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顧羲武
小六走出M臺，腦子還是一團亂麻。
12年，世事無常。小六沒想到，短短時間就與顧羲武重遇，他還記得自己，還在找尋，她覺得自己并沒有被這個世界完全抛棄，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記得她的存在，內心漸漸感到溫暖。
但顧羲武的出現也是個變數，會讓自己分心。對于顧羲武，小六本想等一切結束後抱着試試的心态去尋找他，可事與願違。在這關鍵時刻，這個變數讓小六心煩意亂，她已沒有充分的時間和更好的方法。私心裏，小六希望顧羲武知道自己是誰的時間越晚越好，如果真的面臨選擇，小六只能辜負他。
越想心越亂，小六決定先回H市冷靜自己，同時也避免和顧羲武碰面。小六打開電腦監控周圍，沒有發現異常情況，立即收拾好行李，在深夜回到H市。
H市徐氏小額借款公司。
小六輸入密碼，和小五一起進入休息區，看到被驚醒的徐少卿。
小六看到徐少卿在公司很驚訝，而且他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
“少卿，是我。我在Z市的事情談好了，就先回來了。”
“小六！”徐少卿安撫狂跳的心髒，“靠！大姐，你在淩晨1點30分回來能不能提前說一聲？我這壽命被你生生吓掉好幾年！”
小六面帶歉意：“我不知道你今天沒回家，看來又被你當成女鬼了，抱歉。”
徐少卿臉有些綠：“不是你讓我幫你監視你的監控系統嗎？我收了你那麽多錢，好歹也得做點事，我這收款短信每天一收，這天天提醒，我也不好意思啊。”
“你不用時時盯着，這裏的一切都連着我的筆記本和手機。那是我擔心錄節目時看不到，所以拜托你幫我看着。”
“不早說。對了，你電腦好像有動靜了。”
“我知道，電腦中的程序出現綠色燈光提示，證明那個地方開始使用網絡。為了降低他們的警覺性，不讓這條線索斷掉，我準備放他們一個星期，一星期後集中攻擊，并下載文件成為證據。”
“那紅色警報是什麽意思？”
“我被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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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我操心多餘了！我接着睡了。”徐少卿又倒在床上。
也許是身邊多個人的緣故，徐少卿睡得并不踏實，2個多小時就醒了。睜眼看到小六已經趴在電腦桌前睡着了，徐少卿找了毯子給小六輕輕蓋上，無意中碰到了鼠标，待機模式的電腦亮了起來，在搜索引擎裏顯示着“顧羲武”三個字，但只是輸入，并沒有搜索。
徐少卿狐疑：也姓顧？他按了回車鍵，搜索系統上只顯示了一人。他簡單看了看簡介，又看向小六，說不清自己心裏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唯一”的地位好像被動搖了。
徐少卿随手用自己手機查起了顧羲武的詳細資料。顧羲武這個富二代居然還是2017年的年度人物，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他插上耳機上網找到頒獎儀式的視頻。
首先是介紹顧羲武的事跡，少年顧羲武在5年多的時間裏，踏遍城市鄉村，解救百餘名被拐賣的婦女兒童。在這期間，他受過重傷，被非法拘禁過，有兩次曾徘徊在生死邊緣。
“首先謝謝給我頒發這項榮譽，雖然以我的分量還不夠。因為我的行為并非源于正義心，而是我在少年時期眼睜睜看着我的朋友小六被拐走。我14歲時在一個偶爾機會下救回了一個被拐賣的嬰兒，從此開啓我這5年來的打拐行動。這次解救讓我看到了希望，覺得小六也能被我這樣的人解救出來。5年，我盡自己所能，走遍各大城市鄉村，救了一百多個人，裏面沒有小六。所以，我會繼續尋找，直到找到，或是我再也沒有能力去尋找。記得小六失蹤的那天是她的生日，我非要讓她陪我去游樂場玩，她不願意去，我就威脅她，要将她趕出我家。就在那天，她被人拐走，那場事故還有四個叔叔死了。那年小六才6歲，11年過去了，我想我已經認不出她來。可打拐就是這樣，明知道沒有結果，也不能放棄親人。如果小六能看到，我希望她知道，我們永遠等着她回家，我們永遠不會放棄找尋她！”
看着屏幕中淚流滿面的顧羲武，看着熟睡的小六，徐少卿很難過。他打開五六視頻網站，發現首頁有個專欄是個打拐專欄，常年置頂的是标題為《尋找小六》的板塊。上面放着一個小女孩和一個小男孩手拉手的照片，小女孩背着書包，小男孩拿着鬧鐘，二人看着很開心。徐少卿覺得，那就是小六和顧羲武。
“你也有過這樣的表情啊。”
點開板塊，留言板五花八門，有規律的是，每年年末都有網友問小六是否找到，回答都是一樣的：沒有。
“顧羲武想來吃了不少苦吧，這麽多都是沒用的線索。”
點開視頻，是顧羲武從小到大不定期的自拍留言。
——小六，對不起，等我病好了，就和媽媽的人一起去找你。現在我在少林學習武術，等我成為高手，就再也沒有人能把你帶走了。
——小六，你別放棄希望，我一定會找到你。今天是春節，希望你沒受苦。以後我也不過節了，陪你靜靜想家。
——小六，今天又到了你的生日，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今天，我又哭了，我是不是很沒用，就知道哭。小六，我想你了。
——小六，幸好你送我的鬧鐘還有你的錄音，讓我在累的時候能夠堅持。你放心，雖然我起步晚，但我一定會努力練武，将那些壞人都打跑。
——小六，你別擔心，我這都是練武練的。雖然看着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很吓人，其實一點都不嚴重。我今天把師兄揍了，很厲害吧？師兄說我傻，說學武功也不能救你，救你是警察的事，讓我別癡人說夢，再等十年八年考上警察再說。小六，你說他是不是胡說八道？這麽長時間，我們怎麽等得起！可小六，為什麽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中間有些生活視頻，都大同小異，後來就是說他又救了誰誰誰。後來的視頻，顧羲武再也沒哭過。再後來就是顧羲武炫耀自己獲得年度人物，承諾一定會将小六救出來等等內容的視頻。
最後一個上傳時間就在一個月前，上面的顧羲武似乎喝了酒，情緒失控，哭得很慘。
——小六，我救了那麽多人，為什麽沒有你！小六，你不在的日子裏，我變壞了好多，學會了抽煙喝酒，距離家裏的期望也越來越遠。越是長大，我越是後悔、內疚，要不是我，你不至于杳無音訊。當初說好的，我們一起上小學、中學、高中、大學，一直做同桌，一起努力，變成優秀的人。12年，這一切都過去了，全都實現不了了！我是多麽害怕，我夢裏的你被人賣了器官，或是當成人彘觀賞，又或是被犯罪集團打殘乞讨，偷竊。只要你回來，無論變成什麽樣，我都養你一輩子！
徐少卿點了根煙，坐到天亮。
早上8點，小六醒了，看到徐少卿面前被填滿的煙灰缸。
“一晚上，你吸這麽多煙？”
徐少卿煩躁，語氣較急：“偶爾。”
小六打開電腦，見停留的網頁，有一瞬間的怔忡，随手關閉。
“小六，你認識顧羲武吧？”
“你和魏章的話還挺相似。”小六心中也添了幾絲煩躁，“你看了我電腦？是，我認識他，以前我們是朋友。”
徐少卿沉默一陣，下決心似的勸道：“小六，如果你現在做的事有危險，可不可以到此為止？顧羲武在滿世界找你，起碼為了這個人，你能不能結束？”
小六愕然：“你怎麽知道他在找我？”
雖然沒正面回答，但徐少卿知道小六的答案：“你看看他的網站就知道了，你應該去找他。”
小六冷漠答道：“不必了。我發過誓，我現在做的事是我現在唯一的願望，我不可能因為任何人而停止。”
徐少卿見小六如此絕情，心中悲涼，有種自己都說不出的憤怒，質問小六：“你就任由顧羲武找一輩子？就因為是他的過錯導致你悲慘的遭遇？”
小六皺眉，沒有解釋。
僵持一會兒，徐少卿甩門而去。
小六對着小五問道：“小五，如果是你，是沒找到比較好，還是找到後失去了好？”
小五撓頭：“我不知道，我沒有人類的情感思維。”
夜裏，徐少卿又回到公司，他心中嘆氣，還是不放心。他看到小六仰靠在背椅上，臉上蓋了一條毛巾。他悄悄上前，看見電腦點開的頁面是《尋找小六》，心中稍覺安慰。他想将小六臉上的毛巾拿下來，耳邊就傳來小六沙啞的聲音。
“別動！”
“我靠！吓死我了！我真的，年紀輕輕就會因為突發心髒病而亡！”
Z市M臺。
顧羲武等了幾日也不見小六蹤影，終是按捺不住，直奔魏章辦公室。
“魏臺長，請你告訴我小六的真實姓名。”
“我不能違約。”魏章懶得多說。
“那小六參加的綜藝節目我也想要參加。” 所有路都行不通的顧羲武終于被逼急了。
嗬！所有不可思議的事都碰到一起了！
“顧總莫非在開玩笑？難不成你也要與我臺簽約？”魏章語氣微諷，“我想你母親也不會同意吧。”
顧羲武急紅了眼，咬牙放低姿态，語氣沉重而緩慢地懇求：“魏臺長，求您！您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魏章沒料到硬漢形象的顧羲武居然露出如此神情，就像個被逼入絕境的孩子。
魏章嘆氣，讨厭歸讨厭，他何必為難一個孩子，要拒絕就幹脆點。
“小顧，任何事都不是兒戲，幹我們這一行競争很激烈，我不能拿所有員工的心血去冒險，我們也有自己的規矩。說實話，你不能給節目帶來任何收益，你沒有話題性，論長相，你是普通人，論名氣，你不見經傳，論才華，你沒受過專業訓練，我不能答應。”
“臺長，沒有話題可以制造話題，貴臺的損失我将以贊助費的形式彌補。何況，論名氣，我并非完全是新人，我曾獲得2017年年度人物，如果邀請我參加節目，是對正能量的傳播。論才華，我曾經在河南省嵩山武術學校學藝多年，練得一身功夫。論話題，我是18歲就當上CEO的幸運之人。就算長相普通，但勝在有潛力、不服輸。”
魏章随手在網絡搜了一下，還真是年度人物，見鬼了！
“你還學過武術？這經歷還真奇特，很難想象你們家會把你送到那種地方。你學了多少年？”
“6年左右，當時是因為得病需要休養治療。”顧羲武毫不隐瞞。
魏章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兩天，連續遇到難纏的小鬼，都在努力說服自己。但對于顧羲武，魏章還是毫無好感。
顧羲武見魏章沒被打動，心中急切非常，只好孤注一擲，奮力一搏：“臺長，其實我現在拿不出贊助費，但我願意将我在五六 25%的股份轉讓到貴臺名下，這是我的全部，希望臺長成全我！”
魏章默然，年輕人，為了得到，總是不顧一切，不論值得與否。顧羲武帶來的震撼更甚于小六，因為顧羲武帶有強烈的個人感□□彩，而小六的冷靜近似于冷酷。
魏章有些同情眼前的年輕人，勸道：“如果你的目的是我所見過的小六，那我勸你再考慮一下。小六她，深不見底。”
“不必。”
顧羲武的堅決在魏章意料之內，這個時候，人往往是最盲目的。
“下不為例。”魏章終于松口，“等我和各部門溝通後再聯系你。但小顧你要記住，如果你給節目造成不良影響，我随時會趕你走。”
“謝謝魏臺長。”
顧羲武不知自己是怎麽走出來的，茫然、忐忑，不知道這次命運會不會眷顧他。
“小五，魏臺長說你要參加M臺的綜藝，你是不是瘋了！我是讓你去談生意的，你到底在做什麽！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你是不是忘記你母親交代過你不要出現緋聞，不要涉足娛樂圈，你将來是要繼承家業的！”于佳明千裏電話咆哮。
于佳明接到魏章的電話，差點沒氣瘋。小五越來越偏離正常的生活軌跡，讓他這個受命照顧他的人實在感到深深的無力。于佳明覺得有必要和小五好好談談，甚至是罵醒他。
顧羲武自嘲一笑：“有擔當、有能力、有責任感、有禮節，掌控情緒，沒有道德瑕疵，不能稍行差池，這樣苦行僧似的繼承人還是另尋他人吧，我早就沒有資格了。”
于佳明問自己，自己這些年的努力值得嗎？就算不值得又如何，自己也放不下。
顧羲武故意用輕松的語調囑咐：“對了，我還答應把我的股份全部轉讓給M臺，你幫我辦一下手續。還好我們公司為數不多的股東都是自己人，麻煩你去說一聲，母親那邊你也幫我遮掩一下。辛苦了，佳明哥！”
于佳明從未有過的嚴肅：“你說的是真的嗎？”
顧羲武也變了語氣，沉聲道：“真的。”
“我以大股東的身份不同意。”
蘇瑛知道顧羲武的能力欠缺，于是給了于佳明26%的股份，和顧羲武的加起來就是51%，控股權。
顧羲武壓抑着将要噴發的情緒：“佳明哥，我知道你很失望，但只有這一件事，求你！”
于佳明也累了：“夠了，小五，真的夠了。12年了，放棄吧。”
能讓小五作出這樣瘋狂的舉動，無非只有一件事。對于這件事，于佳明不能再讓小五繼續逃避下去了。
顧羲武痛苦地埋下頭，啞着聲音：“不行，這個世上只有我還記得她，如果我也放棄，她将徹底被抛棄被遺忘，我做不到。以她的聰明程度，如果現在還沒回來，那就一定是遇到了困難，我不能放棄。”
“小五，你能不能不自欺欺人！這次又是哪像？聲音、背影、容貌還是氣質？”
“名字，名字像。”
“……”于佳明終于爆發，“你要是又因為騷擾女性被關進派出所，我就再也不去保你了！你記住，別給你母親丢人！”
于佳明摔了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畫外音：1、魏章總結，其實談來談去，看來重點還是在錢上，這些讨厭的富二代！
2、徐少卿你讓小六和顧羲武見面不會後悔？不就是因為見顧羲武為了小六付出這麽多，小六無動于衷，有兔死狐悲的感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