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懲罰
傅長清調整好自己方才悲傷壓抑的情緒,整理好得體自信的表情,慢慢走到涼亭中,拍了拍掌,嘴角勾着攝人的笑意:“郎情妾意,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魏連霍先轉過臉,冷漠地望着她,和她嘴角攝人的笑意,這是那日她威脅他之後,她第一次來見他,不對,不是來見他,是被父皇宣進宮,只是路過來看他而已。
姜知草聽見傅長清的聲音先是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慌忙松開圈住魏連霍的胳膊,福身行禮:“民女姜知草見過傅姑娘。”
傅長清望了她一眼,走到她身邊,笑意更濃:“方才抱得可順手?”
姜知草一抖:“傅姑娘息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傅長清選了個位置做了下來,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纖細的手指握着細瓷的茶盞輕聲道:“哦?那是怎麽回事呢?我洗耳恭聽。”
姜知草已經被她帶着殺氣的笑容震懾,腿有些發軟,好半天才道:“民女見太子殿下一人站在這荷塘邊……就……就……”姜知草緊張得一時編不出好的理由。
傅長清接過話道:“看到他形單影只,形容落寞,正是俘獲他的好時機,便不顧一切,大膽妄為地從背後抱着他,用你那顆纖細溫柔的少女心将他從孤獨寂寞中救贖出來麽?”
姜知草慌忙跪下來:“傅姑娘誤會了,并不是這樣的。”姜知草被說中心事,又聯想起傅長清才被賜婚太子,又聯想到她帶着傅家軍大鬧盛安城的氣勢,立即便沒了氣勢,生怕她一個不開心,便殺了自己,畢竟在這個盛安城中,沒有什麽是她做不出來的。
“那是哪樣呢?嗯?”傅長清似乎有無限耐心,諄諄誘導。
“太子殿下他優思過重,自那日姑娘來找過殿下後,殿下除了上朝,便是一直将自己關在書房中,飯菜也用的甚少,今日不知為何突然從書房中出來,民女只是想勸一勸太子,應當保重身子,并沒有別的什麽企圖的。”姜知草轉移的一手好話題。
傅長清一陣震驚,擡頭看魏連霍,發現他也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彼此注視着彼此良久,他的嘴唇抿的越來越緊,還是傅長清最先開口:“你這樣誘.騙姑娘的手段真是絕了,很容易激發姑娘的一腔聖母心。”
魏連霍握緊了拳頭,面色極冷,大步上前,修長的手指抓住地上跪着的姜知草的胳膊,冷聲道:“起來,在我的景仁宮,你無須跪她。”
傅長清放下手中的杯子,冷笑:“是麽?不久我便是這景仁宮的女主人了,你說她需不需要給我跪?”
她挑釁地望着魏連霍,但是心中已經在生疼。
昊景皇帝說的對,這後宮之中,只容得下皇上不愛的女人,他愛着的人最終都會被不愛的女人殺掉。她傅長清現在是不是就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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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長清走到他們面前,望着比她高出半頭的姜知草道:“将來你總是要跪的,現在不跪,以後就不只是跪着這麽簡單了。”轉過臉望着魏連霍,“你也看見了,你大可以寵幸她,我有的是法子整她。”
“你非要這樣?”魏連霍望着她道。
“非要這樣。”頓了頓,“除非你愛着的人只有我,你娶的人只有我,不然我不介意被別人稱作毒婦。”
魏連霍掐住她的下巴,冷聲道:“你知道的,不可能。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為什麽來要求我?”
一記重錘狠狠地捶在了傅長清的心中,她凜冽地望回去,冷靜道:“那我們就彼此折磨吧。我早就說過,你愛的人如果不是我的話,你就要痛苦了,和我一起。”
“那便一起痛苦吧,只要你還痛苦,我就還能看着你。”只要你還痛苦着,便是我們相愛着,我便還能活着。
可是這句話在傅長清聽來,便是你便痛苦着,我們相互折磨着,無論你怎樣,我都不會愛上你的,這都是命。
她很想問,既然這樣,年少時候,為什麽要救了她?為什麽要她有了那樣的一個少年時候的英雄夢,在她整個少女時期就只做了這樣一個夢。然後她再也沒辦法放棄這樣一個夢。然後千山萬水地追尋着她的夢,可是終究只能是一個夢,究竟是為什麽?
魏連霍望着她的掙紮,她的痛苦,甚至有一點絕望,那樣的表情竟然會在那個不可一世的傅家嫡女的臉上出現?他握緊了拳頭,克制自己想要擁抱她的沖動,他現在不能愛她,不能給她任何承諾,他有多忌憚日後的傅家,此刻就有多克制對她的愛。
“好,一起痛苦。”傅長清苦笑出聲,轉過臉冷冽地望着姜知草,話語卻是對着魏連霍說道,“我要你以勾.引越矩的罪名懲罰她。”
傅長清纖細手指直直地指着此刻臉色慘白的姜知草。
姜知草慌忙又跪了下來:“民女沒有。”
“你不要胡鬧。”魏連霍皺着眉頭道。
“怎麽?不舍得?”
“即便你是太子妃,他日,她也是我的側妃,這個懲罰是有些過了。”魏連霍皺眉道。
“側妃?過了?不,一點也不過,殺了她都不為過,如果不是皇上的一紙承諾還在那裏,你以為我能忍到現在還不動她?”傅長清勾着涼薄的笑意望着魏連霍道,“你能為了我們的交易而娶我,卻不能為了交易懲罰一個小小的賤民?”
魏連霍臉色冷極了,嘴角的笑意完全冷凍,握緊了拳頭,那樣的交易時刻在提醒他,他們之間的距離。
“來人,姜氏行為不檢,禁足三天,不準吃飯。”魏連霍冷漠吩咐道。
遠處侯着的宮人立即過來将姜知草拉走了。
魏連霍的眼光一直冷漠地,恨意地望着傅長清,“滿意了?”
“滿意,當然滿意。”傅長清也不示弱。
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變成了現在這樣子,一見面就要劍拔弩張,以前她還可以無賴地跟在他身邊,無賴地耍賴,向他剖白心意,或者是他終于厭倦了她的糾纏,所以才這樣冷漠厭惡地對她,而她又不想放棄,所以拿皇位威脅他,還傷害了他愛着的姜知草,所以他才如此恨她吧?
傅長清突然抱住他的腰身,放開了哭聲:“霍霍,我覺得好累啊,我不知道還能這樣追着你多久,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我才能因為害怕看見你厭惡我的眼神,而退卻,然後就放棄了你。”
魏連霍渾身僵硬。他聽見了最可怕的兩個字,從她的口中說出來!放棄!
像是做了噩夢的人驟然醒來看見身旁的愛人一般,魏連霍幾乎痙攣般地使勁抱住瘦弱的傅長清,聲音極冷:“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傅家嫡女竟然會放棄,多讓人瞧不起啊!”
他抱得她有些疼,可是她卻沒有做掙紮:“你不是我,如何能了解驕傲的傅家嫡女一次又一次碰壁後,如何能越挫越勇呢?”
“只要還活着,怎麽就會失去勇氣呢?”魏連霍幾乎本能地說出口。
傅長清愣怔半天,停止了抽噎,從他懷裏仰起頭望着他:“霍霍,你是在鼓勵我?”
魏連霍頓住,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之後,立即松開抱着她的手,有些讪讪道:“只是不習慣你這樣消極的自暴自棄。”
傅長清突然明朗狡黠地笑出來:“看來示弱扮可憐這麽管用,難怪那些閨閣中的大小姐都好用這一招,看來果然管用。”
魏連霍愣住,臉色又冷了幾分,拂袖就要離去,卻被傅長清抓住袖子。魏連霍轉過臉,看着緞黑的袖口上她白皙的手指,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就聽傅長清說道:“為什麽不試着愛我呢?這樣我們都會快樂很多。”
魏連霍不再說話,只是唇瓣抿的更緊,良久只是道:“或許吧,有一天,我們都會得償所願。”
說罷,将袖口從她手指中抽走,便大步離開了。
姜知草說的對,他這幾日一直将自己關在書房,不過是心裏難過她竟然威脅他,可是知道她今日進宮,卻又巴巴地跑出來,想着她哪怕是路過來看一眼,也是好的呢!
他愛她,已經尾生抱柱,不願放手。
可是卻不能言說。
而她卻懵懂無知。
轉眼到了冬天,下了第一場雪,白雪紅梅落滿頭。蘇玦一直出沒在盛安城中,偶爾邀着傅長清出去喝酒,偶爾送給她一些小玩意,但是大部分時間,她是見不着他的身影的。
昊景皇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姜知草的爹藥王又出現在了宮中,并說出了驚人的話:“皇上不是患病,而是中毒。”
敏仁皇後大驚失色:“怎麽可能?皇上每日吃穿用度,都有嚴格把守的。”
卻聽見藥王道:“這種毒和太子當日中的七日散藥效差不多,只是用量極少,很難發現,所以體力消耗也是極慢。”說罷,藥王扶起昊景皇帝,拿起他的枕頭聞了聞道:“就在這裏,皇上每日枕着這個塗了極微量的七日散的枕頭,毒素慢慢滲入身體,一日一日消耗虛空體力。”
魏連霍猛地望向敏仁皇後:“父皇別的什麽都有嚴格把守,唯有這個枕頭是皇後您親自打理的,因為父皇說母後您做的枕香特別的好聞,可是為什麽母後您要加害父皇?”
敏仁皇後立即臉色慘白:“不是的,不是本宮。”
這個時候刑部尚書梁又正求見,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傅家嫡女傅長清。
說是上次綁架太子一案又有了新的線索。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要當皇後了,真正開始虐了!
論死前有大作為的,我只服昊景皇帝一人。
真正的太子的去向下章也會講到。我只能說昊景皇帝是真愛他兒子,不,是真愛他前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