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年
重尋譯朝虞歸晏神秘地笑了笑:“那能講的可就多了去了。”他湊近她,壓低了聲音道,“我告訴你的這些消息,絕對比你在外道聽途說的真實多了,也有趣多了。”
虞歸晏擱下木箸,不淺不淡地呷了一口茶:“為何?”
“說你傻你還真傻,不僅傻,還呆。當然是各種聽說的啊,我是什麽身份?會打聽不到一些旁人難以打聽的消息?”
他頓了片刻,又仰首飲下一杯酒,頗有幾分戲樓說書人的架勢:
“話說鎮南王年少成名,多智近妖,與魏王一起被百姓并稱為大秦智囊。若是僅論政事,他與魏王都該稱得上是算無遺策,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可惜,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鎮南王這一生唯一犯過的最大的錯估計就是栽在了女人手裏罷。你說可不可笑?才縱天下的鎮南王和魏王竟是都載在了女人手裏。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連鎮南王和魏王也不能例外。”
重尋譯煞有其事地啧啧了兩聲,又朝虞歸晏輕輕笑了笑:“改日我定要帶你去那秦樓楚館瞧瞧,以免來日你也學了那兩位,因為不近女色,輕易就被女人勾走了魂。”
虞歸晏本來在好好喝茶,乍一聽到重尋譯的話,猛然被嗆到,側過身劇烈地咳嗽。
重尋譯趕緊為虞歸晏拍拍背,挑眉調侃道:“不是吧?這麽不經吓?難道喬兄長這麽大,還真沒去過那秦樓楚館?我告訴你,那裏邊的姑娘可都極是善解人意,等喬兄你去過一次,保證從今往後都流連忘返。”
虞歸晏:......
這話該怎麽接?
好在重尋譯并沒有讓虞歸晏尴尬太久,就又自發地揭過了這個話題:“扯遠了,話說回來,魏王尚且還好些,動了些手段,直接娶了那喬家大小姐,至少算是得償所願了。鎮南王可就沒魏王那麽幸運了。”
“将近二十年前,那時的鎮南王不過是弱冠之年,也還不是鎮南王,而是鎮南王世子。盡管鎮南王世子年少成名,驚才絕豔,可也許正是因為年少,所以尚且存有幾分少年心性,一心景慕喬氏的喬三姑娘。這個喬氏是京城喬氏的旁支,也就是現在魏王妃母族在淮安的旁支。若是其他靠祖輩蒙蔭的王侯世子娶了喬氏旁支嫡女也便罷了,倒也不算辱沒,可顧氏一族是何等尊貴身份?顧氏可是大秦立朝時的大功臣,王爵世襲罔替,享一字并肩王封爵景遇,如今更是歷經數百年,勢力盤桓錯節,尊貴至極。這樣的顧氏又如何瞧得起小小一個喬氏?老鎮南王自是不許鎮南王世子娶這樣一個女子,重重地罰了鎮南王世子之後,不許他再出門見喬三姑娘。說到這裏,更可笑的就來了,這段景慕竟是郎有情妾無意,喬三姑娘心悅之人竟不是鎮南王世子,而是另有其人,不過多久便與人私奔了。”
他略一偏頭,瞟向虞歸晏,那詢問的神色裏頗有幾分俏皮天真:“你猜鎮南王世子之後做了什麽。”
虞歸晏早已在重尋譯說出“将近二十年前,鎮南王弱冠”之時便怔住,後頭更是恍惚,哪裏還顧得上重尋譯多餘的話,只喃喃應和道:“做了什麽。”
将近二十年之前鎮南王弱冠......她自盡那一年,顧玄鏡尚且不過二十有六,如今竟是已經過去了十餘載嗎?難怪聞祁那般大了,也難怪長說容顏不複。
她無意識地擡起手輕撫在自己臉側,指尖下是細膩無瑕的觸感,亦是少女應有的細膩滑潤,絕不會是當年二九年華,十餘載後也許快要老去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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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裏是見到顧玄鏡時都不曾有的茫然無措。十餘載啊,那些失去的時間裏,她到底魂歸何處?若孤魂僅是無意識地游蕩在天地之間,又為何十餘載之後還要讓她清醒地回到這裏呢?
重尋譯聽了虞歸晏因沉浸在自我情緒中而略帶敷衍的話,倒也不強求,畢竟他随心所欲慣了,于是他只是搖了搖酒盞中清秾的酒液,笑道:
“鎮南王世子開始慢慢斂權,在老鎮南王或是默許、或是不知的情況下,他已經完完全全地掌控了顧氏一族的實權。不久之後,他又從府外買了一個孤女回來養在身邊,親自教她讀書識字。當時誰也沒有把這樣一個自幼失怙的幼女看在眼裏,包括老鎮南王。誰都覺得這樣一個孤女無害,哪怕是得了鎮南王世子的寵愛,最多他也不過是将這孤女認為義妹或養女,為她再謀個好夫婿,畢竟那孤女太小了,不過才是稚童的年紀,可是鎮南王世子已經快弱冠了,又如何會等那孤女長大?我聽說,當年有好些名門世家為了攀上鎮南王府的姻親,三五不時地尋各種借口去鎮南王世子面前表達自家的求娶之心。”
重尋譯沒注意到在他提起那“孤女”時,身側的虞歸晏神色有一剎那的僵硬,旋即又很快地平靜了,只低頭轉動着手邊的茶盞,未曾插話。
因為他的暫停,室內有片刻安靜到窒息的凝滞。但很快,他一口飲盡在手中溫熱了些的清酒,醇厚的酒香彌漫口中,越發來了興致,
“可惜,所有人都錯了。後來鎮南王世子竟然真的等了五六載的光陰,最後自己娶了那孤女。是了,是娶,不是納。老鎮南王想過反對,可惜那時他手裏已經沒了多少實權,根本無法阻止鎮南王世子。”
“不久之後,老鎮南王禪讓王位,鎮南王世子襲了王爵,那孤女自然名正言順地當了顧氏主母。秦朝四大家族之一的顧氏主母啊,當年的鎮南王世子有多驚才絕豔,估計就有多少人恨不得那虞氏孤女去死,可往後幾載,鎮南王妃都牢牢占據了顧氏主母一位,集萬千寵愛于一身,鎮南王連側妃侍妾都未曾納。”
萬千寵愛嗎?
虞歸晏嘲諷地牽起唇角,過往的一切自他人口中娓娓敘來,陌生得仿佛那些過往并不是她的,而是一個與她同名同姓的女子的一生。
可若說不寵愛,那八年間,顧玄鏡對她的确好到了極致,否則她又如何會深陷進去。可也僅僅是寵愛罷了,他愛的從來不是她。
重尋譯略略停頓了片刻,又開始道:“若僅是這般,其實這該算得上是一場美滿的意外。可同樣,所有人都未曾料到,幾年後,喬三姑娘回來了。也是在她回來之後,有人發現鎮南王妃虞氏眉目間竟與喬三姑娘有幾分相似......”
“砰——”瓷器破碎的聲音清晰地回響在室內,驀然打亂了重尋譯的話。
茶漬險些漫到虞歸晏身上,可她卻完全沒有反應,只是略微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
重尋譯趕緊拿了錦帕擦拭了桌上了茶漬:“我說你還是注意着點,這衣衫可是我差人冒雨買來的,這套要是再濕了,可暫時找不到第二套了......”
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他才發現她似乎根本沒聽他的。他放了錦帕,湊到她面前晃了晃手:“喬兄?喬兄?喬兄?”
連喚了三聲,發現面前之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他挑了挑眉,猛地拍了她一下。
虞歸晏下意識地就要反剪住重尋譯的手,卻被他迅速地躲過了。她驚訝,一個世家公子竟然能有這等反應,看來至少習了些武。
她現在這具身體雖然不會武,但她前世被顧玄鏡買下來之前跟在孤山聖手身邊,多多少少學了些武功招式。重尋譯既然能躲開,那便證明他并不是什麽都不會的纨绔子弟。
但她還未出聲,重尋譯卻先疑惑了起來:“喬兄,你這是跟誰學的招式啊?太狠了吧?我要是不避開快一點,都要被抓斷手了。”
虞歸晏輕咳兩聲:“之前跟家裏一位師傅學了些,但只是空有其表罷了,我沒有內力,抓不斷你的手的。”
原身既然連自己男扮女裝的事情都沒有向他交代的話,那勢必很多事情跟面前這位好友有所隐瞞,她謊稱自己跟家中師傅學過一些皮毛武功應當不會露馬腳。
重尋譯心有餘悸,他捏了捏自己險些被她剪住的手腕:“那也挺吓人。”
他拍拍她的肩,語重心長地道,“你下次可別這麽吓我了,我也不是次次都能這麽幸運地躲開的,畢竟我也跟你差不多,是跟家裏一位師傅學的皮毛武功。”
坐下後,他又暗自嘀咕了兩句,“沒想到書呆子喬兄竟然還會武!”
虞歸晏歉意地道:“是我魯莽了。”
重尋譯擺擺手:“沒什麽,我也沒受傷,我就是有點怕痛,所以讓你以後小心點,別又對我狠下毒手。”
語畢,他話鋒一轉,“不過你方才在想什麽這麽入神啊?連我叫了你這麽多聲都沒聽見。”
虞歸晏疑惑:“你方才喚我了?”
“是啊。”重尋譯點點頭,他比了個手勢,“我足足叫了你三次,你什麽反應都沒有,我這才拍了你一下,哪知道你反應這麽大。”
“我只是震驚......”自然不能說是因為他提起喬青瀾與她的相似讓她想起了那些最深刻的過往,她的舉手投足都是按照喬青瀾的風格複制而來,她怎能不痛?即便再掩飾,短短時間裏,她又如何真的做到靜如止水?
沉默良久,她只道,“震驚你口中的鎮南王妃竟然和那喬三姑娘容顏相似。”
“我是聽人說起,鎮南王妃與喬三姑娘有幾分相似,但具體如何......”他搖搖頭,緩緩道:“具體如何......我也不得而知,鎮南王妃十年前已經香消玉殒,這個秘密,恐怕只有當年見過兩人的人才明了了。”
她似乎出了神,他頓了片刻,方才又道:“喬三姑娘回來之後,事情的走向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這其中,我也有許多不明白。四大家族中,顧氏與管氏世代為敵,這在大秦委實不算什麽秘密,皇室也算是默許了兩個世家之間的明争暗鬥,畢竟兩大世家之間能夠相互牽制,于皇室來說是極其有利的。”
有些話只适合點到為止,他也不再多加贅述,“當年的管氏家主挾持了鎮南王妃與喬三姑娘,鎮南王受邀赴宴。很多變故出在這場鴻門宴上,可到底發生了什麽,誰也說不清。不知道的人拼命想打探消息,知道的人卻諱莫如深。所以到如今,這也是一個辛秘。唯一能夠知道的是,那場鴻門宴之後,喬三姑娘無名無份地住進了鎮南王府,鎮南王妃開始閉門不出,流言蜚語也是這時候開始的。”
虞歸晏眉目間已經完全尋不到一絲一毫方才失措的模樣。聽罷,她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茶,半晌,低低地道:“辛秘?”
重尋譯颔首:“至少到如今,誰也說不清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又道,“又過了一段時日,鎮南王突然貶妻為妾,獨寵多年的鎮南王妃成了側妃,而且沒多久,鎮南王就向喬氏下聘,要迎娶喬三姑娘為正妃。喬氏自然欣喜不已,哪可能會拒絕?顧喬兩家開始迅速地籌辦冊封大典,那場婚事很是着急,走完六禮不過堪堪用了月餘。”
趁重尋譯飲酒潤喉的間隙,虞歸晏狀似無意地笑道:“這有什麽?婚後和睦不就好了?”
重尋譯奇怪地看着虞歸晏:“鎮南王最後沒迎娶喬三姑娘。”
他道,“雖然鎮南王當日嚴令長樂院伺候的人不許走漏消息,可是鎮南王妃在鎮南王迎新人的當日自盡于靜心湖的消息又怎麽可能真的封鎖得了?畢竟人多口雜,除非鎮南王殺了長樂院所有伺候的人,可他沒有,大概是出于愧疚吧。”
到底是對誰的愧疚。
重尋譯沒有明說,可是各自都清楚,她卻是笑了,愧疚?
“安樂,我不希望你整日裏疑神疑鬼,我和青瀾并無關系。”
他真的會愧疚嗎?
也許吧。
畢竟他竟然沒娶喬青瀾。
重尋譯道:“我雖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左不過是一場癡心錯付罷了。”
他慵懶惬意地斜靠在椅子上,也不拿酒盞,索性勾起酒壺飲酒,灑脫到了極致,“經此一事,那場親事是徹底毀了,後來喬氏再三派人去詢問鎮南王何時補辦婚典,可是鎮南王卻僅是重新提了本來被貶為側妃的鎮南王妃虞氏的位份。那‘煞神’的稱呼,也是因為之後鎮南王辦事手段越發狠戾而得來,凡是犯在他手裏的人,沒有一個是想活下去的,皆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前半生是人人稱贊的世家貴公子,尊貴雍容如神祗,後半生卻是人人畏懼的無澗煉獄食人煞神,不是一尊煞神是什麽?”
他起身推開窗,杏花吹雨染白輕绡,那猛然灌入的涼風沒吹散室內壓抑的氛圍,反倒越發沉重起來,連他的語氣也不如以往輕快,隐隐壓抑下了三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其實這場風花雪月,早已說不清到底是誰欠了誰,到底誰又比誰更慘,那孤女因為與喬三姑娘容貌有幾分相似,幸運地在那一年的寒冬裏活了下來,又多得了八年的榮華富貴與萬千寵愛,可這世間最傷人的其實永遠不是看得見、痊愈之後也許會留下疤痕的皮肉傷痕,而是深入骨髓、自內而外的心神摧毀,哀莫大于心死,人死次之。”
“喬三姑娘因前與人私奔,後又與鎮南王定過親,還險些過門,誰人敢娶?不過孤老餘生罷了。可是有些時候,活着才最是折磨人,最是讓人生不如死。世人的閑言碎語、族人的冷眼責怪,盡是殺人不見血的刀光劍影,殺人于無形之中。可偏偏這世間鮮少有人能下得了手了解了自己,于是苦苦活在那無形的硝煙之下,等待在一場虛妄之中,漸漸耗盡所有念想,活成行屍走肉。”
“鎮南王出身世家,自幼驚才絕豔,其他人所渴求的一切,他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哪怕是失去景慕之人,也能另尋她人代替。看起來這場風花雪月于他來說不過不痛不癢,可若是真的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疤痕,又緣何十載不曾另娶,後院空置,行事也越發狠戾,近些年更加是已經鮮少處理政務,大都交給了鎮南王世子。”
他轉過頭來看她,“不過是各有傷悲罷了,倒不如各自放過彼此。”
他啧啧了兩聲,傾身靠在窗側,飲酒而笑,“要我說,人生苦短,還需及時行樂才是,何苦沉浸那些不值得的過往中,甚至為此賠上下半生。”
他道:“真的不值得的。”
杏花吹開的春風混了絲絲春雨的涼氣撲灑在虞歸晏的臉上,重尋譯的聲音壓下窗外雨打芭蕉的聲音,清晰地映入她的耳中。
——不值得的。
從未有人對她說過這樣一句話。
她阖了阖眼。
于世間人來說,十載已過,再深的愛恨也許都已經化為塵埃;可之于她來說,不過是昏睡了片刻。所以她還反複無常地糾纏在那過往裏不可自拔,哪怕再三告誡自己要放下,卻還是在聽到有關顧玄鏡的消息時無法不哀不恸。
自在河邊重新醒來時的恍惚茫然,到再見到顧玄鏡的畏懼惶惑,這一切的反反複複,其實都不過是她還是有怨有恨。
可怨與恨本就是因愛、因期待而起。若是真正不在意,又如何會怨、會恨?
但再恨、再怨或再惶恐不安又有何意義呢?找顧玄鏡報仇嗎?真的值得嗎?
她心裏有了答案,不值得的。喬青瀾僅能孤身一人地了此殘生,顧玄鏡終此一生娶不到景慕之人,她也死過了一遭。既然各自都為此付出了代價,又何必再糾纏。
誰欠誰,也許真的已經說不清。
至于喬青瀾到底為何沒有死,顧玄鏡為何沒有娶喬青瀾,都與她沒什麽幹系了。
事已至今,不論緣由如何,就此放過彼此吧,從此再無顧玄鏡與喬青瀾。
她的腦海裏最後那絲執念漸漸融進風裏。
有些時候,清醒也許真的只是一剎那的念起。
須臾,她笑了笑,舉杯相迎:“的确如此,可惜這世間堪不破的人何其多。”
這般多年了,她終于真正能再次毫無諷刺地笑出來。
重尋譯:“管他呢......”
他的聲音消弭在由遠而近的喜樂聲中。那喜樂莊重而清肅,不似一般喜樂的嘈雜。
重尋譯停了聲,傾身去看。不知何時雨停了的寬闊街道上,一行人擡着系了紅綢的雕花漆彩箱籠浩浩蕩蕩而來。一行儀仗中并無花轎,所以應當是哪家納征。
待那行人稍稍走近了些,他又細細看了看,那一行人最前方竟是齊王與齊王二公子。
重尋譯詫異地挑眉:“齊王世子真撐不住了?”
喜樂聲有些大,虞歸晏沒有聽清重尋譯的話:“你說什麽?”
重尋譯似乎也意識到了虞歸晏聽不清,于是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窗邊。
虞歸晏走到窗邊,只見那一行人恰好走近,最前方騎馬的有兩人,最前一人着一襲深色華服,年紀稍長,身上別無他物,卻透着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儀尊貴;稍稍落後些許的少年則着一襲天藍色華服,約莫是未及弱冠,少年并未束冠,而是長發半束。
似乎察覺了上方的目光,那少年微微側了頭,看了過來。
那是一雙深藏萬千星海的眼。那眼睛近似桃花眼,微微上挑的眼尾勾勒出三分靡麗秾豔的風情,黑白分明的眼中卻是清澈到了極致,完美綜合了那份過分的妖冶,顯得清澈而靈動,滿是少年的蓬勃朝氣。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暫時還不是很恨顧玄鏡和喬青瀾,是因為不知道內在原因
女主一直只以為喬青瀾只是順勢陷害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