞于給了皇室一個耳刮子,而且派出去剿匪的将士還三番兩次敗在了流匪手上。朝堂之上,聖上大怒。
當日朝後,賢王又親自帶了大夫上了公孫家為公孫公子醫治,奇的是,昏迷多日的公孫公子雖還不能下床,但好在是醒轉了,還隐有好轉的跡象,大理寺卿陰沉多日的臉色也好了不少,于林氏公子一事上也稍稍松了口。
賢王府那邊喘了口氣,剛得意的太子卻是氣得直接砸了東西:“這都能治好!”
端午膳進殿的宮娥被太子猙獰的臉色驚得臉色一白,太子見了,直接奪過她手裏的托盤給她扣了過去:“本宮讓你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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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兩日,聖上派去天機山剿匪的将士都折損在流匪手上之後,聞氏便接到了聖旨。聖旨言下之意,齊王世子聰敏通慧,又久居天機寺,想必對天機山熟悉,今特派齊王世子領一千精兵前去天機山剿匪。
聞清潇接旨後,曹文抖了抖拂塵,笑着道:“聖上看重世子,這才讓世子前去,相信世子定然不負聖意。”
言罷,曹文向齊王、聞清潇、聞沉淵行了禮之後便離開了。
聞沉淵看着曹文的背影,眉心褶皺越深,忍不住道:“聖上這是何意?明日便是賞春宴了,現在派大哥你去天機山剿匪!京中那般多人,怎地偏偏挑大哥!”
齊王随之側眸看了一眼聖旨,負手而立,并未言語。
聞清潇修長的手指緩緩摩挲在玄色的聖旨上,垂眸沉思。
不論聖上何意,聖意不可違為實,且因着事出突然,聞清潇尚且來不及有多餘動作,當日便啓程要去天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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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無論今夏多事與否,賞春宴一旦定下時日便不會變更。賞春宴這日是個大晴天,碧空萬裏,浩浩蕩蕩的車架随着玄色的雕龍紋車架駛入嶺邑行宮。
賞春宴設在位于皇城南側的嶺邑行宮,一共設三日。首日,朝臣随聖上入嶺邑行宮,晚宴為接風洗塵宴所設;次日才是真真正正的賞春宴正頭戲,賞春為名,鬥春為真;第三日賞春宴臨近尾聲,由聖上親自評選春主,賜予彩頭。
虞歸晏對賞春鬥春都沒多大想法,若是可以,她甚至不想來這勞什子賞春宴。不得不來賞春宴,她只希望接下來三日都不會有顧玄鏡與喬青瀾接觸的時候,能安安靜靜地度過,然後嫁給聞清潇,從此與顧玄鏡再無幹系。
大秦最是重禮數不過,皇室車架之後是四大世族,而後才跟着朝臣及其女眷的車架。她雖是齊王世子定了親的世子妃,但到底大禮未成,她還是跟在喬尚書女眷一行人中,如此一來,好在算是與顧玄鏡拉開了距離。
虞歸晏胡思亂想間,知香湊近她:“小姐,到了。”
虞歸晏這才驚覺馬車停了,外頭的人撩開車簾,她搭在知香手上下了馬車,轉眼便對上了喬雲煙與喬遙積。
兩人顯然也剛下馬車。喬遙積一直未曾開口,看見虞歸晏也像沒看見似的。倒是喬雲煙看見虞歸晏,搭在丫鬟手背的手微微一緊,而後朝着虞歸晏淺淺一笑:“二姐姐。”
說着,她走過來幾步。
知杏一直警惕地盯着喬雲煙,見她走過來,下意識地朝前走了一步,擋在虞歸晏身前。
喬雲煙注意到了,眼裏笑意更深:“知杏這是作何?”
虞歸晏拉住了知杏,笑着道:“妹妹勿怪,知杏是個直性子。”
此話與她初見喬雲煙那日,喬雲煙為喬遙積辯解的話毫無二致。
喬雲煙臉上的笑意微微僵硬,片刻之後,她道:“二姐姐,妹妹只是來問聲好而已,既然二姐姐不喜,妹妹也不叨擾了。”
而後,她向虞歸晏盈盈一福身便牽着喬遙積遠去了。
虞歸晏眼中神色不變,心裏卻自有思量,她雖看不出喬雲煙要作何,可喬遙積因她而折損了聲譽,林氏此刻又在牢獄之中,喬雲煙怎可能對着她真的笑得出來?
喬雲煙走遠後,虞歸晏不再多想,也在宮娥的牽引下離開了,她再多在此處滞留些時辰,身後的車架便沒得地方停下了。
往前走了些時辰,她便瞧見了停在行宮內的數量車架。能驅車徑直進入行宮的,除卻當今聖上與太子外,也僅有得到特賜的四大世族了。四大世族慣用的馬車紋飾不同,行宮內的車架,除卻聖上與太子的,卻僅有兩種不同紋飾。
魏王因着魏王妃身子不适推了賞春宴,聖上心裏如何想不知,但面子是全了,當即便允了;聞氏重君臣之儀,車架想必是停在了行宮之外。那剩下的車架是哪兩家的,顯而易見。
虞歸晏經過顧氏特有的梵文滾雲紋車架時,眼底神色一暗,步子不自覺地加快了。卻聽得身後不知是哪家女眷低聲議論了起來:“這是鎮南王殿下的車架?”
又有女眷柔聲道:“應當是,我聽爹爹說鎮南王殿下慣用的紋飾是梵文滾雲紋,我瞧着這馬車上的紋路挺像。能進行宮的人也就這麽幾位,魏王殿下與齊王世子所乘馬車都不是這般模樣,也就只剩下鎮南王殿下與臨安王殿下了。”
“那我們今晚真可以看見鎮南王殿下?”女眷聲音隐有欣喜。
“出息!”
“我這不是好奇嗎?姐姐難道便不好奇?”
......
虞歸晏越走越快,身後那兩姐妹說了些什麽,她已是聽不見,好在一路上都沒瞧見她不想看見的人。
到了她這三日要落腳的院子裏,打發走了宮娥,她便阖了門窗歇息去了。按理來說其實今日下午閨秀便要去明秀殿待上一個時辰,但其實不過是朝中閨秀們閑聊罷了,只是賞春宴這麽些年流傳下來,早已成了約定俗成。
不過既然是約定俗成,虞歸晏便也鑽了個空子,偷懶未曾去。
待得到了晚間的洗塵宴,她卻是不得不去了。而所謂洗塵宴,不過是為鎮南王與臨安王接風洗塵。
她去的時辰已是不早了,但因時辰未到,女眷大多都聚在偏廳閑聊着。
朝中大臣的閨秀,虞歸晏大多都不認得,她們本又聊得熱火朝天,她悄無聲息地進來了,也沒人注意到,她便随意尋了個地界兒坐下。
沒曾想她剛坐下,不遠處的人便開了口:“今年賞春宴缺席的人好多,魏王殿下與聞世子也來不了了。”
聞言,本就聚集在那一塊兒的閨秀便湊在了一起。有好奇卻又膽小的閨秀怯怯地看了說話的人一眼,未曾開口;更大膽的便直接接了話頭:“莫姐姐怎地知曉魏王殿下與聞世子不來賞春宴了?”
本是微阖着眼假寐的虞歸晏驀然睜了眼,聞清潇沒來賞春宴?
下一刻,只聽那姓莫的閨秀道:“我聽爹爹說,魏王殿下是因着魏王妃身子不适,來不了;聞世子則是去天機山剿匪了。聞世子昨日才去,帶着一行人,便是再快,真能剿了流匪,怎麽也得明日才歸了吧?怎地還來得及來賞春宴?”
有閨秀驚詫:“流匪?前些時日我去天機寺上香時還未聽說有流匪呢!怎地突然就生了流匪。”那閨秀似心有餘悸,“還好我去得早,沒遇上勞什子流匪!不過......天機山為何會突然生了流匪?”
作者有話要說: 明晚淩晨(11月6日)的更新可能要推遲到當天下午或者晚上了(即,11月6日下午或者晚上了)。
所以如果淩晨兩點還沒更新,那就是11月6日下午或晚上才更新了。
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