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甘霖把圍巾還給了餘楓,餘楓拿到手裏倒沒怎麽在意,而是抓着甘霖問:“時淵說什麽了麽?”
甘霖才從方才的對話中回神,朝表哥搖了搖頭,餘楓的臉色果然沉了下去,倒不像傷感,更多的是不甘。讓甘霖恍惚間想起他哥初中的時候,似乎是班上來了一個轉學生,餘楓周圍的朋友都簇擁着對方,那時餘楓回家後的表情和現在如出一轍。
當時的甘霖借住餘家一年多,六歲已經能記住一些事,他記得餘楓總在很多地方讓着自己,會主動把愛吃的排骨湯擺在小甘霖的前面,心情好了還會允許甘霖想和哥哥一起睡的懇請。那時他是的确很喜歡哥哥的,偶爾不被搭理也澆不滅纏人的熱情。
甘霖想到這裏便沒有繼續回溯,徑自進了房間,他對熱愛被喜歡、被圍繞的哥哥感到厭倦。
小時候的記憶總是碎片狀的,大概正因為不連貫也不夠豐富,有的片段會變得格外清晰,清晰到讓人感到突如其來的恐怖。
比如餘楓總在餘家夫婦在場時對甘霖好,和他獨處時則敷衍出一種懶惰來,甚而有些厭煩。他會說“甘霖要吃飽,好長高”這樣的關心話,也少不了“畢竟大伯給了很多錢呀,要好好照顧甘霖”般刺人疏離的言語。總是笑眯眯的。
小甘霖當然聽不太懂,覺得被讨厭了就努力讨好哥哥,他小時候黏人還有點臭美,要紮小辮子,覺得餘楓不高興了就把自己收拾幹淨,要舅媽給自己紮個沖天的小辮,是最好看的甘霖了,滿意地點點頭,啪嗒啪嗒坐到寫作業的哥哥旁邊,認真當一個自動接水遞蘋果塊的花瓶。還會很乖地不說話,怕惹哥哥不高興。
其實這些他都記不清楚了,只會很偶爾很不經意地回憶起餘楓曾對他抱有的一些态度。慢慢長大,慢慢懂事,也才慢慢明白哥哥并不是真的愛自己,只是因為餘家收了甘通海不少錢,父母有義務對甘霖好,餘楓嫉妒的同時或許內心也認可買賣親情這套邏輯,錢對整個家都有益嘛,他們甚至搬了一次家,來到如今更寬敞的公寓。
便有些早熟地不耍小脾氣,選擇性地對甘霖好,可惜的是單純讓甘霖分走他的愛讓他嫉妒也就算了,用錢買走了只會讓他更嫉妒,因為這不斷暗示着甘霖原來是這樣富有的,這個小崽子沒爸沒媽其實根本不可憐,搶了自己的,以後也有大伯不斷給他買很多好東西吧?餘楓看上去脾氣溫和,其實最讨厭別人搶他東西,甘霖知道。
小甘霖卻不懂,只知道撒嬌要跟哥哥睡,餘楓偶爾會答應,其實那多是他心情很差的日子。他會很耐心地抱着自己的仇恨,心情再差些甚至會帶着笑意哄一哄甘霖,等懷裏小孩溫軟的呼吸趨于平緩,就洋溢起一種報複的喜悅,月亮好圓,照出一張十來歲盈盈發光的鍘刀般的臉。
他會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拉下小甘霖的睡褲,去窺探他身下的秘密,以此取得“可惜到底是個殘疾”的心理安慰。
甘霖只是忘記了,記起了也懶得表露,畢竟當了這麽多年的親人,乃至于餘楓到現在都還覺得這個傻弟弟愛自己愛得要死,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一邊恨甘霖,也一邊享受甘霖對自己的親昵。或許根本而言,後者會讓前者更為痛快。
甘霖回了卧房,他對哥哥的報複基本完成,發給邵時淵的照片已經昭顯過他在許多夜晚對哥哥的迷奸。
那是很舒服的,雖然他對哥哥的下體毫無興趣,只會趁人喝了藥劑昏睡後跨坐到他腰上,撸動自己的陰莖,面無表情,像完成不得不完成的死板任務一樣進行報複。
直到偷聽過一次哥哥和時淵哥的交合後才真正熱衷于這件事,很舒服,很快樂,他坐在這個婊子身上,對着那張溫良無害的臉搓弄自己同樣醜陋的男性器官,醜又怎樣?而已成功高踞這個罪人之上,成為他無可反抗的制裁。
甘霖會一邊撸動自己的陰莖,一邊想象邵時淵要怎樣強奸這個低賤的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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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用手撐穩自己,太爽了,再坐前一點,坐到這個妓女騷爛的奶子上,用大腿卡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雞巴往哥哥臉上打。
射他一嘴濃精。
他會很滿足地笑一下,認真到近乎病态地給哥哥拍照,調焦距,找亮度,咔嚓,是他顱內高潮的聲響。
“哥哥很乖。”
就像餘楓微笑着誇他乖寶貝一樣。
而已被他漸漸埋葬,連帶那個癫狂的甘霖一起,迷奸餘楓的快感已經随着複仇成功而消逝了——喔,或許這才是我的賢者時間。
我感到日子變得無聊且充實,這并不矛盾,無聊的是我的人生似乎少了某個,呃,幽暗的懸崖,我不必一天到晚挂念危險的它,絞盡腦汁忍着惡心纏着哥哥,好破壞他的幸福。充實自然也是真的,我想要好好生活下去,擁有健康的人生,只是的确沒了什麽切實的目的。
今天邵時淵來找我了,我感覺自己突然更了解他了,以現在的甘霖的思維——不嫉妒,不谄媚,親眼看到了這個人的善良,對我的善良。
他還說了一些,因為我反問他為什麽要關心我,他像看白癡一樣看着我,或許很想翻白眼,說道:“雖然我讨厭你很久,現在也說不上有多喜歡,你就當我忘不掉那場‘性騷擾’,我很在意。處理完你哥的事覺得有必要也解決你的問題。”
我又對他說了一次對不起,實在是太尴尬了,我真想把當時的自己殺掉。邵時淵卻嘆了口氣,再一次原諒了我,最後只說:“你還很小,甘霖,你對你哥做的那種事我知道你不會對別人做,對嗎?”
我點了頭,他接道:“你對他有怎樣的感情我不關心,甚至很厭煩。但僅僅作為你的……長輩,我希望你能健康地長大。”
無論生理還是心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邵時淵給了我一張名片,是他們科學院的一個心理學老教授,現在在科學院裏帶研究生,也進行一些咨詢,邵時淵把我的情況說給她了,她表示很有興趣,允許她拿案例進行研究的話,也就是一定程度上的公開——當然不公開我本人的詳細信息——是全程免費咨詢的。
我就沒告訴他我不缺錢了,挺欠的。臨走前他揉了揉我的頭,我擡頭看過去,邵時淵朝我笑:“今天說完話覺得你還挺正常的。”
他說得很對,我也覺得自己回到了剛認識他時平穩的狀态,或許已經不再需要咨詢了。
“我走了。”
他轉身離開了,風衣飒飒,劃出一道凜冽的風,縱切過我的思緒,我突然意識到,邵時淵或許再也不會來餘家了,再也不會和我有任何聯系了。
他不過是看我可憐,我明白,我并不怪罪,他那樣善良,愛管閑事,和餘楓訣別完還要處理好前男友表弟的心理狀态,世上不會有比他更好的人了。甚至或許,他并沒有态度堅決地拒絕看我的下體,或者說我的殘缺,便看了,邵時淵這樣的人多少會覺得冒犯我了吧,做着的這一切有點像他的道歉。何況我在哭呀,他一定很可憐我。
他挺拔的背影離我越來越遠,瘋癫的甘霖一定體會不到這種隽永的傷感,我覺得我失戀了,我在迅速而又鈍緩地失去他,越來越遠,黑色大衆漸漸駛離,輪胎溫柔地鋪開一片我無力涉過的湖泊。
無關對哥哥的恨,也無關對邵時淵病态的眷戀,我意識到我作為一個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也很愛他。
我又要回到我無聊而充實的生活了。
當然沒那麽簡單。
甘霖把手裏的名片攥得很緊,壓抑不住內心躍躍欲試的沖勁,那裏寫的咨詢室地點在科學院的一棟辦公樓裏,是不是離邵時淵做實驗的地方很近?他可不可以拜托那個愛管閑事的好人,送自己過去,再一起吃晚飯?
甘霖并不是一個多麽正直而自愛的人,他願意承認自己的可憐,願意用自己的可憐,來勸誘邵時淵屢教不改的善良,來哄騙他愛自己。
複仇的腥甜灰飛煙滅,他如今要卑劣也坦蕩地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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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萬寫完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