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親吻
申時,姜峤像往常一樣去了霍老夫人的院子。
見姜峤又能正常說話,又穿戴着绫羅金簪,霍老夫人忍不住感慨,她這一出落水竟是因禍得福。
閑來無事,霍老夫人起了興致,讓姜峤再說些有趣的戲文給自己聽。從前都得姜峤畫出來再由婢女轉述,總是斷斷續續,聽得不過瘾,如今總算能聽姜峤親口說了。
然而霍老夫人前幾日去千秋臺去得比較勤,早已經将姜峤耳熟能詳的那些戲文都點了一遍。
一時間,姜峤竟是搜刮不出什麽更新鮮的故事,便半真半假編排起了許采女和靖武帝的過往。
從未出過深山的樵夫之女,救了一位身受重傷的英俊男子,并傾心相許,不顧父母勸阻,執意與他私奔。卻不料那男子是個權勢滔天的貴人,家中早有妻妾。女子從此被辜負,又與家人斷絕了關系,便只能在深宅中凄涼度日……
霍老夫人聽得咬牙切齒,卻又催促着姜峤繼續往下講。
“女子垂死之際,将唯一的女兒叫到床前,給了她一件信物,讓她若是有機會,定要逃出這高門深宅,去尋外祖家。她要女兒親口跟自己的爹娘說一句,原是她做錯了。”
語畢,姜峤只覺得口幹舌燥,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涼茶。
霍老夫人詫異地看着她,“沒了?這就沒了?”
“沒了。”
“不可能,你怕是少看了下半出!”霍老夫人十分篤定,“按照這些戲文的一貫套路,女子的身世一定大有文章。若只是山野樵夫,何必還要拿什麽信物尋人?”
姜峤怔了怔,剛想分辯兩句,卻聽得有人從屋外走了進來。她轉頭,見進來的是霍奚舟,連忙起身行禮,“侯爺。”
聽得她嗓音微啞,霍奚舟掃了她一眼,又看向霍老夫人,“母親在做什麽?”
“正在讓雲皎給我講戲文。”
霍老夫人仍沉浸在癡情女子薄情郎的故事裏,嫌霍奚舟有些礙眼,随意敷衍了他幾句,便要打發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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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了霍老夫人的意圖,霍奚舟果然起身要走,只不過走之前,視線轉向站在一邊紋絲不動的姜峤,“還不走?”
姜峤愣了愣。
霍奚舟口吻淡淡,“不是說喉疾未愈,這幾日要少說話?”
這句話一出,姜峤和霍老夫人都默了,竟是都有些心虛。
姜峤跟着霍奚舟從霍老夫人的院子裏出來,兩人從荷塘西角經過,霍奚舟竟是出乎意料地走進了觀翠閣。
姜峤正猶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就看見霍奚舟站在樓梯上回頭看她,“上來。”
觀翠閣二層可以看見侯府的大半園景,霍奚舟負手站在闌幹邊,望着底下的滿塘碧色和嶙峋山石。
從前毫無章法的園子,此刻已是整齊有序、景致分明,而這些全都歸功于他身邊的女子。
“如今建邺城人人都在誇你辦的這出芙蓉宴。”
“妾不敢居功,”姜峤頓了頓,垂眼道,“他們誇的是武安侯府的芙蓉宴,不是妾的。”
霍奚舟側眸看了她一眼,“但這園子,你确實打理得不錯。”
說着,他一只手探至袖中,似乎是想要拿什麽東西,可還沒來得及動作,姜峤卻往前踏了一步,站到他身側,指着園中精心布置的景致,輕言細語地講解起來。
霍奚舟:“……”
姜峤渾然不覺。
她總算知道霍奚舟今日突然來觀翠閣是為了什麽了,原來是來檢閱她前幾日的工作成果。
也好,若不說這些,她也不知該和霍奚舟聊些什麽。于是姜峤便一句接着一句,一個景接着一個景地跟霍奚舟介紹。
霍奚舟耐着性子聽了一會兒,可見姜峤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已經從內宅講到了外院,甚至提及了她從前住過的那處荒僻院子。
霍奚舟擰眉,終于側身,直接從袖中拿出一方三寸長的匣盒,遞到姜峤面前。
姜峤的聲音戛然而止。她詫異地低頭,看了一眼那長匣盒,匣盒的做工紋路竟是比昨日收到的妝奁還要精巧,而且越看越眼熟,就好像從前在哪裏見過。
姜峤接過匣盒,又擡眸看向霍奚舟,卻見他移開了視線,并不與自己對視,“侯爺,這是……”
“謝禮。”
霍奚舟薄唇微啓。
“可侯爺昨日已經送了妾身那麽多新衣和首飾,為什麽還要……”
姜峤面露疑惑。
霍奚舟抿唇,并不急着解釋,“打開看看。”
好歹也做過幾年暴君,還能是什麽她沒見過的珍寶嗎?
姜峤垂眼,心裏想着該裝的樣子還得裝,若是能裝作感激涕零的模樣,那自然更好。
如此想着,她手指輕動,将匣蓋掀開。看見匣中物件,姜峤倏然怔住。
霍奚舟移回視線,目光落在姜峤面上。
匣盒被打開的一瞬間,他清晰地看見女子眼中有萬千情緒閃過,最終甚至水光潋滟,泛起幾分漣漪……
霍奚舟分辨不出太多情緒,卻能明顯察覺出那盈盈淚眼裏有幾分歡喜,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這是陛下今日的賞賜,母親向來不喜戴這些,便贈予你了。”
霍奚舟簡單解釋了一句,省去了姜昭将步搖賜給他時說的話。
“大将軍,這支鎏金纏枝步搖絕對是世間罕有的珍品!你知道嗎,廢帝把它當寶貝一樣藏在床頭暗格裏,是朕無意中翻出來的!”
姜峤怔怔地望着那支熟悉的步搖,眼前微微泛着霧氣,她伸手,指腹輕輕碰上那簪身中央的漆金花枝。
許采女沒留給她什麽,除了三枚用來占蔔的銅錢,便只有這支步搖。許采女去世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姜峤便是夜夜抱着斷成兩截的步搖才能入睡。
即位後,她總算有了那麽一丁點權力,便特意吩咐宮中能工巧匠将簪身粘合修補,珍藏在了暗格中。
那日死遁,姜峤走得匆忙,忘了戴上這支步搖,沒想到今日,竟是會借霍奚舟的手失而複得……
許是方才與霍老夫人講戲文,令姜峤不得不将許采女的音容笑貌都回憶了一遍,此刻看見這支步搖,她的情緒便格外脆弱。
“多謝……我很喜歡這支步搖……真的很喜歡……”
姜峤低垂着眼,輕聲道謝。
霍奚舟定定地看着姜峤,眸光微閃,眉眼間也湧上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不過是他随手從宮裏求來的一支步搖,便能讓她這般欣喜動容……
姜峤心情複雜地蓋起匣盒,眼睫顫了顫,竟是不自覺落下一滴淚,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慌忙擡手去擦。
下一刻,霍奚舟便攥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指腹在她眼下摩挲了兩下,拭去眼淚。
姜峤呆住,愣愣地仰着頭,感受到霍奚舟手掌上的層層薄繭和他異常溫柔的動作,腦子裏突然一片空白。
霍奚舟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也嘆了口氣,“許雲皎。”
他總是喜歡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她,好像生怕少念一個字,都會讓人心存妄念。可這一次,便是這樣生疏的三個字,都叫他念得輾轉暧昧。
“那日你說願意賭一次,賭我遲早有一日會寵愛你、偏愛你,甚至是鐘愛你。”
那日姜峤為了踩雷在霍奚舟背後寫下的大膽“情話”,此刻被霍奚舟低沉的嗓音複述了一遍。
姜峤一驚,兩頰瞬間漲得通紅,就連耳廓都染上了羞恥的紅暈,“侯爺!”
清冷的嗓音難得帶了些嬌蠻,讓霍奚舟話音一頓,沒再繼續說下去。
察覺到自己的失态,姜峤倉促地掩飾道,“妾知道錯了,是妾太貪心,妾以後……”
霍奚舟眸色一沉,低聲打斷了她,“我給你機會。”
姜峤此刻已沒有思考的能力,更何況霍奚舟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她燒紅了臉,神色更加困惑,“什,什麽機會?”
霍奚舟望進姜峤的眼裏,一雙暗眸逐漸升溫,扶在她臉側的手也微微後移。再開口時,嗓音低啞。
“讓我鐘情你的機會。”
在姜峤愣怔的目光下,霍奚舟低頭,不容拒絕地吻了下來。
暮色将至,天邊霞光溫柔,兩人憑欄而立,一素一黑兩道身影幾乎重疊在一起。
閣樓上突然起了風,将兩人的衣角吹得瑟瑟作響,也将女子鬓邊散落的青絲吹起。
男子指骨分明的手掌貼在她的頸側,最初只是虛扶着。可當那縷被吹起的青絲,飄飄渺渺最終纏繞上食指的那一刻,男子的手掌卻突然收緊,稍加了幾分力氣,又将女子往自己身前壓近了半寸。
“唔……”
姜峤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她整個人被霍奚舟的氣息包裹,唇上承受着灼熱而柔軟的觸感,腦子裏一片混沌。
耳畔回蕩着霍奚舟方才最後一句話,還摻雜着些許親吻聲響,和逐漸沉重的呼吸聲,聽得姜峤兩腿發軟,幾乎要站不住。
似是察覺到姜峤的僵硬,霍奚舟微微退開,卻仍保持着呼吸交纏的距離,掀起眼看她。
四目相接,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被霞光襯得越發疏闊磊落,令姜峤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許是美色惑人,許是見了生母遺物,感性所致,又或許是這些時日的相處,将霍奚舟最初帶給她的恐懼徹底消弭……
姜峤在這一刻,終是忘了眼前這位是對她恨之入骨、并要将她拆骨扒皮的殺神。
在霍奚舟深沉專注的注視下,姜峤抵在他肩頭的手微微抖了抖,放棄了抵抗的動作,只是五指收緊,攥緊了那玄色衣衫……
姜峤閉上眼。
下一秒,生澀而溫柔的吻又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今天的皎皎有點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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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收文《竊月(雙重生)》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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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太子操持的杏園春宴上,她竟被衆人撞破與一寒門士子私會。
顧忌魏國公府的顏面,太子下令将那士子以盜竊罪論處。誰料阮青黛竟護在他身前,主動伏地請罪,嗓音清冷,沒有一絲波瀾。
“是我心悅于他,贈絹帕以表情思,與他何幹?”
霎時間,滿場嘩然。
就連那士子看向她的眼神也變得幽深莫測。
女主文案:
自及笄起,阮青黛便夜夜夢見自己在東宮受辱慘死。
正發愁要如何避開這門婚事,她便被人算計,與素未謀面的晏聞昭有了“私情”。
起初,晏聞昭不過是她用來逃避入宮的棋子。可後來,阮青黛卻覺得這般清高孤傲的人,不該被自己連累,終是與他斷絕往來,嫁入東宮。
數日後,貍貓換太子的舊案被揭發。
一夜之間,阮青黛的夫君成了混淆皇室血脈的假太子,而當初的窮士子卻身着蟒袍、高坐殿臺。
直到此刻,阮青黛才記起前世種種——
原來夢裏辱她殺她的那位太子殿下,從來都是晏聞昭!
男主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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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重生,他又變回了無權無勢的窮書生,即将被人折斷右手、處以黥刑。
可這一次,前世抵死不肯向他低頭的阮青黛,竟然攔在他身前,口口聲聲說心悅于他。
自此,晏聞昭才找到了重生的樂趣。
他看着她向他示好,替他出頭,甚至為了他衆叛親離,竟也有些食髓知味。
再回東宮,晏聞昭走向跪坐在階下的阮青黛,笑意溫柔,“留下,你仍是東宮的儲妃。”
可阮青黛卻躲開了他的觸碰,臉色慘白,一雙眼裏再無愛意,只剩恐懼和憎惡。
“夫唱婦随,民婦當随夫君出宮。”
是夜,阮青黛夢中的場景再現。
她被抵在鏡前,衫垂帶褪,口脂淩·亂,而晏聞昭貼在她耳側,嗓音低啞,“眉眉,誰才是你的夫?”
【白切黑瘋批VS溫婉美人】
1.1V1,SC,HE
2.雙重生:男主一直帶有前世記憶,女主後面才回憶起來
3.狗血、強取豪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