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能擁有。
一輪紅日從東方躍出,嶄新的日子按部就班到來,千百年來,每日如此,從不理會人世間的悲喜離合。
清晨的時候,她隐約聽到洞外一陣由遠及近的嘈雜聲。
她周身發熱,頭腦昏昏,原以為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等徹底清醒後,才發現外面有一隊官兵正整齊有序地上山。
她心中大喜,以為皇天不負苦心人,朱衡終于找到雪山。待奔出雪洞之外,才發現為首之人是夏茁,而尾随夏茁之人居然身着鄭服。
浣盈瞬間明白,來者不是将軍,而是鄭國的軍隊。
北國的軍隊出現在北國,是因北國人戰場得意,俘獲元溪,攻克了鄭京。今日鄭國的軍隊出現在北國,是否意味着鄭國的軍隊攻克了北國,俘獲……
勸降歸順2
北國最骁勇善戰之人是将軍無疑,若北國落敗,将軍怕也兇多吉少。
如浣盈所料,這一天終于到來。
元溪落入北國人手中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以元溪為人,但凡他不死,鄭國反克北國是遲早的事情。
容和因何墜崖?他是真的死了嗎?
鄭國的使臣進獻美人與北王,又反複在北國行賄,他們怎可能無所圖謀?
元溪被俘之後,新的鄭王登位,因何不過幾日就被人刺殺?
天底下沒有第二個人會比她更了解元溪。
她只是沒想到反攻來的這樣快。
夏茁見浣盈走出雪洞,笑意盈盈地向她走來。
浣盈在他走近自己的前一刻,迅速折回雪洞。哪只夏茁眼疾手快,扯住她的手臂,一同陪她入洞。
浣盈見掙脫不開,飛速地在洞口布下一道毒瘴。
兩只獠牙獵犬尾随夏茁洶洶而來,夏茁被毒瘴困在洞內,那兩只獵犬卻正撞在毒瘴之內。
夏茁見兩只獵犬在片刻間一齊撲倒在地,奄奄一息,當下又驚又怪。
“這是怎麽回事?”
浣盈掃了一眼洞外,淡淡道:“許是壽終正寝了吧。”
夏茁若相信浣盈的話,也就離壽終正寝不遠。
他不想像獵犬一樣躺倒在雪地上,所以也就不能強行将元溪負出洞外。
他唯有勸道:“姐姐,北國已被鄭國與韓國聯手打敗……”
浣盈冷冷地甩開他的手:“你不必喊我姐姐,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她回頭看一眼元溪,他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他心中必是萬分得意。
夏茁苦勸:“姐姐你何必如此執迷不悟,今日姐姐護送大王回鄭,就是頭功一件。大王仁愛寬懷,姐姐又身懷龍嗣,大王必不會計較姐姐的小小過錯。”
浣盈懶得多言。
“你要帶他走,盡管帶他出去就是,與我說是無用的。”
她說完這句,便不再言語,任憑夏茁如何勸她,她也置若罔聞。
過了許久,洞外突然有搶功者利欲熏心,脫下身上的衣物,緊緊縛住口鼻,欲搶身入洞。哪知掩住口鼻也無濟于事,那人稍一靠近毒瘴,就臉色青紫,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浣盈臉上挂着冷笑,一道香的毒,除她之外,天下唯有一人能解,可惜那人身在地獄。
衆人遠遠地扯着那中毒官兵的頭發,将他拉離毒源。
夏茁見那闖洞官兵的形狀,問道:“他要死麽?”
浣盈道:“不着急,一時半會兒死不掉,過得一兩日,也就無事了。”
夏茁猶疑。
“姐姐莫不是騙我吧?”
浣盈道:“自然是騙你,過得一兩日雖然無事,過得三五年,可有大大的麻煩,然而三五年之後,就真的沒麻煩了。”
夏茁問:“三五年之內有何麻煩?”
“從他這張臉開始,一點一點腐爛到內髒。”
夏茁臉色發青。
“內髒都已腐爛的人,三五年之後怎會沒有麻煩?”
“三五年之後,人在黃土中,黃土中的人無知無覺,無知無覺,還有什麽麻煩?”
夏茁方才的硬闖之心徹底化為虛僞,他的心都灰了大半:“你……我可是你的親弟弟。”
浣盈道:“看在你是弟弟的份上,我可以顧全你一次,讓你走出毒瘴。”
夏茁雖放下一顆心,但大富大貴面前,仍然不肯死心。
“那麽大王呢?”
浣盈向元溪笑着。
“我和你的大王情深意重,自然是要共赴黃泉。怎樣,你是要繼續留在這裏,還是要自己出去?丢下鄭襄王,自己從這裏離開,我擔保你安然無恙。仔細想一想,你到底是想自己逃命呢,還是想陪着鄭王一死。”
夏茁心思飛轉,突然一挺胸。
“我當然是陪大王共赴生死,姐姐不必拿這樣的話來激我。”
浣盈自是無所謂。
“那也随你,我并不強人所難。”
夏茁笑道:“然而姐姐困居雪山已久,你就不想知道将軍的下落嗎?”
浣盈凄然一笑:“自然想知道,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夏茁道:“将軍他……”
浣盈急忙喊停。
“我想知道,但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你告訴我我也不可能相信你。”
夏茁引道:“如果将軍已經不在人世,姐姐就不想為将軍報仇嗎?”
浣盈聽到最不想聽的話,立刻面目猙獰,攥緊他道:“如果将軍不在人世,我就讓你們通通為他殉葬。”
夏茁急忙回轉話語:“姐姐別着急,姐姐別着急,普天之下誰人能殺得了将軍?我不過随便開個玩笑。”
“再開這樣的玩笑,我割斷你的舌頭。”
浣盈同夏茁發狠的時候,突然一個雪團從耳邊掠過,飛速地沖出毒瘴。毒瘴之外,立刻有官兵來撿。
夏茁沒有擲雪團,她自己沒有擲雪團,那麽投擲雪團者,唯有元溪一人。
她沖到元溪面前,手中的匕首也抵住了他的喉嚨。
“你丢的是什麽東西?”
夏茁雖然不能沖出毒瘴,但卻可以輕易地從她手中奪走利器。
“我丢的是朱衡的性命。”元溪臉上仍然是從前不可挫敗的笑容,“朱衡的生死在我手中,我的生死在你手中,我們就比一比誰手中的砝碼更有力量。”
浣盈望着安靜的洞外,心中焦灼不已,然而她勢單力薄,如今除了靜待,別無它法。
大概過了将近兩個時辰,洞外的安靜被重新打破,北國官兵捉了一個侍衛上山。
浣盈一眼認出那人是青岩,她關心則亂,胸中一陣氣血激蕩,幾乎想也不想就奔出洞外。
“将軍怎樣?”
青岩臉上的血已結痂,他瞪視着浣盈。
“你希望将軍如何?”
他頓了一頓,遙望着洞內的夏茁,恨得目眦欲裂。
“就是你的好弟弟裏通外國,與敵軍暗中聯絡,才還得将軍一路敗北,如今你好有臉問我将軍如何?将軍就是被你這張臉迷住心竅,才致今日滅國之禍。你若待将軍真心,那日在牢獄中該毀掉的就不是一張臉,而是你的性命。”
勸降歸順3
浣盈沒有出聲,夏茁卻在洞內喊道:“姐姐別聽他多言,快快勸他歸降大王,交代出将軍的下落要緊。他本就是鄭國人,他的親朋好友皆在鄭國,只要他肯交代出将軍的下落,大王必有重賞。”
青岩聽了這幾句,心中更加認定浣盈與夏茁早就狼狽為奸。浣盈在大軍來攻之前帶走鄭襄王,不就是為了保護鄭襄王,免得兩軍交戰之時,他被當作人質殺死麽。
浣盈之心,委實可誅。
他的身體盡管被鐵鏈縛住,但他的牙齒依舊自由。他猶如困境中的猛獸,驟然跳起身來,向前一撲,咬住浣盈的喉嚨。
他咬得又兇又狠,若非被人及時拉開,浣盈只怕性命難保。
齒痕處漸漸滲出血珠,鄭國的官兵控制青岩不住,便舉刀來砍他,元溪與浣盈同時大喊:“別殺他!”
鄭襄王猶在浣盈手中,衆人受到掣肘,不得不暫時放下手中的刀。
浣盈的喊聲被衆人清清楚楚聽到,但元溪虛弱,聽到他喊聲的唯有身邊的夏茁一人。
鄭襄王心思飛轉,他方才出言攔阻,不願人傷青岩,是因杜若之故,而浣盈情急,大概與自己同出一心,是因朱衡之故。
浣盈有所顧忌再好不過,他向夏茁低語兩聲,夏茁聽罷,向洞外喊道:“青岩冥頑不靈,非但不肯交代出朱衡的下落,還驟然逞兇傷害姐姐,如此暴徒應當立刻誅殺才是,不知姐姐你意下如何?”
鄭襄王面前,哪裏輪得到青岩號令生死,浣盈一聽便知誅殺之意來自何人。
她擡眼望着視死如歸的青岩,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論好壞與否,似乎都能惹得青岩動氣。
青岩回瞪着她:“收起你平日裏玩弄的那點小計謀,但凡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就連你的一絲一發都不會相信。不怕告訴你,将軍此刻正在一個極其安全的地方療傷,但你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