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線

第18章

“你笑什麽啊！？”甘霖怒斥，臉紅成了番茄，恨不得把甜筒糊在邵時淵臉上，想想又放棄了，這個人根本不斯文，很壞，但他還是舍不得他們一起吃過的這個甜筒。

“不要笑了！”甘霖又是生氣又是害臊，邵時淵卻根本不停，幾乎要讓他難過了。

他不想讓自己顯得很小心眼，這麽不禁逗，于是氣鼓鼓往去場館的方向走。

笑什麽？笑自己幼稚嗎？自己就是這麽喜歡他，很好笑嗎？

甘霖也覺得自己這樣或許的确很幼稚，邵時淵或許一直在哄他，根本不喜歡他，只是希望陪他好起來，作為一個長輩。

他突然很委屈，就跟小朋友很努力地解釋自己的意願一樣，大人總會笑着說你還小，長大就不會了，他們不會把你的話當回事的，越解釋他們笑得越開心，好像更加印證了你就是這麽小，這麽幼稚，這麽不懂事。

甘霖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喜歡邵時淵了，他感到一種微妙的羞恥和屈辱，他好像喜歡得太多了，過分坦誠了，還傻乎乎的，像個小醜。邵時淵怎麽可能喜歡自己呢？即便他相信自己有那樣多的優點，邵時淵也見過他最壞最慘淡的那面，甘霖也覺得自己天真過頭了，幻想邵時淵的愛，根本就很愚蠢吧。

他有一點想哭，而這次還不能找邵時淵傾訴，他又覺得自己不能哭，因為哭好像也不是好的一面，不是優點。

邵時淵找到他，抓住甘霖的腕子，甘霖不想擡頭看他。

“抱歉。”邵時淵說。

甘霖搖了搖頭，因為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好笑了，不怪邵時淵笑得那麽開心。

他想換個話題，轉移注意力，還沒開口邵時淵就把他的下巴輕輕擡了起來，皺眉問：“哭了？”

甘霖的眼珠往地上躲，不去看他，“沒有。”

“不開心？”

甘霖不回話了，有些喪氣地把邵時淵撫在自己側臉的手拿開了。

邵時淵耐心跟在他後面，說：“對不起，剛剛是我不該笑你，因為這個不開心嗎？”

甘霖往前走了幾步，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邵時淵好像真的很抱歉，又說了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甘霖又問他：“真的那麽好笑嗎？”

他又自顧答了一句：“算了。”

邵時淵不知道該怎麽回，把走過4D場館的甘霖拉住了，兩個人面對面站在路旁，像任何一對游玩不愉快的行人，還是大的要哄小的的那種，這個認知讓甘霖更加不開心了，手裏的甜筒化了也不想管。

邵時淵問：“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嗎？以前我們開玩笑，你不會反應這麽大。”

甘霖嘴巴撅起一點，不想說，邵時淵又用好聽的上揚的語調“嗯？”了一聲，像在哄他，偏偏甘霖又太受用。

他沒忍住開口：“你是覺得我很幼稚嗎？”

邵時淵想了想，說：“是有點，不是‘很’幼稚。”

“那你還是把我當小孩子嗎？”

“……你的确還有些小，甘霖。”

“我的意思是……那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喜歡我？”

邵時淵有些吃驚，他問：“為什麽這麽說？”

“沒有人會把幼稚的小孩當戀人看待的。”他的語氣很沮喪。

邵時淵皺眉，默了一陣才回答他：“你在我這裏肯定會是比較小的，但這不妨礙我把你當嗯……可以成為戀人的人看待。”

“是嗎？”

“你已經十八歲了，”邵時淵說，“也不是小孩了。可能我習慣那樣對你，讓你覺得不被尊重，我要跟你道歉。”

甘霖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一直覺得我很小的話，我們好像沒有可能了。”他說這話一點也沒有猶豫，偏偏被邵時淵看出一種別樣的勇敢和無畏。

但他并不認同甘霖的結論，他問：“哪裏讓你覺得我把你當小孩了嗎？”

“你笑我。”甘霖說，“真的很好笑嗎？”

“你覺得我笑你什麽？”

“……笑我很幼稚。”甘霖說，有些控訴的意味，“就算很幼稚，有那麽好笑嗎？”

他憤憤地說：“我再也不要和你吃一個冰淇淋了。”

邵時淵有些窘迫，也覺得自己這樣對甘霖來說好像真的很不對，他不會不知道甘霖的做法全因為喜歡他，那麽他的笑就很容易顯得尖酸且冷漠。

“對不起，甘霖，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絕對沒有嘲笑你的意思。”邵時淵說，甘霖似乎還是不願意搭理他，他又只好繼續說：“……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麽純情。”

甘霖疑惑地擡頭，邵時淵只好硬着頭皮繼續解釋。

“你把你哥那樣了，沒記錯的話高中就和女生早戀，我的印象裏你在這方面成熟得比較早，所以會有一種反差的感覺。”他說，“是可愛的意思，我覺得很好玩，有些出乎意料，不是說你不好。”

“是嗎？”甘霖問，邵時淵點了點頭。

他沒剛開始那麽不開心了。

“但我又不喜歡我哥，那是懲罰他。”他解釋，“高中早戀你覺得我幹嘛了？我、我……”

“你什麽？”

“我和人家剛牽上手，就分了來攪和你們了！”甘霖這廂說完又來了脾氣，“都怪你！”

邵時淵又在笑了，不是很誇張的那種，但他的确在笑。

“都怪我，都怪我。”邵時淵說。

甘霖又說：“你為什麽總是笑？我就是、就是這樣喜歡你，你就算不喜歡我也不能笑我吧？我知道這樣說你肯定會覺得我還是幼稚，但我就是不開心。我還想，要怎樣喜歡你才能顯得不幼稚，也不能把不開心表現出來，怕你覺得我很麻煩。”

邵時淵不笑了，他有點心疼。

甘霖控訴完，最後只說：“你怎麽這麽難追？”

邵時淵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只說：“我不覺得你麻煩，你有什麽情緒都可以表現出來。”

“我怕你不喜歡我。”甘霖說。

“不會的。”邵時淵說。

甘霖眼前一亮：“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

邵時淵又笑了，讓甘霖覺得自己被這個人捏得死死的，因為他現在就原諒他了，還覺得他很帥。

“的确有點喜歡你。”邵時淵說。

“什麽樣的喜歡？”

“你希望的那種喜歡。”

甘霖瞪大了眼睛，想回話發現自己有點哽住了，臉也熱得發暈，他迷迷瞪瞪地答：“那我們在一起了嗎？”

邵時淵卻搖頭，“還沒有。”

“為什麽？”

“至少從現在看，”邵時淵指了指冰淇淋，“我們的相處方式還需要調整。你覺得我還在把你當小孩子，不太對。我的喜歡或許也要加深和調整，才能讓我們開始戀愛。”

甘霖雖然不滿意，但又覺得這樣看重他們關系的邵時淵很嚴謹，很有魅力，他說：“好吧，那你每天都要努力調整，越來越多地喜歡我。”

邵時淵還沒回話，甘霖就說：“因為我對你的喜歡已經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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