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久別重逢
一周前，W市某地下研究室，兩名男子向老板彙報情況。
30多歲的安保部經理杜桐彙報：“老板，小六還是沒有消息，我們錯過最佳抓捕時間。以她的智商，應該是逃脫了。技術部那邊的人說小六種下的病毒實在太厲害，不僅使網絡癱瘓，就連植入在她身體裏的追蹤程序也崩潰了。技術部幾乎所有的程序都是小六的手筆，他們到現在也不敢恢複網絡，擔心小六留了後手。老板，我們下一步該怎麽做？”
年逾50的老板曹育春萬分煩躁，自從小六逃跑後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小六逃跑這個天大的麻煩讓他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他難以保持冷靜，向他最信任的催眠師蕭狄征求意見：“說說你的想法。”
氣質殘忍，膚色偏白的蕭狄不答反問：“我們都有心理準備，早晚會有這麽一天。小六逃了，我們不知道她手裏有什麽證據，但她絕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這就代表99%的幾率我們輸了，我們的末日已經到來。老板，現在你是否能抛下我們多年建立起的成果，茍且活命？”
曹育春毫不猶豫回答：“我絕不會毀了研究室逃跑！就算不被外人理解，就算會走到滅亡，我也不可能放棄，這是我們的理想！”
蕭狄點頭：“我們因這個信念凝聚，當初說好不會因為任何事而動搖，那我們這次就做好破釜沉舟的準備！”
形勢迫人，杜桐嘆氣：“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早，也許這就是天才可怕之處。”
蕭狄冷哼：“別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我早就和你說過，對小六不能掉以輕心，她心機深沉，隐忍不發，想必她為了逃走籌謀12年。到現在我都沒完全查明她是如何煽動聯合其他12人逃跑的。”
杜桐有些下不來臺，反诘道：“那你呢，身為小六的監管人，你又好到哪去？每個心理學家或催眠師都負責三個孩子，你那組的小潘死後，你只用負責小六和厲江，就這樣你都把握不了小六的心理狀态！”
說起這點是蕭狄的痛，蕭狄怒不可遏，面容扭曲：“我自認為做得已經夠全面。小六可以說是這裏最模範的孩子，情緒穩定，成果斐然，一丁點小心思都沒動過。小潘逃跑那次，也只有小六沒參與。我們威逼、利誘、催眠，小六的所有測試結果都是最正常的一個。饒是這樣，我也沒解除過小六的危險等級，而她對于活動受限并無絲毫異議，我已做到最好。杜桐，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最後讓她得以順利逃走的，是你們的安保系統出了問題！”
曹育春陰沉怒喝：“夠了！這個節骨眼上還在互相推诿塞責！如果不找到小六，讓她聯系上公安的人，別說20年苦心經營，就連人生也會毀于一旦！”
杜桐應道：“我已經安插人員盯住這條線。”
曹育春點頭，詢問蕭狄：“那12個人呢，查到什麽了嗎？”
“經催眠，查到小六由于活動受限，通過厲江給另外12個人布置任務，他們各自只知道自己的任務，對于小六後續的計劃他們并不知情。而且時間很短，全完沒有磨合期。”
“那厲江呢，查出什麽？”
“他主修心理學，比較不好攻克。”蕭狄詭異一笑，“但請老板放心，厲江這點道行，我一定會讓他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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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育春焦躁地吸了口煙：“你在監管小六的時候，她有什麽異常沒有？查出她是何如精準計算時間逃走也很重要，這個不查清我擔心再有人會逃跑。”
蕭狄自嘲：“幾乎沒有異常。小六是唯一一個到這裏哭都沒哭，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的人，可是她的智商測試讓我心驚，她越是優秀越是模範，我就越不放心。她在被催眠時回答的問題不能說每一個都符合常理，但都說得過去。現在想來，小六或許根本沒受到我的催眠，她的回答都是有備而來的，她的心理防禦真驚人。”
“你仔細回想，一點細節也不要放過。”
蕭狄回憶良久才開口：“如果硬要說有什麽，只有兩件特別微小的事。第一件事是她對回憶過去的抗拒。我想剛開始她是真的被我催眠，但她的心理防禦機制非常強，緘口不言。後來等她長大後，我再試圖對她催眠，問她姓名時，她說她姓顧，其他的再也不肯多說。可從老板給我的資料顯示，她在說謊。”
曹育春搖頭：“我在挑選他們之前都進行過跟蹤調查，她對過去有所抗拒也算正常，是領養她的人家姓顧。她的身份信息在她父母死後刻意被人隐藏，我曾查過，她原本的身份信息已經消失。”
“第二件事是每當她的研究出成果時想要的獎勵與自由毫不沾邊，從來要的都是鳥，她似乎對鳥類有着超乎尋常的喜愛。按說鳥類代表自由，這是矛盾的。”
杜桐插嘴：“這個我也覺得沒什麽。當時你說小六古怪，怕她另有所圖，讓我們安保部的人盯着。前幾次我們都沒有讓她直接接觸到鳥，而是隔空放在籠子裏，後來覺得沒問題，才買了各種各樣的鳥給她玩，但每次都不是同一批。”
簡直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曹育春狠狠掐斷煙：“你作為小六的監管人，以你對她的了解，她會用什麽方法報仇？”
“不知道。我所了解的小六都是她讓我了解到的，對于她所隐藏的，我也毫無頭緒。”蕭狄異常懊惱。
曹育春又點了一根煙，眯眼思考。
杜桐道：“小六應該不會魯莽行事，就算她要報仇，這段時間也不會妄加行動。也許，她可能會先藏起來，等風平浪靜後再伺機而動。老板，我們要啓動數據網絡嗎？停掉網絡的這些時間，我們很多工作都不能進行，再這樣下去，損失能以估量。”
“技術部那邊怎麽樣了？”
“已經啓動緊急預案，但收效甚微。一個多月時間，所有技術人員不眠不休，已經檢查過所有小六設計的軟件，沒能查出問題。由于小六所有的設計都是一張關聯的大網，技術人員還是傾向于恢複數據系統，以毒攻毒。”
“重新啓動網絡！”曹育春破釜沉舟，“杜桐，不惜任何代價，必須盡快找到小六！另外多注意公安、網絡媒體方面的動向。小六不可能容許自己一直生活在躲躲藏藏的威脅中，我們更不能容許這根在背的芒刺！你死我活，我們想要走出絕境必須除掉小六！”
H市。小六接到魏章短信。
——小六，7月28日節目組到N市錄節目，住址稍後發你郵箱。
——明白。
2018年7月28日，N市《生存者》第5期錄制現場。
由于小六沒有經濟公司和助理，導演組讓組內化妝師簡單給給她化了淡妝，挑了衣服，突出青春和朝氣，小六的短發噴了發膠後感覺整個人更加英姿飒爽。
化妝時看到一名年輕男子也在劇組內化妝，小六覺得有些眼熟，仔細一回憶，居然是顧羲武！
二人化好妝後進行前期采訪，小六和顧羲武都有些心不在焉。
“小六，你為什麽會參加我們的節目？”
“為了盡快讓大家認識我，關注我，相信我的話。”
“這個回答夠奇特，是為了吸引眼球嗎？小六，這種回答弄不好會起到反效果。”
“也許我以後要說很多匪夷所思的話，如果想要讓大家相信，我從一開始就不能說謊，一個字都不行。所以，這就是我最真實的想法。”
“小六好像從天而降一般，突然參加節目也會讓觀衆摸不到頭腦，你可以介紹一下自己嗎？”
“如果這期得不被淘汰我會慢慢告訴大家。”
“那好，期待你的表現。”
顧羲武認真聽小六說的每一句話，仔細端詳小六。
小六采訪結束，到一旁打電話給魏章。
“顧羲武怎麽會在這裏？”小六壓着自己的怒火。
“既然都是商業合作，他為何就不能來？小六，我那日問過你。”
“你只問我認不認識他！”
“就算認識，他參加節目你也用不着生氣吧？我還以為你們就算不是親戚也關系匪淺。”
“什麽意思？”
“他兩次向我要你的聯系方式，我都沒給。但他對你異常執着，不肯放棄，為了見你，他也用贊助費的方式來參加節目。不過，他的贊助費比起你來可差遠了。”
小六冷冷回應：“魏臺長這時怎麽就不怕情勢有變，影響節目錄制了？”
“你是個聰明人，參加我臺綜藝必有其他目的，我不認為顧羲武的加入會讓你改變初衷，進而對節目造成影響。”
有些事本就不可控制，小六明白，此事已成定局。
“不過，還是希望你能控制他的情緒，不要讓節目組為難。”
“何意？”
“他願意用他全部的股份換得與你近距離接觸的機會，這種瘋狂，我想，你與他見面後還是說清楚的好。”
小六大驚失色：“什麽！全部股份？不可能！”
魏章笑了，他現在心裏越來越有底，準備循循善誘，套小六的話：“你還将五六這種小型視頻網絡公司25%的股份放在眼裏？”
小六皺眉，堂堂顧氏繼承人去經營視頻網絡公司？
魏章再接再厲：“其實我也奇怪，顧羲武這般胡鬧，他母親不管也就算了，怎麽他父親也不出面？”
不對，魏章在套她的話，小六清醒。
“顧羲武的事我不是很了解。至于錄制節目時，我會和他好好相處，不會影響節目。”
小六又回到她的标準語氣，魏章感到很可惜，就差一點。
“還有一個問題，為何選擇M臺？”
“因為收視率高。還有，你的賬戶是相對來說最幹淨的一個。”
“……”魏章氣得挂了電話。
這森森語氣，是報複自己套她話了吧？
小六打完電話，看到顧羲武還在接受采訪。
“作為2017年的年度人物，顧羲武你為什麽想參加我們節目？”
“叫我小五就行。我想通過上節目讓更多人關注拐賣婦女兒童這類社會現象，想要通過呼籲全社會一同懲治和預防犯罪。同時，也希望找到我童年被拐走的朋友。”
“衷心希望你能找到你的朋友。”
“謝謝。”
“作為武術高手，民間英雄，有沒有期待過名次？”
“順其自然，盡力做好。”
“好，采訪先到這，謝謝。”
小六陷入沉思。那些視頻以及魏章的話，有太多的始料未及，顧羲武如此熱切，讓小六感到心酸和心疼。
正在這時，認為距離真相只有一步的顧羲武上前緊緊抓住小六的胳膊。小六心中一凜，條件反射想要按裝在上衣口袋裏的遙控器，在聽到眼前人說話時，手指僵住。
“你是小六？”
小六心跳如鼓，平靜不下來的大腦更加混亂。
不行，以後的路不能走錯一步！小六必須想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小六想到她逃跑之前看到的12雙眼睛，瞬間，波瀾不驚。
“我是小六。請問顧先生有什麽事？”
顧羲武不敢松手，小六也并未提出異議，只能沉着面對顧羲武的灼灼目光。
“叫我小五。”
小六淡淡又問了一遍：“請問小五，有什麽事？”
雖覺不妥，但此時的顧羲武哪裏還顧得了這些，他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單刀直入：“請問你的名字是什麽？我有個朋友也叫小六，但小時候被拐走了，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
小六眼中神色複雜：“我已成為M衛視簽約藝人，合同有規定，我的身份不方便告訴你。我應該不是你要找的人，抱歉。”
“聽說你身邊也有個小五，小五是誰？”
小六眼眸微眯：“與你無關。”
顧羲武心中苦笑：怎會與我無關，我也叫小五。
小六的反應和之前遇到的女孩子都不一樣，這倒讓顧羲武沒了轍。他見小六一副百毒不侵，油鹽不進的樣子，心中越發郁悶。
《生存者》一共10期，12名選手經過前4期淘汰還剩餘8人。
導演組宣布第5期規則，團隊作戰。自由分組，2人一組，一共5組，最先到達目的地的隊伍在下一期的淘汰賽中獲得有利優勢。
由于之前的8人經過4期錄制，相對之間比較熟悉，更加願意組隊。淩浩宇和博文是偶像組合成員，年齡23、4歲，人氣正當紅；美女主持人馮茜和實力派男歌手宋文軒成為一組；喜劇人大輝和老吳是一組；熒幕情侶趙鵬斌和江楠分在一組，剩下的小六和顧羲武只能成為一組。
出發之前，顧羲武突然抓住小六，不讓她出發。
小六掙脫不開：“做什麽？”
“如果不想被淘汰，就先回答我的問題。”顧羲武被當成流氓已是家常便飯，在臉皮方面也算是“厚積薄發”。
小六看着已經出發的選手，低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顧羲武執拗道：“我說到做到，反正我也不是來錄節目的。我要你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
小六皺眉：“你怎麽如此無賴？”
“因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小六想到顧羲武股份的事，心裏一軟。
雖然小六知道顧羲武早晚會知道她是誰，但以他的沖動，如果現在告訴他自己是顧流裳，他恐怕會失去理智。小六不容許自己的計劃出現意外。
小六不想無謂浪費時間，自己不能止步于此，直視顧羲武的眼睛，低聲耳語：“柳岸。”
“柳暗花明又一村？”
“揚柳岸曉風殘月。”
顧羲武拉住小六的胳膊一緊：“是真的嗎？”
“真的。”小六語氣堅定。
“你從小就叫這個名字？” 顧羲武抱有最後一絲期待。
小六揉揉自己疼痛的胳膊，铿锵有力：“是！”
有一種人，平淡做事，低調做人，這種人說出話莫名的有種讓人信任的感覺。小六就是這種人。
顧羲武久久地看着小六如冬日古潭水班幽深的眼眸，終于松手，揉了揉自己發澀的眼睛，悵然嘆氣：“對不起。”
小六豈會不知顧羲武難過，看着他失魂落魄，自己心裏也不好受。
小六鼓勵道：“小五，我們出發吧。這個比賽對我很重要，我需要你的幫助。”
顧羲武因自己的魯莽對小六失禮，自然應承下來。這一聲小五勉強讓顧羲武振作起精神，和小六一起追趕大部隊。
顧羲武出發時看了眼剛剛兩人的位置，又看到小六回答問題時對面的一排柳樹，心中又産生了猶豫：臨時編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