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給個理由
? 楊輝和小戚坐在燒烤攤的陰暗角落裏，桌上的幾盤烤鱿魚雞翅什麽的正慢慢的變冷，冰啤酒的杯沿正急劇的冒着水珠慢慢的變得暖和。
楊輝的表達告一段落，小戚終于從他僵硬的姿勢中舒緩開來，幹笑了一聲，拿起面前的杯子，碰了下楊輝的杯子，兩個人一口喝掉了杯中的啤酒。
小戚抹了下嘴巴，狠狠的咬着鱿魚串，“你這家夥藏得可夠深的，這幾年可把我單相思苦了。”
“什麽單相思苦了？”楊輝疑惑的問。
“你說咱倆發小吧，年齡有多大咱們就認識有多少年，以前是叔叔阿姨，後來是帥哥美女，從小到大，只要我戚柒和你站在一起，我，這麽大好的青年硬生生的就被你擠成個男二號。”小戚說着作出了祈求上蒼悲天瞑憫人的姿勢，“即生楊輝何生我戚柒啊。”
“又發癫了。”楊輝含糊的說了一句，拼命往嘴巴裏塞東西，已經十點多了，沒吃晚飯，現在才覺得餓的不行了。
“你姐這幾年可沒少把咱望城四大城門的美女往你面前過一遍啊，可是你小子竟然正眼沒看上一個，我就在想啊，這小子是不是性趣變了，難不成喜歡我這種類型的？”
看着小戚摸着下巴的妩媚狀，楊輝忍了好幾下才沒把把嘴裏的食物噴到了地上。
戚柒是名跆拳道教練，身材自然不會比曾作為健身教練的楊輝差到哪裏去，比起楊輝的硬朗陽剛，笑起來陽光燦爛來說，小戚的五官柔和清秀了許多，屬于現今流行的日韓小鮮肉模樣，借着這幅好身材好顏值，加上那三腳貓的跆拳道身手，在望城開了三家“女子防身道館”和兩家“青少年跆拳道學校”，江湖送了個诨號：柒少爺的腿。
“前幾年那，我在想楊輝不交女朋友，我先交的話，若那女的立場不堅定，一見到男一號，又會唱歌跳舞，長得英氣十足，身材超贊，還有個有錢的老爸墊底，不要一上來就撲過去了怎麽辦？丢人我倒無所謂，就怕把兄弟也丢了。”
楊輝聽着朝小戚胸口狠狠的捶了一拳頭，兩個人碰了一下杯子，又一口悶掉面前的酒。
“你小子可真會想。”
“何止是會想，我還敢想呢。”
“哦？”
小戚湊近楊輝低聲說，“你說你這幾年也算是美女環繞吧，怎麽就沒對上眼一個呢？我就又想了，你們那個圈子同性相吸的也不算少，是不是你小子也轉了性啊？轉了性沒事，我戚柒跟着也轉啊，你說，放眼望去一百公裏之內，遠了不去說啊，問哪個能配得上你輝少爺的？也就我戚柒了。我這幾天正琢磨着，是不是要跟你探讨一下，我們試着處一下……”
楊輝托着腦袋吃吃的笑着，“你可真敢想啊。”
“是啊，我敢想，我再敢想也沒想到你心裏還是惦記着巫雲啊，若我沒記錯你們分手已經有八年多了吧？”
楊輝默然的點點頭。
“也就是說，這八年中我沒從你嘴裏聽到過一次這個名字！我以為你早忘了呢，卻原來藏得這麽深，連一起撒尿和稀泥的戚柒也騙啊，沒天理啊。”
小戚用力的碰了下楊輝的杯子，一口吞下，沉默了幾秒，重重的嘆了口氣，用力的扳過楊輝的肩膀，“讓我看看情種是什麽樣子的。”
楊輝直視着小戚，他眼睛很黑很亮，眼神堅定讓人篤定信服，沒幾秒小戚就敗下陣來了。
“你剛才說，前段時間巫雲回來了，你們也碰上面了，為什麽當時不把這些話講清楚呢？現在過去這麽久了，她也走了，你卻還要千裏迢迢的尋過去，這是何苦呢？”
“當年我們約好，分手後，再也不會過問對方的任何事情，就算能再次見面也就當個陌生人。我能答應她這種無理的要求，是因為她也答應了我一個要求：除非她幸福，若不幸福，她所說的一切都被推翻，那我也可以把她重新再找回來。”
小戚聽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可是你現在就憑她表弟的一句話，你就能斷定她是不幸福的嗎？所謂幸福和不幸福的界定本來就模淩兩可的啊？”
“巫雲這個人你又不是不認識，她父母出了那樣的事情，若是其他人肯定是傷得體無完膚，可是她卻平靜的吓死人。這次見到她，更是清清淡淡了，好像我們真的是陌生人一樣，你不知道，那天見到她我都快緊張得屁滾尿流了，可是她卻平靜得眼皮都不抖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她如此平靜，我真的很想知道。可是我很清楚她的脾氣，她認定的決定死也不會松口的。我不敢貿然破壞當年的約定，除非她自己先失了約。我只有這次機會了，小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小戚用手指狠狠的理了幾下頭發，四腳八叉的靠在椅子上，仰望着毫無星光的夜空，長長的舒了口氣。
“我想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不覺得你這麽做是在鑽牛角尖嗎？你們分開，天各一方已經八年了，這八年沒有對方一點消息，人生有多少個八年可以過？就算是談了戀愛結了婚，七年之癢過不了的多了去。
你啊，你是過不了你自己的那個坎，你到現在都沒辦法接受她和你提出分手，和別的男人結婚的事實。可是楊輝，這就是事實，你清醒點吧，這是她當年的選擇，就算她現在真的過得不好，其實已經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了。忘掉你那個狗屁約定吧，就算是法院判下來的，不履行的都大有人在，何況你這是口說無憑一相情願的事情。
我跟你說啊，咱哥倆的人生黃金期才剛開始呢，你若對別的女人不敢興趣，我再陪你幾年，不瞞你說，我現在患選擇恐懼症，總覺得更好的在前面。我的女神啊，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吧，快來到我的懷抱吧。”
最後那一句，小戚仰頭長嘯，大聲呼喊得深情并茂，引來無數的目光回眸。
這兩位雖坐在角落背光處，但自身的光芒足夠亮堂，引得幾撥在這秋露重的夜晚還穿着短裙露着大腿的美女們，繞着道在他們面前轉悠。
只是這兩位帥哥，心思全不在這裏，就算一個美女故意打翻了他們一瓶啤酒，他們也就看了眼啤酒，眼皮擡都沒擡去一眼已經做好姿态的那個美女。所以美女們也就施施然的偃旗息鼓了。此時被小戚如此真切的呼喚，又有幾桌美女朝這邊望過來，竊竊私語着，準備再次的進攻。
“小戚你不明白，我第一次去舒老師家，巫雲拿了個蘋果塞到我手裏，那天她穿了件淺藍色的連衣裙，前面繡着只小小的帆船，紮着兩根短短的麻花辮子，她微微的低頭朝我笑，她身後是陽臺，光線很足，刺得我眼睛都睜不開，我很緊張，我不敢去望她，我至今都記不得那天我是接了還是沒接那個蘋果。那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知道男孩和女孩是不同的，第一次很害怕去看一個人，又害怕她不看我，這種感覺自此以後對任何人都再也沒有過。你叫我怎麽可以那麽輕輕松松的去忘記？我能騙得了你，騙得了任何人，可是我騙得了我自己嗎？你以為我這麽多年沒嘗試過？沒有想辦法去忘記過？沒有學着去喜歡接受另一個女人？我若能做到的話就不會在這裏和你聊這些扯淡的事情了。”
楊輝說着竟然覺得眼睛起了霧氣，這是今天晚上的第二次了，真見鬼，他不由自主的用力吸了下鼻子。
小戚見狀連忙又把椅子往楊輝邊上挪，安慰道，“別，別這樣，大不了我陪你去就是了。”
“沒說要你陪，我只是心裏堵了這麽多年了，現在終于忍不住了，想找人說說話。”
“我小戚是誰啊，是你楊輝身邊的男二號啊，我沒有我的陪襯，你男一號怎麽能光芒萬丈呢？剛好我新車才上牌照，正想着到哪裏去走走長途磨合磨合，趕早不如趕巧，也讓我練練手。”
“若真去，你時間上方便嗎？”
“方便怎麽會不方便啊，這學期師大體育系的學生争着要到我這裏實習呢，我都已經完全不用上課了，要不我怎麽有閑功夫替你張羅健身俱樂部的事情啊。”
兩個人默契的碰了下杯子，似乎講話講到又餓了似的，風卷殘雲把桌上冷透的燒烤往肚子裏填。
“但是楊輝咱們醜話可說在前啊。”小戚抹了下嘴巴說，“人總是會變的，若巫雲不再是你想的那麽美好，或她真的不幸福，但也不想跟你回來，你也別強求了，這一篇就算翻過去了，永遠的翻過去了，不要再回頭了。”
楊輝聽着，默默的點點頭。
“老板結賬！”
小戚大聲呼喊着，手往夾克口袋裏一掏，大票小票毛票鋼镚外加紙條名片洋洋灑灑的飄了一地。
楊輝一看樂了，“哪次付錢你不這樣丢人現眼，哎……”
“哎什麽哎，單身狗不就是這樣不拘小節，到處汪的啊……”小戚一邊彎腰拾着一邊低聲嘀咕。
“哎呀，‘女子防身道館’好酷啊。”一個卡哇伊的女孩撿到一張名片嗲聲嗲氣的說。
小戚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被美女們環繞了，他站起來挺直腰恭恭敬敬的給每個美女發了張名片，“鄙人‘女子防身道館’館長戚柒，請指教。我看各位美女都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有興趣的話可以适當的學一下女子防身之術，既能豐胸提臀，保持身材，又能強身健體，自我防禦。美貌也是會招人嫉妒，引發社會不安定因素的，美女們啊，要好好的愛護老天爺對你們的眷顧啊。”
楊輝聽着小戚這番話，不禁想笑，他的美女範圍，下至娘胎中八個月未出生的，上至八十歲佝偻着腰的，只要有雌性動物的特征，一律涵蓋。
“戚館長啊，很難學嗎？我可怕辛苦了。”一位長發飄飄弱不禁風的女子問。
“不難學，怎麽能讓美女那麽辛苦呢，只要掌握技巧，輕輕松松撂倒像我這樣一米八個子的男人沒問題。”
“戚館長，你會親自授課嗎？”一個長得有點姿色的熟女抛着眉眼問。
“啊，這個啊，當然會啊，美女的要求我總是盡量滿足的。”
“……”
楊輝看着小戚360度無死角的對着“美女們”無差別的解答，搖了搖頭，站起來想先行離開。卻被小戚一把抓住，把楊輝推到了“美女們”的面前，“這位是我兄弟。”
所謂男二號，就是你再怎麽上蹿下跳，只要男一號一出來，舞臺的聚光點都必須讓出來，幸虧我們這個男二號，是個正直善良俠膽仁心全心全意擁護男一號的男二號。
“我兄弟是開酒吧的，‘轉角酒吧’應該有所耳聞吧，老板兼樂隊主唱。”
小戚說着，美女們望楊輝的眼神閃着光芒。
“他上個月又開了家‘SKY酒吧’正在試營業呢，美女們有空捧一下場哦，對了，我和我兄弟還合夥開了家健身俱樂部，就在新區尚華大廈頂樓，今天拿我名片的美女都可以打折哦，辦卡更是有好禮相送……”
楊輝含笑着看着小戚的表演，雖說現今不是好酒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但是若換成楊輝站在小戚的位置，應用如此不屑、拙劣、讨好的推銷手段，楊輝斷斷是開不了這個口的。
作為一個沒有任何家庭背景的普通體育特長生，小戚在這幾年內從一個陪練到開了五家道館的館長，楊輝對于這個發小的努力，是由心底的佩服，他既做不來也不羨慕，可是楊輝今天突然如此的欣賞小戚的游刃有餘，或許真的是時候要改變一下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