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這葛氏說話陰陽怪氣的,明顯是話中有話,在場的幾個人多半是都聽明白的了。
衛二娘素來恨衛三娘,打小就跟她比吃比穿比美,再長大一點,就跟她比誰能夠嫁給有錢人家。要說這衛二娘一路都比妹妹衛三娘過得如意,可偏偏如今年歲大了,自己日子反而越發不行,只能眼睜睜瞧着那三妹妹日子漸漸紅火起來。
那點心鋪子想必一日能賺不少銀子吧,哼,用的可是自家的錢。
一想到這裏,衛二娘越發生氣,就又想到了那天晚上。那天晚上自己夫君不但扇了自己一巴掌,還當着自己的面給朱家那小畜生六百兩銀子,還将她關禁閉了。她當時就氣得病倒了,在床上一躺就是數日,後來才漸漸好起來。
小畜生,拿着自己的錢去做生意賺錢,哪裏有那麽好的事情。
衛二娘氣得咬牙,又想到剛剛葛氏說的話,便也陰陽怪氣道:“哪裏是那旺兒媳婦沒得生養,分明就是那旺兒不行。他媳婦去廟裏弄了個野種回家了,也一個個當得寶貝似的供着,殊不知,都戴了綠帽子了。”
葛氏臉臊紅了些,心裏卻得意,用帕子掩唇笑說:“哎呦二姑姐,這話可是真的?那這旺兒不是當了活王八了嗎……可真可憐。”
衛二娘心情好了很多,也眯眼笑起來,她發福之後整張臉盤子厚實很多,肉一擠,就瞧不出眼睛了。
“可憐什麽啊。”衛二娘從鼻孔裏輕哼出聲音來,明顯一臉嫌惡的樣子,“那旺兒天生粗人一個,卻娶了那樣一個水靈靈的媳婦兒,他又是個沒得生的,想必那方面也不行……”她忽然咳了一聲,見坐在高處的母親只微微眯眼,并沒有多說什麽,她才又繼續說,“家裏男人沒本事,自然就在外面有了個相好的了呗,借着什麽燒香拜佛的由頭弄出野種來,如今已經紙包不住火了。弟妹,你只知道旺兒媳婦有了身孕,咋不知道如今旺兒家天天吵個不休呢?”
“哎呀,二姑姐這話說得可是真的?我還真是不知道呢。”葛氏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罵自己道,“瞧我這張臭嘴,盡說這些話,娘,那您可別聽我的,那普陀寺咱可不能去。”
說完跟衛二娘對望一眼,兩人唱完雙簧,心裏明顯十分得意。
衛薛氏活到如今這個歲數,六十歲的高齡了,什麽樣的場面沒有遇見過?如今既然走到這一步上,她還需要顧及什麽?如娘這法子未必行不通,只要那三娘肚子中踹了世安的種,就算那朱大還容得下三娘,怕是朱家那死老婆子也容不下她家長媳婦喽。
正好,到時候朱家想休妻,他們衛家還想将女兒讨回去攀個更好的了。只要這件事情成功了,當場抓個正着,三娘就是世安的了,到時候,那十幾間鋪子就是自己跟大郎的了。
這般一想,衛薛氏幹癟的老嘴漸漸扯出一絲笑意來,那雙渾濁的眸子裏攢着精光,歹毒奸詐。
“如娘說得沒錯,那普陀寺的香火确實靈驗,我老早就聽說過了。”衛薛氏看着葛氏滿意地點了點頭後,想了想,又轉頭對長女道,“大娘,明兒一早你去你三妹妹家走一趟,備些禮物,去安慰安慰她。雖然那牛大賴沒有得逞,可到底你那姨侄女也是受了驚吓的,你這個做大姨的去看看,也是應該的。”
衛二娘不滿意地撇嘴:“娘,您做什麽對她們那麽好了?他們家一個月才給您多少錢啊。”衛二娘恨極了朱家人,心裏不爽得很,“幾個小畜生罷了,大姐能夠去問幾聲就已經去給足了面子,還需得帶什麽禮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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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個屁!”衛薛氏怒罵了衛二娘一聲,那張老臉頓時板起來,“你如今歲數是長了,可腦子越發回去了,怪道二女婿如今越發不待見你了呢。你平日裏別只知道吃吃喝喝,存點心思長點腦子吧,別到頭來你男人将家産都給了家裏的那個,到時候有你急的。”
這是衛二娘心頭的一根刺,她雖然心裏苦,可平時來娘家都是裝作不知道的。
如今被自己母親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拆穿,一時難為情起來,一張白淨的圓臉盤子頓時通紅,她趕緊低了頭去,那雙拳頭攥得更緊了,咬牙切齒道:“他敢!”
衛薛氏沒有理會衛二娘,只繼續對長女道:“大娘,如今這個時候,也就只有你适合去一趟三娘那裏了,記住,你是去看你三妹妹的,別管朱家那幾個小畜生說什麽,千萬別扯破了臉,在那裏受了什麽委屈,只管往肚子裏咽,只要這件事情得逞了,你三妹妹回來了,到時候有報仇的時候,知道嗎?”
衛大娘心裏明白,只是她雖然跟三妹妹不親,但是卻沒有到這種地步。
如今眼見着母親跟弟弟妹妹們這般算計三娘,她忽然想起了小時候來,忽然想起了自己爹爹,爹爹在的時候,最疼自己跟三娘了。三妹妹小的時候,每每被二妹妹欺負了,也都會往自己這裏躲,這樣一想,衛大娘一下子就想起很多小時候三妹妹的事情來,她就有些猶豫了。
“娘,這件事情咱們還是再想想吧,畢竟……”
“還想什麽?”衛二娘見自己長姐竟然幫着三娘說話,肺都要氣炸了,扯着嗓子就跟她杆上,“大姐,這可不是你心軟的時候啊,你當她是妹妹,人家如今可未必瞧得起你呢。你是不是忘了,那天你我去朱家的時候,三娘是怎麽縱容家裏那兩個小賤貨罵咱們的!牛大賴的事情你也是參與的,我也沒見你發慈心裝好人嘛,如今怎麽倒是跟變了性似的,充當起好人來了?”她一口氣吼完,忽然頓住嘴,然後使勁呸了一聲道,“什麽好人不好人的,老娘做這樣的事情,就是在當好人,老娘是在糾正一個二十年前的錯誤。”
“大娘,你二妹妹這句話說得對,咱們這樣做,可是在救三娘。”衛薛氏端着自己長輩的架子,肅着一張老臉,“大娘,我可告訴你,這件事情必須成功不許失敗,你去之前最好想想這話該怎麽說。朱家那兩個小賤貨聰明得很呢,你可別說破了嘴惹事。我告訴你,這件事情你要是沒有給我辦好,回來仔細你的皮。”她眯了眯那渾濁的老眼,上下瞅着衛大娘,又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那張家日子并不好過,那張發財不是打你便是罵你,你要是還想娘家人給你撐腰,就給我老老實實辦事。”
衛大娘沒敢再回嘴,只是硬着頭皮應下了這件事情。
這邊柳世安聽了一晚上的戲,只這場才是他在乎的,見衛家母女、婆媳幾人已經将戲臺子搭好了,到時候只等着他登臺唱戲了……又想着上次擦身而過的那纖細的身影,以及那姣好白淨的面容,他心裏就有抑制不住的興奮。
忽而離座,朝着上位的衛薛氏行大禮道:“幹娘,請受幹兒子一拜。”
葛氏心裏酸溜溜的,嘴上卻道:“呦,哥哥還喚幹娘了,這得改口叫娘了。”
那邊衛二娘也趕緊湊着話道:“是啊是啊,世安,你才是二姐姐中意的妹婿,将來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你得關照關照二姐姐呀。”
柳世安心情好,也都一一應下。
而此時趴在衛家屋頂上的兩個黑衣蒙面人互相望了望,兩人俊臉都氣得發黑,腳下一個沒留神,就踩滑了一塊瓦片。
“誰?誰在外面?”衛薛氏警惕得很,忽然站起身子來,沖着外面喊,“誰在偷聽?出來!”
趴在屋頂上的謝逸立即蹿到外面一棵粗壯的大樹上,然後捏着鼻子喵了一聲。
“娘,不過是一只貓而已,您別自己吓自己。”葛氏聽是貓叫,也就放心了,她站了起來,幾步走到衛薛氏跟前,伺候着說,“娘,時候不早了,媳婦伺候您老人家歇着吧?”
衛薛氏撚了撚眉心,擡手道:“扶我去房間歇着去,你們也都散了吧。”
“是,娘。”幾人得了話,也都起了身子,低頭站在一邊,直到等衛薛氏由葛氏扶着走了,他們才一一都散了。
且說謝逸跟沈玉樓夜探衛家回來之後,就匆匆往沈家趕去,而此時,朱福正等候在沈家。
“怎麽樣?怎麽樣?”朱福見兩人回來了,趕緊迎了過去,抓住他們問道,“我姐姐說得沒錯吧?是他們找的無賴欲毀我姐姐清白的吧?”
沈玉樓揭了罩在面上的黑布,一張俊臉氣得鐵青,他擡手狠狠拍了下桌子道:“這天下竟然有這般惡毒的母親跟姐姐,我今兒算是見識到了,這哪裏能算是人?簡直比畜生還不如。”
謝逸也氣得不輕,不過他從小生活的環境複雜,見早早就見識了人情冷暖,因此比沈玉樓好些。
往一邊坐了下來,謝逸望着朱福點了點頭,又說:“不但這件事情是他們幹的,而且,如今他們還在密謀着更加喪心病狂的事情。”謝逸左右望了望,忽然朝朱福招了招手道,“阿福,你且附耳過來。”
二更:
“啊!啊!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回到家後,朱福還是覺得心頭怒氣難以遏制,趁着沒人瞧見的時候,她狠狠捶打着牆,像是将這牆面當成是那幾個老賊婆一樣捶打,可卻不能夠真正大叫出聲,只能做個發洩的口型,那口氣自然還是悶在了心裏。
暖姐兒剛剛在母親房間洗了臉跟腳,此番正搖晃着小肉身子進屋來,一進屋,就見自己二姐姐像是着了瘋魔似的,好像一直在捶牆。
“二姐姐,你可別吓我,你怎麽了?”暖姐兒今天吓得不輕,她見朱福有些反常,趕緊小跑着晃到朱福身邊來,用小肉手扯着她衣角問,“二姐姐,我是小暖啊,你還認識我嗎?”
朱福忽然彎腰将小胖妹妹抱起來,伸手輕輕拍着她後背說:“當然認得你,二姐姐沒事,小暖別怕哈。”将妹妹抱着坐在一邊去,跟她頭挨着頭說話,“長姐呢?還在母親屋子嗎?”
暖姐兒确定二姐姐沒事,這才放下心來,點頭說:“娘在給弟弟洗屁屁呢,娘說,今天晚上她要跟長姐睡,呆會兒娘把弟弟送過來。”暖姐兒緊緊抱着自己二姐姐,一張小肉臉上洋溢着的全是笑,“我許久沒有抱着弟弟睡覺了,我好喜歡弟弟啊。”
朱福輕輕刮了下妹妹鼻尖,故意生氣道:“那小暖有了壽哥兒,是不是就不稀罕二姐姐啦?”
“才不是呢,我都稀罕。”暖姐兒往圓乎乎的小腦袋瓜子使勁往朱福懷裏蹿,撒嬌道,“我抱着弟弟,二姐姐抱着我,我們一起睡覺。”
朱福輕輕“嗯”一聲,親了親妹妹小肉臉後,就将她放在地上,自己開始鋪被子,又抱了個湯婆子放進被窩裏先暖着被窩。
那邊衛三娘抱着壽哥兒走了進來,對朱福道:“福姐兒,暖姐兒,今天壽哥兒跟着你們睡一晚上。”拍了拍壽哥兒纖瘦的小肩膀,讓他自己下地走到兩位姐姐那裏去,“壽哥兒,要乖乖的啊。”
壽哥兒望了望娘親,又望了望兩位姐姐,然後慢吞吞往姐姐們走去。
暖姐兒最開心,張開肉乎乎的手臂就将弟弟抱住,拍着他小背說:“哥兒別怕,小姐姐會抱着你的。”
衛三娘笑了笑,見壽哥兒不哭不鬧的,她就出了門。
朱福心裏暖烘烘的,這麽幸福的一家,這麽溫柔的娘親跟憨厚的父親,這麽好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她才不會讓歹人得逞了。
“暖姐兒,被窩裏熱乎了,咱們先将弟弟衣裳脫了抱進被窩裏好不好?”
暖姐兒放開弟弟,拉着他小手說:“小姐姐經常幫你穿衣裳的,也幫你脫衣裳好不好?”
壽哥兒輕輕點頭說:“小姐姐幫我脫衣裳。”
将弟弟妹妹衣裳脫了之後,朱福才脫自己小襖子,然後也鑽進被窩去,一把将弟弟妹妹都抱進懷裏,像是抱着兩只湯婆子。
暖姐兒靠着牆睡在最裏面,朱福睡在最外面,兩人将壽哥兒圈在中間。
暖姐兒睡不着,眨巴着眼睛說:“二姐姐,你給我跟弟弟說故事聽吧,就說那個猴子的故事,我還想聽。”
“《西游記》啊?”朱福說完了安徒生童話,最近又在給妹妹說孫猴子師徒西行取經的冒險故事,她清了清嗓子問弟弟道,“壽哥兒是想睡覺呢,還是也想聽故事啊?”
壽哥兒喜歡書,喜歡筆,自然也喜歡故事,他見有故事聽,就咧着小嘴笑起來,伸手回抱住朱福,輕聲輕氣道:“故事,要聽故事。”
朱福清了清嗓子,就給弟弟妹妹說起故事來。
因為福記鋪子被砸了,總得停個兩三天才能再次正常開業,而昨天朱福又跟那全二富吵了一架,所以敬賓樓暫且也不打算去了。因此,來了這裏這麽些日子,今兒難得能貪個懶覺。
直到睡到日上三竿,直到那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戶紙射進小屋子裏來,朱福才困難地睜開了眼睛。
眼睛一睜,見兩個小家夥睡得還跟小豬猡似的,臉蛋兒白嫩紅粉,她挨個親了一嘴兒,随即翻了個身子,又睡下去了。心裏想着,這貪懶不做事不起早的日子,實在是舒坦。
才将眯上眼睛,外頭漸漸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她心裏存着事情,所以極為敏感,倏地就爬坐起來,豎起耳朵去聽。
只聽得外面有人輕言細語道:“三妹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哪裏還記着之前的怨啊,這次是帶着點東西來瞧瞧你們家幾個丫頭的。咦,你們家那幾個孩子呢?怎麽都沒瞧見人影?”
又聽自己母親說:“喜姐兒在屋裏頭做繡活呢,祿哥兒一早就出去了,說是跟着隔壁沈家的侄兒去城外練身子去了。另外三個,還在屋裏頭睡着沒起呢……大姐你坐着,我去給你泡壺茶水來。”
朱福一聽母親喚那人大姐,再也睡不着了,趕緊悄悄穿衣梳洗。
待得走到堂屋去的時候,剛好衛三娘端着已經泡好的茶水過來,衛三娘見二女兒醒了,趕緊招呼着說:“福姐兒,你大姨母帶了些東西還看看你們姐妹,還有核桃酥呢,你去拿了帶弟弟妹妹們吃。”
朱福見母親這般說辭,心裏就有些酸澀起來,母親這是真覺得大姨母是誠心帶着東西來串親戚的。
若是叫她知道了,其實那老巫婆背地裏夥着一窩賊婆在算計她,豈不是要傷心死了?
朱福是很想上去就甩那衛大娘幾個耳刮子,打得她滿地找牙,可這樣又有什麽用?很明顯,如今走到這種地步,已經不是打一頓就能夠解氣的事情了,這件事情,她心裏早就有了想法,并且昨晚已經跟沈玉樓還有謝逸商量過了。
她們不是想設計陷害母親麽……好啊,那就将計就計,叫她們自己種的苦瓜自己吃。
這般一想,朱福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甜甜笑望着衛大娘,故作羞澀道:“大姨母,上次您來咱家裏,侄女兒不懂事,還說了您呢,希望大姨母大人海量,不要記恨侄女兒才好。”
衛三娘趕緊笑着說:“你們還是孩子,懂什麽?再說了,我是做長輩的,哪裏會跟你們這些孩子一般計較呢。”又上下打量着朱福,忽而嘆息一聲說,“哎,三娘,也是你們家幾個丫頭模樣長得實在太好了,這才……”
她忽然不說下去了,一邊悲哀着,一邊偷偷拿眼睛打量衛三娘。
衛三娘将茶水遞給衛大娘,然後坐在了一邊說:“大姐在外面聽到了些什麽?咱們家喜姐兒什麽事情都沒有,那些無賴只是砸了鋪子,沒一會兒功夫就有衙門裏的人來将他們帶走了。喜姐兒跟暖姐兒都被吓到了,不過,我昨天好生跟她們說了說話,也就沒事了。”
衛三娘說話的時候,衛大娘一直在細細瞧着她的神情,見她瞧起來好像确實不知道這幫無賴是娘叫去的,這才放下心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衛大娘伸手拍拍胸脯,感嘆着說,“喜姐兒也大了,過完年虛歲得十七了吧?這确實大了些,也該說婆家了。這男人才是女人一輩子的依靠,嫁得個有本事的,一輩子就吃穿不愁了,若是嫁了個……”
衛大娘險些脫口而出說不該嫁朱大這樣的人,這要是擱在以往,她肯定就說了,可今天來情況不同,她不是來朱家瞧不起人的,自然不能說這樣的話,只能及時打住。
朱福打着哈欠,悄悄在一邊坐下,然後耷拉着腦袋聽着兩人說話。
衛三娘說:“喜姐兒的婚事,我也有在張羅,不過,我不會一味只将她嫁去什麽有錢人家。我定要替她尋個老實可靠的,有門手藝,能夠對她好的,并且喜姐兒也是真心情願跟他過日子的,就夠了。”
在嫁人的事情上,衛大娘一直跟這個妹妹的想法不一致,今兒聽她這般說,原本是想辯上一辯的,可想了想,還是不說罷。
三娘一根筋,說了又作甚?再說了,這過不了幾日,三娘未必就還是這朱家人。
想着娘交代給自己的任務,衛大娘也就不多繞圈子了,笑着說:“三娘,前些日子你跟二娘鬧不愉快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咱們再怎麽說,也是親姐妹啊,娘再怎麽說,那也是生你養你的親娘,這骨血之親哪裏有什麽隔夜仇?娘以前跟咱們要錢,還不都是為着咱弟,你也知道,咱弟是咱們衛家的獨苗苗,咱們這些當姐姐的,幫襯幫襯也應該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朱福撐着下巴一邊聽着,心裏卻想,怪道包子娘親一直這麽包子呢,原來還有人負責時不時來給她洗腦啊。
想來在家的時候,娘跟這個所謂的大姨母關系還算不錯,否則那老巫婆也不可能派了衛大娘來當說客。
衛三娘低垂着腦袋,一張濕滑嬌俏的唇抿得緊緊的,并未答話。
衛大娘原以為這個妹妹還會跟以前一樣聽了自己幾句後就心腸軟的,沒想到,她竟然不說話了……低着頭不答自己的話是什麽意思?自己說話她不再聽了?這樣一想,衛大娘忽然覺得此趟任務艱巨起來。
她挪了挪身子,臉上硬是又擠出些笑意來,拍着衛三娘手說:“大姐知道你心裏委屈,不過,你也得想想娘的好啊。你瞧,你們家出了這樣的事情後,娘還是關心你的,這不,特意叫我來一趟,說是好好瞧瞧喜姐兒可有吓着,還說,要我告訴你,明兒娘帶着我們一起去城外的普陀寺上香祈福,要你務必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