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齊共王田建最近有些煩心，之前秦國攻打趙國的時候，趙軍被秦軍包圍，趙國糧食不夠向齊國借糧，他沒有同意。
當時周子勸說他唇亡齒寒，趙國是齊國的屏障，若是趙國被秦國打敗，秦國的下一個目标便會是齊國。
如今趙國的國力已經大不如前，秦楚又已經和談，以秦軍的個性之前長平之戰大敗趙軍，定然不會就此罷手。
君王後進後殿的時候正看見田建苦惱的揉着額頭，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随即開口道：“王兒，你在做甚？”
“母後，您怎麽來了？”田建雖然是王上，可齊國大部分事情他都是和君王後商議，有君王後扶持決定。
“之前趙國找齊國借糧一事為何你沒有告訴我？”君王後這麽問道，看了田建一眼，不等他回答又徑自道：“罷了，日後齊國如何，自是齊國命數。”
君王後心中清楚，之前若不是她在田建身邊幫助，與秦國交往十分謹慎，再加上秦國實行遠交近攻的政策，各諸侯國都忙着自保，如今的齊國也不會這麽安定。
可是如今她年事已高，對于一些決策之事已是有心無力。
君王後這麽想着看了眼面前一臉懵的田建，心中感傷：只是先祖多年的基業就這麽毀了，她又該拿何臉面去面對列祖列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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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橫帶着圍獵的隊伍浩浩蕩蕩回了郢都，這日正逢寒露，秋意漸濃，迎面吹來的風已經帶上了些許寒意。
隊伍進了王城，百官在殿外迎接。
“拜見王上，恭迎王上回宮。”熊橫到了殿前，百官便齊聲說道。
“嗯。”熊橫應了一聲，大步走進殿內。
“這些日子可有什麽事情要啓奏嗎？”到了殿上，熊橫一坐下便開口問道。
殿下一片安靜，直到登徒子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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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徒愛卿，你可是有話要說？”熊橫說着瞥了殿下的登徒子一眼。
此時隊列中的宋玉、景差和唐勒也都密切的關注着登徒子。
登徒子似是注意到了他們的目光，朝他們看了一眼，随即又看向熊橫：“王上旅途勞頓，臣只是想說既然大臣們都無事啓奏，王上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話音剛落，隊列中的大臣們便紛紛附和道：“是啊，是啊。”
熊橫滿意的看了一眼登徒子，唇角揚起一抹笑：“即是如此，那便退朝吧。”
退朝之後，百官很快便散開了。
宋玉、景差和唐勒并排走出殿外的時候，登徒子正在殿外等候。
就在宋玉他們從他面前走過，眼看着就要離他越來越遠的時候，登徒子出口叫住了宋玉。
“今日這麽早下朝，登徒大人還不早些回家，莫不是有什麽事情？”宋玉轉身看他。
“倒是沒什麽事情，只是許久不見宋大人有些想念，不知宋大人可否賞臉一起去喝杯酒？”
聽登徒子這麽說，宋玉對景差、唐勒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兩人先回去，便跟着登徒子一同去了酒館。
酒館內，登徒子點好了酒，等酒上來之後還主動給宋玉倒了一杯，接着才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登徒大人，若是子淵沒有記錯，你我好像并非什麽知己好友。”宋玉說的委婉，眼中滿是清冷之色。
“放心，我請你喝酒并非想和你做朋友。”登徒子聞言淡淡笑了：“我只是有好東西想和宋大人一起分享罷了。”
聽了登徒子的話，宋玉眉頭一皺：“你想說什麽？”
“別這麽緊張嘛。”登徒子似是特別滿意宋玉的反應，盯着他看了幾秒，随即又緩緩開口道：“我發現莫愁姑娘和王将軍早有婚約，莫愁姑娘竟是王将軍未過門的妻子，這個世界還真是小……”
宋玉：“？！”
“幹嘛露出那麽吃驚的表情，你不是早便知道了嗎？”登徒子喝了杯酒，唇角勾起：“若非如此，宋大人怎麽會在莫愁姑娘想要入宮的時候不幫她，到最後還要讓她來求我呢。”
“你現在知道了，打算怎麽做？”宋玉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可心中還抱有一絲希冀。
“怎麽做？自然是告訴王上這件大喜事。”登徒子說着得意的瞥了宋玉一眼，又道：“宋玉，你可知道我為何要先告訴你嗎？”
宋玉：“……”
“我就是想要看到你這種無能為力的樣子，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登徒子，我知道你看不慣我，如果只是為了看我難受，你大可以沖着我來，可是莫愁姑娘和王将軍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保密。”
“保密？我為什麽要這麽做？”登徒子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好不容易派人去了石城拿到了證據，可以硬氣一回，他卻要他保密，這可能嗎？“你害我在群臣面前擡不起頭，害我名聲盡毀，如今我終于有機會看你難受，我為什麽要放棄這個機會？”
“如今諸侯紛争不斷，王将軍為楚國立下汗馬功勞，你這麽做會毀了他。”楚頃襄王熊橫他多少還是了解的，他是不會允許他的女人心中有別的男人，若是被他知道莫愁是王鑲歌未過門的妻子，只怕到時候熊橫會想盡辦法疏遠王鑲歌。
“我就是要毀了他，毀了莫愁，就是要看你難過。”宋玉越是難受，他便越開心。
登徒子原本想直接将自己發現的這件事情告訴王上，可是他想了想又覺得先告訴宋玉，讓他知道之後更有成就感。
如今看見宋玉的模樣，他暗自慶幸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對的。
一向趾高氣揚的宋玉竟然會在他面前苦苦哀求，這可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登徒子又喝了杯酒，站起身來：“宋玉，你別想着耍什麽花招，證據可都在我手上。”
說完這句話，不等宋玉回應，登徒子便已經得意洋洋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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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從酒館出來，沿着街道一直走，不覺間竟然到了驿館的門前。
他擡眼看了看驿館的牌子，正要轉身離開，便聽見有聲音響起：“宋大人。”
他轉頭望去看見林清婉的侍女蘭兒就站在驿館門前。
“宋大人，你是來找小姐的嗎？她正在裏面練琴呢。”
禁不住蘭兒的熱情，宋玉跟着蘭兒踏進了驿館的門，到了後院。
林清婉正在後院的亭子裏練琴，她練習的曲子正是不久前宋玉在鄢城給她的《陽春白雪》。
她剛彈了幾個音，不知為何右眼便一直跳個不停。
“小姐，宋大人來了。”蘭兒的聲音響起，林清婉擡眼去看，正撞上宋玉的目光。
“你們先聊。”蘭兒識相的退開了，她剛一走林清婉便注意到面前的宋玉有些不對勁。
“子淵，你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宋玉看見林清婉一臉關切的望着他，心中更是難受。莫愁是她的好姐妹，若是她知道他沒能保護好莫愁，一定也會怪他吧？
“婉兒，登徒子知道了莫愁姑娘和王将軍的事情。”
聽了宋玉的話，林清婉瞬間便明白了。“他要告訴王上？”
“嗯。”
林清婉記得歷史上，楚頃襄王知道了莫愁和王鑲歌的婚事，故意疏遠王鑲歌，派他去了偏遠之地，最後戰死沙場。莫愁知道之後，傷心欲絕，墜河而亡。
可這裏畢竟不是歷史上的戰國，或許一切會有不同。林清婉在心中這麽安慰自己，可不知為何還是心慌慌的。
“婉兒，對不起。”宋玉看了林清婉一眼，悶悶的開口道。
“子淵，這不是你的錯啊。”若是論起來，莫愁的事情怎麽也怪不到宋玉的頭上。
如果不是因為之前莫愁不聽勸說執意要入宮面見王上，或許如今的她還可以和王鑲歌做一對神仙眷侶。
說到底，這都是她自己沖動所惹來的禍。
可是若是這禍要用生命來承擔，未免有些太嚴重了。
熊橫好色，如今能夠救莫愁的或許只有她了。
“子淵，這首《陽春白雪》有幾個音我始終彈不好，你可不可以教教我？”這麽想着，林清婉擡眼看向宋玉問道。
宋玉先是一怔，随即似是明白了什麽一般看向林清婉：“婉兒，你……”
“放心，我有分寸。”如今登徒子已經明言要在楚王面前揭穿莫愁和王鑲歌的關系，楚王愛美人，自然不會為難莫愁，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
她如今要做的是要幫助王鑲歌，只要他好好活着，莫愁就會有希望，便也不會有尋死的念頭。
“子淵，我要進宮一趟，去見莫愁。”
因為莫愁和王鑲歌的關系，她越求楚王，楚王心中便會對王鑲歌越防備，也就越疏遠他。
她要提前告訴莫愁，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好在楚王面前演一場戲。
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改變王鑲歌的結局。
“我陪你一起去。”宋玉這麽說着，堅定的望向林清婉，似乎只要和她在一起，他的心就安定了不少，好像所有的困難都能夠迎刃而解一般。
“好。”林清婉應了一聲，看宋玉臉上的表情有所緩和，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之前因為楚王的命令讓宋玉出入驿館教林清婉琴藝，所以他們一起出入王宮之時，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宋玉和林清婉到後宮見到莫愁之後，簡明扼要的将事情給莫愁說了一遍。
莫愁在宮中這些日子早便已經知道她和王鑲歌不可能再回到從前，本來已經不奢求什麽。所以聽說登徒子要在王上面前揭發她和王鑲歌的關系的時候，她只是擔心會對王鑲歌有什麽影響。
“莫愁，你聽我說。”林清婉知道莫愁在意王鑲歌，便開口道：“王上若是知道了你和王将軍的關系，一定會質問你。你那時定要表現的已經不在乎王将軍了，只有那樣王上才有可能不疏遠王将軍。”
“可楚王向來多疑，我說不在乎他未必會信我。”莫愁經過這些日子和楚王的相處，對他的個性也算是了解了不少。
“即便他不相信，你一口咬定的話他也無可奈何。”畢竟熊橫作為王上，有很強的自尊心，若是莫愁表示崇拜他而入宮，已經忘了與王鑲歌的舊情，即便熊橫心中懷疑，但多少也會聽進去。
“我知道了。”莫愁應了聲，心中滿是憂傷。
她想到不久前她才剛和王鑲歌見面，那時的自己還曾經期盼有朝一日能夠和他一起逃離都城，未曾想這一日永遠不會實現了……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登徒子會忽然注意到莫愁和王将軍的關系呢？”林清婉看了一眼莫愁，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随即看向宋玉問道。
“我聽景差和唐勒說之前他們安排莫愁姑娘和王将軍在外面見面，或許被登徒子看見了吧。”宋玉猜測道，除了這個可能性，也不可能有第二個可能了。
“都怪我。”林清婉聽了宋玉的話開始自責起來：“如果不是我之前提議讓莫愁和王将軍見面，登徒子就不會發現……”
“清婉，這個怎麽能怪你呢。”不等宋玉回答，莫愁便說道：“如果不是有你們的幫助，我和王将軍或許見面都難，至少在你們的幫助下有了美好的回憶啊。”
如今只要王鑲歌好好活着，她便什麽都不奢求了。
宋玉和林清婉看了一眼閉上眼睛默默祈禱的莫愁，随即對望了一眼，眼中滿是無奈。
如今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再說誰對誰錯都已經遲了，只盼上天能夠對這對有情人稍微仁慈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