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約市(九)
? 埃裏克一下子變成了窮光蛋,好吧,其實更準确的是,失去了他大部分的財富。我對他仍然萬事于掌心的悠閑模樣只能表示佩服。
哭泣,愁眉苦臉如果有作用的話,那麽世界早就是眼淚的海洋,嘆氣聲代替風聲傳遍天涯海角。
我思索了一會兒,問他,“那麽你這次,是司佳特的人特地的報複?”
“報複?”他搖了搖頭,“我沒有碰過那個女人,從何談及報複?但是就我所知,那個女人懷的孩子,流着司佳特的血液。”好吧,顯然他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不了了之。
“這說不通,沒有一個人會放任自己的未婚妻懷着孩子前來出醜。甚至于,我到現在還不理解那位小姐的用意。”
“不理解內情的人,自然不明白。孩子的生父并不是詹姆斯?司佳特。”
“那是誰……”我對司佳特家族并不了解。
“詹姆斯?司佳特的親弟弟。”
我無語了,“好吧,但是你仍舊沒有解決我的問題。”
他露出一個高神秘莫測的笑容,“顯然,你并沒有抓住我話中的重點。”
“詹姆斯?司佳特的弟弟?”
他點頭,“而且,如果喬治沒有得到我的礦脈的話,那麽,它的新主人,只能是那位高明的伯蘭特?司佳特。”
話是這樣假設,但我低頭看了他一眼,俊秀的臉龐平靜無波,只怕他早就知道了肯定的答案。成王敗寇,他這一次的确是輸了。“我沒有想過你會輸得這樣徹底。”
他失笑了,“但是我還活着,這就是最大的勝利。如果我死了,才是真正的失敗了。”
“我不會追問你經歷了什麽?”想起他曾經歷過的,我不由覺得難過,認真道,“但是我保證,以後發生任何事情,我都站在你這邊。”
他摸了摸我的發頂,“我記下了。”他的語氣頗有些意算,“伯蘭特?司佳特即使借機崛起,但并不是一切都站在他身邊的。喬治如果知道他曾錯過了什麽,就将不能再與他合作無間……每個家族都有故事,我栽過跟頭,他也必将栽一次。”
“但是兩虎相争,最後恐怕又将崛起許多新的‘司佳特’,你必須明白。”失去了一條礦脈,無論是他在任何情況下被迫失去了的,我方的實力已經被削減了。之後成本增加,新的競争對手,市場資源縮減,無論哪一種情況發生,都将導致最後利潤的減少。而這正是人心不定的致命因素。
“我還有一個秘密武器,”埃裏克小聲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這一年裏務必保持緘默。”
我不悅地皺了皺鼻頭,他竟擔心我會洩密。
“好吧,我說錯了。”他說道,“一個新型的煉鐵技術,可以比原來提高百分之二十的利用率。發明人是匹茲堡工廠的一個技術人員,”他臉上帶着那種撿到巨大便宜的喜悅,這算作是,丢了西瓜揀了一大袋芝麻。“我去英國之前就準備買斷這項發明,但是後來出了意外,慶幸的是,其他人的目光都被我吸引了,所以這件事還沒有洩露出去。而現在,我正在着手準備專利。”
埃裏克言盡于此,更多的藍圖在他的心中,而不是嘴裏。
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去看望了伊蓮,以及她的頭生子,小瑞德。
埃裏克的事情怎麽講,都不會失去新鮮感。但是這并不是我可以輕易說出口的話題。伊蓮生得明麗,一雙黑色的眼珠子能讀懂人心。她巧妙的轉開話題,抱着兩個月的兒子看個不停。“戴琳也懷孕了。我們兩個總算不用再受人白眼了。現在就剩下你了。”
她們都結婚了三四年才擁有孩子,這其實相當少見。年輕的新婚夫妻只要身體健康,生育一事就不會是什麽難事。而且,她們的年齡都比我大三歲,所以日子并不是想象中那麽好過。
這個話題令人臉發紅,我圈着嬰兒小小的手掌,慢慢說道,“反正我不急。”
她打趣道,“阿羅先生呢?男人總是想要孩子的。”已婚婦女之間的話題十分開放,令人難以招架。“還是說他不能令你滿意?”
我目瞪口呆,“什麽叫不滿意!”
她語氣稀疏平常,“就是那方面啊。”
我無可奈何,簡直不知該如何回答,“看在老天的份上,你的兒子還在你懷裏,你就不能正經一點?”
“這麽說,就是相當滿意了。”她擠眉弄眼道,“趕緊生一個,到時候一起帶出去,多好。”
我躊躇道,“但是他說,等我再長大一些。醫生也說我發育比較晚,到時候生孩子也比較安全。”
“這有什麽?到時候來美國。英國的婦産醫生我聽說并不怎麽高明。我還寫信叫戴琳來這裏呢。”她笑道,“年紀小,恢複也快。懷孕中的女人更美麗。讓他眼中再沒有別人。”
但這種事究竟是靠緣分。
我們只在南部呆了三天就回約市了。新生兒健康漂亮。我們之間也回避不了這個話題。他将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可見珍重,一種幸福的感覺慢慢地在心底發酵。但是當時的我其實是更贊成伊蓮的話。
臨近十一月,帕麗斯寫信催促我們回去。
但我們定好了的船票再一次被退掉了。一切塵埃落定,我卻在季節交換的檔口生病了。
和以往一樣,高燒令我神志不清。黑嬷嬷連着幾天照顧我,最近長出來的雙下巴都消失了。我笑她找到的減肥方式不錯,她卻說道,“即使再多一次,我也不能承受了。”
的确兇險,我竟有生命将竭盡于此的感覺。
醫生說這是連續的疲勞累積之後的爆發。
我丈夫的模樣看起來心有餘悸,我記得他曾經我耳邊說過,“不要忘記我們曾經承諾彼此的一生。”
一生,長長久久的一生。不是一人白發,一人停留在舊時光中的一生。
十一月中旬,我們預定了歸期。
此刻美國之行的最終,埃裏克和萊斯利都誇贊了阿羅的天賦,稱他目光敏銳。而他自己則謙虛地表明了認識到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人生。
我們此前的價值觀不盡相同,但此次回國之後,我知道他的目光不會再單純地局限于莊園的自主經營。也不僅僅是尋找一個好的投資項目,然後想方設法地在其中投股力争分一杯羹。或許有更多的思維。世界在變化,英國的經濟輝煌年代已經逐漸遠去,但其他地方的商機遍地都是。
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會跟我講他的見聞和想法。這正是我多期待的生活,我們共同奮鬥,不辱沒先輩的威名,也不使自己的人生成為代號。“加油,你出主意出勞動力,我做你的股東,等着收錢。”
“真清閑。”他閉上眼睛親親我的臉。“但我還是自己先積累一些,再找你入股,為了我可笑的自尊心。”
我贊同他,“爸爸會為你自豪的。”
“他或許會認為這不夠體面,張嘴錢閉嘴錢。”
“只要別在女士面前讨論這些,難道你們還會顧及這麽多?”
“掩耳盜鈴而已。小軍師。”他又親了親我,帶了一股濃郁的酒香。萊斯利和埃裏克、約翰在我家中做客,男人總少不了香煙和酒。
“我可不僅僅只是出點意見,如果你經過了我的考核,以後就是我的代理人了。我才不樂意見那些拼命想要找人投資的家夥。”
他拉長音,狹長的眼風斜睨而來,“只是這樣?還是勞動力。”
美色惑人,我讨好道,“男主外女主內,我還可以幫你養孩子。”
他的臉皮比我還薄,兩頰由粉及深,美豔無邊。他伸長手指撫了撫我的臉頰,眼中倒是高深莫測。最後,他只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轉身走向更衣室去。
我生病期間,他不好與我一張床睡。醫生開的藥今天才吃完,他洗漱完畢,直接換了身睡衣過來,坐在床邊,假惺惺客氣道,“今晚還能分開睡,明天到船上就不方便。”
我回複于同樣的假笑,“某人又要來占床位了。”
“占?”他眯着眼睛湊近我,語氣不愉,“你不喜歡?”
四目相對,他深藍色的雙眼好像點燃了一簇花火。瞳孔中清晰地映着我的模樣。
我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騎在他腰上。“我喜歡這樣。你就不占空間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喉間發出一串長長的尾音,意味深長。
等了半天不見他動靜,只是眉眼含笑地看我慢慢解開他的衣帶。我一惱怒,不輕不重地捶他一下。他笑道,“你想強迫我?”
這是什麽話?我結巴道,“強迫你?我只是個女人。如果你還是個男人的話……”
他坐起身,攬住我的腰,鼻息在我的脖處流淌,“我當然是,只是更擔心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
我深痛恨他這種虛假秉性,手尖在他胸膛上作怪,警告道,“機會難得。”
他顯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但嘴上還自我調侃,“不用騙不用哄,的确機會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