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王鑲歌接了王命去了揚州，臨走前他拜托宋玉和林清婉替他多勸勸莫愁。
林清婉和宋玉答應了，他一顆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郢都城門外，林清婉看着王鑲歌上了馬，跟着隊伍往揚州方向而去，心中有些哀傷。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宋玉握住了她顫抖的手：“婉兒，只要他們還活着就有希望。”
聽了宋玉的話，林清婉擡眼看向他，他眸中堅定，她心中不禁閃過一絲疑惑。
看宋玉的模樣總覺得他知道些什麽，就好像之前他曾經無比堅定的對頭她說不要擔心，她絕對不可能做王上的妃子一般。
不等她多想，宋玉便道：“婉兒，如今要做的就是勸說莫愁姑娘，莫要想不開。”
被宋玉這麽一提醒，林清婉回過神來。
熊橫如今寵幸莫愁一來是因為貪戀美色，二來也是男人的尊嚴。
日子一長，等到有新的美人出現，熊橫自然也會像之前冷落別的妃子一般冷落了莫愁。
可是不管最後結果如何，莫愁想要出宮卻十分困難。
林清婉雖然心中沒譜，卻還是決定去試一試。
熊橫雖然沒有給莫愁名分，可卻賜了她單獨的宮殿，怕她一人寂寞，還特意召見林清婉多陪陪她。
林清婉奉命入宮去見莫愁，一進宮殿便看見了坐在地下的莫愁。
她上前将她扶起，看着她臉色慘白，不禁有些擔心：“莫愁，你為何要這麽不愛惜自己？”
眼下已經九月，莫愁卻穿着單薄的衣衫坐在地下，她這副樣子分明就跟丢了魂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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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婉，都怪我。”莫愁看清楚來人是林清婉之後，原本空洞的眼神泛起了淚光：“如果不是我執意要入宮，就不會害得王郎被貶，為何我不早點聽你和宋玉的話？”
“莫愁，你別自責了。王将軍臨走前還在關心你，他從來沒有怪過你。只要你好好活着，你們總有機會再見面。”林清婉這麽說着，看莫愁期待的望着她：“真的嗎？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林清婉重重點點頭，莫愁卻自嘲的笑了：“怎麽可能？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莫愁……”林清婉看着滿臉絕望的莫愁，想到了自己，再有幾個月或許她也會和莫愁是相同的命運。
定了定神，林清婉使勁搖搖頭。她将莫愁扶到了座位上，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出來：“莫愁，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只要活着一切都會有希望。”
莫愁：“……”
“子淵已經在想辦法了，我和子淵我們都會盡力去幫你的。”雖然不知道宋玉有什麽主意，但是為了讓莫愁放心，林清婉只能這麽安慰她。
“真的嗎？”莫愁的語氣中總算帶上了一絲希冀。
“真的。”
******
當林清婉在宮中照顧莫愁的時候，宋玉獨自一人去了趙記小館。
吳寒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宋玉，知道他之前去了陵陽找屈原，見他進來便招呼道：“子淵，你見到你老師了？”
宋玉點了點頭，走到桌前坐了下來，微微嘆了口氣。
察覺到他的不對，吳寒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身後，終于問道：“清婉沒和你一起來嗎？”
“她入宮去了。”見吳寒一驚，宋玉又解釋道：“她去找莫愁姑娘了。”
之前王鑲歌和莫愁的事情雖然沒有鬧到人盡皆知，但王鑲歌突然被貶去揚州，郢都城中已經有不少傳聞。
吳寒因此也多少聽到一些，聽宋玉這麽一說，心中更是确定了幾分。
“吳伯伯，王将軍被貶官，我該開心才是。”見吳寒一直沒有說話，宋玉又說道：“可為什麽我反而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呢。”
他來郢都的目的本就是為了搞垮楚國，如今王鑲歌不得楚王信任，他該開心才是。
“子淵，人是不可能做到私人感情和國家大義完全區分開的。”吳寒知道宋玉的意思，他所經歷的事情，他在來到郢都之時，便也經歷過了。
宋國被滅，身為宋國的臣民他心中自然有恨。可楚國的百姓也和宋國百姓一樣無辜，他們原本便不該是仇恨的犧牲品。
“吳伯伯，今天我來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情。”宋玉聽了吳寒的話，心情總算是好了些，他看向吳寒半晌終于開口說道。
“什麽事情，你盡管開口便是。”
“我想借你的離魂藥一用。”
聽了宋玉的話，吳寒一愣随即看向他：“子淵，你想讓莫愁姑娘吃離魂藥？”
離魂藥是一種假死藥，服用者在十二時辰內會進入假死狀态，沒有呼吸，身體僵硬，如同死去一般。吳寒是之前宋國藥王的徒弟，藥王離世之前将僅剩的幾粒離魂藥全都給了吳寒，若非如此在宋國國滅之時，他們也不會逃過楚軍的眼睛，僥幸活了下來。
“這是唯一可以救莫愁姑娘的辦法了。”宋玉這麽說着，眼中滿是堅定。
吳寒當然知道離魂藥可以瞞過楚王的眼睛，讓莫愁安全出宮，從此世間再無此人。
可是離魂藥若是被人發現，他宋國公子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知道吳寒在擔心什麽，宋玉淡笑着看向他：“吳伯伯，你放心，他們不會發現我的身份的。”
“既然你這麽說，藥我可以給你，但你不能現在馬上便用。”
宋玉明白吳寒的顧慮，畢竟如今王鑲歌剛剛被貶，若是莫愁忽然尋死，難免不會引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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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稷回了鹹陽之後沒有多久，果然下旨封了安國君嬴柱做太子，這消息很快便在各個諸侯國間傳了開來。
人人都在好奇誰會被立為秦國的王孫，畢竟安國君的子嗣雖多，卻多是無用之輩，各國都期待着強秦的隕落。
呂不韋回了邯鄲城，見到公子異人之後，将華陽夫人想要見他的意思傳達到後，便私下打點了看守公子異人之人，偷偷帶他去鹹陽城見華陽夫人。
嬴異人和呂不韋到了鹹陽城後，先是好好打扮了一番，随即又買了禮物，這才去見華陽夫人。
他們到的時候，華陽夫人正在小憩。
嬴異人便站在殿內等候，過了好一會兒，華陽夫人才被丫環攙扶着走出來。
她一眼便看見了穿着華服精心打扮過的贏異人，他站在殿內，面上神色自若，舉止也十分得當。
在看見他的瞬間，華陽夫人總算是明白為何呂不韋一介商人要在他身上押寶。
“見過母親。”就在華陽夫人走到殿前的時候，嬴異人忽然跪了下來，聲音清朗，聽得華陽夫人亦是一愣。
“你稱呼我什麽？”華陽夫人朝嬴異人走近了幾步，有些期待的望向他問道。
“母親。”嬴異人說着又拜了拜，“兒臣聽說母親是楚國人，今日特意換上了楚國的服飾，望博母親一樂。”
不用嬴異人解釋，華陽夫人早便發現嬴異人穿的是楚國節日時的服飾，他特意如此打扮來見她，比起嬴柱的那些傻兒子，也算是有心了。
“快快起來，讓我好好看看。”華陽夫人這麽想着上前将嬴異人拉了起來，剛才遠看已覺得他氣質與旁人不同，近了看更覺得容貌俊朗，讓人一看就喜歡。
“今日異人來得匆忙，沒能給母親準備什麽禮物，聽說母親最愛西和堂的糕點，便去買了些來，還望母親笑納。”嬴異人邊說着将手中的盒子遞了上去，華陽夫人喜笑顏開：“不錯、不錯，你有心了。”
她邊說着打開盒子吃了一塊糕點，又似是想到了什麽眉頭一皺：“異人這名字不好聽，你可想過改個名字？”
嬴異人看了一眼期待的望着他的華陽夫人，又瞥了眼身旁的呂不韋，随即恭敬作揖道：“母親是楚國人，我又是您的兒子，不如就叫子楚，不知母親意下如何？”
“子楚？”華陽夫人聽了他的話臉上止不住笑意：“子楚好啊，這樣天下人就都知道你是我華陽的兒子了。”
“子楚見過母親。”聽了她的話，嬴異人跪拜在地朗聲說道。
“快快起來。”華陽夫人将嬴異人扶了起來，随即低聲在他耳邊道：“子楚，你既然認了我做母親，我一定會助你早日歸秦坐上王孫之位。”
“子楚多謝母親。”
等到嬴異人和呂不韋離開後，華陽夫人便去找贏柱。
嬴柱原本正在為嬴稷布置給他的題目頭大，聽說華陽夫人來了，面上一喜。
“太子，你可想我了？”華陽夫人特意換了件衣服，更襯得容貌卓絕，看得嬴柱一愣。
“哎呀，夫人，我天天都在想你。”嬴柱應了聲，等到華陽夫人到了身邊便迫不及待的将她拉入了懷裏。
“太子，你可想好了王孫人選了嗎？”華陽夫人看了眼他桌前的奏章，知道是嬴稷布置給他的任務，便開口問道。
“我……”嬴柱剛剛坐上太子之位，根本沒來得及去思考王孫人選。
“聽說王孫異人能文善武，在趙國為質多年，不如就立他為王孫如何？”
“夫人，你一介女流之輩，這種事情就莫要操心了。”嬴柱看了眼期待的望着他的華陽夫人，正要開口拒絕，就見她梨花帶雨的啜泣起來：“嗚嗚，你如今出息了坐上了太子，我本以為有了依靠，可誰知你卻兇我。”
“夫人啊，我哪有兇你？”嬴柱最見不得女人在面前哭，尤其是華陽這樣美麗的女人。
“那你剛才……嗚嗚……”華陽夫人越說越委屈，竟然趴在嬴柱懷裏哭了起來。
嬴柱被她哭的心癢癢的，又不舍又無奈：“夫人，立誰做王孫這件事情還要從長計議……”
“我膝下沒有兒女，如今有你撐腰還好，等過些年你要是不在了，我就等着被你那些兒女欺負死吧。”華陽夫人這麽說着，聲音中滿是委屈，聽得嬴柱一陣心痛：“夫人，我怎麽舍得你被欺負呢？”
“我剛認了異人為兒子，他已經改名子楚，你若是真心待我，便立他為王孫。”
“好、好、好，都聽你的，別哭了。”嬴柱本來正愁該立誰為王孫，現在倒好，華陽反而是給了他方向。
“真的？”華陽夫人頓時止住了哭，擡眼看他。
嬴柱看向懷中淚光楚楚的美人，哪裏還能克制得住，邊應了聲邊低頭吻了上去。
十月中的時候，嬴子楚被立為王孫的事情在諸侯國傳遍，自然也傳到了趙國的都城邯鄲。
趙國自從長平之戰之後，國力大不如前，正苦惱着如何避免和秦國再戰，聽說在趙國的質子被立為了王孫，總算是稍微安下心來。
呂不韋向趙丹提議将秦王孫送回秦國，以此達成秦楚和談。朝中不少大臣反對，覺得這麽做會失去趙國唯一的砝碼。
趙丹正猶豫着該怎麽做的時候，秦國又派了軍隊來攻打趙國。
秦國的軍隊節節獲勝，不久便包圍了趙國的都城邯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