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丁憂守孝三年, 三年之內豐紳殷德沒法做官,平日穿的衣服,吃的飯也都有嚴格的要求,頓頓清湯寡水。
珠錦陪着他一起, 什麽都與豐紳殷德一致, 沒多久就受不了了, 偷偷讓廚房準備了雞蛋、牛奶,魚肉等加餐, 至少蛋白質得跟上。
改善夥食之後, 日子明顯好了很多。豐紳殷德也有精力專心讀書了。就是老有人摸黑來到他們家,精神看着很不正常,要麽哭着請珠錦救他, 要麽就是懇請豐紳殷德主持政局。
豐紳殷德還在守孝诶, 主持個鬼的政局!
珠錦直接舉報,喊了血滴子的人來把這些自投羅網的人統統逮捕。
過來發瘋的人全都不見了蹤影, 半個月後, 大概消息傳出去了, 再也沒人敢往這邊跑, 珠錦這裏徹底清淨。
嘉慶細數和琳的軍功,對他網開一面, 只削了他的職權,收回他的虎符,發配新疆充軍三年,回來之後另聽調任, 抱住了一條小命,前途也不算完全無望。
珠錦閑來無事就去宮中陪伴乾隆,有時候也會把他接出來到城郊釣魚踏青。
颙琰在第三年改年號為嘉慶, 處理完和珅餘黨,開始接見外國來使,開放通商。
以前的鴻胪寺都是和珅負責的,與外國使臣接觸的也是他。如今和珅不在了,嘉慶對其他人的能力不了解,又不想讓豐紳殷德頂上,問過雍正之後,得到的建議時自己摸索,他召集大臣開了幾個會議,可是大臣的數量也不太夠,最終選擇向珠錦求教。
珠錦給他推薦了幾個人,“他們雖然沒什麽名氣,能力還是不錯的。最重要的是忠君愛國,只要十五哥賞罰分明,恩威并施,就不會出大亂子。”
颙琰奇怪道:“你從未與這些人接觸過,如何知道他們的底細?”
他還以為珠錦會告訴他識人辨人的方法,沒想到得到的答案如此詳盡。
“很簡單啊,十五哥先培養親信之人,再讓他去交朋友,自然而然就知道了。”人和人的了解,都是在相處之中進行的。整天都做孤家寡人,确實有威嚴和神秘感,但也太高高在上了,容易跟群衆脫節。
颙琰也知道要培養親信,只是乾隆的前車之鑒在那裏,很多事情他都畏手畏腳,不敢去做。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颙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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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錦朝他笑了笑,把那幾個人的長處和缺點詳盡說清楚,給嘉慶提供參考。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有的人貪心,有的人懦弱,有的人魯莽,有的人能力不足,具體要怎樣制衡,還要看嘉慶的意思。
嘉慶被乾隆重點培育了這麽多年,上手并不難。他很快有了安排,在幾個前朝老臣的輔佐下,把缺少的官員填上,這個龐大的國家機器重新運轉。
通商口岸如珠錦期待中開放,颙琰先是在沿海地區選擇了幾個城市,又怕外國人在那邊聚集,蓄意對清朝不利,管控的很嚴格。
珠錦唯恐鴉片流入,讓嘉慶把貿易的貨物也緊緊把控,一旦發現有威脅,就禁制進入清朝。
鴉片并非是在道光時期才流行起來,具體是什麽時候興起,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說雍正朝就有了,雍正還組織過禁煙。另一種說是乾隆末年出現的。
珠錦直接找雍正問過,雍正确實記得有個來自廣東的折子,說那邊私設煙館,還有煙窯。但規模不大,批複之後,就直接解決,沒有後續了。
外國總想着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乾隆覺得開放通商很吃虧,直接關閉了關卡,好的壞的全都拒絕。所以現在清理起來倒也不算太難。
開放通商之後,先是各種稀奇的商品流傳到市面上,接着多了很多異域面孔。
經濟開始複蘇,乾隆時期留下的爛攤子在慢慢填補。西藥來到大清之後,百姓治病的成本降低,人口也在緩慢增長,有了多餘的勞動力開墾土地,種植糧食。
清朝的農民起義次數減少了,福康安沒有在平叛苗疆起義中積勞成疾,病逝軍中。嘉慶派遣他帶兵前往廣東,防備南疆與外商。
阿桂年事已高,病了許久,無法帶兵出征,嘉慶三年溘然長逝。
不知不覺珠錦與豐紳殷德的孝期已滿。
豐紳殷德閑賦在家,等和珅的事情徹底沒了聲息,和琳也從流放中歸來。着手準備科考之事,珠錦在家陪着他,還找來雍正一起幫他補課,把豐紳殷德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的。
他從小就喜歡這些,是有一定功底在的。只是比起寒門學子,用功程度不夠,對政治的了解也不多。
雍正就先讓他了解了前朝與現在的形式,把詩詞歌賦之類的東西放一放。等豐紳殷德對時政和自己的形式完全清楚,又過去了好一段時間。
不知不覺到了考試的日子,珠錦掐着指頭算,心情慢慢變得緊張起來。
“你當不當官不重要,至少要考好。倒不是我有多在乎虛名,多學一點總是沒壞處。”珠錦說完就忍不住笑了,她覺得自個兒的心态特別像前世高考前夕。
她就是在乎名次,就是想讓豐紳殷德考好,她明明知道八股文學得再多,可能都用不上,可是她忍不住。
“至少把策論寫好了。”珠錦補充道。
考完就好了,她就不會這麽緊張了。
豐紳殷德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哪怕你不在意這些虛名,我也是在意的。不考也就算了,既然考了,就一定要考好,否則別人該笑話我了。”
他已經沒了父親可以倚仗,還因為是罪臣之子被人低看一眼,必須争氣才行,總不能處處指望老婆。
珠錦他們對豐紳殷德的補課如火如荼地展開,沒有心情再思考別的。
這天晚上,雍正還在給豐紳殷德講題,珠錦在外面散步,突然在府上遇到了乾隆。
她怔了一下,想明白緣由,放聲大哭起來。
豐紳殷德和雍正都被驚動了,連忙從屋裏出來。豐紳殷德被她吓到了,把珠錦摟在懷裏,檢查她身上:“夫人,你這是怎麽了?是哪裏難受?還是有什麽毒蟲?”
雍正看到乾隆,明白了珠錦哭泣的原因。
珠錦望着乾隆,哭着喊他,“汗阿瑪,汗阿瑪!”
乾隆看她可憐的樣子,想到日後自己不能陪伴她,心裏也很難過,“好孩子,別哭了,都是大人了,再哭讓人笑話。”
“汗阿瑪別走!”珠錦掙開豐紳殷德,向乾隆撲過去,沒想到一把就把他給抓住了。她緊緊抱着乾隆的手臂,“不要走,汗阿瑪別走!”
乾隆拍拍她,嘆了口氣。
豐紳殷德看呆了,“太上皇他……”
雍正沖他點了點頭,“他來了。”
豐紳殷德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打擾珠錦和乾隆,沒有再往前湊,悄悄離遠了些,把空間留給這對父女。
雍正則是在一旁打量着乾隆。
很奇怪,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變成了年輕時候的樣子,乾隆的外形與之前沒有區別。是因為他中間空白的那五十年嗎?
珠錦抱着乾隆哭了好一會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在乾隆的安慰下慢慢平複了情緒,但還是不停地打嗝。
乾隆像她小時候那樣抱住她,“好了好了,人都要死的,遲早有這一天,不要太難過。十格兒啊,朕走了之後,你得向前看。”
珠錦一想到未來再也沒有乾隆,忍不住又流起淚來。
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緊緊地抱住乾隆,企圖挽留他。
珠錦見過令懿皇貴妃的鬼魂,也見過菡萏的魂魄。她們只在人間停留了片刻就早早離去了。珠錦害怕,用不了多久,乾隆也會消失不見。
這個時候應該說幾句道別的話,可是珠錦太難過了,什麽都做不到。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宮裏傳來太上皇殡天的消息,天下缟素,舉國服喪。
珠錦他們依照禮節,去飾剪發,三日後前往乾清宮去行大殓禮。
乾隆原來一直住在養心殿,乾清宮是嘉慶的住所。如今也要把乾清宮讓出來了。
清朝一直都有皇帝殡天後在乾清宮停靈的規矩,意味着“壽終正寝”。
珠錦去看望乾隆的遺體,見他面容還算安詳,心中寬心不少。她前幾天一直和乾隆一起,只顧着難過了,都沒心思問他有沒有哪裏覺得不适。
乾隆生前怕死,處處小心忌諱,珠錦大大咧咧的。沒想到真到了這一刻,反倒是乾隆在安慰珠錦。
上谥號之前,新死的君王統統稱為“大行皇帝”,珠錦想到這個詞的來歷,“天子替天行命,今天命有終,往而不返,是為大行”,險些哭暈過去。
死亡确實是往而不返,最終的告別結束,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喪禮持續了很多日,嘉慶作為皇帝,在靈前舉茶、上食、奠酒行禮。城內的寺廟,都要撞鐘三萬下。宗室王親,三十七個月不可嫁娶,不可宴會。
喪禮結束,珠錦瘦了一圈。豐紳殷德很擔心她,只能擺脫乾隆多安慰她一下。
乾隆也很無奈,他安慰的越多,珠錦哭的越難過,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幾天每天早上珠錦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乾隆,确定他還在後,才放松下來,紅着眼眶默然不語。
雍正覺得乾隆的情況跟其他人不太一樣,在心中揣摩之後,對珠錦說:“弘歷已經停留在人間數日,或許與朕一樣,陪伴在你身邊,未必會離去。”
“真的嗎?”珠錦被安慰到了,“可是這樣的話,是不是對汗阿瑪很殘忍?”
對珠錦自己也很殘忍。
她只是不想失去父親,并不想一直跟父親住在一起……可能雍正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很多時候都獨來獨往,不怎麽在珠錦面前出現?
雍正默默點頭。
珠錦看向乾隆,“汗阿瑪,你覺得怎麽樣?”
乾隆無奈道:“朕早就想跟你說了,如今朕耳聰目明,頭腦清晰,不為身體所累,只是不知為何,無法像汗阿瑪一樣顯露身形,或許是道行不夠吧。”
“可是其他人都離開了……”珠錦還在糾結這一點。
不知道乾隆什麽時候走,就像懸挂在頭頂的利劍,不清楚什麽時候會掉下來,比有一個确定的分別之日還要難受。如果在珠錦知道乾隆不會離去,徹底安心之後,他突然消失不見,那對珠錦來說才是最大的打擊。
乾隆很自信,“朕與你皇瑪法怎能同其他人相提并論?咱們都是皇帝,是天子,其他人不過是普通人,哪裏能比得上?”
雍正也覺得很有道理,“帝王之身,天命所歸,再加上有你在,才早就了這樣的局面。”
“跟我有什麽關系?”珠錦很不解,“我就是個普通人,你們不要把我說的像神仙一樣。說不定是你們生前求神拜佛,尋丹問藥起作用了?”
可惜珠錦的話沒有一點說服力,雍正乾隆就在嘴上沒有反駁,神色表情還是說明,就是跟你脫不了關系!
珠錦有些郁悶了,“那我是不是白傷心了?”
乾隆朝她笑得慈祥。
死過一次,雖然沒有分別,但是至少讓他知道這世上還有人真心待他,這輩子也不算虧。
乾隆之前沒有懷疑過珠錦跟他的感情,現在更加對這個小女兒憐惜了。
他總共十個女兒,前面九個都先他一步離去,放在誰身上,都是唏噓不已。
豐紳殷德作為固倫額附,雖然禮節限制他的科舉,他還是自行放棄了這次考試,準備再等三年。
剛守完和珅的孝,又要守乾隆的孝。之前撤下去的夥食重新添在了食譜裏。
珠錦跟乾隆抱怨,“為什麽一定要吃素三年呢?三年也太久了吧。”
“朕看你的書都白讀了。”乾隆彈她腦門。
珠錦大聲說:“我不想吃六年素,我想吃肉!”
乾隆捂住她的嘴,“你吃就吃吧,喊這麽大聲做什麽?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個兒悄悄地吃就好了,朕又不會虐待你。”
“多謝汗阿瑪!”
府上采購什麽食材,外面都有人看着,不方便讓廚房直接做。珠錦選擇換了男裝,帶着豐紳殷德他們,跑到河北去下館子,滿足一下口腹之欲,順便打包一些,回來孝敬馮氏。
河北的五香驢肉很好吃,珠錦要了幾個酥脆可口的惹燒餅,夾着帶着肉凍的驢肉沫一起吃,一口氣能吃好幾個。
豐紳殷德看珠錦吃得很香,深深覺得嫁給自己這些年讓她受委屈了。
接着他又想起來一個事兒,因為雍正和乾隆也在,不方便問,只能憋在心裏,等回去之後再詢問。
珠錦不能留在河北玩樂,吃飯完就趕緊回去了。
她知道乾隆不在意這個,但是朝中的人,還有別的什麽人都盯着她呢。要是真的找到她的錯處,一個罪名扣過來,衆目睽睽之下,哪怕是嘉慶也無法替她開脫。
回到府上之後,珠錦把打包的飯菜偷偷交給馮氏,豐紳殷德看她沒別的事情做了,支支吾吾地過來找她。
“你有事嗎?”珠錦問,“莫非是想讓汗阿瑪也教你策論?”
要是這樣的話,豐紳殷德會被培養成怎樣的人才?
那可千萬不能讓十五哥知道,不然豐紳殷德可就難了。
豐紳殷德吞吞吐吐地開口:“我只是想問,既然你可以看到鬼魂,那阿瑪他……”
“我還以為是什麽,原來就就要問這個。”珠錦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把阿瑪的生死放在心上,怕說出來讓我不高興了?”
豐紳殷德點了點頭。
“我能是那樣的人嗎?”珠錦覺得都過去這麽久了,哪怕和珅突然跳出來,他的那些黨羽早已找到新的出路,也不會再有他的位置,甚至更多的人怕他分一杯羹,想弄死他。
和珅也應該能看得清形式。
“阿瑪沒死。”珠錦貼近豐紳殷德,悄悄地說。
“啊?”豐紳殷德表情變得空白。
和珅死時,他的難過程度不亞于珠錦。珠錦也安慰了他很久。
和珅的屍體是他們親自收的,那樣的慘狀豐紳殷德看得清楚,他也清醒地認識到,和珅已經不在人世。
和珅剛去世那幾天,豐紳殷德還會覺得恍惚,仿佛下一刻他就會從屋裏出來,穿着那件熟悉的官服,臉上神态儒雅謙和,對他溫聲細語地講話。
可是一日複一日地過去,都沒有奇跡發生。豐紳殷德認清了現實,不再抱有幻想,他可以思考未來該怎麽做,按照馮氏和珠錦的話,安排好以後的路程。
可是珠錦突然告訴他,阿瑪沒有死。
他是在做夢嗎?
珠錦看豐紳殷德呆呆的,也知道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沖擊力太大了。她沒有多說什麽,就這麽等着豐紳殷德消化掉。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死去的人,怎麽可能複生?
珠錦說:“汗阿瑪對阿瑪終究是有舊情的,也怕你我之間生出嫌隙,只在表面上嚴懲,沒有把人真的殺了。十五哥怕有人認出屍體不對,才判處淩遲。”
“那、那阿瑪他,現在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這個應該要問十五哥?”珠錦說,“阿瑪太厲害了,就算失去一切,也得好好防範,這不是我能插手的。”
豐紳殷德慢慢轉過頭去,澀然道:“我想自己一個人呆一會兒。”
珠錦知道,她的丈夫已經長大了,不想再讓她看到軟弱的模樣,體貼地離開,關上房門,給豐紳殷德獨處的空間。
她也很好奇,這段時間和珅去了哪裏,就先跑去找乾隆問了一下。
乾隆道:“大約是在西藏那邊吧,具體是何處,還要問你十五哥。”
西藏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确實很适合和珅這樣的危險分子。哪怕他想搞事情,都未必能突破嘉慶的看管,找到足夠的人手。
珠錦突然說起和珅,勾起了乾隆的回憶。
他很痛恨和珅的行為,對和珅很失望。過去這麽多年,憤怒淡了,剩下的多是挂念。
和珅十幾歲就在他跟前了,一直到被假死,整整三十幾年。這三十幾年,除了後面那段時間,乾隆都很信任他,也把他當成了臣子、朋友、親家、兒子。
把珠錦嫁給他,原是想與他更加親近,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和珅的名聲臭了,豐紳殷德沒有功名。幸好還有颙琰疼愛妹妹,不然珠錦的日子就要變得更加難過。
只是他都已經死了,不必再用帝王之名框架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交幾個朋友,表達對和珅的關心,難道不是理所應當嗎?
乾隆說:“七年了,不知他如今過的如何。”
“阿瑪能力出衆,手段強勢,應該過的不錯吧。”珠錦不太想給乾隆打頭陣,去嘉慶那裏求他把和珅調回來。她還沒調整好心态,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和珅。
如果是原來歷史上的和珅,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麽好可惜的。可是現在這個和珅,貪污的沒之前多,做的壞事也沒那麽多,可偏偏芯子裏又是差不多的。珠錦是他的弟子,又是他的兒媳婦。她和豐紳殷德已經進入了老夫老妻模式,比剛成親時熟悉的很,珠錦就更舍不得讓豐紳殷德難過了。
左右為難。
珠錦說:“他應該也清楚汗阿瑪和十五哥的心思。”
乾隆和嘉慶都不想殺他,又都怕他攪局。如果和珅清楚這一點,應該會在那邊靜靜等待,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和珅是個聰明人。”乾隆這次把話說明白了,“讓他回來吧,他知道錯了。”
“那我跟十五哥說,是您的意思?”
乾隆道:“你說吧,就跟他直說。反正他已經知道你皇瑪法了,再多一個朕又如何?”
珠錦本來想的是告訴颙琰,乾隆留了聖旨什麽的,沒想到乾隆這麽直接。
“那好吧。”珠錦答應下來。
她心裏是覺得,最好再等幾年。豐紳殷德即将入朝為官,和珅在這個時候回來,實在不合适。但是她又不能确定豐紳殷德會在朝堂沉浮多久,現在不回來,以後也沒有合适的時候。
倒不如把問題交給颙琰,讓他來做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