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出所料，登徒子沒等幾日便已經迫不及待将所有證據上交了楚頃襄王熊橫，熊橫知道了莫愁和王鑲歌的關系之後，自然是坐不住了。
他氣洶洶的沖到了莫愁所在的住處，要莫愁給他表演歌舞。
莫愁知道熊橫定然是知道了她和王鑲歌的事情，不然不會來勢洶洶。
只是他忽然要她表演歌舞，她一時沒想好該表演哪一首，竟然陰錯陽差的表演了采薇歌。
熊橫看了登徒子的證據，本就懷疑莫愁入宮的目的。聽了她唱的采薇歌，心中更是不悅。
采薇歌最後兩句原本便是表達了寧赴黃泉、決不妥協的态度，在這種情況下，莫愁唱了這首歌，難免不讓熊橫多想。
“哼，好一首《采薇歌》。”等莫愁表演完之後，熊橫冷笑道：“看來莫愁從未将本王放在心裏。”
“王上，莫愁既然入了宮自然就是王上的人，王上怎麽會這麽想？”莫愁想起之前林清婉和宋玉的叮囑，便決意裝作和王鑲歌已經一刀兩斷。
“既然如此，為何你在入宮之時不告訴本王你和王将軍的婚約？”熊橫這麽說着朝她走近了幾步，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龐，最終停留在了她的唇畔，見她有些顫抖，他忽地笑了：“或許你告訴我，本王也許會成全你。”
“王上，莫愁是仰慕王上才入宮的，和王将軍并無關系。”莫愁擔心熊橫會将所有怪罪在王鑲歌的身上，便趕忙說道。
“和他有沒有關系，不必你告訴本王，讓他自己來說吧。”
他當下便要召見王鑲歌入宮觐見，還特意選擇了莫愁所在的住所，想要他們兩人當面對峙。
就在熊橫氣沖沖的瞪着跪拜在地的莫愁時，門外傳來了宮人的聲音：“王上，宋大夫求見。”
“他來做什麽？不見！”
“王上，他還帶了林姑娘一起。”宮人猶豫了下，終于還是說道。
熊橫瞪了一眼莫愁，想起之前莫愁說過她和林清婉本是同鄉，無奈嘆了口氣：“讓他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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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剛落，宋玉和林清婉便踏進門來，先是恭敬一拜，見熊橫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這才退到一邊。
“宋愛卿今日來可有什麽要緊之事？本王可未曾召見你。”熊橫作為一國之主，平日裏受慣了衆星捧月，自然是受不了已經入宮的女人心中還有別人。
“王上，是我求宋大人帶我來見您。”不等宋玉回答，林清婉便如是說道，見熊橫疑惑的一挑眉便又繼續道：“王上愛聽古琴曲，應該聽說過《陽春白雪》吧？”
熊橫原本興趣缺缺，聽了她的話頓時擡起頭來：“你說的是《陽春白雪》？”
“正是春秋奇才樂聖師曠所作的《陽春白雪》。”林清婉見熊橫來了興趣，将古琴擺正：“聽說王上剛剛圍獵歸來，定然身心疲憊，這首曲子傳聞可以放松身心，因而這幾日我便一直在練習這首琴曲。”
“林姑娘有心了。”熊橫聽林清婉說是為了他而練習的琴曲，心中很是受用，他看了一眼林清婉又瞪向跪拜在地的莫愁。
林清婉知道熊橫多疑，看他如今的模樣，多半是莫愁說的話激怒了他。
如今，她能做的也只能是盡量去平息熊橫心中的怒火了。
這麽想着，林清婉深吸了口氣，開始彈奏琴曲。
悠揚的琴曲在殿內傳開，殿外窗臺上的鳥兒似乎也聽得入了迷。
宋玉這幾日原本便陪着林清婉練習琴曲，聽過她所彈奏的曲子，可當這琴曲彈奏出來的時候，他還是吃了一驚。
似乎每一次聽，她都在進步，就好比這一次在這麽緊張的情況下，她卻彈奏的一個音都未錯，不但如此，這琴音似乎還帶着某種安神的效果，讓聽見的人心也跟着靜了下來。
熊橫原本心中暴躁，聽了這首琴曲，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正當他沉浸在曲中時，門外又傳來了宮人的聲音：“王上，王将軍來了。”
原本唇角微微上揚的熊橫聽了這話，臉色瞬間變了，聲音也冷了下來：“讓他進來。”
王鑲歌一踏進來便看見了跪拜在地的莫愁，又看見一旁的宋玉和林清婉，心下已經明白了幾分。
“王将軍平日征戰沙場，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片刻，今日本王便召你前來聽琴曲賞歌舞。”熊橫見到王鑲歌之後便淡淡說道。
“多謝王上。”
“王将軍難道沒有什麽話想和本王說嗎？”熊橫看了一眼王鑲歌緩緩道：“比如你和莫愁的事情……”
“王上。”王鑲歌聞言跪拜在地：“我和莫愁的事情皆因我一人而起，與莫愁無關，望王上恕罪。”
“哎？王将軍為何這麽大反應？本王又沒說什麽。”熊橫面上這麽說着，可擡手卻将桌上的聘書丢到了王鑲歌的面前：“既然莫愁是你未過門的妻子，為何初次在大殿相見之時，要裝作不認得？”
“王上……”王鑲歌正欲開口卻被熊橫打斷：“王将軍一直駐守邊關，為我楚國立下汗馬功勞，你所做的一切本王都銘記于心，若是你開口，區區一個女人本王又怎麽會不同意呢？”
王鑲歌：“……”
林清婉抱着古琴坐在一旁，看着不動聲色的熊橫，只覺得身上一陣寒意。
自古伴君如伴虎，熊橫說是這麽說，但若是王鑲歌當真求他将莫愁賜給他，只怕到時候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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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陽城內，搞定華明夫人那邊後，沒幾日，她果然帶着呂不韋去見華陽夫人。
呂不韋剛踏進殿內，還未來得及感嘆，一擡眼正撞上華陽夫人探究的目光。
他還是頭一次看見如此美豔動人的婦人，她穿着華麗卻不顯得庸俗，一雙美目流轉，似是可以将人頃刻間看穿。
“你便是趙國派來的使臣？”華陽夫人看了呂不韋幾眼，終于收回了目光，淡淡問道。
“在下呂不韋見過夫人。”
“呂不韋？我知道你。”華陽夫人雖然身在鹹陽城，可秦國在各國都有密探，各國的名人她也都知道一些。
“趙王為何派你一介商人做使臣，看樣子趙王老糊塗了。”華陽夫人這麽說着，眼中滿是鄙夷之色。
呂不韋知道華陽夫人不喜別人拐彎抹角，索性将信箋呈上：“夫人，此為公子異人所寫信箋，臣今日求見夫人，便是為了公子異人而來。”
“公子異人？”華陽夫人一挑眉，接過信箋粗略的看了幾眼，這信箋寫的句句真誠，又頗有見解，倒是讓她刮目相看。
“公子異人如今在趙國為質，時常思念安國君和夫人您，便派我前來問候。”
“笑話！他有自己的親生母親，為何要思念我？！”華陽夫人雖然如是說，可心中卻是一動。
她并無子嗣，原本便想着從安國君膝下的兒子中選一位出來，正苦惱該選擇誰，呂不韋的到來倒是正好遂了她的意。
“公子異人的母親夏姬原本便不受安國君寵愛，不然公子異人也不會去到趙國為質。公子有意拜夫人為母親，只是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華陽夫人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一旁的華明夫人，見她點了點頭，提議道：“妹妹，你何不見見公子異人再做決定呢？”
“既然姐姐這麽說了，那我便見過他再做決定吧。”
聽華陽夫人這麽說，呂不韋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她雖然沒有立刻同意，但已經等于答應了。
“夫人，呂不韋這便回邯鄲找公子，讓你們兩人能夠早日相見。”呂不韋說着恭敬一拜，這才離開了。
等他走遠之後，華陽夫人看向華明夫人：“姐姐，你覺得呂不韋此人可信嗎？”
華明夫人先是一笑點了點頭：“呂不韋作為一介商人，若是賠本的買賣根本不會做，妹妹大可放心。他既然來找你，定然是看中了你在安國君心中的地位，而他既然站在公子異人那一邊，定然是公子異人有着過人之處。”
“我倒是想快些見到公子異人了。”聽了華明夫人的話，華陽夫人陷入了沉思。
安國君膝下子嗣衆多，但多是些無用之輩，只是不知這公子異人是否真的有呂不韋說的那麽聰慧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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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橫已經盯着王鑲歌和莫愁有一會兒，殿中一片寂靜，沒有人開口說話。
半晌，熊橫終于緩緩開口了：“本王聽說王将軍的老家在揚州，可有過回揚州去？”
王鑲歌聞言擡起頭來，一旁的宋玉和林清婉對望了一眼，心中都是一驚。
說是讓他回老家，其實就是貶官嘛。
熊橫定然是怕王鑲歌待在郢都城中，莫愁便沒心思專心侍奉，才會這麽做。
“王上。”莫愁剛一開口，一擡眼便撞上熊橫的目光：“莫愁你可有話想說？”
“王上，王将軍為楚國盡心盡力，即便莫愁和王将軍曾經有過一段情，那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莫愁這麽說着看了一眼熊橫，又繼續道：“王上，若是不信便罰莫愁吧。”
“你在求我？”熊橫眼睛眯了起來：“你為了他而求本王？你不是說早便不在意他了，那麽他的死活又與你何幹？”
莫愁：“……”
熊橫看她答不上來，唇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他看了一眼王鑲歌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林清婉和宋玉：“你們都先退下吧。”
“是。”宋玉他們應了一聲，拉着王鑲歌退出了殿外。
他們剛一踏出殿外，便有宮人将殿門關了起來。
王鑲歌握緊了拳頭轉身看向緊閉的殿門，宋玉和林清婉對望了一眼，都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殿內，熊橫走到了莫愁的面前半蹲了下來。
他擡手将她身子扳正，迫使她看向他：“莫愁，你可知道本王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還沒有得不到的？”
“王上……”莫愁被他勢在必得的眼神給震懾到，心中滿是害怕，身子也不禁顫了起來。
“你怕本王？”察覺到她的顫抖，熊橫忽然笑了，笑容燦爛。他一把将莫愁抱了起來，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堅定而又淡漠：“既然已經來了王宮，你就別想着還有出去那一天。”
林清婉他們站在殿外，隐約聽見了殿內哭泣的聲音，那聲音隐隐傳來，一聲聲讓人心碎。
她擡眼看了看不遠處花園裏挂着的籠子，籠子裏有只美麗的鳥。
那鳥兒一直望着藍天，不時撲棱兩下翅膀，似乎想要試着飛出籠子。
可它試了又試，一次次撞在了籠子上，終于安靜了下來。
林清婉知道，這只鳥以後不會再試着飛了，因為它的心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