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六部都有涉水,到時候即便是鎮國公,也只能自保
,那兒的燈火明顯比別處更明亮一些。
“你的家以後會在那兒。”鄭城月聽見他在耳邊輕聲。
在這個寂靜的夜色中,星光仿佛觸手可及,風中的鈴聲不斷響起。
鄭城月擡眼看着楚然,也不知何時,她的眼中已經沒有他前世的樣子了,她甚至想不起他前世是什麽樣子。此時的他,微笑着望向她,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是不是又是一場騙局?她害怕那樣的騙局,害了親人,害了自己。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風中低得如絮語,“我不會嫁給你。”
方才說出這句話,她的眼圈也不知為何突然一紅,淚珠在眼圈打轉。
楚然看着她,微笑:“你要嫁給何人?姓林的,別忘了,那人可是已經病逝了。”
聽了他如此一說,鄭城月突然想起了那日他的威脅,也不知從何處生來的力氣,突然問道,“林家表兄之死,和你有沒有關系?”
像是被這樣突然的怒氣激怒,又或者是想起了什麽,楚然突然笑起來:“你這腦子是如何長的?”
鄭城月看他一副坦然的樣子,想了想,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真不是你?”
楚然笑:“我勸你是不要說不嫁給我的話了。或者生出些要嫁給別人找依靠的想法。否則哪天我突然想起,也說不一定會動動手。至于那林之謙,你若有本事就好好查查。若沒本事,就給我老實點。”
鄭城月一愣。
這明顯是激她!
“好像這世上除了你,我就不能嫁給別人一樣。”鄭城月哼了一聲,“你管着我,怎麽不去問問你家裏同不同意?”
楚然見她睜着雙眼,不由好笑,“那是我的事,你等着就好。但是這世上除了我,你确實沒別人可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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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城月望他,半響,才輕聲:“楚然,你為何一定要娶我?我想了很久,我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楚家不想再和高門聯姻了。但即便如此,也不是非找我不可。你可以有很多更合适的人。”
像上輩子一樣的事,鄭城月不再想經歷第二次。
她的話很輕,很慢。
是,他為何一定要娶她?楚然望了望面前的人,她說得不錯,不是沒有更合适的人。如上輩子一般,也并非只有鄭家可選。
但是,她的心在她身上丢了兩世,他怎麽可能再要別人?
“也許是我上輩子欠你的。”楚然笑,“你若真想為鄭家找個依靠,我覺着楚家最适合。你若是擔心楚家出事連累鄭家,這倒也不必。楚家這輩子都不會走上反了皇帝這一條路,更不會被人拖下水。你的擔心大可不必。”
楚家這一世,必須平平安安下去。
鄭城月看他,“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一句話,一句誓言都不如我所經歷的來得令人信服。
“你其實是願意嫁給我的。”楚然在她耳邊低聲,突然輕輕一松手。
他一直手本還将她抱在懷裏,這高塔之上,無任何可以支撐她的東西,除了他。
鄭城月沒料到他突然放手,只覺身子一晃,她一個不穩,竟然從高塔上掉了下去。
尖叫劃破稀薄的空氣,身體的失重竟然讓鄭城月覺着時間在倒流。上輩子,這輩子竟然交叉而過。
風聲,烏鴉的叫聲,一切都那麽遠,又那麽近。
鄭城月只覺天地回轉,她的眼裏只有星辰在緩緩落下,原來死亡就是這般感覺嗎?不對,死亡不是這般,上一世,溺水的感覺她永遠記得。但是現在為什麽她不害怕?
那麽高的塔,只要她落在地上,必然是屍骨無存。
可是她依然不害怕。
閉目,果然如她所料。她落到了一個懷抱中。
身體還在下落。
鄭城月微微閉目,眼淚卻無知覺的往下掉,落在風中,瞬間不見。
即便嘴上說不信,可是她心裏最真實的那個聲音還是替她做了選擇。
風中的鈴聲不再,耳邊的風聲拂過。
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猶如羽毛。嫣紅的唇色,楚然不再想其他,低頭,唇就覆在之上。
溫柔得猶如羽毛輕掃。
楚真并未讓人知會一聲,便進了楚然的書房。
楚然正坐在書案前,見到她,楚然笑道:“你這不通報的習慣可真是不好?”
楚真一把坐在下來,“我問你,我的婚期真是明年?”
裴氏去歲九月離開西洲時與姜氏看了很久,選了兩個日期,最早是明年六月,最遲是後年的三月。均是不錯的日子。
裴氏回京城後,與和定國公一支合計。如今已經送了心來,定在了明年的六月。
楚真自然希望晚一點成親,她如金不過二十一,還早呢。現下聽到婚期已定,心中有些失望。
只是楚之望夫婦疼愛女兒,早早的時候就開始準備起嫁妝了,如今不過再打理打理,嫁妝必然是準備得了的。
楚然笑:“明年是個好年景。”
若是後年,他根本沒有時間送她出嫁。上一世的那個時候,西洲已經城破了。
楚真一怔,“不想嫁。”
說的不過是氣話,楚然也不當真,反而對她道:“雲表哥的兒子今年可是生了的。”
楚真不料他竟然說起這件事,心下本就不舒服。此時聽了,無來由的怒道:“你好好管管自己吧。鄭家那小姑娘遲早也會嫁人的。”
你在我傷疤上撒鹽,我也不是吃素的。
哪知道楚然根本沒有受到影響,反而問道:“娘和你說什麽了?”
楚真想了想,果然騙他不得。也是奇怪了,小時候還沒覺着智商差這麽遠,怎麽越長越大,兩人的差距越來越遠了。只得嘆氣看他:“如你的願了,也不知你前兩日是和母親說了什麽。”
楚然一笑。
對楚然和鄭城月的事,姜氏起先自然是不同意的,但去歲楚然每每在她面前都是受傷的表情,還明裏暗裏很多次各種說起鄭城月如何懂事,如何明理來。
姜氏雖然被氣得頭疼,心下卻很是心疼
如此沒過多久,鄭家相人的事被楚真偶然說起。姜氏心裏才微微一松,同時對鄭家倒是生出了幾分好感。看來确實如裴氏所言,都是自家孩子招惹小姑娘。
想起鄭城月這麽多年和楚真交往,都極為知道身份,行事說話很有分寸。姜氏心裏不由生起了幾分感嘆,鄭城月确實适合當個主母。
既然鄭家已經在定親了,想來這事就如此過了。哪知道裴氏回京前,卻對姜氏道:“你若是真心疼孩子,就讓他找個自己歡喜的。這孩子不是你能擰得過的,他如今肯聽你的意見,是因為他覺着還不到他定的那個時機,而對你和那小姑娘,他都不希望是強行不能如誰的願。”
姜氏當時聽了,頓時哭了起來。也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楚然。
裴氏當時摸着她的頭發,長長嘆了口氣,“日子總歸得他過。”
“外祖母當年不能和武安侯成親,反而嫁給祖父,如今定然能理解我。”楚然曾跪在她面前,那是裴氏來西洲前,那時候她也氣恨楚然竟然看中了這麽個出身低的女子。
只是她沒料到楚然竟然還能探查到她心底藏了一輩子的秘密,不是不憤怒。但是更多的是對自己的不甘。無論多少年,她都不能忘記武安侯慘死的情景。
“我也不想她落得那樣的下場。而我也不再需要妻族的力量。”楚然當時說。她當時不明白,如今也不明白楚然這句話的意思,可到底還是打動了她。
楚然比起裴家子弟來說,她繼承定國公的東西更多,就如當年的攝政王,他完全可以憑着自己的力量登上權力的高位。
姜氏不知裴氏的心思,但是卻知道裴氏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嘴上卻不說贊同,也一句不說反對。如此幾月見楚然不提,心下還以為楚然是想開了。哪知道前兩日楚然還是跪在了姜氏面前。
這一夜姜氏徹夜不眠。
過了兩日,楚真再一次問起時,姜氏終于點了頭,“只盼楚然不會娶了媳婦忘了娘。”
姜氏既然開了口,楚之望自然不會不同意。
楚家請的官媒,三月十五就去了鄭家。
☆、成親
? 張氏再也未曾料到的,一肚子的疑問卻不敢問出來。
好在鄭霖見過的世面總比她多,并沒有太失态。對于楚家提出的婚事,又是驚慌,又是高興,哪能不答應。只是鄭霖答應過後,又咂摸不過來,楚然到底是怎麽看中自己女兒的?一點消息都沒有,楚家就上門來求娶鄭城月為正妻!
張氏想起去歲的謠言,心下有些發慌,忙去問鄭城月,哪知道鄭城月還是老話,沒有的事。但是無論有沒有,鄭城月臉上的歡喜都不是假的。
張氏只得将這小小的心事爛在了心底。開始準備起嫁妝了。
這事在在西洲,很是被議論了一陣。不過這議論還未多久,兩家的婚期也随之定了下來。當年八月十五。
婚期之快讓人完全想不到。不過到底男方比女方大六歲,也是着急的年紀了,別人家這樣的,孩子都早滿地跑了。
鄭城月嫁進楚家的這一年,鄭城月十六歲
自從楚然的婚事定了下來,姜慧便病了,一連好幾日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小周氏見了,很是心疼,但也沒有辦法,這婚事再如何是不能更改的了,她也只能勸姜慧:“你這孩子,你表哥的心思根本不在你身上,你又是何必呢?”
姜慧躺在床上,眼睛澀澀的,并不說話。
小周氏嘆氣:“你到底還是年輕,你今天看她風光,誰知道以後又如何呢?楚家也是這個道理。”
姜慧轉頭看母親:“娘,你說的要幫我的。”
小周氏苦笑:“我是想幫你,可是你也看了,你祖母,你祖父都是同意了這門婚事的,我說再多,又有什麽用。你兄長都定了下來,你怎還這般呢。”
姜牧的婚事定了下來,京裏易家的姑娘,易大人如今是刑部侍郎,這婚事也不算差。
姜慧冷笑:“我看哥哥最近心情可不太好。”
小周氏道:“他屋裏人太多,我是擔心他身體,給他打發了兩個而已,過幾日他就會明白了。”
姜慧不說話,小周氏說打發,其實是打死了兩個通房。
“你這樣不吃不喝,糟蹋你自己有什麽用。”小周氏又道,“你若是有本事,以後過得好,才叫人後悔呢。當年母親處境可比你還艱難。”
姜慧突然睜大了眼睛,看向小周氏:“娘當年是如何做的?”
小周氏笑,“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現在只管好好的。以後的事,你且看着吧。”
姜慧想了想:“娘,若是表哥一直沒有孩子,你說姑母會怎樣?”
既然那樣的遭遇鄭城月都熬了過來,她倒要看看她能一輩子都那麽好運?
小周氏摸了摸女兒的頭發:“你快些好起來吧。這世上之事,只要你有耐心和恒心,總會達成心願。”
姜慧乖順地點頭。
姜慧生了病,姜氏自然也來看過。沒過幾日,姜慧好了,做了點心來了楚家。
姜氏見了,笑道:“慧姐兒身體可好了?”
姜慧笑道:“多謝姑母挂念,好了很多。這幾日聽母親說,姑母很忙,表哥大喜,我也幫不了什麽忙,便自己做了些點心來給姑母和表姐嘗嘗。”
一邊的楚真見她臉色紅潤,又看了看端上來的點心,笑道:“表妹看來真是大好了,這點心做得不賴。”
拿起一塊,吃了一口,桂花的味道。
姜慧抿嘴一笑:“表姐明年去了京裏,京裏的點心才好呢。”
楚真聽她提起京裏,不由哀嘆一聲:“我還想在西洲呢。”
姜慧道:“這又是為何?我看很多人都羨慕表姐呢。”
楚真看她一眼,笑道:“要不我和你換換?”
姜慧到如今還沒有定下來,小周氏也不着急,真是令人意外。難道真是對楚然情根深種?
姜慧方要說話,姜氏笑道:“說的傻話,慧姐兒不要聽她胡說。對了,前幾日,你母親托我打聽的趙家,我可是打聽了,是個好孩子。”
楚真聽了,驚訝了一下,原來小周氏不是不着急啊,不過不知道那趙家又是哪家?
姜慧低頭一笑,“姑母費心了,這次總歸聽母親的。”
姜氏見她已經不如以前一樣,聽到這事就垮臉,想來是相通了。心下微微一笑,到底是女孩兒,還是要嫁人的,這再晚可就不好嫁了,“你母親看中的趙皇後的娘家。”
雖然這趙家和楚家有些不對付,但到底和姜家沒什麽沖突,也不知小周氏是如何得知的。不過那趙家孩子據說還不錯,一表人才。
姜慧聽了,微微垂下了頭,心下并沒什麽感覺。與姜氏楚真說了一會兒話,便歸了家去。
楚真見人走了,才問了姜氏:“娘,二舅母這是怎麽回事?怎讓娘去打聽,她娘家也在京城。那趙家和我們家可不是好的。”
“她要打聽的,我已經如實告訴她了。後面的你舅舅和舅母會做決定。”姜氏嘆氣,當初聽了小周氏的話,也是一愣。但到底還是沒拒絕了去,這姜慧畢竟是她侄女。
楚真微微一愣,也不好說什麽。
楚然與鄭城月的婚期越近,鄭家越是忙碌。
到了八月,鄭家準備嫁妝準備得雖然很是倉促,但到底還是準備好了,鄭家的家境不算太好,但鄭霖與張氏不願意委屈女兒,嫁妝中除了現銀五千兩以外,張氏還給了兩個鋪子,又給了不少手勢頭面布匹等,滿滿裝了不少箱子。
就連林家老太太也着人送了一套紅寶石的頭面過來添妝。
鄭城月這些年一直有進項,她出嫁,鄭方和苦杏竟然以她的名義買了一個小鋪子,雖然這鋪子很小,才花了四百兩,但到底意境是很深的情誼了。鄭城月的手中并不缺錢,上好的布匹,皮毛,頭面等等都一一有了。
姜氏想着鄭家的家境,在聘禮中又額外加了不少東西。
鄭家擡過來的嫁妝,倒也成看。
鄭城月出嫁,鄭家好是熱鬧了一番。林七與母親一起來的鄭家,她和秦茜到了鄭城月房間,鄭城月今日尤其不一樣。
鄭城月本就好看,但她往日裏的打扮到底還是偏素雅了,今日一看,大紅的嫁衣襯得她越發嬌豔明媚,
“我還以為你是最後一個呢。”林七笑她,“沒想到我是最後一個。”
秦茜的婚事定在今年冬天。而她自己卻是明年。
鄭城月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
像一場夢一樣。
秦茜笑:“大概是楚少将軍着急了。”
如今西洲城裏誰不知道,楚然對鄭城月的心思,還沒嫁過去,那一箱一箱東西可都往鄭家搬。從京裏送來的珠寶頭面也不少呢。
鄭城月臉上一紅。六月裏打獵的時候,楚然就将她困在懷裏嘆氣說再等不得了,若非當時她還有理智,恐怕心就軟了。
她從前可從未露出過這樣的神色,一邊的林七和秦茜哈哈大笑起來。
楚然來接人,張軒鄭方帶着人好是為難了一番,然而到底沒能攔得過楚然。
楚然還是順利的将鄭城月抱着出了鄭家。
鄭城知看着姐姐被抱上了花轎,拉着鄭城文,一連追了好遠才停了腳步。
姐姐到底是走了,鄭城知心裏又是高興,又是難受。倒是一邊的鄭方将他和鄭城文拉了回來。只是才剛踩進家門,就見張氏和鄭霖站在鄭城月的房間外面,定定出神。
說到底,嫁女兒和娶媳婦是完全不同的心境,楚家與鄭家的情形大為不同。
楚家畢竟是高門,賓客雲集,人聲燈火沸騰,再是熱鬧不過。
花轎到了将軍府門前,鞭炮煙花足足響了一柱香時刻,銅錢撒了一街。
楚然踢開轎門,将人抱了出來。
進了楚家的門,踩了瓦片,過了火盆,方才到了堂前,拜了天地雙親。
鄭城月才被迎着進了喜房。
頭上的蓋頭終于掀了開來,楚然站在面前,看着她微微笑了起來。鄭城月擡頭,兩世為人,到底還是有些慌亂,但到了這一刻,鄭城月才覺着心緩緩定了下來。
“等着我。”楚然低頭說了一聲,便被人引了出去,今日楚家來了太多賓客,楚然自然不能那般輕輕松松回了喜房。
而且京裏也來了人。
滿眼望去,全是紅。屋子裏的俱是與楚家交好的女眷,除了小周氏,鄭城月大部分都沒見過,好在還有一個楚真。
一時間屋子裏倒也不顯得難熬。
鄭城月含笑和人打了招呼,這些雖說都是女眷,但除了小周氏,其他和楚家還是隔了很多層,不過這些婦人都是來沾個喜氣,邊上又有楚真,見了鄭城月,都沒有不誇的。一時間屋子裏氣氛倒也不錯。
只小周氏看着鄭城月,臉上雖是笑着,但到底眼睛裏的冰冷,鄭城月還是知曉的。但鄭城月并不介意,她與姜慧母子間到底是仇人,要指望仇人對她有善意,她可不是傻子。
到底是喜房,看了新娘子,得了紅封,便都出了屋去,誰知道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将軍會什麽時候回來呢。
就連楚真都笑着帶人出了去,出門前還輕聲對鄭城月笑道:“好好過呀。”
鄭城月面上一片緋紅,楚真那表情可是氣人得很。
待衆人都散了,鄭城月才輕輕捶了捶後背,這一天都沒消停過。
新帶進來的丫鬟春蘭将屋裏打量了一下,看了看先前擡過來的嫁妝有些已經在屋裏安置好了,不由一嘆,楚家做事果真周全。
屋裏有端來的水晶蝦仁,春枝拿了一個過來,鄭城月從昨日到現在就只進了少量的飯食,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張口就吃了幾口。
春枝見了,不由好笑,讓春蘭倒了一杯青桔水過來。
鄭城月接過,幾口就喝了個幹淨,這才規規矩矩又坐了起來。
楚然成親,喜房安排在原來楚然的院子裏,兩進的院子,中間還有不小的花園。鄭家擡來的嫁妝早已安頓在後院子的廂房中。
院子外隐隐有笑聲,但終究還是沒人敢進來鬧這洞房,春枝和春蘭相視一笑,這院子外面那條狼在那坐着呢,誰敢來啊?就連她二人看了都害怕。
鄭城月到底還是沒坐住,将頭上那冠娶了下來,滿眼紅色,心下不由泛起幾分羞澀。
昨夜,張氏來了屋裏,悄悄遞給了她一本書,說要好好看,才不會受罪。
鄭城月悄悄翻了幾眼,那上面的畫功實在說不上好,但是大體要表達的意思鄭城月還是知道了。翻了幾頁,鄭城月再沒敢看,一顆心跳得咚咚響。
楚然進屋時,鄭城月覺着自己已經眼冒金星了,方才春枝給她的那點吃食根本不夠塞牙縫啊。見到楚然進來,鄭城月覺得自己眼淚都要下來了。
楚然不由好笑,令身邊伺候的人下去,不到一會,廚房已經端了四菜一湯進來。
“餓了?”楚然問她。
鄭城月伸手比了比,“兩天沒吃了。”
其實這話誇張了,但昨日就吃了幾口啊,張氏還一個勁說她,水也不讓她多喝。
見她可憐巴巴的模樣,楚然只覺心都癢了起來,令人退了去。
春枝和春蘭還從來沒有如此這樣在大戶人家伺候過,尤其春枝這麽多年都沒怎麽跟鄭城月分開過,此時被叫離開,這個委屈啊。
春蘭拉着她去看下人住的屋子,院子裏有專門伺候的嬷嬷,院子裏的丫頭都叫她吳嬷嬷。見到春枝春蘭出來,不有一笑。
這吳嬷嬷顯然比一幫子都老道得多,令人燒了熱水備着。又讓人送了吃食給那兩丫頭。
而屋裏的鄭城月被楚然喂了和卺酒,便被他抱起,幾步到了桌前。
雞湯溫度适宜,楚然呈了一小碗,鄭城月幾口便喝了下去。桌上的菜芹菜百合,鄭城月挑了幾口,白切雞,鄭城月吃了一塊,便放下了筷子。
楚然看她:“不合胃口?”
鄭城月嘆氣,“你這麽看着我,我吃不下。”
☆、新婚
? 鄭城月被楚然抱着坐在他懷裏,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膠着,他喝了酒,溫熱的氣息輕輕浮在耳邊,心裏又麻又癢。
鄭城月只覺他身上的溫度燙得吓人,如此模樣,她如坐針氈,哪還能吃得下。想要掙脫他懷抱,但到底如今已經是夫妻,他要抱,好像也是可以的。再說沒成親前他也悄悄抱過。現在說不要,是不是太矯情了。
楚然大笑,随手倒了一杯酒給她,“你不如先喝一杯,這酒帶了點甜味,你試試。”
鄭城月素日裏是不太飲酒的,雖然她自己對酒其實還是頗有兩份愛好。方才下人端上來的湯水中,自然也有一壺酒。
那是今年最新的桂花釀造的。
鄭城月果然接了過來,喝了下去,桂花的香醇在舌尖蕩漾,委實不錯,鄭城月看他,“這比杜家的酒好,你怎不喝?”
西洲釀造酒最好的人家莫過于杜家酒莊。
楚然道:“我喝了不少了。”
鄭城月哦了一聲,随手又倒了一杯,就着面前被挑了刺的鲈魚,一口又喝了個幹淨。
楚然含笑又給她倒了一杯,鄭城月接過,面前的清蒸鲈魚做得委實不錯,她又就着吃了起來,待她吃了小半條魚,肚子覺得終于飽了的時候,那壺酒已經被她喝了大半。
也不知是這酒讓她的臉皮厚了還是怎的,楚然一直抱了她在懷裏,她已經不覺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看了楚然,笑道:“你今日真好看。”
這話她平日裏是打死也不說的。
當然她說的也是事實,楚然本來就長得好,俊美挺拔。然而今日卻格外不同,那雙眼,像汪幽深的潭水,讓人看了忍不住沉淪。
微笑在他眉目間暈染開來。
鄭城月伸手細細在他臉上摸索,她覺着自己肯定是醉了,說話和動作總是不聽大腦的使喚。
白嫩的指尖在臉上細刮,楚然一笑,張口,含住了一根,輕輕吸允。
鄭城月只覺一陣電流竄過全身,周身都麻麻的,一顆心再不得安寧。
散了發髻,除了釵環,丢了衣裙,他低頭看她:“春風十裏也不及你。”
兩輩子的等待,沒有什麽能阻止他,就連她也不可以。
這一夜鄭城月只覺自己醉得厲害。也不怎的,先前還知道疼,眼淚一顆又一顆,他見了啞聲安慰,将那一顆顆眼淚都吞進腹裏。慢慢的,那疼便被麻麻癢癢的酸取代,說不清道不明的渴。到了後來,楚然折騰得厲害時,她那指甲便在他背上留了一道道紅痕。
到了天色将明時,楚然才抱了她睡了。
鄭城月迷迷糊糊中,根本沒有力氣,只呻、吟了一聲,“我明日還要請安呢。”
楚然親了親她額頭,笑道:“睡吧。”
第二日,楚然明顯醒得比鄭城月早,帳子外面,昨日穿的衣服散了好幾處,就連她最裏面的小衣服都丢在了地上。
楚然倒是坦然,起身,掀開帳子,邊上的白衣袍子,他随意系了,才開口叫了人。
外面的人守了一夜,此時聽了聲音,趕緊進了來。
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婢女們有條不紊的做事。
鄭城月在床上,拉了被子蓋住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的頭都蓋住。
楚然一笑,挨了她身邊坐了下來,随手放了床帳。
鄭城月探了頭,半截腿才慢騰騰挪了出來,楚然看了一眼,挪開目光,叫了一聲,“将少夫人的衣服拿來。”
不過停頓了一瞬,衣服便遞了過來。楚然接了過來,笑:“你是要自己穿,還是我替你穿?”
鄭城月一張臉通紅,昨晚的記憶突然湧了過來,趕忙道:“我自己來,不勞煩你了。”
再沒有這般慌張過,還不如習慣屋裏一堆人呢,反正都是自己的丫頭。
掀開被子,身上青紫,一片又一片。鄭城月看了楚然一眼,“你還不去梳洗,一會來不及了。”
此時天色已不早了,楚然慢慢站了起來,笑道:“我先去梳洗。”
熱水是準備好的,鄭城月匆匆洗了身上,換了一套石榴裙,将頭發挽起個追雲鬃,用粉蓋住了眼睛周圍。才和除然一起去給姜氏敬茶。
姜氏和楚之望坐在偏廳正首位置,連楚真都到了。
楚然與鄭城月進來時,見到三人都在屋裏,一笑,“爹,娘早。”
姜氏見他眉間朗朗,想來是滿意得很,暗暗嘆了口氣。
一邊的楚真抿嘴偷笑,楚然的臉皮果然厚得很。
“爹,娘,請喝茶。”接過吳嬷嬷遞過來的茶,鄭城月跪了下來,敬上媳婦茶。
楚之望笑着了接過來,喝了一口,對身邊的伺候的人點點頭,便有人拿了一封紅封遞到鄭城月手裏。
鄭城月接過,又道了謝。
“以後好好過日子。”姜氏喝了茶,照樣的給了一封紅封。
到了楚真,鄭城月先前不覺着,到了楚真叫她嫂子的時候,鄭城月的臉一一下子紅了個遍。
楚真只管眨眼,這小嫂子可小了六歲呢。
楚然哈哈一笑。
鄭城月恨不得撓他一臉。
楚家是在一處進餐的,今日也不列例外。待吳嬷嬷吩咐上了餐食,楚之望帶着姜氏落了座,楚然也拉着鄭城月坐了下來。
“我們家沒有那些媳婦要立規矩的事。你在家如何,在楚家也如何。”姜氏開口。
鄭城月笑着應了一聲。
姜氏再要說話,楚然已經夾了菜放在她碗裏了,“娘,你嘗嘗。”
話音落了下去,又夾了蝦仁到了鄭城月碗裏。
待幾人用了餐。楚之望才對姜氏道:“劉大人,杜大人,羅大人可都塌下可都安排好了?”
楚然成親,京城裏除了姜家,楚家也來了人,但到底是一家,都還好招待。唯有皇帝竟也派了三個人過來。
劉同是禮部侍郎,杜韶華和羅紹輝均是皇帝身邊的人,一個是京城護衛指揮使,一個是禁軍副統領。
姜氏笑道:“京裏的大人們下榻之處官府自然都是有安排的。我不過是添了一些可用的東西過去罷了。”
楚之望點頭:“如此最好。我今日會宴請三位大人,就不回來了。”
姜氏應了。
楚之望笑了笑,看了楚然一眼。
楚然笑着跟楚之望出了去,楚然也不知低聲說了什麽,楚之望微微皺眉。
兩人又才走了幾步,便見楚三到了楚然身邊。
新婚三日,姜氏對鄭城月并沒有任何為難之處,當然也無處為難起,這三日,楚然除了和楚之望出去見了京城的人,在書房中議事以外,其餘的時間他都帶着鄭城月在楚家院子裏逛。
姜氏見了,也沒說什麽。
鄭城月嫁到楚家,總得對楚家熟悉起來的,楚然如此,也省得她動口了。
三朝回門,楚家準備的回門禮很是豐厚。
回了鄭家,鄭霖與張氏早早的等着了。待鄭城月下了車,張氏的眼眶就紅了。好在看到鄭城月臉色紅潤,楚然對她也頗為照顧,心才微微放了下來。待再拉了過來悄悄問婆婆如何,鄭城月回答一切都好。張氏這才松了口氣。
又見鄭城月眼眶有些發青,忍不住,又悄聲問了幾句。
鄭城月從來沒有想到張氏能問這個的,被突然襲擊,頓時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沒休息好。”最終鄭城月只能如此回答。好不容易今日回門,昨晚楚然才放過她。
當然這話她可不好意思對張氏說。
張氏聽了,不由一笑,想了想,到底還是開口說了,“你多吃些滋陰的湯水,身體是自己的,要好好保養住。對了,他屋裏?”
這是問屋裏還有沒有別人呢。
鄭城月搖頭。
張氏心下終于是稍微安定下來,悄聲道:“要是這半年能懷上,最好不過了。”
歷來這些大戶人家,哪家不是屋裏好幾個的。
這才新婚沒幾天,她就開始憂心起以後了,鄭城月也不好意思說其他,找了個話頭說起了其他。
☆、第 76 章
? 張氏聽了,不由一笑,想了想,到底還是開口說了,“你多吃些滋陰的湯水,身體是自己的,要好好保養住。對了,他屋裏?”
這是問屋裏還有沒有別人呢。
鄭城月搖頭。
張氏心下終于是稍微安定下來,悄聲道:“要是這半年能懷上,最好不過了。”
歷來這些大戶人家,哪家不是屋裏好幾個的。
這才新婚沒幾天,她就開始憂心起以後了,鄭城月也不好意思說其他,找了個話頭說起了其他。
從鄭家回來第二日,照樣去給姜氏請安。
楚之望有事便帶了楚然離去,只留了鄭城月陪姜氏說話。
見他父子兩去了,姜氏這才轉身對鄭城月道:“咱們這家,以後都是楚然的。這家說大也不大,但是總有一堆事,以後很多事你要用心學。”
“我在娘家雖說也學過,但到底年紀小,很多事也不熟悉,很對事以後還需要母親多操心。”鄭城月笑道。
這家管家的到底是姜氏,她才進門,自然不能插手,但姜氏能如此說,也是有心要教教她。
“你們住的院子熙和園是兩進的,前院平常是楚然的人在管,我平時也只是過問幾句,想來他會告訴你該從何處着手。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