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六部都有涉水,到時候即便是鎮國公,也只能自保
事還有半年,鄭城月不知曉上輩子危局的開始是否也是這般。
楚然看她,那眼神仿佛潭水,讓人看不清,“這次出了些意外。”
俞家和西洲都出現了反水的人,導致京城中的布局被五皇子和鎮國公獲得了一些,加上粉飾,皇帝心中頓時信了幾分,若不是後來有些補救,就不是楚之望父子二人上京了。
下一步,想來對方是要削了楚家的兵權了。但這可能不是最壞的結局。
俞家,他自然會清理。雲慕在西洲遇刺,他便知道西洲裏面有人有鬼,可是查了這麽段時間,卻不再見對方異動,倒是出乎意料。
鄭城月眉頭一皺,“還能解嗎?”
楚然笑了笑,摸摸她的臉:“放心吧。你安心的在家等我,嗯?”
意外總有解決方法的,不過是棘手危險罷了。京城五皇子,外面的北涼人,他并不懼。但姜氏和鄭城月留在西洲,若是那人再不動,過了年關,他便沒時間清理了。
鄭城月将臉埋在他手上,“楚然,你會平安的吧?”
悶悶的聲音。
楚然眼中微微一暗,擡起她的頭,低聲:“城月,你嫁給我,我自然希望你一生無憂。但是,嫁給我,一生中定然有無數風險和意外。現在有,未來也會有。我執意娶你,确實是自私,但是……..”
鄭城月伸手掩住他的嘴,輕聲:“我不會為我的選擇後悔。”
她既然嫁了進來,如今心慌驚懼也沒用,唯有陪在他身邊。
楚然一笑,低頭親了親她的眼角,淚水溫熱。
楚家的這個年過得也并沒有想象中那麽沉悶,相反一如往常。來往之人之多,超出鄭城月的想象。
姜氏将部分家事分給了鄭城月,鄭城月倒也做得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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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父子都很忙,尤其楚然,書房中的燈火有時候徹夜不眠。
楚然的産業極其複雜,鄭城月除了幫姜氏分擔部分活以外,更多的時間,都在理楚然的那些事,孟昭幫她一起整理,到了正月十五,月圓之時,鄭城月倒也知道了各大概。
難怪這些人對楚家忠心,他們的生存和富貴都靠着楚家的産業。雖然有些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楚家父子離開西洲的日子是正月十七。
鄭城月早就将楚然的行李打理好了,對此吳嬷嬷還頗有意見,往常若不是孟昭打點,一般都是她來安排的。
鄭城月也不理她,直接讓春枝過問了院子中的大小事,吳嬷嬷很吃驚,但到底如今事情多,也壓下心中的不滿。
不過楚然進來院子時,吳嬷嬷還是找了個借口明裏暗裏的說了一句鄭城月不顧忌舊人,這院子裏的事,全讓春枝幾人安排,春枝幾人年輕,到底不太懂呢。
哪知道楚然只說了一句:“以後前院後院的事都聽少夫人安排,她讓誰做就誰做。嬷嬷老了,也該好好休息了。”
這吳嬷嬷一愣,再要辯駁兩句,楚然卻已經邁進房間。
鄭城月見了他進來,接過他解下的披風,“楚姐姐也要和你們一起去?”
楚真的婚期是六月,現在去京城,到底有些不适合。
楚然道:“她不去京城,去俞家。”
鄭城月驚道:“俞家?俞家安全嗎?”
這些日子,鄭城月聽過他提起幾次俞家,到底這俞家她也不太了解。只知道是當年定國公裴然的母親娘家,俞家在晉國也是頗有威望的家族,但這幾代俞家卻不再從政,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定國公派人送信過來的,去了也好。避過這段時間,到了婚期再說。”楚然道。
定國公一族輕易不動,如今卻讓未過門的世子妃去俞家,看來定國公也是看到了楚家的危機了,京裏想來已經風雲色變了。
不過也好,即便俞家有人反水,俞從安保護一個楚真也夠了。
鄭城月的手微微一頓,婚期都的事都要變更了嗎?
楚然拍了拍她的手,自去梳洗,待出來,平時裏挽好的發髻已經松散,整個人懶散中帶有幾分随意,倒不同平時模樣。
春枝幾人将屋裏的東西收拾好,就悄悄退了出去。
南邊的窗下,微微有些風,屋裏卻溫暖如春,鄭城月坐在羅漢床上,伸手将窗戶放了下來,即便是正月,外面的雪還是沒化。
“你不問我為什麽不将你和母親送去俞家嗎?”楚然坐了過來。
鄭城月轉頭看他,“若是我和母親都離開了,楚家軍且不是也可以離開了?皇上想必會覺着楚家心中有鬼。”
楚然笑:“小丫頭越來越聰明了。”
說了半句,卻有些遺憾,自己還沒來得及教她很多東西呢。她猜得不錯,不過也不過只是其一罷了。
鄭城月笑,“我可不是小丫頭了。”
楚然将她抱了過來,低首,“當年我見到你的時候,你可才這麽點!”
那時候的鄭城月真小啊,轉眼間,那麽一個小東西竟然如今長成了他懷裏的女人。算起來,上天對他也不薄,餘下的拿命去換,也沒什麽。
鄭城月癟嘴:“你能不提當時嗎?你當時可把我吓着了。”
楚然大笑,“好,不提當時。只說現在。你可都記住了我說的話?”
這些日子他說的可不少,鄭城月笑,放要說話。
他卻早将鄭城月報上了床榻。
楚然當夜簡直瘋狂得讓她吃不消,仿佛要将未來要做的都做了,若不是最後鄭城月實在受不住,哭着求了他,他恐怕會将她骨頭都碾碎吞咬入腹。
楚之望和楚然離開後,楚家一時之間倒也平靜。除了護衛的人加多了以外,看起來一如平常。
将帥離開,但楚家軍還在,前鋒營還在,城牆上守衛也沒變。這在西洲人看來,很是正常。
到了三月,冬雪已經逐漸化成雪水,冰凍的河水開始解凍。柳樹已經逐漸變綠。
春風雖然還是冰涼,但鄭城月還是解下了厚重的冬衣。
“每個丫頭春衫三套。”鄭城月吩咐春枝,“另外平姑姑和吳嬷嬷每人多加兩套。孟管家的也是如此。”
自楚之望離開後,姜氏身體便有些不大好,便将家事交給了鄭城月。
春枝點頭:“我這就吩咐下去。只是吳嬷嬷那兒……..”
吳嬷嬷自正月起就一直卧病了,每日裏吩咐丫頭們伺候,倒是個太太似的。
“明日洪大夫要來給母親把脈,既然吳嬷嬷那兒這麽眼中,請洪大夫也去給她看看。”鄭城月一笑,自上次楚然說了吳嬷嬷後,吳嬷嬷就病倒了。
這病鄭城月自然是不信的。
春枝聽了,笑道:“好的,我這就讓春蘭告訴吳嬷嬷,想來她也很高興。洪大夫輕易是不給人看病的。”
去歲,洪大夫就從林家搬了出來,在春月街開了家醫館,但洪大夫也是有性格的。七天也就一天出診,還需要預約。否則再多的銀子都請不動。
鄭城月按了按胸口,最近她總覺着有些累,吃食上也有些不适,總是吃了幾口就再吃不去,也不知是怎的了。
“明日,洪大夫過來,讓洪大夫給姑娘把把脈吧。”春枝接過丫頭遞過來的蜂蜜水。
鄭城月喝了兩口,哇的一聲便吐了出來。
春枝趕緊給她撫背。
“別告訴夫人。”鄭城月擦了擦嘴角,姜氏身體不大好,她并不想讓姜氏操心。
春枝嗯了一聲。
幾人才說完,卻聽孟管家來了。
“孟管家有事?”鄭城月問道。
孟管家笑道:“這是今年鐵礦上的紅利,秦大人已經核過,少夫人看看。”
黑鴉山的鐵礦,每年的結算都是官府在辦,楚家每年從中拿五個點。
鄭城月接過孟管家的賬本,翻了起來。
一炷香過了,鄭城月才合上賬本,“将今年的這五分利返還官府吧。告訴秦大人,聽說雲河決堤,很多老百姓都流離失所,這五分利雖然起不了大作用,但到底也是楚家的一片心意。”
孟管家微微一愣,輕聲:“少夫人,裏面有三萬兩銀子。”
五分利說多也不多,但确實也不少。
鄭城月笑道:“此事我會給母親說的。”
孟管家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去辦了。”
“讓出去也好,到底這紅利,上面那位以前也給得很不情願。想來過一久也會找個理由收回去的,既然等他來收,不如我們先送出去。不過……..”姜氏接過鄭城月遞過來的湯藥。
鄭城月道:“母親說的是廢礦的煉制?若是則個,倒也不用太擔心,孟昭已經安排好了。畢竟是些廢棄的,秦大人也是知道的。”
皇上以為楚家在意的是那些銀子,其實楚家在意的卻是那些被丢棄的廢料,雖說是廢料,但官府煉制時要求極高,丢棄的這些廢料卻有六分原料。用來造日常用的刀具也足夠了,甚至弓箭都足夠了。
姜氏微笑:“你這麽快就入手了,阿然倒是沒看錯。”
鄭城月笑道:“我不過是跟着母親腳步而已。”
姜氏笑道:“你也不用謙虛。平姑姑都給我說了。吳嬷嬷确實是老了,既然她還不見好,不如讓她一直養着,楚家還是養得起這人的。”
鄭城月一笑:“母親說的是。”
姜氏雖然不再管家,但楚家這幾分地發生的事卻也沒有瞞過去她的,況且鄭城月也沒打算瞞她。吳嬷嬷倚老賣老,總是在她的院子裏指手畫腳,鄭城月自然是不想由着她的。若是她連自己的院子都管不了,自然也管不了別的。
所以在打發了兩個丫頭後,楚然現在前後院的事均是鄭城月在拿主意,吳嬷嬷看不慣想插手也無法,只能病着了。
“你二舅母的生辰,禮可都備好了?”姜氏問她。
鄭城月道:“準備好了,母親放心吧。”
姜氏揉揉額頭,嘆道:“你大表哥今年就要成親,你二舅媽想必很是費心。”
姜冀的婚事,小周氏确實很是費心。秦家她是不想得罪的,但是若是想辦得盛大,小周氏心中卻有幾分不願意。導致這婚事前期的各種準備就準備的有幾分別扭。
送去秦家聘禮,都是中看不中用。
秦太太心中很是不滿。
☆、第 79 章
? 小周氏的生辰辦得及其盛大,賓客滿朋,畢竟是知府夫人,沒有人不給面子,當然裏子也很足。
“楚然倒是個好眼光的,家境雖然差了點,但你看這媳婦生得晶瑩剔透的。”小周氏對鄭城月向來不喜歡。
滿堂的婦人,見過鄭城月的倒也不少。對她家世也不陌生,之前也不知道楚然為何會看中她?聽了小周氏的話,都抿嘴不言。
小周氏這話,一方面說了鄭城月,另一方面不也是罵楚然看中的是美色罷了。
姜氏笑:“比起慧姐兒,她呀不過是周正罷了。”
小周氏笑:“看妹妹這謙虛得。我可是聽說了,楚然對這媳婦是疼愛的很,新婚才沒多久,就帶去莊子上住了好幾月。”
“不過是我打發她過去看看我的莊子罷了。二嫂是一知半解了。”姜氏笑。
小周氏心下倒未料到今日姜氏竟這般維護鄭城月。
眼波流裝見,小周氏轉眼看向一邊一個稍顯豐腴的婦人:“聽說羅太太最近得了好東西,也不知是什麽?”
那羅太太笑道:“不過是雲州的胭脂水粉罷了。”
另外一個婦人笑道:“難怪羅太太最近氣色大好。”
那羅太太笑道:“快別說我了,現在咱們這西洲可都是風靡得很,雲州的瓷器,江南的布匹,京城的首飾,哪一個不是瘋搶?”
“你說的那些個胭脂水粉,聽說是京裏王家鋪子專門調制的,我家那閨女還專門去買,都沒有買到。”
“可不是,兩三月才進貨一次,去晚了自然沒有了。”
“竟有王家的東西,我竟然不知道?”
七嘴八舌,倒是議論了不少。
小周氏笑:“你們若是要那好東西,不如問問少将軍夫人不就得了。那商隊可是她的人在經營呢。”
齊刷刷全看向鄭城月。
“這些商隊都是各地走南闖北的人零時組合的罷了,我們不過是個牽個線,為他們在此販賣有個落腳地罷了。”鄭城月道。
和雲慕的商隊往來去歲就已經走上了正軌,鄭芳開了一間新的店面用來販賣這些各地來的貨物,生意倒是很好。
“聽說雲州可是緊張得很,還有人敢過來?”其中一人問道。
如今雲州的情勢比想象中還糟糕一些,往京城的商隊大多停了下來,更何況往這西洲來。不過有楚家和雲慕的協助,此也不是什麽要緊事。
鄭城月笑道:“不過是先前囤的貨罷了。”
做生意,自然要囤貨的,此也無可厚非。小周氏今日把這事公開了來說,到底何意?
小周氏針對她,鄭城月倒也不怕,只是今日倒有些奇怪了。
“那我也倒要祝你生意興隆,歲歲有今朝了。”小周氏笑。
鄭城月看她:“謝二舅母吉言。”
待姜氏帶着鄭城月消失在眼前,小周氏才回了屋子,才過了沒多久,姜慧跑了進來。
小周氏看她:“你如此毛手毛腳,可不是個好習慣。”
姜慧臉色一紅,“娘,你聽說了嗎?”
小周氏一面卸妝,一面道:“聽說什麽?”
姜慧輕聲:“娘,我可是方才聽二哥說了。”
二哥指的是姜牧。
小周氏轉眼看她,笑道:“可如了你的願?”
姜慧搖了搖她手臂:“娘,如今趙皇後雖然得寵,可到底是個花架子。這趙家早不行了。”
“這事還得去謝謝你父親,若不是你爹在你祖父面前說話,你哪有這般好的事。鎮國公家,到底比趙家好一些。不過他家也複雜,不像定國公那一脈。你這運氣始終還是差了兩分。”
姜正炀去歲臘月去了京城。
嫁進去鎮國公府,也好過那趙家,最重要,世子妃名頭可比鄭城月這少将軍夫人好多了。楚然不是看不上我嗎?我自然要找個更好的,将你們狠狠踩在腳下。
再說楚家未來如何,也是難說呢!不過無論如何,至少鄭城月這輩子也別想好過。
“你又在想些什麽?”小周氏見女兒陰暗不定的臉色,出聲問道。
姜慧笑道:“娘,為什麽這次爹去了京城這麽久不見回來?”
小周氏道:“你管這做什麽,該回來的時候總會回來。”
姜慧垂目:“娘,是不是京城發生大事了?為何姑父和楚然都去了?”
“你這孩子。你就好好在家就行,想這麽多沒用的。”小周氏笑道,“你父親不過是回去看你祖父罷了,他們父子二人多年未見,這很難理解?”
姜慧看她:“娘,你告訴我一聲,以後若真是去了鎮國公府,我若是沒有個心理準備,可不是好事。再說我們姜家和鎮國公府向來沒什麽交集,這突然間的有了婚事,我覺得有些不踏實。”
小周氏道:“這天下事,不過都是為利益罷了。”
姜閣老這次選擇站在了鎮國公一只,不過是為共同利益罷了;只是若是如此,為何要讓楚真嫁到定國公一只去了?
“祖母難道會高興?”姜慧突然出聲問道。
“等等吧,等等就會有消息了。”小周氏笑了笑。裴氏答不答應有什麽關系,姜閣老這人歷來是個利益驅動者,他的利益自然高過裴氏的心情。
鄭城月已經連續吐了好幾日,所有端過來的食物都只吃了兩口就吐了出來,春枝無法,只得去找了平姑姑。
平姑姑聽了,臉上又驚又喜,也顧不得春枝的驚訝,直接對姜氏道:“恭喜夫人。恭喜夫人。”
姜氏正躺在榻上,見她帶了春枝進來,才沒說兩句話,就說了恭喜,問她:“你這喜從何來?”
平姑姑附耳過去,叽叽咕咕說了兩句。
姜氏本來還平靜的臉上頓時笑意盈盈,如何也止不住。
“太好了,哎呦,這丫頭…….”姜氏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形容。
平姑姑笑道:“看夫人高興得。春枝,快回去讓少夫人躺好。”
“是,是,快讓那丫頭躺好。”姜氏笑,“快吩咐孟管家,去請大夫來看看。這都這麽久了,想來有些日子了。”
平姑姑笑道:“少夫人還是年輕。”
姜氏一面讓人穿好衣服,一面出了屋子,“可不是。不過還好這春枝機靈,要不來告訴我們,恐怕這到時候肚子大了起來才知道呢。不過聽這症狀,想來肚子裏的是個難纏的。”
平姑姑笑道:“可不是。不過夫人放心,我看少夫人的身體倒也不錯。我聽丫頭說,有時候還能看到少夫人舞劍呢。”
姜氏笑道:“那就好,不過以後可不能再做那麽危險的動作了。我看楚然先前那個勁,之前還盤算着,也該有才是,如今想什麽來什麽。這丫頭是個有福氣的。”
平姑姑掩嘴二笑。
楚家這些日子雖然平靜,但到底這暗流還是洶湧。如今有了這般好事,姜氏如何不喜。
大夫已經替鄭城月把了脈。
果然如姜氏所料,孩子已經三個月了,只是這些日子鄭城月一向穿得寬松,倒也不顯懷。
姜氏自己猜想是一回事,親耳從大夫口中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讓大夫好好休息。來人,從今日起,都伺候好少夫人了。”姜氏笑着吩咐,又對鄭城月道,”你以後就好好休息,安心養胎。其他的事也不必操心了。對了,一會打發人去鄭家。這樣的好事情,想必親家母也會很高興。”
鄭城月躺在榻上,笑着應了。
“在我們家生男生女都好,你呀,不要想其他的,只管吃好喝好,睡好。”姜氏今日的話格外的多。
鄭城月笑:“母親,放心吧,我身體好,不妨事的。”
日常的事兒,不過也是動動嘴皮子罷了,還能如何。倒是姜氏的身體這些日子一向不大好。
姜氏笑道:“有孟管家和孟昭,你就放寬心好了。這吃食上,定要小心。”
“我聽母親的。”鄭城月答應了。
這畢竟是她和楚然的第一個孩子,心下也不敢掉以輕心。楚然是正月離開,如今已經四月末了,想來這孩子定然是楚然離開前那幾日有的。
想起楚然,鄭城月倒是沒有一刻像現在一般都想他。
“我讓孟昭送信去京城。”姜氏又道,也不知想起什麽,轉眼又道,“還得讓孟昭只會何老将軍他們一聲,畢竟是件大喜事。”
鄭城月道:“母親說的是。”
楚然有後,即使真的發生了什麽,楚家軍至少知道會後繼有人。
果然沒過幾日,何老将軍帶着前鋒營的莫千戶幾人進了将軍府。鄭城月和姜氏見了幾人。
“這些日子都沒消息,不過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夫人和少夫人放寬心,西洲這兒有我們。倒是少夫人千萬要保重身子。少将軍有了兒子,軍裏都很是高興。”何老将軍道。
鄭城月看他:“老将軍費心了。京裏的事我想一時半會兒也處理不完。倒是這西洲,北涼人向來好戰。如今天氣轉暖,北涼人恐怕還是想松動松動。”
“我們已經幾邊城牆加固了,前鋒營在城外日夜尋訪,若有風吹草動,定然不會放過。”何老将軍心下微微一喜,只知道少将軍愛戴少夫人,離開西洲前就将很多事交給了少夫人。當時他心裏還是有些疑問的,若是個一般的婦人,乍然接手楚然那一堆事,恐怕都會頭痛撐不起來,聽孟昭說,很多事都是鄭城月在管了。如今看來這少夫人倒是個有膽色的。
鄭城月道:“南邊的城門雖說是去到京城,但是外面的靈山,從黑水河是可以過來的。若是穿過靈山,南邊恐怕有些危險。”
西洲城的防衛孟昭也給她提過,但南邊的防守軍隊并不是楚家軍,而是歷年來的西洲營房,也就是是類似于鄭霖那樣的人。
這些人常年生活在西洲,但和正規軍楚家軍比起來,實在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比。上輩子她并不知道西洲是如何城破的,但是當時的南邊确實死了很多人。
若是北涼人淌過黑水河過來,确實不是一件好事。
何老将軍看了看身邊的吳将軍和莫千戶一眼。
兩人對視一眼,最終莫千戶開口道:“少夫人說得不錯,那兒确實有一條,少将軍曾經說那條河饒過冥胡,最終彙去雲河。不過那條河□□。恐怕很難渡過。”
吳将軍想了想,道:“将南邊的防守稍微改變一些。”
鄭城月見他幾人讨論,也不便打擾,令人準備了吃食過來。
幾人這才醒悟到屋裏還有兩位婦人。
姜氏與何将軍是見過不少面的,倒也未在意,只笑道:“這些防守上的事我們婦人家也不太懂。倒也不知出何注意了。”
何将軍一笑:“幸而少夫人提了。這事我們自會解決。”
鄭城月笑,“想必老将軍會有所準備,我就不妄言了。”
幾人又說了一會話,才辭了去。
鄭城月懷孕的事,姜氏第一時間就通知了鄭家。
張氏去歲生了個女兒,取名叫鄭城霜。她生了四個孩子,對這件事簡直沒有比她更熟的,自楚家送來消息後,就打理好東西來看了鄭城月兩次。
姜氏見她很有經驗,自然很歡迎她來。鄭城月懷孕了三月才知曉自己有了孩子這件事讓姜氏不太放心,覺着她太年輕了。如今巴不得張氏多來幾次。
這日見張氏來了,身邊還帶了個兩個女子,其中一個她倒是認得的,是鄭城月的堂姐,名叫苦杏的。而另外一個青衣女子,倒也未見過。
“這是杏姐兒偶然遇到的姑娘,名叫青桐。”張氏笑道。
原來雲河水泛濫,她家鄉也遭了災難,她便和父母逃了出來。哪料到一路到了西洲,父母均遭了強盜搶劫而死。只留了這女兒一人性命。
鄭方一次随商隊經過遇見這女子躺在地上,不忍心便救了下來。
這女子懂些醫術,加上隔壁洪大夫那兒需要人幫忙,鄭芳就将這人留了下來幫忙苦杏。
這女子一向不愛說話,但對苦杏卻很是不錯,兩人處久了,便也和鄭家多了往來。
張氏來看女兒,苦杏聽說鄭城月懷孕也跟了過來。青桐知道些醫術,加上洪大夫吩咐為鄭城月帶些藥草過來。張氏便帶着她一起過來了。
姜氏聽了,笑道:“這也是緣分。”
張氏笑道:“可不是,這孩子也是可憐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現在的鄭城月倒也沒料到,自己竟然如此貪吃。
看到春枝帶着苦杏和青桐進來,放下手中的麻辣鴨爪,擦了手,笑道:“母親來了。這便是青桐妹妹吧?”
青銅的來歷孟昭已經告訴過她。
鄭方兄妹之于她,也是親兄妹一般,對這突然進到他們生活的女子,鄭城月自然也多關注了幾分。
青桐擡眼看向面前的女子,青春朝氣的臉,小腹微微有些凸起,但那寬松的衣服一蓋,倒也看不出來是個懷孕的女子。
她笑起來明亮極了,仿佛陰雲都散過去一般。難怪楚然會愛她。哪像她這樣的,始終活在陰影中。
“少夫人安好。這是我的小小心意。”青桐遞了過來一瓶小小的白瓷。
一邊的苦杏笑道:“青桐,你這禮物真精巧,是什麽?”
青桐笑:“這是碧玉膏。”
春枝接了過來。
鄭城月自然是聽過碧玉膏的,那莫家的小院子,莫蘭曾經給她擦拭過。
“青桐妹妹有心了。”鄭城月笑着道謝。
青桐笑,不再多答話。
鄭城月心裏微微有些吃驚,這個女子雖然在笑,可是眼裏卻始終沒有笑意,甚至她看人時都有微微的悲傷。
“我看你最近食欲好了不少。”張氏看了看鄭城月氣色,白裏透紅,倒也不似之前一樣的蒼白。
鄭城月笑道:“可能是經過了三個月了,終于不調皮了。”
四個月了,肚子裏的孩子仿佛也安靜了下來,不吵不鬧,讓她吃得好,睡得也好。
張氏笑道:“多吃些幹果,孩子聰明;新鮮果子也多吃一些,這些對孩子身體好。”
鄭城月笑:“已經吃了很多,也不知這幾日是怎回事,對辣的饞得狠。”
“我聽說酸兒辣女,城月,你這肚子裏這個恐怕是個姑娘。”苦杏笑道。
她這些年在外面做事,已經和小時候的沉默不一樣,行事做事都頗有章法,雖說還未成親,但到底還是經歷了不少,對這些婦人家的話題也是知道幾分的。
鄭城月笑看她:“姑娘也好。貼心。對了,苦杏姐,我可是聽說了,那梁明可是年紀不小了。”
梁明是寧秀店的掌櫃,這幾年一直在幫苦杏。
日子久了,那梁明的心思衆人也是看了個明白。
鄭城月和鄭方對他自然是信任的,奈何苦杏一直沒開口答應下來。
果然聽了鄭城月的話,苦杏道:“我是立志不嫁人的。”
這話鄭城月也聽過幾次,倒也沒什麽。苦杏自幼看過了鄭二那模樣,想來對嫁人都有幾分恐懼罷了。
“你這孩子說的傻話。女子怎能不嫁人。”張氏開口訓道,“且不說你母親天天盼着。你別怪嬸嬸說你。你是個姑娘,一個姑娘家難道一輩子不嫁,天天和兄長住在一起?方子以後也是要娶親的,我知道你和方子感情好,但是嫂子就不是這麽回事了。”
鄭城月自來知道張氏的,女子不嫁人在她那兒可是要不得的。
苦杏是知道張氏的性子的,兩家處久了,苦杏也知道張氏氏好心。但此時張氏的話可真是句句事實,不由哭笑不得:“嬸嬸!”
苦着半張臉看向鄭城月:“嬸嬸,我們可是來看城月的。”
張氏轉眼一想,也對,“我回去定要找你母親說說去。只是不知道那梁掌櫃到底如何?”
她說的自然不是能力性格如何,這個憑着這麽多年他在店裏幫着苦杏,想來若是沒有能力,鄭芳和鄭城月也不會讓他當上了大掌櫃。
鄭城月笑:“梁掌櫃家裏只有一個老母親,父親前些年病逝了。他還有個妹妹。”
“我聽說那妹妹倒是個勤快的,如今已經找了人家了。”青桐笑着接口。
她在寧秀店做事,聽人說過也不足為奇。
鄭城月點頭:“苦杏姐,梁掌櫃是個好的。你也并不是真的不嫁,何必苦着自己,也苦着別人。”
苦杏若是對那梁明沒有心思,鄭城月可不相信的,畢竟苦杏對他的關心也是可見的。
“大哥如今未娶,我怎能先他一步。在說我爹那樣。”苦杏半響,才答道。
一個幾乎毀了這個家的鄭二存在,好人家的女孩估計都不太願意嫁進來。
鄭城月一笑,看向張氏。
張氏笑道:“這個你擔心什麽。我明兒就去和你母親說。找官媒來看看不就是了。方子如今也是個家財萬貫的大掌櫃了。你擔心他做什麽。就算是你爹,那也不用擔心,別人是和你兄長過日子,難道你爹還在一輩子不成。”
張氏對鄭二是沒有好感,這幾年,鄭二雖然收斂了,不出去亂混,但是在家也是日日飲酒。沒有一絲父親的作為和擔當。
“嬸嬸,你這麽說大哥,大哥回來定然要好好感謝你。”苦杏笑道。
鄭方随着商隊進了京城,如今還未歸來。
張氏笑道:“這是自然。”
☆、第 80 章
? 幾人說了一晌午的話,姜氏令人準備了吃食,幾人用過後,張氏才和姜氏告辭,帶着苦杏二人回去。
鄭城月讓春枝撿了回禮送了過去。
鄭家如今日子過得好,張氏哪裏肯接過,鄭城月卻低聲對她道:“裏面有封信,母親替我拿去給父親。”
張氏一愣,心下有些嘀咕。但還是忍住了。
待張氏幾人離了去,姜氏便讓鄭城月回屋裏休息,這些日子她肚子已經開始慢慢顯懷了,可大意不得。
鄭城月回了自己院子,讓春蘭去前院叫了孟昭過來。
“那個青桐,我總覺着不是你說的那麽簡單,你可是有什麽瞞着我?”鄭城月問他。
孟昭笑道:“少夫人多疑了,放心吧,都查過了,沒有問題。少夫人大可和她交往。”
他當然知道青桐的身份,在現在的無名堂裏,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将四皇子刺殺成殘廢的吳桐。
俞家子義堂和無名堂決裂前,她就已經離開,如今想來很多人都在找她,尤其五皇子一系。不過恐怕沒人知道楚然将她送到了鄭家人的面前。
鄭城月望他:“既然你這麽說。我若是将她請來我身邊,想來也沒什麽吧?我可是聽說她懂醫術的。”
孟昭一愣,少夫人需要侍女,可是她身邊已經有了,再說吳桐那性子也不适合啊。若是需要大夫,何必請她這個半吊子。
“少夫人,這不太适合吧。畢竟她身份低呢。”孟昭說完了,覺得自己應該抽自己一巴掌。
鄭城月笑:“男大夫畢竟不太适合。”
孟昭道:“那何必請她,萬一她沖撞了夫人和小少爺。公子回來會……..”
鄭城月笑:“她的身份很特別,是嗎?所以不适合待在我身邊。”
孟昭心下一暗,少夫人這是炸他呢,心下一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