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收局
刑部尚書梁又正進來的時候,恰巧昊景皇帝醒來了,便阻止了他們要去正殿議事的舉動,直接宣了梁又正進來了。
“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梁又正先是給病床上的昊景皇帝行禮,然後是皇後太子五皇子。
傅長清就跟在梁又正的身後,仿佛她只是個配角,只是來看一場戲。
魏連霍先開口:“梁尚書,究竟是何證據?”
“回太子,當日在刑場,有刺客行刺傅小姐,傅小姐當時抓了一個,因為控制的及時,沒有讓他當時服毒自盡,并關了起來審問,對外放出消息這刺客已經供認不諱,想招引指使的人痛下殺手。一切果如傅小姐所料,果然有新的刺客來劫囚,我們抓住了新的刺客,在他身上找到宮中的腰牌。”
“你是說指使的人是宮中的?”魏連霍疑問道。
“對,那個刺客也供認了,指使者就是……”梁尚書猛地頓住,猶疑地望向敏仁皇後,不敢繼續說下去。
“說下去。”這次發話的竟然是一直卧床的病入膏肓的昊景皇帝。
“是,微臣遵旨。”指了指敏仁皇後道,“指使的人便是敏仁皇後。”
“你胡說!皇上,你不要聽信讒言,這是污蔑!”敏仁皇後不可置信地望向昊景皇帝,連忙伸冤,是啊,誰都看得出來,這是赤.裸的污蔑。
一切只看皇上願不願意信,皇上信,這便是真的,就不要再審了。皇上不信,這事就是污蔑,梁尚書完蛋了,這事接着審。
五皇子魏昌邑立即跪下來,哭道:“父皇,您千萬不要聽信讒言啦,這個梁尚書無憑無據,就想這樣污蔑母後,說出去如何能讓人信服?”
昊景皇帝沒有回答他,只是望着藥王問道:“藥王,你方才說,朕是中毒,且毒就藏在枕頭中?和太子的毒一樣?”
“回皇上,正是。”藥王恭敬回答。
昊景皇帝渾濁的眼珠是油盡燈枯的征兆,還是冷漠地轉向敏仁皇後道:“皇後,你可還有什麽話辯駁?你已經迫不及待了麽?害不了太子,便直接加害于朕?這樣便趁着條子無依無靠,從他手中将皇位搶來是麽?”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從不曾有加害皇上的意思,若是有,願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敏仁皇後哭着跪倒在昊景皇帝床前。
Advertisement
昊景皇帝似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拿過枕頭砸過去:“從你封後那一日起,朕的枕頭便只交給你打理,你還記得朕那一日是如何對你說的麽?”
“臣妾記得,皇上說:敏仁,朕信你,這枕中香以後便交給你了,你焚香的本領朕是信得過的。”敏仁皇後幾乎是泣不成聲。
“朕真是信對了人啊!”昊景皇帝已經氣得喘氣都困難。
藥王慌忙過去扶住他,将他放躺下來,冷聲道:“所有人都出去,圍在這裏不利于皇上的病情。”
“來人,皇後失德,打進冷宮,永不得踏入正宮,五皇子年幼,尚不知事,貶為庶民,永不得進宮。”昊景皇帝掙紮着說出這些話,便昏了過去。
衆人要圍過去,卻被藥王擋住。
敏仁皇後和五皇子魏昌邑被帶走了。傅長清望着敏仁哭天搶地絕望的表情,臉色冰冷。魏連霍站在她身邊,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盯着她看做什麽?”
“我在想,她今日的下場是不是他日又應在我的身上?”
魏連霍猛地頓住,渾身僵硬,半晌才輕輕地吐出兩個字:“不會。”
“是麽?”傅長清失笑,“但願吧。”
魏連霍候在正廳,等着內室藥王診斷結果。良久藥王出來了,臉色凝重:“皇上歇下了,但是太子你應當做好準備,皇上他虛耗過重,已經無力回天了。”
“父皇他自己知道麽?”
“知道,他比我們任何人都清楚。”藥王搖了搖頭道。
“大概會多久?”魏連霍輕聲問道。
“就這個年末了。”
魏連霍抿緊了唇,冷聲道:“勞煩藥王了,您先下去歇着吧,父皇的病還請多看顧着。”
“是,草民領旨。”
傅長清也起身要走,魏連霍沒有挽留,只是望着她瘦弱的背影,冷漠冰冷的唇慢慢抿緊:“清兒,對不起,傅家想搜了盛安城便搜了盛安城,想扳倒皇後就真的扳倒皇後,想扶持我當皇上,我便就真的是皇上,所以傅家真的不能留。你能明白我麽?若我們能熬過兵戎相見,便是碧海藍天了。”
最近傅行止進宮的次數越來越多,恐怕老皇帝是真的不行了,怕是真的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那一日,初雪過後,晴朗了半月,卻突然下起了大雨,傅長清想來睡覺比較深,但是今夜不知為什麽,卻格外驚醒,一陣窸窣的翻窗戶聲,傅長清剛想抽出枕頭下的匕首,整個人卻被撈進一個濕涼的懷抱,還有男子的隐忍的,狀似哭泣的聲音。
傅長清想砍下匕首,卻被那人按住手腕,便聽見頭頂傳來帶着濃濃鼻音的聲音:“他死了,我去看了他最後一眼。”
“蘇玦?”傅長清皺眉問出口。本能地想推開他更遠一點,卻被他抱得更緊。
“他告訴我永遠也不要回去,永遠也不要說出來,他說你就自由自在地過着你母親最向往的生活就好了,這樣她就開心了,我就敢下去見她了。說完他就死了。”
“誰?”傅長清見推不開他,終于放棄,無奈地順着他的話問下去,蘇玦可以當個知己,但這并不表示他可以随便抱她,她也沒有所謂的母性同情心去安慰他,并且認為他傷心難過,是應該給他抱一下的,這種愚蠢的聖母情節。
“我的父親,我這一生從未叫過他父親,他到死我都沒見過他。”他壓抑的哭聲終于崩裂出一點哭泣的痕跡。
“既然你到他死都不願意叫他,那麽他必然是讓你恨之入骨,那麽又何必這樣傷心?他又看不見,也不會欣慰,何必還要再悲傷傷身呢?”傅長清冷靜地說出自己的觀點。
蘇玦頓了一下,終于忍住悲傷,慢慢放開她道:“你竟這樣心狠麽?”
“任何不能感同身受的感情,不都應該是漠然麽?”傅長清直白地解釋給他聽。
“那就當我今夜沒有來過。”說罷便要翻窗出去,卻被傅長清眼尖地發現,“你受傷了?你父親是誰?你去見他,還累的你受傷?這也是怪新鮮的,連我都打不過你,想必你去的地方也是挺艱難的”
傅長清一邊說着一邊起身去拿傷藥給他包紮,在傅長清的房間裏哪怕缺胭脂水粉,也絕不會缺跌打損傷藥膏的。
傅長清認真地給他包紮,完全沒注意蘇玦一直盯着她看。這時候将軍府的燈盞卻都亮了,傅長清皺眉,以為是蘇玦闖進來被侍衛發現了,便要出去看看。
正好看見傅行止一身官服匆匆要出去,傅長清慌忙拉住他:“爹爹,這半夜有什麽要緊的事?”
傅行止皺眉,慌忙将傘舉過她頭頂:“雨下的這樣大,你快些回房間。宮中出事了,爹爹去看看。你好好待在家中。”說罷便叫了人來送她回去,自己則匆匆地往皇宮趕了。
傅長清有些愣怔,宮裏能出什麽事,讓爹爹這麽半夜的匆匆進宮,忽然一道驚雷打下來,傅長清吓得本能一躲,正好迎面撞進一個寬闊的胸膛,寬大的衣袖正好完全擋住她,避免她被吓到。
一旁的婢女吓一跳,傅長清從蘇玦懷裏擡起頭道:“圓月,不用驚慌,這個是我認識的人,你先下去吧。”
傅長清這才看清蘇玦,突然一驚。蘇玦他闖了将軍府,竟然沒有一個傅家軍發現?那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那麽他是去了哪裏,才能弄得這樣一身傷呢?
蘇玦見傅長清發呆,便皺眉将她拉進房間,拿出一旁挂着的幹毛巾擦掉她身上沾上的雨水,似乎牽動了傷口,他微微抿唇皺眉,但并未哼哼出聲。
傅長清認真地打量他,半晌開口道:“你去了哪裏?你口中說的父親是誰?”
蘇玦給她擦頭發的手指一頓,終于勾起一個他慣用的雅痞笑意:“騙你的,只想博你的同情,想趁機抱一抱你,哪裏知道你這麽薄情。”說罷便直接扔掉給她擦頭發的毛巾,然後徑直躺倒她的床上了,毫不避諱。
傅長清一時情緒都在他怎麽可以這麽無賴躺她床上呢?立即忘記要去追問方才他說的父親是怎麽回事了,更忘記問,假如他是騙她的,那他那一身傷總不會造假的,是怎麽來的?
但是顯然,蘇玦轉的一手好話題。
傅長清現在一心撲在趕他起來這件事上,完全忽略其他。說起來傅長清不過就是以為十四歲的小少女,遑論再驕傲跋扈,任性膽大,也是不容許別的男人躺在她的床上的,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不霍霍。
最後也不知道怎麽的,反正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傅長清和蘇玦一起蜷在一起睡了一夜。
所謂的蓋棉被純睡覺就是這樣的。
傅長清幾乎快給蘇玦打殘,但是依然沒有消掉她的心頭大恨。
但是很快傅長清就不想管這件事了,因為宮裏傳來了消息:昊景皇帝駕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周更新統一晚上七點!!
我已經放棄這個文了,并不想讓大家收藏評論了,趕快完結吧,日更至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