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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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晚兩人最終也沒有真正發生關系,只是需索無度地接吻,但折騰得很厲害,一度從床上滾落下來,發出咚地一聲悶響。
以至于第二天,文官看見英卓時,臉上都帶着意味暧昧的笑容。
當着他的面,英卓對姑娘表示滿意,示意還想再見到她。
文官看了一眼他的黑眼圈,笑着說,徐先生,我們需要您多留點精神,來應對實驗。
英卓尴尬地笑了一下,跟着去查看了制備室。
他盡力盤算着時間,在十八條整改都處理完之後,又提了不少意見。一直對他恭敬有加的文官臉色漸漸不太好看。
吃過午飯,先前英卓見過的中将帶着他的武官來到現場,用本地方言跟文官叨叨了幾句。然後幾個個人一起看着英卓。
“徐先生,我們足夠尊重您了,”文官執行着翻譯,臉上笑着,眸子裏卻散發陰冷的光,“但尊重是相互的,您不會是想拖延時間吧?”
“怎麽會呢?”英卓被他這一問,問得一後背冷汗,但越是如此,表面越要表現得理直氣壯。
他攤開自己的十八條意見,走到實驗室的門邊,實驗室的門是金屬的,塗着灰色的漆,上頭有兩塊長條形的玻璃。
“看看!看看這!我寫的多麽清楚,要有一個‘禁止明火’的告示!” 英卓敲着玻璃道,“開始制備之後,混合物極易産生磷化氫,這種氣體不止劇毒,還極他麽的易燃!空氣比例中有1.6%的磷化氫,就足以引爆。連這點小事都沒處理好!難道是我挑剔嗎?”
說話時,他有些心虛,因為這件算是最能拿出來說嘴的了,其他問題多少屬于吹毛求疵。
而且,這件事很好解決,打印個告示往門口一貼,五分鐘都用不了。
但中将并沒讓人去解決問題,而是臉色陰沉地看了文官一眼。
文官立刻轉向身後跟着的隊伍,一些破衣爛衫的施工人員,還有穿迷彩服的軍人,問:“誰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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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一片本地土話的叽裏呱啦中,一個顴骨很高,黝黑矮小的手下被推了出來。
那個手下當即跪下了,口中叽裏哇啦的,不知在求着什麽。
英卓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但是,還沒等他組織好語言,已經來不及了。
砰!
猩紅的血液飛濺而起,甚至噴到了他的劉海上,粘稠地挂着,将滴不滴。
英卓整個人僵了,下意識地後縮,怕劉海的血流到臉上,可是半天,才想起來,人往後縮,劉海也跟着動的。
中将身邊的高大武官拍了拍他的肩,說不上是安撫還是威脅,兩下拍得他差點倒地。
中将通過翻譯向他道。
“這裏的人就是這樣,什麽也不懂。這樣吧,告示也不用貼了,每天進實驗室的時候,阮副官會檢查他們,把槍或什麽能點着火的玩意兒都收起來,誰還不長記性,就像這個下場。”
頓了頓,他又道:“明天開工!”
這不是詢問,而是告知。
中将帶着他的部下走出去時,英卓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英卓無法可想,第二天早上,被押解去了實驗室。
唯一的好消息是,中将沒在——根據蘇哈的情報,今天是他外出之日,連帶着樓裏的武裝人員也稀疏了不少。
“早啊,” 實驗室門口,是阮副官皮笑肉不笑的面孔,打個招呼,示意給進入室內的人搜身。
押解英卓的兩個士兵都被下了武器,英卓本人更被搜得很細,連鞋底都沒放過。
但是阮副官本人,似乎不在此列,他把槍別在腰帶裏,帶進了實驗室。
“副官……” 英卓剛想說什麽,被粗魯地打斷了。
“徐先生,今天中将不在,由我全權代理。”
英卓不說話了,經過昨天的事,中将展示了他的權威,自己那點虛張聲勢,已經沒那麽好用了。
但副官還是笑了笑:“徐先生,不要太擔心,我也在實驗室裏,不會想要爆炸的。”
英卓磨磨蹭蹭刷了手,帶上防毒面具,檢查原材料。
憑借高中的化學知識,還有之前為課題查的資料,他想着,多少可能還能蒙混一上午。
之後,他把期待放在蘇哈身上——先前跟副官提過,他喜歡上次那個姑娘,希望他再為他安排。所以今天她會再進來。
他把材料放在一輛醫用手推車上,推向靠近門的試驗臺,然後盡量慢地混合裏面的東西。
“徐先生在世新大學時,動作也這麽‘麻利’嗎?” 防毒面罩裏設置有對講機,裏面傳來副官嘲諷的聲音。
“不能混合得太快,反應是否充分,将會決定生成的物質,”英卓強作鎮定,侃侃而談,“比如最簡單的例子,煤炭燃燒充分,生成的是二氧化碳,燃燒不充分,則會生成有毒的一氧化碳……”
對講機裏傳來副官陰恻恻的笑聲:“你磨磨蹭蹭,是不是在等你的情兒呢?”
面罩裏英卓臉突然一紅,但還是義正詞嚴地否認道:“我是叫你帶她來,但現在咱們在工作,下了班再說她。”
“我去尼瑪的!!” 對講機裏突然響起電流的滋滋啦啦聲,伴随着一聲大罵。
英卓還沒搞清怎麽回事,就被巨大的沖擊擊中了後腦,即使帶着套頭的面罩,他都感到一陣劇痛,整個人向前飛出。
副官上來,一手把他又拎起來,用槍抵住他的頭:“真行啊,騙到老子頭上來了!”
英卓滿腦子嗡嗡響,感覺面罩裏,鼻血好像流了下來,硬撐着道:“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
副官樂了兩聲:“老子就讓你明白明白!”
說着,他打開一個平板設備,裏面是九宮格的監控畫面,調出一個,放大。
英卓從面罩的眼窗裏望出去,心跳都漏了一拍。
那赫然是蘇哈!被捆着雙手,癱在地上,長發水草一樣披在地面,隔着她與屏幕的,還有生鏽的鐵栅欄,明顯是牢房一樣的地方。
“那娘們也是點背,” 副官說下去,“偏偏遇上了高佬,叫認出來了。”
他口中的高佬,是路上運送英卓的高個男子。這建築裏少說有上百人,絕大部分都沒見過蘇哈的臉,所以上回她才能順利混進來,但這次,就這麽巧,或者,就這麽不巧。
“你們對她怎麽了?” 英卓喊起來,“你們放了她,不然,不然……我不配合你們制毒!”
一記重拳又打在他一邊臉頰,讓他再次踉跄坐倒。
“你倒是想制毒,你得會啊,” 副官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充滿貓科獵殺小鼠時的嘲弄,“徐建……啊不,孔英卓先生。”
他晃了晃手中針管,“我們給她注射了一支東莨菪堿。她賣了你。”
英卓的眼睛驟然睜大。
東莨菪堿,俗稱,吐真劑。
他在藥物心理課上學過,這是一種能讓患者進入特殊鎮靜狀态的麻醉藥品,從而讓人處于“不設防”的狀态。
它并非萬能,由于其對大腦皮層的抑制作用,想用它讓患者回答一些精密的答案是做不到的,但是套取一些“是“”否”或是“孔英卓”這樣的三個字,不成問題。
現在,他最後的籌碼也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