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好久不見
喬尚書不知聞清潇為何而來, 便只得與他閑話, 好在聞清潇是個好相與的, 兩人倒是相談暢快。一番寒暄之後, 聞清潇提了冒昧前來的目的。
齊王世子與二姐兒本是定了婚期的, 如今齊王世子不過是想要見二姐兒一面, 他又豈有不允之理?
喬尚書遂差了人要去請虞歸晏來正堂。
聞清潇卻是提出親自前去:“二小姐傷未痊愈, 不宜過多下榻走動, 清潇又着實顧念二小姐傷勢,這才有此唐突冒昧之舉, 還望喬大人見諒。”
喬尚書一愣,雖說前些時日齊王世子也親自去瑾瑜院探望過二姐兒,但到底是因着二姐兒受了傷,無法下床榻,才勞得齊王世子親自前去。今日齊王世子又來府邸探望二姐兒, 他以為不過是禮節性的探望、喚了二姐兒來一趟正堂便了事, 沒曾想齊王世子竟還是顧念二姐兒身體, 要親自前去。
但愣怔不過在片刻之間, 而後, 他笑道:“世子見外了。”
言罷, 他遂差了人領聞清潇前去。
瞧着聞清潇尊貴清隽的背影, 喬尚書微眯了眼, 齊王世子這般重視二姐兒,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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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話畢,聞清潇入得瑾瑜院, 因着避嫌,領了聞清潇而來的丫鬟受了喬尚書的話,并未即刻離去,僅是不遠不近地站在瑾瑜院門外。
虞歸晏走出房間,便瞧見了立于院中的聞清潇。他許是在看院中那株紫玉蘭,側身對着她。
聞得步伐聲,聞清潇轉了身,微颔首:“二小姐近來可安好?”
虞歸晏步伐一頓,倏然明白過來或許他根本不是在看紫玉蘭。
她輕點頭道:“有勞世子關心,臣女......”思及兩人之間的關系,她到底是喚了個自稱,“歸晏甚好。”
聞清潇溫和的目光落在虞歸晏身上,聲線亦是和緩:“今日天色不若往常,二小姐早些時辰歇得可安穩?”
許是顧及到她的情緒,聞清潇說得委婉,因着受傷後大多數時辰皆在卧床,這般陰沉沉的天氣,的确不怎麽适宜修養。若是虞歸晏沒有見到過顧玄鏡,真的會僅以為他是在詢問她歇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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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可。世子近來如何?”
她沉吟片刻,雖是猶疑顧玄鏡離開時的那番話,可到底是沒把顧玄鏡來找過她的事情告訴聞清潇。
聞清潇倒是極好的性子,先是道了好,而後細而不繁地将近日來他的行蹤敘說了一道,像是在告知他的行蹤,卻更像是與她言說些府外之事。大秦民風不開放,女子偶爾出府雖也使得,但到底不可能如男子般見識廣博。
聞清潇之舉,到底是更似教導她。
她詫異地看向他。
待得言罷,聞清潇取出袖中錦盒:“今晨途經碧玉軒見着這只玉簪,想是極适合二小姐,便買了來,這才冒昧登府。”
虞歸晏自然不信聞清潇僅是為了送一只簪子而來,但她也不是愛深究之人,遂接了錦盒。
她本是不欲打開,但一想到她會嫁與他,餘後半生都是與他度過。他克己守禮雖好,可若是婚後他也這般,于她來說卻不一定是好事。有朝一日他有了心儀之人,她又該如何自處?
說到底,她其實還是不想他納妾的。
這般一想,她便打開了那錦盒。
一只白玉雕刻而成的細長花簪躺于錦盒之中,玉簪通體溫白,簪身雕刻成纏繞的花枝,簪頭簇擁着一團葳蕤盛開的桃花。
她取出那玉簪,笑吟吟地看向他:“有勞世子替我戴上可好?”
她笑得極清極淺,聞清潇卻是微微一怔。遲疑片刻,見她期待的目光,到底是接過了她手中玉簪,靠近些許,将之簪入她三千青絲中:
“晚些時辰我會啓程去天機寺修養十數日,若是二小姐有何事情,盡可差聞聽雪傳信與我。”
虞歸晏注意到聞清潇換了自稱,不同于“清潇”的守禮卻疏遠,“我”更顯得親近。
她唇角的弧度漸漸擴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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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翌日,諸事了,虞歸晏遂支開了聞聽雪,拾掇了自個兒準備出府,只是那極肖似人皮的面具剛戴上時,臉上便有些發癢,不過她也并未多加注意。
而後她又喚了知香來,因着面具只有一張,她便在知香臉上搗鼓了一番,盡量
模糊知香原本的面容,才出了院子。
雖因着她恢複了心智之故,喬尚書對她的看管嚴了許多,但只要摸清楚了守衛輪值時辰,又有原身特意搭的路,出府并不難。
多日未曾出府,虞歸晏都險些忘了外頭的繁華喧嚣,現下走在人聲鼎沸的街上,她興頭倒是高了不少,沿途走走看看。
“花燈,賣花燈嘞——”
耳畔是小販短促卻有力的吆喝聲。
虞歸晏不由得轉了頭看去,上次瞧見蓮花燈本想買下,等日後送與聞祁,可卻是被突然出現的顧玄鏡打斷了,那花燈自然也未曾得到。
如今聽得有人賣花燈,她下意識地便以為是蓮花燈,想要買一盞,可轉了視線,才發現僅是尋常花燈,而非上元節所放的蓮花燈。
她不由得笑自己,如今非是正月裏,鮮少有賣蓮花燈的,又如何那般巧便被自己遇上了。
小販見虞歸晏駐足在小攤前,又瞧她錦衣華服,遂堆滿了笑容:“小公子要買花燈嗎?家裏那口子做的花燈,可好看哩!這一大早的,就賣得只剩兩盞了。”
雖不是蓮花燈,不過倒真如小販所說,小巧又精致,好看得緊。她想了想,正準備取出銀錢買下最後兩盞,眼前卻突然滑過一道物體的弧度,只見幾粒碎銀準确無誤地落入了小販手中,随之而起的是一道清清朗朗的少年音:
“剩下兩盞,我都要了!”
她轉過頭,不是多日未見的聞沉淵又是誰?
小販接了那銀子,卻覺燙手無比,讪讪地道:“公子,是這位小公子先到......”
聞沉淵笑了笑:“你包上便是。”
他轉了視線看向虞歸晏,臉上的笑意加深:“好多日未曾見到你了。”
虞歸晏短暫的愣怔之後,才反應過來:“的确是好久不見了。”
自那日客香居一別之後,她便未曾再見過他。不過短短數日,倒是有如經年。
小販這才察覺兩人認識,趕緊包了花燈遞給聞沉淵。
聞沉淵接過後便遞給了虞歸晏:“給你。”待得虞歸晏接過,他才開口問道,“這些時日你都去哪兒了?”
除卻喬二小姐出事那日他尋過他一遭,前些時日,他又去了兩次,卻是每次都不見她的人影。
聞沉淵會問起此事,虞歸晏毫不意外,她早備好了說辭,正想敷衍過去,突然又聞得一道少年聲音:“喬兄——”
不同于聞沉淵的清朗透徹,這聲音更添低沉。
兩人齊齊回首,便見一華服少年往這頭而來:“喬兄,你真是又讓我好找!”
“重兄?”虞歸晏道。
重生醒來之後是重尋譯救了她,讓她免于被顧玄鏡發現的命運,盡管之後相見的次數甚少,她也不會不記得他。
“是我!”待得近了,看清了虞歸晏身邊的聞沉淵,重尋譯頓時詫異:“聞二公子?”
他是有數十日未見喬兄,可她怎地便突然與聞二公子認識了?看樣子竟還頗為熟稔。
重尋譯是禮部尚書嫡子,雖算不得是甚勳貴世族,但到底是與聞沉淵同在京城。聞沉淵自然不可能不認得重尋譯,只是之前并未深交罷了:“重公子認識子安?”
重尋譯笑道:“認識啊!我們是朋友。”他倒是詫異他們怎麽會認識,“只是沒想到聞二公子竟然也認識喬兄。”
兩個少年都較為開朗,自然也合得來。兩人相互認識之後,雖不如與虞歸晏要好,但也算得上是可下酒的朋友了。
重尋譯與聞沉淵閑敘數語之後,看向虞歸晏:“喬兄,我跟你說,我最近可慘了。”
“慘?”虞歸晏挑眉,怎麽看重尋譯怎麽都看不出哪裏有半點慘。
“父親朝政上受了氣,回來就教訓我,讓我抄四書五經!這也便罷了,四書五經啊!那般多!我好不容易抄完了,誰曉得那宣紙一個沒拿穩,都落了水裏,再撈出來的時候,字都糊了。父親不信我,非說是我找人幫我寫的,故意浸了水糊弄于他,讓我重新抄一遍。”
重尋譯欲哭無淚,他什麽都沒做,怎地就這般倒黴!
不等虞歸晏開口,聞沉淵便笑了,他還以為就自家老頑固這般古板,懲罰人只有抄書跪祠堂這兩樣,沒想到原來是人手一份的罰人必備啊!
見兩人都詫異地看向他,他才察覺自己笑得狠了,遂尴尬地彌補道:“我琢磨着這是個好法子,下一次父王讓我抄書,我也找人幫我抄了,然後浸在水裏一段時間再拿去交差。”
這法子他倒是還沒用過,可以一試!
重尋譯點點頭:“的确是個好法子,字在水中浸久了,都糊得不成樣了,鬼才分得出來啊!”
點頭點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立刻義正嚴辭地糾正道:“我真的是自己抄的!”
聞沉淵看虞歸晏一眼,笑着點頭道:“嗯嗯,是你親自抄的。”
虞歸晏也禁不住笑了:“我絕對相信是你抄的。”
跟在虞歸晏身側的重尋譯總覺得兩人的笑雖然頗為默契,言下之意也是同意,但不知為何,他看着總覺着不太對勁。他站了一會兒,仔細地想了想,才反應過來,兩人那笑哪裏是贊同,分明是嘲笑。
他大喊着追了上去:“喂喂喂!你們兩個過分了啊!那真的是我抄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瞅瞅看明天能不能二更
如果不能,你們當我沒說過這話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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