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犬相(4)
說到跟蹤這門技術,幹得好叫高明,幹不好叫變态。而蘇樂南簡直就是天生的跟蹤高手,尾随陳詳和劉生華兩人轉了幾天都沒有被發現。
話是這麽說,可三人跟蹤了好幾天都沒發現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林茯神開始不耐煩了。
此時她正蜷着身體躺在車座上,蓋着毯子用腳輕輕踢林鬼白,嚷嚷道:“好無聊。鬼白,我想吃才記的雞腿飯,還有蛋糕。”
林鬼白正全神貫注地盯着不遠處,開着一輛白色面包車的陳詳和劉生華他們的動向,沒空理會她。蘇樂南也集中注意力開車,始終跟在離他們不前不後的距離。
他們正開往郊區的方向。本以為是去郊區,他們卻在高速路段的一個岔口轉向了,慢慢駛入偏僻的鄉下。
林茯神見兩人都不理她,幹脆閉上眼睛睡覺。也不知道睡到什麽時候,林茯神被林鬼白叫醒了。
“姐,有新發現。”
林茯神一邊揉着眼睛一邊起身往車窗看過去。天已經暗了,四周都是黑乎乎一片,分不清東南西北。只有不遠處亮起的車尾燈模糊得映照出大概的景色。
“這是哪裏?”
“我們也不知道,應該是哪裏的鄉下地方。”林鬼白回答林茯神的問題後,又望向手搭在方向盤上專注看前面的蘇樂南,“怎麽樣了?”
“沒動靜。停在這裏已經兩個多小時了,不知道想幹什麽。”
就在他話音剛落時,前面那輛車裏的人終于有了動靜。
陳詳和劉生華兩人一人拿着手電筒,一人拿着像麻袋一樣的東西離開車道,往前面的村落裏走。
“要跟上去嗎?”蘇樂南問林鬼白和林茯神兩人。
林茯神來了精神:“當然。都浪費了好幾天時間,難得他們有新動作,我們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說不幹?”
既然話都擱在那裏了,林鬼白和蘇樂南也不再羅嗦,三個人跟着下車,不遠不近的悄悄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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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地方的人口都早早歇息了,此刻只聽到狗吠和寒風吹過的聲音。鄉下的路都是黃泥路,又沒安裝路燈,幾人都是借着小手電筒的光探路。陳詳和劉生華卻很熟悉地摸進了村子裏。看樣子是經常來這裏,才會對這一帶如此熟悉。
兩人在巷道和大路上隔段距離就放了一些東西在地上,布置好後躲到一旁觀察,也不知道在等什麽。
蘇樂南趁他們往遠處布置的時候時,跑去确認了一下那些東西是什麽。回來時就看到有不少還在外面晃悠的狗跑向那些東西,聞了聞之後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林茯神問蘇樂南,“那些是什麽東西?”
“肉。應該是‘加工’過的兔肉。”蘇樂南回答。
“加工過的?”林茯神正疑惑,狗就突然倒地了。
随後狗便開始不停抽搐,口吐白沫,讓人看了實在于心不忍。見狀,不用蘇樂南解釋,林茯神也懂得他說的“加工”是什麽意思了。
很快陳詳和劉生華就用這樣的手段裝了一大麻袋子的狗重新坐回車裏。為避免被陳劉二人發現,蘇樂南在他們準備回頭前就帶着林茯神和林鬼白開車離開了。
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說話。那些狗臨死前的慘狀還歷歷在目,讓人的心情跟着變得很沉重。
即使是畜牲,也是一條生命。它們沒有人類那般多疑,所以才更容易受到殺害。
回到家中,林茯神抱着小熊布偶進房,連澡都沒洗就去睡了。而林鬼白和蘇樂南坐在會客桌這邊說話。
“茯神什麽都沒說,是不知道該怎麽走下一步嗎?”蘇樂南兩手搭在後腦殼,一只腳支地,另一只腳翹起,無所事事地問專注浏覽着網站頁面的林鬼白。
“不是。明天我們會到齊老板的火鍋店去看看情況。”
“你們是想告訴他今天的發現?”蘇樂南眯起眼睛,故作深沉地問道。
林鬼白握着鼠标快速往下拉着留言板,聽到蘇樂南的問話,神情和語氣沒有多大變化:“別逗了,你認為那個齊老板會不知道他的貨品是怎樣來的嗎?”
“我就只會看風水,不會看人,哪懂得他這種大老板的考量?那你們想去哪裏做什麽?”蘇樂南自嘲的說着,一張俊臉越發顯得委屈。
“當然是告訴他調查的進度。”林鬼白一語雙關道。
蘇樂南聽出來了。他嘻笑着放下腳,坐直身子,說:“那明天有好戲看了。”
林鬼白關掉網站的頁面,頗為不悅地望向蘇樂南,“話說,你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這是下逐客令了麽?你真不可愛,明明小時候更可愛一些。”蘇樂南追悔莫及般的嘆息道,臉卻帶着幾分調侃之意。
“我可不想被一個大男人說可愛。”林鬼白義正言辭的反駁道。
“也對。比起你,還是茯神可愛些。唉,她還是老樣子,那麽嗜睡。身體呢,是不是也沒變過?”
林鬼白揉揉額角,一臉的不耐煩:“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吧。你還要賴在這兒多久?”
“……大晚上的就不留我住一宿嗎?哥哥真是傷心。好了,我就走。”說着蘇樂南真的起身準備離開。臨出門時,又補充了一句:“還有,齊老板這件事就算結束了,也可能不會再有荊介的任何消息,你們還要繼續下去嗎?”
送他出門的林鬼白聞言身形微滞,片刻才回答他:“與他無關,我們只是完成委托而已。”
蘇樂南留下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便走了。林鬼白無暇去想。他其實也不大明白林茯神想做什麽,只是根據直覺來判斷接下來的事情而已。
隔天早上,林鬼白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他還來不及換衣服,只好套了一件外套出去開門。
一個穿着粉紅外套,紮着馬尾的小姑娘臉頰微紅,淚眼汪汪地站在門外。見到林鬼白,立即開口問:“這裏是能幫人解決任何事情的解憂閣嗎?我在網站看到的地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姑娘的年齡估計在十六,七歲左右,應該還是個高中生。林鬼白看她的樣子好像很着急難受,就請她進屋:“沒錯,你先進來吧,外面冷。”
小姑娘進屋一坐下就迫不急待想說委托的內容。林鬼白讓她先喘口氣,沖了杯熱茶給她,才坐到她對面。
小姑娘可能真是凍壞了,握着杯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着。初春的早上比冬天還要冷,也不知道她在外面呆了多久,不止臉頰鼻子紅了,連眼角也紅了,說不定哭過。不管怎麽樣,總之放着不管好像不大好。
“你叫什麽名字?”林鬼白換着一臉職業性笑容,溫柔地問道。
小姑娘放下杯子,回答道:“我叫王佳婉。我來是想請你幫忙,找出殺害波比的兇手!”
林鬼白一愣。這個月是怎麽回事,怎麽來的委托都是要找兇手?聽名字,似乎是個外國人?
“可找兇手是警察的事情。”雖然有點對不起這個小姑娘,但是找兇手這樣的委托,并不是他們擅長的領域。接了一件就已經夠忙的了,現在也沒有閑心再接另一件。
王佳婉聽到之後,眼睛又濕潤了,随時都有可能哭出來。她帶着哭腔道:“可警察不會幫寵物找兇手。對于別人來說,波比可能只是一只狗。但對我們一家人來說,它是我們家的一分子。”
原來波比是一只狗。林鬼白忍不住想,又是跟狗有關的委托,難道這個月他們跟狗相沖嗎?
聽來也挺可憐,特別是昨晚見過那麽殘忍的屠殺後:“它什麽時候,怎麽死的?”問完才想到,這會不會和陳詳他們有關系?
“波比平時很準時回家的。昨晚到了飯點,還沒有回家,我們就出去找它。結果在樓下發現它搖搖晃晃地走回來。我們瞧它的樣子不大對勁,就上前去看它的情況。結果發現它身上被紮了一根很粗的鐵針。它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兩只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我們……最後……最後就這樣死掉了……”似乎是回憶起那時的情景,王佳婉說話開始哽咽,慢慢地控制不住,哭了起來。
林鬼白能理解王佳婉的心情,找來紙巾給她擦。
她邊擦眼淚邊啜泣道:“一定是壞人想偷走它或是想殺它,所以……才會有那種東西在它身上。求求你,幫幫我!”
“對不起,佳婉妹妹。即使我想幫你,也無能為力。沒有任何線索,光憑一根鐵針是找不到兇手的。而且真像你所說偷走或是殺掉它的話,肯定不止你家寵物遭殃。”
“那難道要繼續放任那些壞人去傷害別人家的‘家人’嗎?你們不是什麽都能解決嗎?這種事情應該也能吧?”王佳婉像想起什麽似的,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疊握得皺巴巴的錢,堆到林鬼白面前:“你要錢的話,我有!我把我所有零用錢都給你!”
林鬼白為難道:“不是錢的問題……”
“鬼白,大清早的你在跟誰說話?”林茯神抱着小熊面布偶從房間裏走出來,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問。
待看清是客人時,林茯神坐到沙發上,打量王佳婉。從林鬼白那裏聽說了事情的原委,林茯神骨碌着眼睛,說:“那幫你查到兇手後,你打算怎麽做?”
王佳婉漲紅了臉,不知如何回答。她自己也沒有想過,打算怎麽做?
“或許可以向他們讨回一個公道,又或許可以勸他們收手,不要再傷害那些可憐的動物了。”
林茯神心思一轉,笑道:“你的思想還算積極。雖然我們不知道能不能幫你找到兇手,不過我們會盡量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