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以為您心裏清楚得很。”珠錦道,“與黨派之争關系不大,汗阿瑪不會為了幾句讒言遠離自個兒的親信。”
冷落和珅就是在他提出議罪銀制度之後,再往前推,李侍堯案也訓斥過他。乾隆的态度應該很清楚了,就是反對貪污受賄。
和珅怔了一下,苦笑,“多謝格格提點,是我迷障了。”
因為乾隆之前對這種事情很寬容,而且作風也非常奢靡,喜歡大場面,和珅就拿捏住了他的喜好大做文章,果然得到了賞識。
被乾隆疏遠之前,乾隆還上他家裏串門,這無疑是表達親近的方式,可惜被福康安拿來耀武揚威。
和珅還以為乾隆心中仍舊念着他,只是有福康安他們從中作梗,這才漸漸疏遠。畢竟乾隆依然準許他貼身伺候,只是權力被人分走了。
如今珠錦這麽一說,和珅才如同撥雲見日,茅塞頓開,醒悟了到底是哪裏出了岔子。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和珅心緒并不平靜,沉默了好久。
珠錦見他無話可說,道:“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就離開了。”
和珅說:“十格格請。”
珠錦向着河邊走去。
今兒天氣不錯,天上無雲無月,星河璀璨。
珠錦不敢走太遠,走到前面的小河旁邊就停下來,坐在石頭上,伸手摸了一下冰涼的水。
“十妹!你也沒睡呢!”永璘突然從旁邊蹿出來。
珠錦轉頭,沖他笑,“十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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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都不害怕?我明明看着你在走神。”大晚上的,還是這種有前科的地方,他突然從後面跳出來,照理說誰都該吓一跳,“是不是早就注意到我了?”
永璘也挑了塊石頭坐下來。
“沒有啊,這有什麽好怕的?”珠錦心想,她可是和雍正呆了十七年的人,“我也不是小時候了,誰要是敢惹我,看我不打爆他的腦袋!”
“你好兇啊。”永璘說。
“你今天不也挺兇的?吃槍藥啦?這麽針對豐紳殷德,汗阿瑪與和珅可都在遠處看着呢。”
永璘本來想找她再問問雍正的事情,自打小時候見過雍正一次,他就一直念念不忘。只是不知道這些東西存在的時候,他膽子大得很,自個兒真遇着了,反而畏手畏腳,半點險都不敢冒了。
比如說以前永璘四處搜羅一些奇聞怪談,夜裏在床邊點幾盞燈,躲在被子裏偷偷看。現在晚上他別說看書,連想都不敢想,從木蘭圍場回去之後,還做了好幾天噩夢。
但是越害怕,就越好奇,在宮裏乾隆不準他摻和這些,現在離開了乾隆的視線,他就偷偷過來問問。
沒想到一句話,就被珠錦給扯到別處去了。
永璘支支吾吾,摸了摸額頭,“那不是知道你要出嫁了,心裏難受嗎?豐紳殷德哪兒都配不上你,汗阿瑪怎麽就選中了他?”
定親的時候,他們關系還沒那麽好,永璘自己都是小孩子,不明白婚姻究竟是什麽。現在長大了,他越想越覺得當初汗阿瑪做的決定很草率。
“那我不嫁了?”珠錦忍住不笑,做出嚴肅認真的模樣逗他玩。
“可你都十七了,再不嫁人,都成老姑娘了。都怪豐紳殷德白白耽誤了你,可惡,他是不是就想着把婚姻弄得這麽遲,好叫你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是誇張的說法,皇帝的女兒怎麽着都能嫁得出去。只是再大一點,要麽嫁給一個同樣年紀大的人,這種人一般都娶過妻,或者身上有什麽毛病找不到媳婦。除非走了大運,才能嫁給年輕的男人,只是年紀相差太多,太小的可能不懂得體貼人。
永璘就很愁,思來想去,倒是能找到合适的,但是那些人還不如豐紳殷德呢,更配不上他妹妹。
“十七哥,我的意思是,誰都不嫁了,幹幹淨淨一個人怎麽樣?”
“你要出家當姑子?”永璘警惕。
“算了,當我沒說。”為什麽不結婚就等于出家啊?這個時代果然不能好了。
珠錦并非不婚主義,她就這麽随口一說,經過今天的事情,對豐紳殷德也有了改觀。以前珠錦看豐紳殷德,就跟看待後輩一樣,哪怕她有時候比豐紳殷德還要幼稚,今天之後,倒是能平等對待了。
話題終于扯了回來,永璘靠近了她一點,“說到出家,上次在這兒遇到的那個皇瑪法,你還記得嗎?”
珠錦點了點頭,看着十七哥的慫樣,“你問這個做什麽?”
“你前些年一直住在汗阿瑪哪兒,有沒有再見過他?他走了嗎?會不會還跟着咱們呢?”
“既然害怕,那就老老實實睡覺不好嗎?要是你真的再見到他,豈不是要吓破膽?”珠錦毫不客氣地說。
“嘿,你這張嘴!怪不得汗阿瑪整日跟你吵架,就是我也恨不得把你這張嘴縫上。”
珠錦就真的不說話了,任憑永璘怎麽說,她都不吭聲。
要是她給出一個平平無奇的答案,說不準永璘就心滿意足回去睡覺了,可是她什麽話都不說,永璘的好奇心就跟貓撓似的,連恐懼都抛在腦後,就想着一探究竟。
“十格兒我錯了,你就告訴我吧,你要是不說,今兒一晚上我都睡不着。剛才是我不對,不該這麽說你,你就可憐可憐哥哥吧。”
珠錦說:“好吧,但是我信不過你,你太跳脫了,未必能保守得了秘密。”
珠錦不是心疼他可能會失眠,只是怕他再生病,讓乾隆擔心。
永璘道:“我對天發誓,一定不會讓第二個人知道,否則……”
“诶诶诶,等一等!”珠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這事兒早就不止兩個人知道了,你可悠着點。”
永璘掙脫開,不可思議地看着她,“還有誰知道?這麽多人知道,都不告訴我,我還是不是你的好哥哥了?”
“汗阿瑪算一個,至于汗阿瑪有沒有告訴廟裏的和尚道士,我就不清楚了。就算其他人不清楚,咱們幾個加起來也有三個人了。還有未來的太子……也很有必要知道此事。”
永璘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開始認真對待,“你将此事告訴我,莫非汗阿瑪有意立我為儲君?不要啊,我可不想做皇帝!”
“你想得美!”珠錦說,“儲君是誰我也不清楚,總之不可能是你,看看你在尚書房的功課,再看看你的爵位,這不是顯而易見嗎?要不是你把我煩的不行,我怎麽可能告訴你。”
“有道理。”永璘松了口氣,“你真打算告訴我?”
“你先把誓發完。”珠錦冷漠地說。
永璘哽了一下,他以為這茬已經過去了。見珠錦對誓言這麽執着,永璘也恍惚中覺得,這誓言應該真的有效力。
他本來就很迷信,發過誓之後,心理作用之下,更覺得仿佛被什麽東西在窺探,等他講完之後,才恢複如常。
珠錦知道永璘估計會有一些腦補,就是沒想到他腦補的如此細致。
自我約束有了,再加上永璘本身就不着調,哪怕他把這事兒告訴了別人,估計也沒人信他,就算有人信他,也很容易找補回來。幾重保險之下,珠錦覺得可以告訴他一些事情。
畢竟永琰成為皇太子之後,也會知道這件事。珠錦還想和十五哥搞好關系。
十七哥和十五哥關系好,從他這裏下手再合适不過。
“十七哥你問吧。”珠錦說。
永璘這些年憋了一肚子疑惑,突然可以問出口,反倒不知道先說什麽好了。他沉吟片刻,“那個人真的是皇瑪法?”
“不錯。”
“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木蘭圍場?”
“并非如此。皇瑪法一直都在紫禁城裏,只是來到木蘭圍場後,偶然被你遇見,這才鬧得沸沸揚揚。若是你沒遇到他,可能到現在都無人知曉他的存在。”
“竟是如此!”永璘大為震驚,恍恍惚惚又走了會兒神,才繼續道:“那、這些事情,是汗阿瑪告訴你的?你一個女孩子,當時年紀這麽小,汗阿瑪怎麽忍心讓你知道這些?”
他看珠錦的眼神帶上了憐惜。
當年他帶着珠錦第二次遇到雍正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十格兒這麽小的一個人,就承受了這麽大的恐懼,這些年應該很不好過吧?難怪她想着出家做尼姑。
珠錦道:“我一直都知道啊,我和皇瑪法認識好久了,皇瑪法讓我瞞着,不要告訴汗阿瑪,要不是你,我也不必夾在他們中間難做。不過也多虧了你,汗阿瑪與皇瑪法相認之後,省了我好多麻煩。”
永璘震驚,久久不能回神。
真相竟是如此!
十妹竟然很久之前就認識皇瑪法的鬼魂了,照這麽說……
他們在校場上相見,自個兒說的那些怪志奇談,在十格兒這兒豈不是稀疏平常的東西。
班門弄斧,丢了好大人。
還有……木蘭圍場自個兒生了好幾天病,并非是遇到不幹淨的東西才生病,十格兒跟皇瑪法呆了這麽久,都沒生過病,他那次其實是被吓的嗎?
還有他帶着十妹遇到了鬼,急急忙忙逃命,其實只有他一個人逃?
以及這一次,他在背後吓唬妹妹,妹妹卻淡定得很,完全沒有被吓到,并不是提前發現了他。
她是真的膽子很大,什麽都不怕。
知道真相後,再跟妹妹一比,永璘總算明白自己有多丢人了。
“十妹……”永璘聲音幹澀,“怎會、怎會如此?”
“怎麽了?十七哥?”珠錦不明所以,“你又被吓到啦?怪我,沒考慮到這一點。要不我送你回去,今兒這番話,你就當做了一場夢,不必放在心上。”
“怎麽能不放在心上!”永璘一下子站起來,對着珠錦大聲說,“我覺得你變得好陌生!你再也不是我心中的那個十妹了!”
珠錦連忙扯他,“好了好了,快三十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點。你小聲些,大晚上的,人家都睡覺呢。”
上次永璘大喊鬧鬼,搞得大家一晚上都沒睡好。那時候他年紀小,倒也還好,可是現在這麽大人了,再把大家都吵醒,那就只有丢人。
珠錦不想陪他一起丢人,拽着永璘讓他重新坐下,“反正我就這樣,抛開你不知道的這一點,可能還有其他事兒瞞着你。比如說,我四歲的時候就暗暗與你較量,結果發現你不堪一擊,在尚書房讀書時,完全沒把你放在心上,直接沖着十五哥去的。”
永璘知道自個兒成績不好,沒想到被這麽小的妹妹鄙視了,他備受打擊,怔怔地看着珠錦。
“但是我與你的相處都是真心的,難道你要因為其他無關緊要的小事,否定這麽多年我們的兄妹之情嗎?”
“這自然不能……”永璘說,“可……”
他理智漸漸回來,發現原來就很丢人了,再這麽一鬧,可能更丢人,幸好十妹拉住了他。
永璘嘆氣,“我就是一時沒想明白,多謝十妹提醒,現在我已經冷靜了,能把你的手拿掉了嗎?”
珠錦松開扯着永璘衣服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十七哥,有時候知道太多真沒什麽好處。”
永璘以前不明白這句話的深意,如今才知道,還是知道真相前的他更加快樂,現在快樂沒有了,只剩下了尴尬和糾結。
珠錦道:“你一個人在這兒怕不怕?”
永璘:“……你要回去了?”
珠錦打了個哈欠,“有些困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這兒風大,水也涼,又是深秋,呆久了容易風寒。”
“用不着,我自己一個人可以。”永璘果斷地拒絕了她。
珠錦也沒強求,點點頭,從石頭上站起來,拍了一下衣擺,慢慢往帳篷那邊走去。
永璘看着她毫不留戀地遠去,再看周圍陰森森的環境,不知道雍正這次是不是也跟着來了,也不清楚除了他之外,是否有其他鬼魂。
一陣冷風吹來,他打了個寒顫,身後仿佛有人,他想趕快離開,腿卻軟了。永璘哆哆嗦嗦,“皇、皇瑪法……是您嗎?”
無人回應。
永璘繼續道:“皇瑪法,孫兒知錯了,我不該問這麽多,我已經發過毒誓,不會告訴別人,您行行好,別吓我。”
依然無人應聲。
永璘不敢回頭,也不敢動。他能看得到遠處值夜的守衛,可是卻沒有勇氣叫喊出聲。
夜裏太安靜了,一點風吹草動都格外明顯。
突然永璘看到了一個黃色的影子從遠處過來,看起來像是穿着制服的士兵,他頓時覺得得救了,只期待那個人快點過來,帶自己回帳篷。
那人走近,永璘漸漸看清了他的面容,覺得有點熟悉。
那個年輕英俊的男人蹙起眉,“這麽晚不睡,你在這兒做什麽?”
莫非是夢游?
永璘頓時覺得可以呼吸了,他快步上前,聲音還有些打顫,“快,快走,這裏不安全。”
那人環顧四周,好像什麽都沒有見到。永璘覺得自己是皇瑪法的直系血脈,所以能看到他,其他人看不到也在情理之中。他沒有解釋太多,緊緊抓着那個侍衛的手,拖着他一起回了帳篷才松開。
那個侍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終什麽都沒說,直接離開了帳篷。
他未免太過無禮了。
永璘喊了一個太監進來陪着自己,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一閉上眼睛,腦中就會浮現出可怕的場景。他睜着眼,回憶着剛才的情景。
就在半夢半醒中,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幅畫面,正是那個侍衛身上的衣服!
黃色,似乎有暗紋,在星光下看不清晰,當時永璘只覺得熟悉,如今才猛然想到,是帝王的常服!
他就是皇瑪法!
珠錦睡的很安穩,一覺醒來又是美好的一天。
她洗漱好,換上男裝,把頭發梳成一個發髻,用簪子固定住。這樣的打扮更像是明朝人,不像清朝人,要是換成別人來做,肯定是殺頭的罪名。
珠錦從帳篷裏出去,伸了個懶腰,問旁邊的水芝,“今兒早上吃什麽?”
水芝道:“回小主,膳房只準備了些清粥和小菜,還有三鮮包子和羊肉湯。奴婢聽說,原本還要再多做一些,只是十七阿哥病了,總共那麽幾個竈,只能先緊着十七阿哥那邊來。”
“十七哥病了?是風寒嗎?”珠錦就覺得他昨天吹風太久了。
不過永璘蹦蹦跳跳的,又正值壯年,身體應該很不錯,自己也吹了好久風都沒事,怎麽他就病了?難道說被她的話給吓着了?
“我過去瞧瞧他。”珠錦道。
珠錦來到十七阿哥帳前,就見豐紳殷德也一臉忐忑不安地站在這裏。她上前去,“你怎麽也過來了?”
豐紳殷德說:“聽說十七阿哥昨夜發熱,心中很是不安,故而過來看看。只怕十七阿哥不想見到我,正猶豫要不要進去。”
“既然來了,總不能白跑一趟,也好讓十七哥知道你的心意,一起來吧。”珠錦道,“你也不必擔心,十七哥生病與你沒有關系,我看他就是自個兒想太多,喝幾服藥就好了。”
珠錦并不清楚他昨天遇到了雍正,只以為永璘胡思亂想。
兩人一起進來,就看到永璘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額頭上還蓋了一塊冷帕子,半睜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還是醒着。
聽到動靜之後,他立刻睜開了眼,發現珠錦過來,格外激動,“十妹!”
珠錦猜到他應該會親近自己,并不覺得意外。
永璘慢慢坐起來,“出去,出去,你們都出去!爺要和十格兒單獨說話,你小子也出去!都走遠一點,不準偷聽!”最後一句是對豐紳殷德說的。
豐紳殷德與珠錦對視,看到珠錦朝他點頭微笑,便一起退下了。
待人都離開後,永璘恹恹道:“我昨兒又遇着皇瑪法了。”
“就是因為這個才生病的啊?”珠錦說,“皇瑪法應該沒對你做什麽吧?”
“皇瑪法是沒做什麽,但是我做了什麽。”永璘印象中,他瑪法是個冷酷的皇帝,汗阿瑪也與他不親近,更多的時候會講聖祖康熙爺。
永璘對雍正的了解不多,但是又知道一些他的事跡,腦補出的形象就是不近人情、沒有朋友、孤傲冷漠的邪肆帝王。
他連親生兒子都不親近,更何況是他這個孫子,還是很沒出息的孫子。
永璘一臉生無可戀,“我把他認成了侍衛,讓他送我回來。”
“既然認成侍衛,怎麽又知道他是皇瑪法了?”
“衣服,等他離開之後,我才想起來他身上的衣服與汗阿瑪平日穿的款式相同。”永璘道,“十格兒,你說我該怎麽辦?皇瑪法會不會覺得我沒有規矩?”
“不會吧,他都送你回來了。”珠錦安慰他,“皇瑪法這個人很好的,對子孫後代雖然嚴苛,但內心還是親近的。倘若你真的得罪了他,他一般當場就發怒了,不會留到以後。”
永璘并沒有被安慰到,他躺回床上,扶着頭上的帕子,“十格兒,我想再見見他,親自給他道歉,不然我心裏一直惦記着。”
“你不怕了嗎?”珠錦奇怪道。
“大白天的,倒是沒這麽怕了。”永璘說,“怕不怕的倒在其次,他可是皇瑪法,畢竟是祖宗,身為後代确實該見上一眼,聊表孝心,不然實在太失禮了。”
珠錦默然。
這分明就是白天膽子大了,又壓抑不住好奇心了吧?
珠錦道:“他一直不願出現在人前,未必肯見你。我勸你還是老實點,當心把他惹煩了。”
永璘好奇,“他要是生氣會怎樣?”
珠錦:“會告訴汗阿瑪,讓汗阿瑪整治你。”
永璘:“……這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但是确實比他想象中更可怕一點。
珠錦說了很久,打消了永璘接觸雍正的心思。
永璘這次生病很快就好起來了,狩獵照常進行,按照原本的計劃圓滿結束,等到了十月份,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京。
天氣越來越冷,眼見冬天來臨,宮裏開始準備新年,也要着手準備十格格的婚禮。
身為主角的珠錦要做的事情不多,比起那些父母長輩十分清閑。
自從木蘭圍場回來之後,永璘就時不時往宮裏跑,企圖偶遇雍正,但是一次都沒遇到過。他也不好去容妃那裏見珠錦,只能跟珠錦約着在禦花園見面。
珠錦跟他見了幾次,覺得有些煩。她和十七哥沒那麽多話說,整天就是幹坐着,要不就是聽永璘講鬼故事,翻來覆去就那幾個,珠錦都聽膩了。
她建議道:“要不你多記幾個故事,要不直接把書給我,我自己看。再不然……你偷偷帶我出宮吧!”
“出宮?”永璘沒想到她這麽大膽。
“對啊,我換上男裝,再帶個帽子,算了,鬓角的頭發遮不住。要不我直接扮成道士吧,這樣就不顯眼了。這麽多年,我才逛過紫禁城一次。不像十七哥,可以随意在外面玩。”珠錦黯然道,“再過不久就是新年,之後便成親了,也不知成親之後要過怎樣的日子。”
永璘聽福晉說過娘家的家長裏短,也知道其他幾個嫂嫂過的什麽日子。原本就跟聽故事似的一笑而過,并不放在心上,可是一想到十妹就要離開家,去過那樣的日子,他就有些難受。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汗阿瑪和容妃額捏那邊怎麽辦?”
“這個好說。”珠錦說,“我讓水芝和高海幫忙打掩護,告訴汗阿瑪我去容妃額捏哪兒了,再告訴容妃額捏,我去汗阿瑪哪兒了。要是他們找我,就直接說我去禦花園了。汗阿瑪與容妃額捏很少見面,肯定不會有問題。”
永璘聽得嘆為觀止,他拍拍手,“你這主意好。”
“怎麽樣?十七哥明兒帶我出去吧,咱們一大早就走,也好在外面多玩幾個時辰。”
“宮門落鑰前必須回來,你要是被抓住了,千萬不能把我供出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