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驀然心動時,情已早深種
十一假期來了,湘西祁東他們一起回了家,這是高一以來第一次回家,念家的湘西本是十分高興的,但是汽車的颠簸使她頭暈嘔吐,林鳳梅心疼女兒,所以早早地讓湘西去休息。
第二天一覺醒來,湘西恢複了精神,開始了休閑舒心的假期生活,她本想收拾收拾房間的,但是房間整整齊齊,看來媽媽是經常收拾,忽然想到艾倫房間的“五月紅”,艾倫好像很喜歡,去他房間一看,已經不在了,問了媽媽後,才知道原來是媽媽搬到院子裏了,湘西跑去一看,“五月紅”在陽光下長得正旺,一片蒼翠。
上學的學生最愛放假,尤其是這些離家較遠的,他們在放假前就開始讨論讓媽媽做什麽好吃的,讓爸爸帶到哪裏玩……而艾倫最讨厭的是放假,小時候讨厭有那麽多周末,長大了讨厭有那麽多假期,他寧願永遠不放假。
因為與其面對滿屋子的寂然,不如待在充滿生機的教室。
可是這個十一他還是被齊秘書接回了,在家的情形依舊是老樣子,媽媽一大早出門,夜裏醉醺醺的回來,爸爸整日在公司裏忙碌,很少與他見面。
開學的第一天,湘西在男生宿舍樓下等艾倫,艾倫遠遠地便看到了她,她站在宿舍樓前的一顆桂花樹下,穿着淺黃色的外套,和滿枝桠的桂花顏色一樣,有風輕輕吹來,夾雜着滿園的桂花香,她的劉海被斜斜地吹到一邊。
湘西也看到了艾倫,朝着他淺淺而笑,看艾倫走進了,她把那盆“五月紅”交給他,艾倫雙手接過花盆時,碰到了湘西的手指,很涼很涼,他有些微的顫抖,不知是因為那涼,還是心動。湘西倒是沒覺得什麽,笑着對他說:“知道你喜歡,就帶給你了。”
“謝謝。”
那天,武帆在校園晃蕩,吹着口哨,眯着雙眼,雙手揣在口袋裏,漫步目的地走着,突然他皺着眉頭叫了一聲“哎呦”,低頭一看,鞋底被紮破了,一顆兩厘米的長釘穿透了他的鞋底,鮮紅的血液越滲越多,他咬着牙,冷汗直流。
這裏是剛施完工還沒清理的地帶,在校園偏僻的一角,很少有人來。武帆忍着痛,一步步前行,嘴裏還不停罵着:“我□□大爺。” 還沒走幾步,他就停下了,因為他看到自己前面幾米處站着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那個身影正冷冷地看着他。
是艾倫。
武帆心裏罵着倒黴,老子這麽窩囊的樣子被他瞧見了,該死,他幹脆也不走了,直接坐了下來,雙腿直直伸着,雙手撐着地,仰着頭看着天空:“老子今天落難,自認倒黴,說吧,你想幹什麽?”
艾倫一步一步向他走來,武帆斜斜看他,還是裝着毫不在意地樣子:“老子不怕你,你能把我怎麽樣?”
艾倫已經走到他身邊,蹲下:“不能把你怎麽樣”,聲音低沉,卻冰冷得讓人窒息,然後拖着武帆的雙臂,把他背起來,武帆簡直不敢相信,在他背上拍打着:“喂,你要幹什麽?”艾倫并不理會他,一直把他背向醫療室。
再次遇見時,武帆已經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經過艾倫身邊,他沒有直接走過去,低着頭,停了一會,還是走了。
後來的幾次見面,艾倫像往常一樣,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去,而武帆總是放慢了腳步,似是想要停下,說些什麽,但是艾倫已經走遠了。
一起吃午飯的時候,蕭南不停地看着湘西,兩顆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呀眨,笑嘻嘻地問:“湘西,你知不知道我們班的班花在追艾倫呀?”
“有嗎,我怎麽不知道?”
“哎,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還在同一個班呢?”
“就是不知道啊。”
“好啦好啦,我和你說吧,清媛你知道吧,我們班的班長。”
“這個我知道。”
“她現在是我的同桌,昨天晚自習後她公然向艾倫表白了呢,她和我說,追不到艾倫誓不罷休。”蕭南說起話來神采飛揚,大眼睛不停地眨呀眨。
“艾倫其實很優秀的,當初我們都以為他大概考不上這所高中上,沒想到考得還那麽好,一班二班都是高分數的。”
蕭南一手托着臉,嘆了一聲:“唉,還真是服了他。”
“他已經十七歲了,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的。”湘西說完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走了。
“還沒和你說完呢,”
……
湘西也注意到了,課間清媛總是在窗口處遙遙望着她們教室,沒有含羞,倒是落落大方。清媛的頭發很長,她總是把頭發紮得高高的,班裏的男生有時悄悄議論:“清媛要是把頭發松下來,那絕對是一個美人坯子,五官是精致的沒話說,身材又好,可惜性子太烈,哥們我hold不住啊……”。
在窗口遙望了幾天後,清媛開始在放學後在,專門在教室門口等艾倫,被一大幫同學圍觀着,她也不介意:“艾倫,你要去哪裏?”她直接問。
艾倫聽而不聞,直接離開。
清媛沒有生氣,緊緊追上他:“一起吃午飯吧。”
艾倫并不理睬她的話語,走向食堂,打飯,吃飯,雖然她坐在他身邊,吃着和他一樣的飯,有着一樣的節奏,但他仿佛身旁沒有她這個人一樣。
起身要走的時候,清媛一把拉住艾倫:“從小到大,對于我看重的,我都有足夠的信心去追到,我,會追到你的!”
聽她說完,艾倫的目光終于轉向他,淡淡的:“說完了?我可以走了?”
“說完了。”清媛像是舒了口氣,依舊是精神滿滿,靜靜地看着他,總覺得他那清冷的外表下有着淡淡的憂傷。
時間久了,班裏的男生看到清媛都是直接開起玩笑:“清媛啊,又來找艾倫了,我們艾倫可是不易撼動的,要做好心裏準備啊!”
“沒關系,我不怕。”清媛身上,總是充滿着自信的氣息。
下雨天,她會在艾倫沒帶傘的時候,給他送傘。
“給你。”她說的簡潔,在艾倫就要轉身要離去的時候,趕緊又補了一句:“你怕了?”仿佛,早已知道他會那麽做,而她也早就準備好了對策:“放心,其他人我也送過傘的。”
艾倫停了一會兒,接下她手中的傘,離去。
“我會追到你的。”看着艾倫在雨中的身影,清媛大聲喊,清朗的聲音裏帶着自信。
清媛追艾倫的事,兩個班裏的同學都是知曉的,而她的班主任後知後覺,還是無意間在校園聽到一個學生說的。以前他總是聽學生們誇贊清媛,現在他終于是認識到了清媛的人緣是有多好,竟然沒有一個學生告訴他這個班主任。
一天,班主任把清媛叫到辦公室,想心平氣和地對她勸說一番。
“清媛啊,你是老師的得力助手,我和代課老師都很看重你。”班主任語重心長地說完這番話,頓了頓:“但是……這個高中階段,還是要以學習為主的。”
清媛站得筆直,帶着自信的微笑,又含着不容忽略的嚴正:“老師,我知道您想和我說什麽,第一,我很明确我的目标,考上重點大學。第二,我追艾倫并沒有影響我的成績,第三,您不是也告訴我們,除了學習,人生要有所追求,我現在也是在追求我想追求的。”
班主任看着清媛,這個振振有詞的女孩子用着他以前告訴他們的說辭來回辯自己,自己竟然說不出話來,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更加緩和:“清媛啊,再好好想想吧。”
“老師,這件事我想得很清楚了,保證不影響學習是我給您的擔保。”
班主任找了代課老師輪番勸導,後果都是不了了之,也只好任其發展。
清媛的成績并沒有下降。
有一次蕭南實在忍不住了,就問清媛:“你到底喜歡他什麽呀,我認識他這麽久了,除了知道他整日冷着一張臉,拒人千裏之外,不知道他有什麽地方好。”說完若有所思,嘻嘻笑了:“你不會那麽膚淺,就看上他那一張臉了吧。”
“那倒不是,你雖然認識他的時間久,但你沒仔細了解他,一開始我對他的印象和你一樣,冷若冰霜。有一次,我路過一班教室,看到他一個人在值日,他把每一個角落都清理得仔細,老師的講臺更是抹了好幾遍,同學的課桌他都重新排放了一遍。”
“你不知道啦,他住湘西家的時候就喜歡整潔呢,我進過他的卧室一次,收拾得比女孩子的還要幹淨哎。”蕭南說完捂着嘴偷樂:“反正是比我幹淨。”然後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所以說他衛生打掃得仔細并不能說明什麽。”
很久以後,湘西問艾倫,為什麽自己那麽愛幹淨,卻對兒子整日的摸爬滾打置之不理,有時還會看着微笑。艾倫看着兒子,滿滿的愛意,說不需要了,他的兒子不需要像自己那樣靠幹淨的裝扮獲取父親的歡心,因為他愛他,這愛更源于是心愛的她為他生的。
清媛看着他,一本正經:“你不懂,那叫責任感,教室不是他的卧室,他不需要這麽認真。”
蕭南讨好似的笑了:“怪我,怪我,沒有好好觀察過他。”不過心裏卻在埋怨,去你的熱愛勞動,工作認真!
當時間一分一秒而過時,彼此都不會發現彼此有什麽變化,當無數個一分一秒不知不覺匆匆而過時,彼此會驚覺彼此驚奇的變化。
班裏的同學不知是誰先發現武帆不再飛揚跋扈的,只是一經這麽說,大家都覺得是啊是啊。他不再沒事找事,只是那一句句“我操,你大爺的,老子……”仍是話不離口。
清媛對艾倫的追求,持續到了高二,一天,清媛對蕭南說:“蕭南,我可能要走了。”蕭南看着清媛,像一朵凋謝的玫瑰,無精打采,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問:“為什麽?”
“我爸非要我出國。”
蕭南拍着胸口:“嗐,我以為你要放棄了,原來是要出國了,那艾倫怎麽辦?要放棄了嗎?”
“我不會放棄的,追求他是我做過最正确的決定,我不會看錯人的,只是,我又不得不離開。”
“那你不出國不行嗎?”蕭南很認真地問道。
清媛的眉毛微蹙,臉上有一些郁色:“我爸非要讓我去,我……拒絕不了他。”
蕭南凝着眉頭想了一會兒,突然笑道:“那也沒關系,艾倫他沒有接受你,也不會接受其他人的,我看他是注定孤獨終老嘛。”
清媛打斷她,語氣嚴厲:“他不會孤獨,我會一直陪着他。”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重,清媛笑了笑,輕柔了語氣:“蕭南,你幫我好不好,你常常告訴我他的消息好不好?”蕭南看着清媛,她那麽誠誠懇懇地祈求她,往日的自信果敢全都消失不見。
“我會幫你的,把他幾點吃飯幾點睡覺幾點上廁所都告訴你好不好?”蕭南逗她。
清媛也笑了,皺着的眉頭舒展開了,往日的美麗一點點展現出來,她抱住蕭南:“謝謝你,蕭南,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的。”蕭南聲音低低的。
以前,蕭南以為離別就是過一段時間再見,沒什麽值得難過的,現在她相處了一年多的同桌要走了,竟是那麽難受。
年輕的她們不知道,這種小小的友誼是最純潔的,你給我一份信任,我會剖出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