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真相(二)
海兔倒下後,格安頓了幾秒,上前将他看了看。
海兔确實死了,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嘴角的血流出來,胸口插着刀,未入胸膛的刀刃泛着寒光。
格安的心裏有種奇異的感受,他一面為生命的逝去而恍然,一面為舊識的死而感到世事無常,但是同時又非常慶幸,這是海兔,一個狡猾的、非常難對付的對手,他的死去給格安節約了不少時間。
格安閉了下眼睛,很快地離開了海兔的屍體,他尋着剛才的記憶,去尋找愛德格的所在。
風在呼嘯,格安跑的很快,他在通道的盡頭聽到了聲響,走進去,愛德格的聲音就傳出來。
“我的父親,他不會是那樣的人。”
愛德格的聲音很堅定,但是他多無助。
格安踏着愛德格的話音,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裏。
“看看,這是誰?”那林突然笑出了聲,他的聲音有些笑意,顯得溫柔,“嗯……似乎對我很不利,不是恩爾。”
愛德格猛地回頭,看見了不遠處的格安,他的嘴唇顫了顫,但是格安麽有走近他,也沒有看着他,反而是對那林說:“別誤導他了。”
“誤導?誤導什麽?”那林說,“克利福德與我的交情還用我多說嗎?你随便找一個資歷老些的教授,只要他認識克利福德,他就會告訴你我們是不是共事者。最後的實驗數據和實驗內容全是他一手參與研究的,怎麽會和他沒有關系呢?”
那林的聲音很輕,但是愛德格聽得清楚,他在某一個瞬間似乎也被說服了,他的父親确實去過生物化學院,說他們是舊識、是共事者,應該沒有多少人不相信。
愛德格往格安的方向走去,走了兩步,格安看到了他:“愛德格少爺。”
“少爺”兩個字把少年定在了原地,格安卻什麽也不知道似的說:“您先別過來。”
愛德格愣了愣,也發現這不是重聚的好時機,于是就站在那裏不動,羅德則向後靠了幾步,把愛德格完完全全擋在了身後。
那林笑了笑:“你們這是在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我看。要是我殺了他,那麽三個人也沒有什麽好怕的。”
愛德格就是三個人中最脆弱也是最重要的那個。
那林很清楚他們的目的,不過就是帶走愛德格,只要确保小少爺安全,那麽剩下的就是國會局的事情了。
那麽那林怎麽會讓他們如願呢?
“看着現在的天色,還有剛剛的槍聲,國會局現在應該已經把我包圍了吧,”那林站在原地不動,“我的人也沒有來,我在等他,這無聊的等待的時光就是很難熬,幾位要是有興趣的話,還想聽我接下來的故事嗎?”
然後,不等幾人反應,那林就接着說:“我和克利福德最先接手的,是一個普通的病毒,說是普通,其實也不普通,因為比起後來的疫病,這是個很基礎的東西了。”
“不過說了你們也不知道,因為在場的幾位都不是學醫的,很遺憾,你們無法體會我看見那種東西之後的震撼,也無法知道克利福德的出現和存在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麽。”
克利福德是那林的光,是那林的希望,他的一切都是那林向往而不可得的。那林愛他,羨慕他,也嫉妒他。
他們一起創新了新的疫苗,新的病毒,他們在創新中學習,在學習中創新,但是事情在一次變故後一發而不可收拾。就是後來國會局的一次嚴查。
“你們兩個應該很清楚吧,國會局有着特殊權限,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派人去檢查醫學藥品,當然了,就還有我們研發的項目審查。”
在那次審查中,因為禁品的研究,那林被醫學院嚴重警告,并記了處分,而克利福德則是因為這件事情而批評了,他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懲罰,但是他閉門不出了一個月,被家裏人鎖起來的,那林覺得這是對天才的一種侮辱,比什麽東西都會更讓克利福德難堪。
“後來我才知道,他拒絕了家主的職位,那是他最後一次和你的祖父有聯系,再後來,他們基本沒有說過話,克利福德先生就投身于醫藥的事業,他是一個明星,他的這個選擇太對了。”
格安對那些事情記不太清了,那個時候他也很小,他不想聽這個人多說,于是截口打斷他:“克利福德·奧金先生?”
“他做了什麽事情,你說你們是共事者。”
“疫病,瘟疫,H型,H型亞種,疫苗,疫苗改版……”他一口氣說出了很多的東西,然後說,“……當然了,還有暗火,你們一直想找但是找不到的東西。”
愛德格愣了下,暗火是他從十五街區的得到的東西,現在看來,這就是當初有人故意的,但是想想看,這件事情不會是那林做的,因為那林要是想在暗中完成他的事業,那麽絕對不會把暗火暴露出來。
不過當時愛德華給愛德格推薦的那個人就是生物化學院的,愛德格搞不清其中有什麽關系,于是他試探地說:“你說暗火?那是什麽?”
“就是疫苗改版後的東西,不是疫病,但是本質很像,是一種可以改變世界的東西。”那林沖愛德格笑了笑,“你的父親,就是造就了這個偉大物品的人,他更是偉大的。”
暗火……
愛德格看了看羅德,最早帶他去十五街區的那個對暗號的人就是羅德,那麽難的羅德知道些什麽?
羅德就好像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一樣,他說:“別看我,小殿下,我可什麽也不知道,接你的那天我還在甩我的仇家,接應你都是倉促的,而且我還是隐秘地被告知,你千萬不要覺得我知道什麽。”
愛德格還想要說什麽,格安已經先一步開了口:“那林·麥基先生,不,教授,你大概知道一些黑戶吧,我說的不是‘沒有身份的人’,我說的是那些‘非法的制藥師’。”
“我聽說那些人會有些願意為了高價的酬勞而專門做些違法的事情,這其實很好想,世界上願意做違法的事情的人其實不多,但是要是為了錢,人們總是可以抛棄一些東西。”
那林看了他一會,說:“你說什麽?”
“我是說疫苗。我一直你弄不清楚一件事,就是疫苗的存在是為了什麽,要是為了可以幫助當地的人民,那麽疫苗的出現應該不會恰好在那個時候。”
那林問他:“哪個時候?”
“在克利福德老爺死後的時候。”
格安的聲音很是低,但是不輕,他完全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而且像是也清楚那林的心思一樣:“疫苗這種東西,研制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吧,想想那些醫師,多數都是不得志的人在暗地裏作祟,但是只有克利福德老爺不一樣,他是那麽的聰慧,他要是也參與了疫苗的制作,那麽我很難想象他沒有研制出疫苗的可能性。”
那林沒有說話,也沒有否定他。
“所以這件事情就很說不通,要是他研制出來了,或者當時的疫苗已經有樣板了,那麽夫人的事情又要怎麽看呢?”
奧金夫人死于一個患者的傳染,但是傳染是因為兩者有接觸,傷口引發了病毒入侵,但是要是那樣,在第一時間,克利福德就會給她做處理,不可能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病情加重,然後無藥可治。
格安的聲音冷得不近人情:“夫人确實是受了國會局的排遣去了那裏,但是有件事情我們必須清楚,病人樣品是本地人,我想不會有人覺得一個普通的患病者會在患病後的三個月中反複治療和實驗後,還有精力打過一位身手極好的國會局軍士。夫人的能力甚至是我都無法企及,她是整個國會局最厲害的女性,因為女性本來就不容易有軍士的功勳,所以她的畫像現在還在國會局的牆上挂着。”
“所以,我就在想,要是這麽厲害的一個人,先不說病人是怎麽制住她了,就算是她打不過一個普通男人,受到了傷害,那麽也絕對不會是一擊斃命,應該是不會身亡的小問題。我去過很多當時的舊人的家裏,雖然那些人多數都不在了,但是還是有幾個的。這件事情已經被證實了——夫人沒有受致命傷。”
“再下來的一點就是,夫人當時的樣子應該不會有多麽嚴重,畢竟那個病人都已經活了很長時間,三個月有了,那麽夫人不可能在克利福德老爺還在的身邊的時候就在三天內病發身亡,這件事情說不通。所以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你在胡說。”
“最後一點,就是克利福德老爺的死因,要是真如報告上說的,他也中了疫病,或者是受了傷,那麽他應該也不會那麽快就去世,所以有兩個解釋在這裏——”
“一個,是夫人和老爺的死因有錯,那是假的,另一個,就是當時的情況問題,那個病毒不是疫病的感染病毒,而是別的東西,由他們能接觸到的親近的人下毒。”
格安眯了眯眼睛:“那林·麥基先生,教授,您說,我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