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年若夏護你生涯
暑假的這些日子,蘇倫一直早出晚歸,艾倫知道,除了公司忙碌,再沒有其他事情,他的爸爸,把全部心血都花在公司上了,妻子不管,兒子不顧。不過倒是沒忘記艾倫的學業,有一天,他從艾倫的房間經過,恰好艾倫的房門開着。
“考的不好我是不會找關系讓你上重點的。”他冷冷丢下這句話就徑直離開,還沒走幾步,蘇倫突然回頭:“你舅舅要去美國,明天的飛機。”說完再次大步離去。可笑的是,艾倫竟然想象得到爸爸離開時孤寂闊步的身形。
第二天,機場裏,艾倫見到了舅舅,才知道他是去美國讀書,他的抑郁症好了,只是全身上下籠罩着一層深深的蒼涼,見到艾倫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他說:“艾倫,等你長大了,不要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你也看到後果了。”說完他自嘲似的笑笑。然後沒有一絲留戀似的朝前走去,他拖着的行李箱,似乎是萬斤巨石,他的步伐是那樣沉重。
他記得舅舅曾經和他說:“艾倫呀,你舅舅我春心萌動了,這次真的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了”、“艾倫,我的小外甥,追一個女孩子真不容易啊,我這次真的攪盡腦汁啦”、“艾倫呀,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我追了三年,她終于接受我啦。”……後來舅舅的那些甜蜜蜜的事情沒有告訴過他,只是每次看到舅舅都是春光無限好的意氣風發。
直到從媽媽那裏得知舅舅交友不慎,被一幫狐朋狗友染上了毒瘾,她的女朋友得知後毅然和他分手,後來舅舅的毒瘾戒掉了,卻也得了抑郁症。
思想的游移間,定瀚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他只希望舅舅以後的人生一帆風順。
定瀚一離開,來時路上一片“祥和”的氛圍一哄而散,蘇倫丢下一句“我先回公司,讓小齊送你們”就徑直離開了。
王定涵好似早知他會這麽做似的:“公司,公司,你愛忙就拼命忙!”。”
沒過多久,果然有車子來接他們,王定涵卻不上車,他說:“我看着那一張苦瓜臉就倒胃口。”說時已經向一輛出租車招手,小齊已經看到了這一切,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後視鏡,少年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這才稍稍寬心,他不知道,因為習慣,所以淡然。
暑假,湘西查到了自己的中考分數,過了重點高中分數線,也得知祁東、楚北、蕭南也會和自己上同一所高中,大家很是欣喜。他們都想到了艾倫,卻誰也沒有提起,或許他們的相識只到這裏吧。湘西暑假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她沒有問他分數,他也沒有說,空洞地說了幾句就挂了。不料不到一分鐘湘西收到艾倫發來的一條短信“替我照顧‘五月紅’”。
湘西收到短信很是開心,艾倫似乎很喜歡“五月紅”,這是他第二次拜托自己照顧那盆花,于是沒有多想立刻給他回了過去“我會的。”
帶着喜悅與理想,四個少年一起來到了高中學校,學校位于市中心的繁華地帶,四周熱鬧異常。當得知他們四個不在同一班級時,楚北尤為失落,臉上愁雲密布。
“小北,一班和二班是挨着的,你和小南随時都可以來找我和湘西。”祁東見楚北舍不得與大家分開,笑着安慰他。
“是啊,小北,你也會認識新同學,結識新朋友的。”
“湘西姐,我不要,我只要你們就夠了。”楚北像霜打的茄子般毫無精神。
“好啦好啦,我都沒說什麽啦,我們倆不是分到一個班了嘛,小北呀,你這麽依賴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長成男子漢呀。”一旁的蕭南終于忍住了笑,可是忍不住不打趣他。
“很快的。”楚北卻當真了,打起精神,朝蕭南做了個鬼臉。
第一次點名,湘西聽到“艾倫”這個名字,很是吃驚,她順着那一聲低沉的“到”看到了坐在最後一排的艾倫,艾倫擡頭也看到了她,朝她笑了一下,她不知道,那是見到她時不自知而流露出來的,不過只是一下,臉上微微顯出的那個輕輕淺淺的酒窩就消失了。她也趕忙朝他微笑,清和明媚。
兩天後,班裏來了一位新同學,右耳并列帶着三個亮晶晶的耳釘,頭上的鴨舌帽反着戴,穿着破洞牛仔褲,一副吊兒郎的樣子,他來的第一天就和艾倫成了對頭,那時他從外面進來,艾倫正要出去,兩人相遇,誰也不相讓。
“沒長眼睛啊?敢擋老子的道!”鴨舌帽男孩看着空中,卻提高了嗓門。
“嘴邊放幹淨點。”艾倫的聲音一如往常,只是那深沉的雙目中有着一閃而過的冷凝。
鴨舌帽男孩指着他,一字一句:“你……說……誰……呢?”
“明知故問。”艾倫的聲音低沉得如大提琴般,可是字字有着不可侵犯的淩然。
“我操,敢這樣和老子說話,”鴨舌帽男孩說時已經活動了手腕,十指互相摩擦,正在這時班主任來了,他笑吟吟地把艾倫推進去,又滿臉堆笑着把鴨舌帽男孩拉出來。
“一點點小事,就這樣化解不是很好嘛。”老師無奈,他的這兩個學生都惹不起呀,一個是富二代,一個是官二代。
老師說完快速地看了看兩個男孩子,一個看似無事般朝座位走去,一個哼着小曲,把玩着帽子,向走廊那邊走去。
所幸沒有發生争鬥,老師大大喘了口氣。
只是兩周後,艾倫收到一封匿名信,約他周日晚上九點九華門口見,那天,他去了,對方在看見他的那一刻也從角落走了出來,他先把帽檐往後掀,然後悠閑地拿掉墨鏡。
“這麽淡定,看來知道是老子了”。
“少廢話,約我幹什麽?”
“你說呢,得罪老子的下場是什麽?嗯?”鴨舌帽男孩邊說邊走向他,虛晃着手裏的鐵棍。 “一起上?還是你先來?”
“呵,膽子還不小,老子要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都給我上。”
艾倫迅速地掃了一眼對方,一共四個人,手裏都有鐵棍,他在他們沖向自己之前快速奔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奪走他的鐵棍,狠狠地打向其他人,一切都在轉瞬間,他卻打倒了三個人,鴨舌帽男孩咬着牙憤恨地說:“走!”四個少年慌張退去。
艾倫扔下鐵棍,卻沒想到,一個突然的襲擊,對方中的一個拿着鐵棍狠狠地砸向他的右臂,轉身狂奔。
他們沒看到被襲擊的少年額頭冷汗狂流汗,青筋暴起。
再次在班裏見到時,兩個人都絕口不提打架的事,鴨舌帽男孩也不再刻意挑釁,因為他在着手實施另一個計劃。他的夥伴告訴他,艾倫在班裏有幾個要好的朋友,其中湘西最好下手。
深夜,女生宿舍樓一片寂靜,湘西所在的宿舍是401,她也在深眠中,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又一下,又一下,她打開一看,“啊”的一聲,手機被扔了出去,宿舍的其他人此刻都被湘西的驚吓聲吵醒,都慌張地問怎麽了怎麽了,一時她們宿舍慌亂極了,湘西冷汗直流,戰戰兢兢地說不知道是誰深夜給她發了幾條彩信,全都是披着長發,伸着長舌,五官流血的女鬼,舍長張琪琪膽子大,此刻也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機,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罵了一句“不知是哪個神經病”。
大概動靜過大,四樓的舍管阿姨也穿着睡衣來了,問出了什麽事,張琪琪簡要說了幾句,把舍管阿姨打發走了,舍管阿姨臨走時咕哝着“現在的小孩啊,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湘西覺得歉意,讓大家趕緊睡覺,舍友們都沒說什麽,遇到這事誰也料想不到的。她自己卻是怎麽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這事就被傳到了班裏,鴨舌帽男孩路過湘西身邊時,“善意”地問她:“湘西呀,聽說你昨天被吓到了,不要緊吧,像你這麽友善的人別人肯定不會作弄你的,我猜啊,肯定是號碼搞錯了。”說完,他擡頭看着艾倫所在的方向,艾倫也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湘西對于鴨舌帽男孩的問候很是驚訝,因為她還沒和他說過話,她僅僅知道他叫“武帆”,聽同學說,他的爸爸官職不小。
對于他的問候,湘西只是禮貌地着回答:“沒事沒事”。
那天班主任開班會也說到了這件事,他面色嚴肅,一本正經地說:“被我逮到這事是誰幹的,立馬告訴教導處!”那個晃着頭拿下耳機的鴨舌帽男孩小聲哼哼:“吓唬誰呢,你能查到是誰嗎?”艾倫轉着的筆杆停了下來,投向鴨舌帽男孩冷冷一滞。
放學後湘西看到了楚北,他定定地站在路邊,似乎在等什麽人,湘西喊了一聲“楚北”然後向他招手,楚北擡起頭看她,嘴唇微微動了下又止住了,似乎是想說什麽,這時湘西已經走到他面前,楚北仍是沒有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聲音低低的:“誰幹的?”
湘西略一思索才明白他問的是“彩信事件”。
“大概是誰開玩笑或者發錯了吧。”湘西倒是沒在意,随意說着。
“湘西,以後我保護你。”楚北說的很小,湘西卻是聽到了。
湘西突然笑了起來,像小時候一樣撓了撓他的頭發:“現在改叫湘西了,連湘西姐都不叫了?”楚北快速一轉逃開了。
從此不喊你姐姐,是不想再讓你保護,而是從此以後我保護你。
開學沒幾天,祁東提議讓湘西晚自習後堅持跑步,湘西覺得這樣也好,免得老是容易生病,于是沒有多想就答應了。沒想到祁東也是每晚都在跑步,于是兩個人就在一起跑,他們先是走幾圈,然後慢跑,祁東随意和她聊着各種話題,風景、趣事、房屋建築、民俗特産……由一個小話題可以随随便便引出一系列話題,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湘西很喜歡這個過程,漸漸地喜歡上了慢跑,最重要的是喜歡聽祁東講話,他說的不急不慢,樸實又認真,卻又不失風趣,他知道的似乎很多很多。
有時湘西談到學習上遇到的一些困難,他甚至略略思考直接講解給她聽。跑步的時候總是輕松又愉悅的。
這天,祁東出奇地沒有說很多,在他們快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下次夜裏不要看手機了”似乎是想了很久才說,湘西本以為他是打趣自己被照片吓到了,看他有些嚴肅而深沉,于是笑着說好。
沒過幾天,班裏傳出消息,武帆的手機無緣無故中了病毒,而且一連換了好幾個都是一樣,本來以為是玩游戲時無意下載了什麽惡意軟件,可是接二連三出現這種情況後,他知道這必是有人故意捉弄他,他随意掃視了四周,恰好對上艾倫深冷的目光,武帆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可是苦于沒有證據。
一天,蕭南匆匆跑來一班找湘西,說楚北請假回家了,只留下了一句他爸爸回來了就立刻回家了。湘西聽到這個消息先是震驚又有了擔憂,楚叔叔離家這麽久終于回來了,可是小北該怎麽面對他呢,有太多的想念與期盼,這想念與期盼中也摻雜着一些怨恨吧,所以小北才絕口不提楚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