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問楚哥哥,楚哥哥說他也不知道是誰取的名呢。”
俞平生笑問:“楚公子沒有告訴你這把刀的故事?”
鄭城月搖頭,“他小氣得緊,我多問兩句,就嫌棄我啰嗦煩人呢。”
俞平生道:“我也是看史書知道顧候曾送過蘇皇後一把刀,後來蘇皇後為這把刀取名叫碎心刀。再多的可就不知曉了。”
既然楚然那小子不願意說那舊事,俞平生也自然地不提起。
那個故事确實讓人悲傷。顧後死後,蘇皇後的結局也是一個謎,很多人都不知曉。然而俞平生卻是知曉的。
蘇皇後也是死于這把刀之下。
鄭城月輕輕摩挲了刀柄兩下,那碎心二字不知為何,讓人看着很有些傷心,連帶着這把黑漆漆的刀都如此了。也不知道蘇皇後為何為它取名叫碎心了。
“這刀無論之前是誰的,現在卻是你的,就該寫的是你自己的故事。”俞平生笑。
鄭城月道:“先生說的也是。”
鄭城月兩輩子都不是敏感的人,和俞平生說了半刻,話題便轉到了其他處。
鄭城月的刀練得并不太好,好在她是個有耐心的人,也知道努力。過了十一歲生辰,已然可以拿着刀和楚然對上一兩招。這在楚然眼裏依然還是個普通人。但是鄭城月也不氣餒,她并不真靠着這個保命或是建功立業,這只是她的功課之一,并非全部。
而楚然顯然也不在意,鄭城月能學到一兩分就行,在他看來,她的功課遠不在此處。
這年的年關,或許是受到之前祁山那一戰的刺激,使得今年的西州很是平靜。
鄭家的這個年過得很是繁忙,各處備禮還禮。張氏要照顧小兒子,又得照顧兩個大的,經歷一時有些不濟。鄭城月便幫着張氏一起準備各種年節走禮,張氏還将自己鋪子裏的賬讓鄭城月算。
鄭城月對數字很是敏感,兩個鋪子一年的賬,她算得竟然半分差錯都沒有。問了張氏的意思,又給鋪子裏掌櫃和夥計都發了過年的禮物,惹得張氏感嘆自己女兒果然是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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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鄭方也将兩個鋪子這年的收益給了鄭城月,一年她分了三百多兩銀子,加上她收的租子。這一年她手裏倒是多了不少進項。轉手給張氏買了镯子,又給鄭霖做了一幅裏面穿的軟件。
鄭老太太有風濕,她便花了大價錢給老太太買了老虎皮做了膝套和手套。當然,對兩個弟弟,她也是各種好吃的好玩的買個沒完。還給俞平生買了一副好棋子。
這個年一家人過得喜氣洋洋,除夕守歲的時候,鄭老太太和鄭霖夫婦又轉手給了她不少好東西。張氏更是給她打了一副頭面。
轉眼到了上元節的時候,張瀾張軒幾個來鄭家接了鄭城月和鄭城知去看燈會,張二姐看到鄭城月身上穿的戴的,心裏不由又生出了些酸楚。同樣是爹娘,姑姑和大嬸對表妹大姐都如此盡心,而她自己的爹娘,即便在婚事上也不過是找個有銀子的商戶人家就覺着對女兒是莫大的好了。
想來和那嚴家的婚事,應是她及竿後就定下了吧。想到此處,張二姐便有些煩悶。
今日出來看花燈,夏齡武和妹妹也一起來了,因他和張大姐定了親,兩家也樂于看兩人培養感情,如這樣的節日,見個面一起游玩自然不會有人說什麽。而張瀾帶着鄭城月等人也默契的和兩人拉開了距離。
“那花燈,表妹可還喜歡。”張軒對于自己親自送的禮物很是關心。
鄭城月笑道:“我讓春枝挂着了,母親說表哥做的花燈很別致,多謝表哥。”
張軒聽了,心裏一喜,“姑媽,表妹喜歡就好。”
鄭城月道:“我聽舅母說,表哥今年功課很好,還得了書院裏的獎勵。恭喜表哥。”
張軒笑:“不過是老師的厚愛罷了。倒是大哥,今年就要下場,學裏的先生們都覺着大哥這次必定是中的。”
鄭城月笑道:“大表哥肯定能中秀才。明年表哥也能下場了。”
張瀾今年是必定中的。
張軒一頓,并不答話。他的文章,風格太過獨特,鋒芒畢露,若是遇到個喜歡他風格的,這秀才自然不在話下。但是不喜歡的也很明顯。張瀾勸了他幾次,可是每次下筆依然如此。
張瀾和張軒都是讀書人,而西州的上元節,城中大戶人家都願意出錢圖個熱鬧,将軍府,知府府裏,林家等大戶都出錢共同辦了賞燈會專門給讀書人,或是武人們聚會游玩,就連專門給小女兒家游玩的也有。
解謎,寫詩,做文章這樣的風雅事自然吸引了一堆讀書人。
張瀾帶着張軒鄭城知去了摘星閣。
夏齡武陪着張大姐在印月閣旁邊的茶水店裏坐了下來。印月閣是專門舍給城中女兒家用的,裏面除了各式花燈,各式謎題以外,也有詩書音律。熱鬧程度不亞于摘星閣。
張二姐因心情抑郁,就和夏姑娘一起陪了張大姐。反留了鄭城月和張三姐二人,兩人平時裏就不愛說話,是以沉默着将花燈随便看了一圈,都覺着很是無趣。
“閣上頂層秦姑娘的詩做的真好。”邊上有兩個少女走了下來,邊走邊閑聊,“聽說今兒個會選第一,我猜定是她。”
另外一個姑娘道:“要我說,姜姑娘的詩做得才好......”
兩人與鄭城月和張三姐擦肩而過,鄭城月歷來不是個好奇的性子。哪知張三姐卻道:“我們去看看吧。”
也不管鄭城月的反應,直接上了樓去。
因是上元節,那閣裏聚了不少人,邊上還有不少點心,雖說分量都不大,但做得也頗為精致,聽說這是林家送來的。
張三姐才進了來,就聽到有人“張家妹妹。”
張三姐回頭見正是馮芳和幾個姑娘笑看着她。
自去歲鄭城月和姜慧馮芳發生沖突後,張三姐就不曾收到過馮芳的邀請,馮芳及竿,也不曾邀請她。為此,張三姐還曾埋怨過鄭城月。
此時見到馮芳叫她,她怎能不高興,趕忙走了過去,福了一福,“好久不見張姐姐。”
馮芳笑:“你既然來了,不如和我一道去看秦姑娘和姜姑娘做的詩吧。”
張三姐自然滿口答應,和馮芳一起過了去,自然也不叫鄭城月。
鄭城月一笑,也不介意,反而心裏頗為輕松。她也不去看那什麽詩或者迷的,至于那秦姑娘和姜慧的詩誰好誰壞,她也不甚關心。且姜慧于她,那就是個仇人,她這輩子不主動去害她,已經算自己能忍了,再要去奉承她,那更是萬萬不能的。
不過鄭城月不願意去看姜慧兩人的詩,周圍倒是有人将這兩人的詩都念了出來。
姜慧的詩秀麗婉約,還帶着點少女的優思,而那秦姑娘的詩卻頗為優雅空靈。以鄭城月自己的觀點,她是喜歡後者的。
“這點心好吃?”聲音帶着幾分詢問,一個看起來和鄭城月年紀差不多大的姑娘看着鄭城月。
☆、心思
? 鄭城月點頭:“這點心裏放了櫻桃,味道帶了微微的酸和清甜。姑娘試試?”
林家送過來的點心看起來都很是精致,鄭城月尤其喜歡裏面含了櫻桃的。
那姑娘伸手拿了一小塊吃了起來,動作優雅。
“味道确實不錯。”那姑娘笑了起來,幹淨爽朗,“我姓秦,我和父母年前才到的西州。你叫什麽名字?”
秦姑娘倒是爽快。
鄭城月驚訝:“我姓鄭,你叫我城月好了。我方才聽別的姑娘讀了你的詩,文字空靈優雅,意境別致。”
那姑娘聽了,不由輕聲笑了起來。
鄭城月一愣,難不成此姓秦不是裏面的那秦姑娘,不由大感丢臉。
秦姑娘笑道:“你不用尴尬啦。經常有人都誤認為我是裏面的姐姐呢。”
原來這秦姑娘叫秦茜,和寫詩的秦姑娘秦芸是姐妹。
好在都是姐妹,鄭城月也笑了起來,幸而沒說錯話。
“這點心雖然不錯,可是還是不夠。說起吃,我聽家裏下人說西州有家方記鋪子,賣的的鹵味和各種肉脯很是不錯。我到了西州,還沒試過呢。”秦茜将面前的兩塊點心吃了,有染有些不滿足。
鄭城月笑道:“你家住哪兒?改明兒讓鋪子給你送去嘗嘗。”
只賣鹵味是不夠的,鄭城月便和鄭方商量了買了豬肉,放了各色佐料煮熟後,晾幹,切成小塊,做了各種口味的肉脯放在鋪子裏賣。
這些肉脯雖然價格貴,但保存時間長,又能直接吃。很快便有了不少生意。
秦茜見鄭城月說得言之鑿鑿。她并不是個笨人,聽了鄭城月的話,不由拍手笑道:“看來我今日是走了運氣了。”
鄭城月見她穿着并不差,比方才所見的馮芳等人還好,但她說話爽快,絲毫不作僞。自然也樂得和她講話。
兩人說了不久,才發現竟然有了共同愛好,就是愛搗鼓吃食。
待兩人說了好一席話,就聽裏面的結果出了來,原來林老夫人覺着姜慧和秦姑娘的詩都做得不錯,給了個并列第一。還分別送了每個姑娘一份禮物。
那玉佩通透水潤,和馮芳站在最末尾的張三姐心裏很是羨慕。其實詩她也是會的,做得也不錯,奈何今日沒時間也沒機會做。
姜慧得了第一,馮芳帶着張三姐幾個上前道喜。
姜慧向來傲氣,“你怎帶了這些人?”
言下之意很是嫌棄張三姐等人。
張三姐的頭都低了下來。
馮芳的父親不過是個千戶,說起來姜慧願意帶着她玩,還是托了他爹和姜知府的關系不錯才有的。此時聽了姜慧的話,笑道:“姐姐,這是張家妹妹。是鄭姑娘的嫡親表妹。”
說罷,看了張三姐一眼。
張三姐趕緊對姜慧行禮。
姜慧聽了,才慢聲問道:“鄭姑娘也來了?”
“上次表姐不懂事,沖撞了姑娘。幸而姑娘大義。”張三姐點頭,又知道鄭城月和姜慧是有過個節的,此時心裏越發小心。
姜慧見她瓜子臉,杏仁眼,倒也水靈。又聽了她的話,這才微微滿意了兩分,道:“過去不說也罷。你既然來了,就跟着馮妹妹吧。”
上次和鄭城月之事,她回去之後雖然小周氏沒說她什麽,奈何姜正炀說了她一頓。而去楚家,楚然對态度實在一般,就連以往對她還不錯的楚真都有兩分冷淡。心裏越發惱怒鄭城月,奈何外面有了些閑話,小周氏警告了她,她才停了報複之心。但此時見到張三姐,心裏卻有了兩分計較。
姜慧身邊跟着的都是權貴人家的女兒,就連平時在她眼裏大戶人家的馮芳都顯得一般。張三姐也自問自家還算半個書香人家,可是與這些人比起來,自家簡直是泥腿子。且不說她們穿的戴的,就是她們身邊的丫頭都比尋常人家的姑娘氣派幾分。
“這是知府夫人送來的水果羹,你嘗嘗。”馮芳見張三姐一副小心的樣子,便遞了一小碗水果羹過去。
張三姐謝了,接了過去,也學着馮芳等人吃了幾口,便放了下來。
“你也不用太過小心,姜姑娘是個好相處的人。”馮芳笑道。
張三姐笑:“以後還望姐姐多多關照呢。”
她歷來會做人,既然開口說了這句話,自然也知道以後得對馮芳越加好才是,只有這樣馮芳才會願意将她帶到姜慧面前,認識其他人。
果然過了幾日,她便送了一副紅寶石簪子給到馮芳。
馮芳打發人走後,将那簪子帶到頭上,越發顯得富貴。她身邊的丫頭見了,贊道:“姑娘戴這個正好看。張姑娘眼光真不錯。”
馮芳笑道:“沒想到她倒是個有心的。”
話才說完,兄長馮殷走了進來,見了她頭上簪子,笑道:“這是誰送的?”
馮芳笑道:“張家妹妹。”
馮殷哦了一聲,搖搖了手中扇子,笑道:“值點銀子,這丫頭倒是大方。我聽說這丫頭也開了個鋪子?”
馮芳将簪子拿了下來,“是,她開了個鹵味店。和鄭家那小丫頭一樣。不過生意聽說這年不太好。”
“鄭家那小丫頭倒是個會專營的。”馮殷道。
馮芳撇嘴:“你說這個做什麽?你書不讀了,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馮殷也在上官學,明年四月就參加院試,馮琉對他要求頗為嚴格。
馮殷卻問道:“我聽說鄭家妹妹定人了?”
她說的鄭家丫頭指的是鄭城湘,鄭家有意将鄭城湘定給他。但馮夫人卻看上了陸千戶的女兒。
馮芳今年及竿,已經是大姑娘,這樣的話本不該兄妹兩一起讨論,所以馮芳此時聽了,皺眉道:“哥哥問我這個做什麽?我怎麽知道。”
馮殷嗤笑:“想來你也不知道,我去問母親。”
話音才落,人就要轉身而去。
馮芳并不是一個習慣保守秘密的人,見到兄長要走,不由問道:“城湘是個不錯的。不過人家定人了,哥哥後悔了?”
馮殷不答。他看中的并不是鄭城湘,否則當時馮夫人給他提陸家姑娘的時候,他立刻就答應了。只是陸家說了,得等他中了秀才再說。
馮殷冷笑。妻子對他而言若是沒有幫助,要來有何用,那陸家姑娘他也是打聽過的,若非陸千戶正得楚将軍青眼......
因秦茜喜歡方記的肉脯,便特意做了幾種不同味道的肉脯,加上鄭家自己莊子上送來的新鮮時令蔬果一同讓長喜送到了秦家。
長喜是張氏去歲買來的奴仆,因家裏遭了災,便帶着弟弟長明一同逃荒到了西州。長喜做事認真負責,人也老實。聽了鄭城月的吩咐,便将東西包了小心的送去了秦家。
秦夫人見了,對小女兒道:“這鄭家姑娘倒是個會做人的。”
秦茜笑道:“我和她雖只見了一面,但頗為投緣。”
兩人有共同愛好,自然話題不少。
秦夫人從京城來,本來擔心嬌養的兩個女兒不适應這西州,但見小女兒有了新的朋友,雖然對方這家世實在拿不出手,但秦夫人自己的出生也一般,所以見女兒歡喜,這心也放了下來。
“母親,我想邀她來我家做客。”秦茜并不知母親心思,只一門心思想鄭城月來家做客。
秦夫人笑道:“好。你去寫帖子吧。”
秦茜高興的應了,回自己屋裏寫了帖子令人送去了鄭家。
鄭城月接了秦茜的帖子,張氏還有些好笑,“人家剛居家搬來西州不久,你就上門去了。可別沖撞了。”
聽長喜回來說,秦家的宅子并不小,想來是個富貴人家。
鄭城月笑着答應了,到了約定的時日,帶了自己親自做的點心,去了秦家。
秦家的宅子不小,鄭城月一到,秦茜在正門等得她,“你可算來了,我這幾日就等着你來呢。”
鄭城月笑道:“勞煩姐姐等我。”
秦茜笑道:“和我客氣什麽。”
說罷,拉了鄭城月進了屋裏。
屋裏早坐了一個中年婦人,端莊大方,見到鄭城月,笑道:“你就是茜丫頭說的城月?”
鄭城月行了禮,笑道:“見過夫人。”
秦夫人令她身後的丫頭将春枝将帶來的禮接了過去,笑道:“真是個乖孩子。這是雅兒,是茜兒的姐姐。”
秦雅是秦茜的嫡親姐姐,已經及竿,聽了母親說話,便笑道:“城月過來就太好了,茜兒可念叨了你好幾日。你們可要好好相處。”
鄭城月還沒說話,卻被秦茜笑道道:“姐姐說話越發向母親啦。”
一旁的秦夫人笑道:“好了,帶你妹妹去玩吧。”
鄭城月忍不住笑,對秦夫人和秦雅行了禮,才被秦茜拉着去了她的小院子。
秦茜的小院子很是清靜,大小四個丫頭伺候着。
“我聽說你在院子裏種了紫藤。你看我這水仙養得如何?”秦茜的屋裏擺了一盆水仙,開得正好。
鄭城月笑道:“你這水仙熬過了冬天,如今開得還如此茂盛,看來姐姐養得确實不錯。”
秦茜得意道:“你可不知道,我對詩啊書啊這些沒興趣,爹爹總是說我。不過我養的這花,就是姐姐也比不上的。”
秦雅在京城就有個才女的美名,秦雅卻各方面都平平,只在這養花一事上頗為專心。
“每個人的興趣點都不一樣呢。有人愛好詩書,有人喜音律。”鄭城月笑道,“如姐姐這般擅長此道,也是雅事呢。”
秦茜笑她:“我可聽說了,你擅長繪畫。”
鄭城月搖頭:“非也非也。姐姐可說錯了。”
“哦,那你擅長什麽?”秦茜問她。
鄭城月道:“我擅長吃。”
話音才落,秦茜哈哈大笑起來,“小心變成大胖子。”
鄭城月大笑:“我可是出了名的怎麽吃都不胖的人哦。”
小臉上一幅得意的樣子。
秦茜心塞:“你就當我這兒沒人趕緊說吧。”
秦茜也愛吃,可是她要是吃多了,那身上必定會長肉。
“你這投壺果然是很準啊。你們西州女子倒是我們京城不同。”兩人午時用了飯食,便玩起了游戲。
楚然從去歲就開始教鄭城月怎麽練眼力,練習巧勁和手力,不但如此,她那把碎心刀也有幾分像模像樣了。所以對這投壺自然是手到擒來。
鄭城月問她:“那姐姐說說,京城的女子與我們有什麽不同?”
秦茜笑道:“就說這上街,我們可是都要帶上惟冒的。但西州女子卻無需如此。”
鄭城月點頭:“這倒是,我聽說京裏女子規矩是極嚴的。”
秦茜笑:“那兒呀,豈止是規矩多。有一天你要是去了京城,可就知道,我們都未必有你們自在呢。我聽說你們這兒的女子都會騎射?”
“大多數人簡單都會一些。但要像天啓年間的蘇皇後一般的情況,我聽我家先生說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鄭城月道。
女兒征戰沙場,千百年間就只在天啓時候的西州出現過,但即便如蘇皇後一般,也是飽受了衆多的争議和苦痛。在這個世間,女子受到的約束和艱辛總比男子多。
秦茜自然是聽過蘇皇後的,此時聽了鄭城月的話,點頭道:“蘇皇後确實個奇人。”
兩人頗為投趣,笑鬧了一天,鄭城月才拜別了秦夫人歸了家去。
過了二月二,張氏帶着鄭城月去張家參加了張二姐的及竿禮。
張二姐的及竿禮雖然熱鬧,但卻比不上張大姐的熱鬧。及竿禮當日,張三姐做了贊者,穿了件大紅衣衫,嬌豔無比,很是出了一番風頭。
張二姐平時裏和張三姐本就是針尖對麥芒,若非張大舅媽的意思,張二姐是斷不想張三姐做這贊者的。這日見了張三姐的模樣,心裏更是後悔死了。
不過好歹她也是姐姐,所以面上依然還是繃住了。
☆、規矩
? 鄭城月這日過得頗為輕松,給外祖父母請了安,便和小姐們一起玩了起來。席間還見到了梁家表姐。
梁表姐已經定了親,對方家境殷實,又是獨子,人口簡單。倒也和她性子。
因張大姐也定了親,婚期就在今年的八月,梁表姐與她倒是有了不少共同話題。
“大姐姐繡的東西真好看。”鄭城月向來嘴甜,不過看到張大姐繡的嫁妝,還是忍不住誇了起來。
張大姐臉上泛起紅雲,嘴上卻笑道:“就你人小鬼大。”
鄭城月看着那紅豔豔的嫁妝,不由想起了自己上輩子,只知道自己得了一門尋常人都得不來的好親事,可是要說歡喜,也沒有多少。只有忐忑,忐忑嫁到那樣的人家,自己會不會受欺負,只模糊見過兩面的丈夫會不會喜歡自己。只是沒料到這種忐忑還沒有持續多久,就守了望門寡。
“看表姐這般喜歡大姐的嫁妝,表姐不會是也想像大姐一般想郎君了吧?”張三姐吃吃笑道。
張大姐皺眉,還未說話。鄭城月霍然回頭,“三妹妹這話說得好沒規矩。你我都還未及竿,你嘴裏就說了這些沒頭沒腦的話。若是讓有心人聽了去,別人會不會想,一個未及竿的小姑娘就只知道說這些沒規矩的話,要如何看你我,如何看張家的女子?你既然叫我一聲表姐,這規矩我自然要告訴你的。有些話不是你能說的。”
張三姐到未料到一句話竟然讓鄭城月這般生氣,氣道:“我不過是玩笑話而已,你這般小氣做什麽。”
鄭城月冷笑:“玩笑話?你一句玩笑話倒是輕松,可是你這句話卻給我和大姐誣了多少清白?你一句不是有意的,就讓別人承擔你無意的後果。妹妹這般大了,你不為我着想,難不成也不為大姐着想?你誣了我名聲,你又有什麽好處?你可別忘了,你我可是表姐妹,別人說我,也會自然聯想到你。這話我自然要去告訴外祖母的。”
說罷拉着張三姐要去找張老太太。
“表姐,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張三姐低聲道,張老太太因上次開店之事,對她就頗為嚴厲,這次要是被鄭城月鬧了過去,張老太太且不是更不喜她。
鄭城月冷哼一聲,“有些規矩,妹妹還是要記住的。”
張三姐心裏氣恨,擡眼卻看向一旁皺眉的張大姐,楚楚可憐的樣子,“大姐......”
張大姐長嘆一聲,溫聲道:“小妹,這事本就是你錯了。城月,看在我的面上,這次就繞了她。我定會好好管教她的。”
說到底,張三姐到底是她的親妹妹。這個妹妹自幼就得一家人的疼愛,又聰明。只是這年紀越大,反而越發不好管教了。
一旁的張二姐過了來,道:“三妹妹這些日子和馮家小姐走得近,就越發不把家裏的姐妹看在眼裏了。今日這話說得好無道理,好在今日都沒有外人在,都是一家的姐妹。城月,這次就繞了她吧。”
今日因是她的及竿禮,她可不想一家人的焦點都在張三姐身上。
一邊的張三姐氣恨。張二姐這哪是為她說話!今日也不知鄭城月是發了什麽瘋,竟這般厲害起來。
鄭城月道:“今日是二表姐的好日子,我也不去告訴祖母了,但是表妹這規矩還是要好好學的。”
“我和母親都會好好勸她的。”一邊的張大姐點頭,她今年就要出嫁,這小妹如果再如此大意下去,以後惹得麻煩恐怕更多,不若趁這次,給她點教訓也是好的。
張三姐受了鄭城月一頓罵,心裏又氣又難堪。下午的席面上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張大姐也不勸她。
待夕食過後,張氏領着着鄭城月辭了張家人回了去。張大姐卻領着張三姐去了張老太太屋裏。
張老太太聽了張大姐的話,對張三姐自然是一番訓斥。若非張大舅媽攔着,張三姐就要去跪家法了。
“你若再這般寵着她,以後可有你的日子好過。”張老太太對張大舅媽很是不滿。
張大舅媽垂頭:“兒媳知道。可是三姐兒還小啊。這規矩我以後好好教便是。母親,這次就繞了她吧。”
張老太太卻不是個好說話的:“在屋裏好好反省,這一月也不要出去了。去抄那女戒吧。”
張大舅媽還要說話,卻讓張大姐攔着了。只得拉着張三姐委委屈屈的磕頭答應了。
張三姐被張老太太罰得一月不能出家門,在屋裏沒少說鄭城月的壞話。張大姐每次來看她,她也沒什麽好臉色。
張大姐只得讓張大舅媽好好勸她。奈何張大舅媽對小女兒本來就寵愛,張三姐在她面前又從來一副乖巧的樣子,張大舅媽哪舍得再說她。
“馮姑娘就要過生辰了,我想着送她點新奇的。母親說呢?”張三姐拉着張大舅媽的袖子。
張大舅媽女兒伶俐會做人,又見千戶家的女兒都願意和自己女兒交好,女兒經常在這些人家出入,若是得了哪家的青眼,那婚事也自然不愁了。哪有什麽不願意的,便笑道:“你若是有需要的,母親給你添。”
張三姐笑道:“還是母親對我好。”
張大舅媽笑道:“難道你大姐對你就不好了?”
張三姐道:“大姐對我也好。可是我看她更疼表姐呢。”
張大舅媽笑道:“說的什麽話,她可是你嫡親的姐姐。”
張三姐只笑,不說話。
最終馮芳的生辰,張三姐如願的去了。
方記三月初的時候在城裏又開了一家分店,生意頗為不錯。馮芳的生辰,馮家倒是來方記鋪子了定了好些肉脯吃食。
鄭方對鄭城月提起時,鄭城月不過一笑,“她願意來買,我們收了銀子便是。”
鄭方一笑,轉而說其他,“你聽說黑鴉山的事了嗎?”
“官府開始開采了。”鄭城月聽鄭霖說過,京城來了個秦大人專門來管這事,這秦大人想來便是秦茜的父親。
鄭方道:“我看在招募呢。聽說楚将軍撥了部分人去協助呢。”
鄭城月看他:“不會是馮千戶吧?”
鄭方點頭:“陸千戶和馮千戶都一起呢。”
馮琉的外家就是因私采鐵礦一事全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聽說馮琉是從指揮使的位置只被降為千戶,如今又和陸千戶一起得了這差事,倒是個厲害的。鄭方自經歷上次之事後,就很是關注黑鴉山之事。
鄭城月道:“無論是誰管,這鐵礦之事都不好做,我們普通人家,還是離得遠點的為好。倒是你,可勸着那位點。可別為了點銀子又趕了過去。”
鄭二這兩年是老實了很多,可是鄭城月卻依然有些不放心。鄭方兄妹可別又被連累了。
鄭方道:“他跟着鄭六叔做事。”
也不知鄭毅使了什麽法子,鄭二這兩年倒是頗為聽鄭毅的話。
鄭城月道:“如此便好。對了,你今日找我可是為了繡莊的事?”
這麽久以來,兩人在生意上頗為有默契。繡莊的事,鄭方也觀察了很久。這些日子有了些名目。苦杏一直為寧掌櫃做繡活,但是最近寧掌櫃似乎有意将鋪子轉出去。
鄭方點頭:“寧掌櫃的那店挂了賣價出來。”
“寧掌櫃的生意這幾年還是不錯的,為何想着把那店盤出去呢?”鄭城月問他。
鄭方道:“聽說寧掌櫃不是西州人,是要舉家回去京城呢。”
鄭城月默,又道:“寧掌櫃的繡莊雖然不大,但是有固定的繡娘,也有固定的布商供應,這确實是個合适的機會。只是這銀子恐怕不少吧?”
鄭方笑:“咱們果然是心有靈犀。”
一旁正在教鄭城知繞繡線的苦杏聽了,不由翻了個白眼,“你倒是好大的臉。”
鄭城知聽了,拍手笑道:“方子哥哥,你的臉确實很大呀。”
鄭方假意生氣道:“你那臉也不小呢。”
說罷将鄭城知一把抱起,鄭城知雖然已經六歲,但是還是很喜歡這種被人舉高的感覺,被人舉了起來,哈哈笑出了聲。
鄭城月好笑,鄭城知可沒少纏着她要讓她抱起來舉高。可是她那力氣不夠大,雖然手勁有所長進,奈何身高也不如鄭方一般,所以即便舉過一兩次,可鄭城知每次都不甚滿意。所以他最喜歡找各種理由讓鄭方舉高了。
☆、機鋒
? 繡莊的事,鄭城月将自己的四百兩銀子都拿了出來,最終和鄭方兄妹湊足了一千一百兩。鄭方又和寧掌櫃讨價還價了好幾次,才最終買了下來。連帶着繡莊裏的繡娘。三人依然是□□分成。
苦杏歷來就對繡品感興趣,鄭城月和鄭方便将繡娘和繡品的事交給了苦杏管,又将原來繡莊的管事提了起來做了二掌櫃協助苦杏。
鄭方就只負責聯系管理供貨的事。
用俞平生的話說,鄭城月就是個甩手掌櫃,不過鄭城月的各種點子還是非常有用的,從當初鹵肉脯店到繡店都如此。
西州的這道生意大半富貴人家的繡活都在鄭毅媳婦黃氏的雲裳店裏。
鄭城月卻覺着既然是繡品,貨品好,種類多,能滿足各種不同購買能力的人才行。除了賣給富貴人家,自然也得顧及那些請不起繡娘的人家,甚至還有那些窮人。所以鄭城月讓鄭方将店鋪先整理了再開業。
讓鄭方先理清那些繡品,哪些花色是最好賣的,哪些又是最次的。又找來俞平生畫了一幅百花争豔圖。苦杏照着繡,最上好的布料,上好的針線,用了三十六天放繡完。
五月初重新開業的時候,那副百花圖便被放在了店內最大的地方展示,同時還展示了适合不同購買能力的繡品。即便是那些價錢很低的,展示出來的繡品都繡得工整又生動。又将那些繡得不甚好的繡品做了降價處理,同時也保留了一些精品貨品售賣。
如此一來倒是吸引了不少婦人。大部分人見到展示的繡活,果然或多或少都回去說了幾分。
連着七日只展示不售賣的方式,整個西州城倒是大半個城都知道有這麽一家獨特而繡活很是不錯的繡莊。
就連楚真和秦茜都親自過來看了一回。見到苦杏繡的百花圖都好是稱贊了一番。忍不住又留了些活給了苦杏。不少姑娘看将軍府的姑娘都來這店裏買繡品,也忍不住跟了來。如此一來,這新開的繡莊倒是生意不錯。
鄭城月自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