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營救
派去宮中報信的人将午門之事一一告知與昊景皇帝,敏仁皇後也随侍在旁,臉色一變。厲聲道:“誰予她這樣的權利,生殺朝中重臣!”
昊景皇帝望了一眼一旁的敏仁皇後,輕咳了一聲,随即冷聲道:“皇後注意儀容。”頓了頓,轉而望向報信之人道,“回去告訴傅長清那丫頭,朕只是交給她辦刺客一案,不要牽連甚廣,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當務之急是尋找太子下落要緊,更重要的是确保太子目前的安危。”
“屬下領旨。”報信的侍衛躬身退出,又将昊景皇帝的一番話傳至傅長清的耳朵裏。
傅長清微微皺眉,昊景皇帝這是在暗示她不要逼得太緊,否則賊人指不定要真對太子下毒手了!
傅長清摩挲着手邊的行刑令,擡起下巴借着光凝視着這個行刑令,似乎在思慮該怎麽做下去,才能逼得他們主動放人。六部之中,兵部,刑部,工部都是爹爹的親信,剩下的吏部,戶部,禮部是敏仁皇後以及她的哥哥丞相裴敏昭的親信,敏仁皇後又和她的哥哥裴敏昭同一個鼻孔出氣,那麽這剩下的三部就相當于全在敏仁皇後手中。現如今吏部已經被就地正法,只剩下這戶部和禮部。傅長清笑了笑,這三部可都是富得流油的部門,吏部,管官吏任免、考核、升降等事;戶部,管土地戶口、賦稅財政等事;禮部,管典禮、科舉、學校、祭祀等事;光一個吏部就已經貪污受賄如此之多,更何況現在另外兩個部門,如今斬斷吏部,就好像斬斷她一個臂膀,若是在斬斷另外兩根,基本就是在斷她的所有後路,因再培養出新人着實不易,更何況一個完全聽命自己的新人。
傅長清勾起一個微微的笑意,那個要斬殺吏部尚書王世華時候的笑意。
她已經有所決定。
“楊開,你去将戶部尚書田思榮和禮部尚書葛成青都帶過來。”頓了一下,叫住已經領命去辦事的楊開道,“這次我們先通知陛下再斬。”這樣先斬殺吏部尚書王世華以警醒,然後提前通知敏仁皇後接下來的動作,她必定會做出新的決定,要麽放了魏連霍,要麽連她一起殺。傅長清心知在以身犯險,可是如今這已經是最好最快能救魏連霍的方法了。
“若皇上不同意呢?”楊開問道。
“那便在皇上旨意到來之前動手,目的只是傳消息進宮而已。”
“是,末将知道了。”
楊開剛走沒多久,傅長清望着行刑臺下四周的群衆,個個義憤填膺,平日裏都對這些貪官污吏敢怒不敢言,如今有人為他們主持公道了,而且還是平日裏最敬畏的傅家軍,不過這次是傅家的嫡女傅長清,百姓一時間對這個嫡女千金贊嘆不已,也是愛戴不已,傅長清冷眼看着一切并沒有因為別人的贊嘆而有一絲放松,手指一直按在袖口的匕首上。
突然從她坐着的斜後方,穿過站在她身後兩側的傅家軍,直直想她刺過來,傅長清斜肩避過,不可避免地刀劍擦破她的胳膊,她卻是渾不在意,迅速抽出袖口的匕首,反手刺回去,動作行雲流水,迅敏快捷,仿佛已經在腦海中演練了無數遍一樣。那匕首正好劃破來行刺的人的手腕,手腕一松,長劍掉落地上,兩側的傅家軍立時将他拿下。
傅長清捂着胳膊剛要審問,他便咬着舌頭自盡,原來他早已在口中藏了□□,一旦被抓,立時服毒而死。就在這時,一群刺客從百姓人群中沖出,抽出藏匿在攤販車上的刀劍,沖到傅長清的面前。
楊開剛被支走,現在只剩下兩個将士,且傅長清又受了傷,根本不是這幾十人的對手,現在大約只能等這兩個将士多撐一些時間,等四周的傅家軍趕過來。
但是兩個人能拖住幾個人,卻不能拖住一群人,于是一部分人在對付這兩個傅家軍将士,另外一群人直奔傅長清而來,長劍直直劈下來,傅長清拿匕首堪堪一檔,但是胳膊受傷,哪裏是這些刺客的對手?眼看就要往後倒下去,那一劍就要刺過來。一只勁瘦有力的胳膊攔腰拖住了她要倒下去的腰身,打了個回旋,傅長清轉臉看見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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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身白袍子,一雙桃花目,風流不羁,頭發未束,只在發尾用一個緞帶綁了。來人正是在江都赈災時候遇見的乞丐蘇玦。傅長清方才用力過猛,一陣脫力,要向下倒下去,蘇玦也不使勁,順勢也蹲下來,讓她斜躺在自己懷裏,笑得雅痞:“我在人群中注意你許久,想着你什麽時候能發現我呢?可惜……”頓了頓,“怎麽樣?我出現的是不是很及時,在命懸一線的時候救了你,你會不會記下我?嗯?”
正說話間,一個刺客舉着刀又要砍去,蘇玦依舊雅痞地看着傅長清,等着她回答,連看都不看身後的刺客,只根據風來的方向,翻手覆掌,正正打在那刺客胸口,一口鮮血自那刺客口中噴出。蘇玦迅速擡起白色廣袖,那血跡便全部噴在了他的袖子上,讓傅長清的臉上和身上幸免于難。
傅長清白了他一眼,并沒有重逢的喜悅,因她在心裏對他是極不喜。在江都赈災後期沒有找他的不愉快,只是想着以後都不會再相見,加之霍霍對他很是友善,便不想節外生枝找他不痛快。萬萬沒想到會在盛安再次看到他!
傅長清推開他,自己站起來,冷聲道:“何須你救?我将自己放在這裏,便是要當做誘餌的。”
說罷直接繞過他的身邊,蘇玦嘴角一直帶着雅痞的笑意,等着她跟他擦身而過後,嘴角的笑意才慢慢冷掉,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心中嘆息:她并不歡迎你啊。
四周據點的傅家軍已經趕來,制服了所有的刺客。
傅長清冷眼望着他們,其中一個将士望着傅長清道:“小姐,要審問這些刺客麽?”那些僅剩的刺客正被傅家軍捏住嘴巴,讓他們沒辦法服毒自盡。
“不審,全部殺掉!”傅長清冷眼望着他們下達命令。
因這些刺客必定是新派來的,哪裏又會知道魏連霍的下落,且也不會報出幕後指使人,審來何用?還不如直接殺掉,讓那人膽戰心驚覺得她傅家嫡女竟是這般心狠之人!她在逼迫她交出魏連霍!
将士雖不明所以,但是向來軍令如山,恭敬服從。手起刀落,剩下的刺客全部身死!
恰在此時,楊開帶着戶部尚書田思榮和禮部尚書葛成青過來了。
傅長清也不顧胳膊在滲血的傷口,冷然地站在那兩個人身邊,想來他們已經聽說了吏部尚書王世華的事,此刻個個都在瑟瑟發抖。
傅長清直接将兩卷絹帛扔在他們面前:“念!”
兩人顫顫巍巍地拿起地上的絹帛,顫顫巍巍地打開絹帛,剛念了個開頭,忽然一個賣花的小女孩提着籃子走到行刑臺上,老遠看着傅長清道:“大人,有一個人讓我給這個紙條給你。”
傅長清望了一眼一旁的楊開,楊開便立即會意地走到那小女孩身邊,拿過她遞過來的紙條,直接呈給了傅長清,傅長清看了看紙條,薄唇抿的緊緊的。
“來人,跟我去鼎華寺。”傅長清高聲喊道,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聲音都已經開始顫抖了。
因那紙條上寫着:你要的人在鼎華寺後院枯井,不保證死活,但是若是殺了眼下兩人,此人必死。
傅長清将馬騎得飛快,她恨不得立即飛奔到鼎華寺,她深深愛着的大哥哥他此刻不明生死地受着煎熬,身邊沒有一個人。她心中覺得恨,她恨不得殺掉敏仁皇後,将她五馬分屍以洩心頭之恨。
到了鼎華寺,跌跌撞撞地從馬背上趴下來,差點摔倒,後面有人伸手扶住她,可是她連看一眼身後的人都不曾,徒留蘇玦一人空蕩蕩站在她的馬邊。平日風流的桃花眼也黯然。
傅長清找到後院的那口枯井,解下腰中纏着的軟鞭,纏住井口的枯木,直接跳了進去,她看見魏連霍的那一剎那,心痛的恨不得殺掉全世界。
他渾身是血,臉上也是血,手腳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癱瘓在地上。
傅長清顫抖地走過去,将手指放在他的鼻息下,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鼻息。傅長清一瞬間哭出來,狠狠地抱住他,那人一僵,但也沒有再更多的反應。
傅長清哭着擦掉他臉上的血跡,顫抖說道:“霍霍,我來帶你回家。我們回家。”
那人像是聽見了她的話,全身的戒備像是徒然放松下來,身體完全癱軟下去,是真的不省人事了。楊開和傅家軍也匆匆趕來。楊開也跳下了井。将士垂下粗繩。楊開道:“小姐先上去吧。末将來帶太子殿下上去。”
傅長清嗯了一聲,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魏連霍,淺聲道:“你輕點,他現在一定很疼。”聲音已經哽咽得不能自已,恨不得殺了那人替他報仇,又恨不得這些痛都在自己身上,好替了他,可是她什麽也做不了。
她發誓,自此後,敏仁皇後便是她的死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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