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犬相（3）
蘇樂南不壞笑時确實一表人才。用時下流行的話，就是非常有安全感的一個大帥哥。如果說林鬼白是陰柔的美人，那他則是陽剛的型男。
林鬼白盯着坐在齊興平身邊的蘇樂南看了好一會兒，才把注意力集中在齊興平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上面來。
他們約好在毫宅裏見面。中介商是個年紀和齊興平差不多的中年人，留着稀疏的胡子渣兒，一雙倒三角的眼睛怎麽看怎麽像電視劇裏的那些奸角。笑的時候，泛黃的牙齒讓人不忍直視。即使他穿着很高檔，還是透着一股寒酸味。
他還帶了一個較為年輕的男人過來。那男人穿着條紋的黑色T恤，頭發像鳥窩一樣淩亂，也不知道整理一下。腳上穿着拖鞋，眼珠子四處晃蕩，比起蘇樂南，更像個地痞流氓。
雙方一見面，他們就笑得見牙不見眼地打招呼：“齊老板，真難得你會請我們到你豪宅做客。是不是最近缺貨了？”
“哪裏哪裏。都是托了陳老板你的福。我這有幾位客人想介紹給你們認識。”齊興平邊說邊為二人引見了林茯神和林鬼白還有蘇樂南。
“這位就是供貨的中介商，陳詳老板和劉生華。而這三位就是……”齊興平把事情始末和三人的身份大致和陳詳和劉生華說了一遍。而委托林鬼白他們的事自然不會告訴他們，只說是為了以後着想，才介紹幾人認識。
一同在坐下後，林茯神也不跟兩人套無謂的近乎，直接開門見山問：“不知兩位是從什麽途徑供貨的？”
陳詳和劉生華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由年紀大一點的陳詳開口：“當然是正規的進貨途徑。不知道林小姐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林茯神還沒說話，劉生華就在一旁附和道：“難道林小姐也有興趣，想入我們的夥嗎？”
“我才沒興趣。不過，真的是正規途徑嗎？”林茯神眯着眼睛，問。
“你這是什麽話？難道懷疑我們嗎？”劉生華提高聲調，生氣地反問道。
齊興平怕兩人吵起來，想打圓場，卻聽林鬼白在一旁不緊不慢的說話：“我聽說有的人為了賺錢，四處去偷狗，還給狗下藥。”
“你的意思是我們是‘有的人’？”相比劉生華的大反應，陳詳很平靜。
“齊老板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很傷心了。要是自己的生意因此一落千丈，那真是得不償失。慎重起見，弄清楚供貨的途徑不是更有保障嗎？”蘇樂南事不關己開口。但字字珠玑，連林鬼白和林茯神都不禁贊嘆他這瞎編的功力了得。
“齊老板，既然你懷疑我們的途徑，我想我們的合作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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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興平當然不傻。為了林茯神這不明所以的舉動而得罪陳詳這個供貨商，那才真的是得不償失。沒有他們，到哪裏還能找到成本那麽低的供貨方？
他連忙谄笑着打圓場：“當然沒這回事。我們都合作了那麽多年，我還信不過你們嗎？這兩位大師也是怕我哥的事情會在大家身上重演，才這樣問你們。多長個心眼對大家都好嘛。”
劉生華抱着手縮在一旁不說話了。看樣子還是很生氣，卻又只能在心裏憋着。陳詳也跟着笑，“我們也是。大齊老板發生這樣的事，我們都很難過。不過希望齊老板節哀順變，一切還是要向前看才好。”
林茯神姑且不說，林鬼白倒是聽明白他們根本是一丘之貉了。說什麽進貨途徑，多年合作生意夥伴，不過是演給他們看的而已。
既然是老夥計，對彼此多少都有了解。齊興平又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們的進貨途徑？站在互利的立場上，很多事情彼此都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林茯神自是不懂這些人情世故，看着兩人互相奉承客套就覺得無聊，也不會想到那一層上面去。
林鬼白怕林茯神又會說什麽引人生氣的話，就對齊興平說道：“我姐也不是那個意思。既然我們讓齊老板你介紹，當然有我們的道理。要是引起大家的不愉快，我們就不再過問了。”
他都這麽發話了，陳詳也順着臺階下：“那不知道除了介紹客人認識外，齊老板還有什麽事情嗎？我們也是很忙的，供貨的地方可不止你們火鍋店。”
“當然，正好南街那邊的火鍋店缺貨，想請你幫忙送些過來。”
明明是林茯神要求齊興平帶人過來問話，現在卻變成了兩人談生意。林茯神也沒眼看了，打着哈欠就催促林鬼白快回家。
蘇樂南率先起身，對齊興平笑得極有深意：“齊老板，你們慢談，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
齊興平不好意思地笑道：“實在抱歉。那請慢走。之後我再請你們吃飯賠罪。”
蘇樂南有禮貌的揮手就帶着林鬼白和林茯神離開豪宅。
坐上蘇樂南的車，林茯神又望了一眼那幢豪宅，“那兩個人身上有好重的怨氣，看來是得罪了不得了的東西了。”
蘇樂南換檔踩油門，小車慢慢地駛出，打燈轉向大馬路：“陰陽眼可真方便，一下就能看清人的本質了。”
林鬼白讨厭蘇樂南的原因就有他這種說話太過直白的方面。完全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也不在乎別人是否會因此受傷。
林茯神讨厭蘇樂南的全部，自然包括這一點：“人心是最難看清的東西。就算是陰陽眼，也看不透。”
“至少能看出一個人是好是壞吧？”蘇樂南呵笑道。
“當然不能。你以為陰陽眼是那麽厲害的東西嗎？我倒覺得有時鬼魂比人類更可愛。即使不用陰陽眼，一個人的好壞會有因果昭示。”
“知道知道。不是看你不高興，想逗逗你麽？”蘇樂南透過後視鏡，見林茯神那漲紅臉的模樣，笑得更加歡快了。
“所以你才是最該死的混蛋。”林茯神朝他豎起食指，難得地說了句粗口。
林鬼白把越聊越不沾邊的話題拉回正道，說：“好了，言歸正傳。姐，你知道什麽了？”
“我又沒有三頭六臂，單是聊聊能知道什麽？那你們又怎麽看？”林茯神撇着嘴不看蘇樂南，低頭搓着自己的手指問。
林鬼白分析道：“依我看，陳詳他們的進貨途徑肯定有問題。而齊老板肯定也知道，但沒有捅破那層紙而已。”
“然後呢？你們打算怎麽做？”蘇樂南對他們的後續動作更加感興趣。
“既然接受了委托，那當然要從根源找起。我決定了，我要跟蹤他們！”林茯神興沖沖道，感覺非常積極。
林鬼白被這麽積極的林茯神吓到了，擡手摸摸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燒。你這麽有幹勁我真是不習慣。”
“我都說是工作的話我會認真對待的了，你怎麽能小看你姐？”
蘇樂南也贊同林茯神的說法：“跟蹤嗎？感覺很刺激。”
“話說，你還有我哥他的消息嗎？”林鬼白叉開話題問。其實讓蘇樂南跟着一起行動，有部分原因是想從他身上套取關于林荊介的情報。
“放心，有他的消息我會來告訴你們的。唉，離林氏滅族已經二十年了嗎？”蘇樂南說最後一句話時，嘴角的笑容慢慢褪去，變得一臉沉重。
聽到林氏滅族四個字眼，林鬼白的臉色僵住了。而林茯神卻很平靜地靠着椅墊打瞌睡，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即使聽見了她也不會有任何感觸吧？因為她本來就是個感情缺失者。對于她而言，無論是親人朋友，死掉的話就只是個始終要進入輪回的魂魄罷了。
“都過去那麽久了，提這個做什麽？我們已經忘記了，你也應該忘記才是。”
從後視鏡看到林茯神已經睡着了，蘇樂南卻不理會林鬼白委婉的警告，繼續說：“你們一直在找荊介，難道不是想問他為什麽要犯滅族之罪？”
“蘇樂南，不要以為你曾是哥哥的好朋友就可以過問我們家族的事情！”林鬼白動了怒氣，厲聲喝道。
林茯神似乎被他這一喝吵到，皺着眉頭悶悶地哼了幾聲。林鬼白怕把她吵醒，伸手輕輕摸摸着林茯神的頭發，安撫她。
“不要動氣。就算我是茯神的未婚夫，我也不可能每時每刻呆在她身邊。你是她在這世上惟一的親人，她需要你的保護。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讓她處在危險之中。”
“這個不用你提醒。”
蘇樂南沒有再說話。其實他自己心裏也清楚，對于林鬼白和林茯神來說，他只是個自來熟的外人而已。畢竟名分上他雖然是林茯神的未婚夫，可這麽多年來他都沒盡過一個未婚夫該盡的義務。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觍着臉對他們兄妹指手劃腳，評頭論足。
他能做的就只是幫他們找到林荊介，那個在一夜之間把族人都殺掉了的男人。
蘇樂南恢複回那張标準式的痞子笑容：“明天我來接你們。要跟蹤的話，還是有車比較方便。”
“就算我們不答應你也會跟着過來。”林鬼白非常不友好的堵他話茬。
“有好戲看，當然不會錯過。”他很樂意的接受了他的說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