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28)
離開莜陽在現實中醒來,已經過了半年了。
好在他們的身份皆都非同尋常,雖然見不到他們的日子,她卻還可以通過短短的一個小時,在電視中捕捉着他們的身影。所以在半年內,她從不落下過一次伊史及的新聞。
半年的時間,非短非長,好像一晃神就過來了,又似乎很難熬地才到了現在。
她不知道自己還會等多久,但她唯一确信的是——她的心情從未改變過。
無論是她對他們的感情,還是她相信着他們的那份堅定。
所以不管她要等上多久,即使等到了她大學畢業,等到了她進入工作,等到了她成為獨當一面的成年人,她還會一直等下去。
一口氣喝完粥,她刷牙洗臉過後,穿上運動裝飒爽出去跑步了。
她繞着小區跑了三圈,才輕松伸展一下四肢,從莜陽回來後,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随游戲內的身體一起進化了似的,輕盈無比。就比如現在,跑三圈連呼吸都不急促一下,感覺四肢充盈着力量。
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着,她一看來電顯示,是好友胡優,她不由一笑。
“喂?”
“清閑,有想在今天去哪裏玩嗎?”
“有,當然有在想了。胡優大人的話,小的怎敢不放在心上?”她開玩笑道。
“很好。”對方很滿意,“你決定了嗎?決定好了的話我就九點準時到你家去,到時你可別拖拖拉拉,最後又變成我和你那混蛋弟弟一起出去。”
賈清閑無聲笑了,明知故問道:“難道你不喜歡和他一起出去?”
“每天都跟他在一起,他不嫌粘得慌,老娘還嫌呢!”電話那頭胡優不屑一顧,但任誰都聽得出她的甜蜜。
她與弟弟賈江雖是一對歡喜冤家,時常小吵偶爾大吵的,但他們的感情卻十分牢固動人,即使他們談戀愛談了近三年了,但仍是熱戀中,且越發如膠似漆。若是以伊史及的角度去看,說不得他們的契合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呢。
一邊如是想着,一邊笑着回應她,挂斷電話後她将手機放回口袋中,擡步正要回家。
“清閑。”
睫毛猛然一顫,賈清閑迅速轉過身,但後面空蕩蕩一片,根本沒有人。驚喜頓時變成了失望,她摸摸鼻子,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太想念她了?居然連這種幻覺都出現了…”
她幹笑着對自己搖頭嘆氣,表情有些黯淡,肩膀突然被誰輕拍了一下,她下意識轉過頭——
少女有着幹淨利落的紅酒色發,但更為驚豔的卻是她絕美的面容,宛如月般的美好純淨,纖腰楚楚,身姿柔弱,成功攝住了她的心跳。
她輕啓唇,道出柔軟的一句:“我來見你了,清閑。”
“……我不是在做夢吧?”賈清閑呆呆捏了自己的臉一把,痛楚真切地告訴她,眼前的少女不是幻影。
她朝淩莜初撲了過去,高興得心情都飛揚起來,她狠狠抱了抱淩莜初才擡起頭道:“好小移,總算讓我見到你了。真是的,到了現在才過來見我,我可是等了好久呢~”
口上說着抱怨,但她一臉的喜色仍是瞞不過淩莜初的眼,淩莜初說:“清閑,我很想你。”
只要這麽一句就足夠讓賈清閑變得足夠心軟,她用力點頭着回應,便聽少女說道:“由于某些事,推遲到現在才來看你,對不起,不過以後我就能經常來看你了。”
賈清閑聞言更加驚喜:“真的?”
“而且不只是我…”淩莜初輕聲說,“哥哥他、還有他們也來了。”
“?!”
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不覺松開了抱住少女的手臂,只模模糊糊聽到少女似說了一句他們去往了她的家裏,她轉身用上所有力量,以自己的最快速度朝自己的家奔去,腦子裏只盤旋着一個念頭:他們來了!
淩莜初目送她離去,唇角淺淺彎起。
賈清閑從未想到原來家是那麽的遠,那麽的遠,遠到她無論怎麽快都無法立即開門去見他們。她一心一意着驅動着雙腿,拼命趕回去,早一秒也好,她想要見到他們!
大口喘氣着推開門,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她飛奔上二樓,視野終于映入那背對着她的四道身影,剎那凝滞了所有的呼吸。
她唇動了動,但激動到無法言語的這一刻,她甚至不能好好叫出他們的名字,他們有所察覺地回過身來。
看見還在喘着氣顯然是匆匆趕回的她後,他們也是短暫地失了神,他們凝視着彼此,仿佛要将過去的半年的份都看回來似的,久久未有人開口。
“…流輝,殺,疏勒,淩。”她微微哽咽着低低喚着他們,面上燦爛一笑,“你們來了啊。”
遲了半年的承諾在此刻她道出這句話後,終于得到了兌現,他們眸光閃動。
“我們來遲了。”流輝朝她步來,手指輕柔擦去她眼角的濕潤,“原諒我們,清閑。”
她使勁搖頭,很想要說什麽之際,老爸的聲音傳來:“小閑,你跑步回來了?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你的朋友早就在這裏等着了。”
賈清閑看到神色如常的自家老爸後一愣,這才注意起了此時他們的模樣。
與莜陽時的一身古裝長發不同,也與電視中的高貴身姿不同,流輝斂下身在高位的威嚴淡然,殺褪去身居暗處的冷硬肅靜,琅疏勒收起在戰場之上的肅然壓迫,淩換下面對外界的捉摸不透,再加上身上簡便的衣着,竟與普通人無什麽區別。
唯一的不同尋常之處,大概就是前面三個青年的俊美到至極面容,與後面青年臉上飄然似飛的蝴蝶圖紋吧。
趁着他們背對着她的老媽朝她擠眉弄眼,身為她女兒的她自然明白她想說什麽:這麽俊的小夥子們,你要不談一個過來呗?
賈清閑有些哭笑不得,同時也在想,要是老媽知道他們都是她女兒的男朋友,她會不會暈過去。
壓下所有的驚喜與激動,她努力做出若無其事的表情,招呼着他們去她的房間。他們向她的父母禮貌打過招呼後,随她齊齊進了她的房間。
房門被輕聲關上,她倏然轉身盯着他們,又有些想哭又想大笑,導致她露出一個很是微妙的表情。
琅疏勒揚眉戲谑道:“半年不見,你就給我們看你的蠢模樣?”
與莜陽內不同,他無論是目光還是表情都沒有了那股懶洋洋的勁兒,取而代之的是軍人才有的淩厲銳利,但在她面前,他稍微收斂了那樣的眼神表情。
“我這不是太高興了才……如果知道你們今天要來,我哪裏用得着驚喜成這樣。”她窘迫地別過視線,但很快就移回來,屏息着貪婪注視站在眼前的他們。
“你們,真的來了呢。”
她晃神着低語出這句話,仿佛是向自己确認着他們的真實,緊接着她狠狠揉了揉臉,放下手後臉上只有滿到快要溢出的喜悅笑意。
沒有錯過她的一舉一動的他們表情更加柔和,流輝帶着如春風般溫暖的笑意,輕聲道:“以後不會再讓你單方面等待着我們了,這次,該換我們等你了。”
“咦?”她一臉茫然。
“半年的時光已足夠讓我們做好所有的準備。”琅疏勒勾起了嘴角,薄薄笑意讓俊美面容更加耀眼,“這次我們來,就是為了迎接你。”
“迎接我…?”
“沒錯~”淩尾音輕飄,巧笑嫣然用在此刻笑着的他身上卻再适合不過,“淩某與他們在莜陽內時便與你在一起了,這點你也是知道的。”
她感到莫名地點頭。
“與我們共同在伊史及生活吧。”沉默寡言的殺一句話點醒了尚雲裏霧裏的她,她才恍然意識到他們想要說的話。
賈清閑第一個反應是:“我可以去伊史及嗎?”
殺沉穩颔首。
“可、可是我還有學業還沒完成…”
流輝微笑道:“這點我們都已經考慮過了,我們會等你到你畢業後,再來迎你到我們的故鄉去。”
原來剛才說的等,是指這個等啊。
淩笑容輕飄飄着問她:“閑,你願不願意與我們一同去往我們的故鄉,在那裏一起生活?”
面對他的問題,賈清閑沉默下來了。
去一個全然陌生的星球生活,絕對比去地球上的任何一個陌生國度生活要複雜艱難得多,伊史及的科技與生活也跟地球截然不同,她若是去了,便是好像一個懵懂的初生嬰兒,中途将會遇上無數的問題。
語言、風俗、環境、身份……這些都是橫在她與他們之間的障礙物,它們随時虎視眈眈着擊垮她…
“我願意。”她說。
即便的确有那麽多擋在她面前的困難,她也會義無反顧答應跟他們去。從他們接受了她的這份感情開始,她就已經下定好了決心,無論與他們在一起會遇到怎樣的艱苦,遭到怎樣的苦痛,她都絕不後悔。
為了能與他們在一起,就算有再多的艱難,她都會直面而上,絕不後退半分或是有任何退縮的念頭。
只因,她愛他們。
琅疏勒忽而擡手曲起手指,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她反射性捂住,瞪圓眼睛,他朗笑着道:“用不着擺出好像上刑場一樣的赴死表情,讓你去伊史及,又不是不讓你回來了。”
“咦,我還能回來?”
殺觸上她因吃驚放下手而露出微微泛紅的腦門,輕輕揉着的同時聲線清冷道:“只要你想,便能在伊史及與地球間往返自如。”
“我們沒有權利剝奪你的自由。”流輝溫柔注視更加吃驚的她,“與我們共同生活,是你的自由,回到自己的故鄉地球探望親人,也是你的自由。”
“何況你的故鄉,在不久的未來,也會變成我們的故鄉呀~”淩彎起殷紅眸道。
他的話語間似隐含着某個深意,她發愣。
“不過,我很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明白我們的意思。”琅疏勒眯起茶眸盯着她,“清閑,你說說看你對殺那句話的理解。”
“不就是去伊史及和你們生活嗎?”她茫然着回答。
豈料這句話出口後,琅疏勒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流輝眉間流露出少許的無奈之色,殺深深望入她的眼內,淩哎呀哎呀地搖着頭。
她開始有些忐忑:“怎、怎麽了?我說錯了嗎?”
“半對半錯吧~”淩眼波流轉,笑着告訴她答案,“正确理解是,我們與你會在伊史及成為夫妻,共度一生。”
“夫、夫夫夫妻——?!”
賈清閑錯愣了,震撼了,驚呆了。
她立馬擡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視線游移不止,很是混亂道:“不、不可能吧?伊史及不也是一夫一妻制嗎?重婚也應該是重罪吧?!我和你們又怎麽能……”
“伊史及與地球不同。”流輝淺笑道,“伊史及從未在法律上規定過相關條例,只有以契合度尋到此生摯愛、并與伴侶共度一生這一條明确規定。伊史及夫妻皆是成雙成對,只不過是因過去從未有過我們這種列子罷了。”
她恍惚記起楊爾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所以說。”琅疏勒輕拍拍她的臉頰讓她回神,“雖然在地球上不被允許,但這卻是會成為全伊史及轟動的大事。呵,到時我們的婚禮恐怕會很隆重熱鬧,你可別被人數給吓到了。”
她雙眼發直。
在與他們成為戀人後,她便做好了不結婚的準備,怎麽料得到事情居然有這麽大的轉變,她一時不知道該是喜悅還是該苦惱。
“現在,你還想與我們去嗎?”殺問出了眼下最關鍵的問題。
賈清閑回過神,閉上微張開的嘴巴,視線緩緩從他們面上掠過。
他們注視着她的目光雖各自都不同,但唯有對她情意沒有改變,依然狠狠觸動着她,心柔軟到不可思議。
她忍不住笑了,響亮回答道:“當然願意!”
她從來都是願意的!
她原以為一生都不可能與伊史及産生交集,卻不知道人生是如此的突然而奇妙,打破了她的以為。
與他們相遇,與他們相識,與他們相愛。
一切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又是如此的讓她感激命運的奇跡。
即使前方還有很多未知數,還有很多沒解決的問題在等待着他們,但只要他們依然在一起,就一定會突破重重困難,迎接嶄新又燦爛的未來。
這一生,她會與他們攜手相伴,至死不渝。?
☆、BUG、注定辜負的愛
? 意識朦胧間,似有誰在一直凝視着她,那種感覺是如此熟悉。
那人伸出一只手,好像想要觸碰她,可是那只手停留在了半空,最後還是無力地落了回去。
心底無意識喚出他的名字,她微動了動身體,緩緩睜開雙眼,卻對上了一雙風輕雲淡的黑眸。
“…允,你回來了啊。”
“把你吵醒了嗎?”古允在床邊坐下,向來冷淡目光在此時卻泛着柔和光澤,那是只有在她面前才露出的目光神情。
歐陽紫京搖搖頭,柔聲道:“你忙了一天,肯定累了,洗漱後便睡吧。”
他擡手輕壓下欲起身的她的肩膀,讓她再次靠上了枕頭,淡聲道:“你睡着吧,我讓下人去做便是。”
他俯身在她唇上輕吻一下,撫了撫她瑩白的臉龐後,起身無聲離去。
她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久久未移開視線,朱唇內溢出一聲嘆息。
不知不覺睡去,她再睜眼時已是天亮之時,身旁的溫度早已散去,幾乎看不出有人躺過的痕跡。他總是如此的晚歸早出,自他們成為夫妻後,見面的時間卻遠比成婚前少得多,她斂下長長羽睫,掀開被子起身。
“夫人,最近天氣轉涼,您還是多披上一件吧。”一個侍女憂心忡忡向想要出門的她道。
另一個侍女也點頭着說:“要是染上風寒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歐陽紫京看了看自己已經穿得夠多的身子,但不忍拂了她們的關切好意,便颔首讓她們再給她披上了一件,才出了門。
雖然身體漸漸轉好,可是她在這裏的所有人的眼裏依然是讓他們放不下心的病人,也不怪他們一時改不過來這個觀念,畢竟她自己有時也犯迷糊。
漫步到亭子時,她略略停頓,對侍女們柔聲囑咐把琴帶來。侍女們匆匆回去抱了琴而來,一邊布置一邊好奇說:“夫人早上就撫琴嗎?平時都是下午。”
“突然有了興致了。”她微笑着回答,待她們布置好了後,她們就自發默默退下。
她撫琴時除了那幾人,向來便是一人靜靜撫着琴弦沉思,沒有旁人。
纖纖柔夷輕柔放于琴弦之上,她靜默片刻,便淺淺彎起唇角,柔夷撥動了琴弦。
這幾日古允忙于武林之事,父親與季恩師父外出未歸,而那個少女返回了自己的故鄉,所以往往只有她在此處獨自撫琴。
可是她知道,就算現在亭內僅有她一人,這琴聲也并非只有她聽到,而她撫琴也并不是為了自己。
她知道他一直在她的左右,只是沒有現身而已。
他總是這麽傻,從來只知道在背後默默付出,明明她不值得他如此。
以前不值得,現下更是如此,這個道理他應該明白的,可是就是鑽那牛角尖,固執着不肯出現,卻仍傻傻地守在她的身後。
就好像另一個少年,明明是那麽霸道的性格,但卻不碰她分毫,一直守着邊界不跨越,冷淡而又溫柔地注視着她。
雖然他們兩兄弟好像哪裏都不一樣,哥哥冷淡不易靠近,弟弟笨拙易讓人親近。一個似孤行的狼,一個似柔弱的羊,但唯一讓世人發自內心感嘆他們的确都是兄弟的,是他們的強大,所以才稱他們為黑白雙狼。
可是與他們相處了十幾年的她,卻知道他們其實內在都是一樣的。
他們固執得到了讓人頭疼的地步,就算是季恩師父,有時也會拿他們毫無辦法。
他們看似一冷一熱,性格全然不同,可是都只在意自己在乎的人,對他人毫無興趣,區別只是古允将它表現出來、但古田隐藏了它而已。
他們對外人是毫不在意,但與此相對的是對放在心裏的人,他們卻是用盡了他們所有的好,她便是從小到大都享盡了他們的好的人。
對這樣的他們,她曾感激過,曾苦惱過,也曾感到痛苦。
在明白後她就發現早已經遲了,他們是那麽的固執,不會再将一個住入他們內心的人從心中抹去,他們是那麽的好,讓她一個不注意便放任了自己。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因她失去幸福,曾經的她這麽想。
這幅身體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為了治好這樣的身體,他們來回奔波了多少次,受了多少次的傷,她已經數都數不清了。
總有一天,她将比他們要先走,不管他們如何努力,然而她對自己的身體再清楚不過,她只是靠着那些藥吊着這條命而已。
越長大,她就越清楚自己的情況,可是與他們不同的是她早已看淡了這些,唯一放不下的是他們。随着年齡的增長,他們把她也看得越來越重要,若是有一日她永遠離去,被留下的他們會變得如何?
她不敢去想。
若是他們不那麽頑固,她該多麽放心,若他們不那麽不擅于表達,她又該多那麽欣喜。
至少要是她先離開了這世間,時間還能沖淡一切,他們也不會隐忍自己的傷痛,終有一日他們會坦然面對她的死,甚至可能會把心愛的人帶到她的墓前,告訴她他們以後會很幸福。
一想到那樣的畫面,她就會忍不住想要微笑。
偏偏事與願違。
她也曾想過,要是她如常人般健康,那麽就算是要永遠離開這裏,她也會徹底與他們斬斷關系,頭也不回地離開。
然而它也終究成為了她的妄想。
所以她別無他法,無論是選擇傷害他們,還是傷害自己,她也必須斷了他們與她的關系,卻不想還未來得及實行它,事情突然大變——
她有康複的可能。
為了讓她康複,古允打敗了古田成為了下一屆武林盟主,為了讓她康複,古允必須要娶她為妻。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太巧合,她甚至沒有招架的餘地,所有的事就已塵埃落定。轉眼,她已從少女變作了他的妻、他的嫂。
轉眼,三人再也回不到從前。
他們以為她不知道、她不明白,其實這樣就好。
她假裝什麽都沒注意到,假裝不知道他們兄弟之間的約定,這樣一來,他們就能輕松很多了吧。
可是他們真的不明白,對他們而言,可能是她最重要,可對她而言,他們的幸福遠遠高過她的一切。
但她也終究是,親手斷了他們的幸福。
或許他們早已經察覺到了吧。
可是就算如此,她絕不會說出口。
他們不會在意外界是如何的看如何的想,他們最重視的從來不是那些,她對此再清楚不過了,她絕不能說。
她所能做的,僅僅是幸福,所能為他們做的,就是笑了。
她一直深愛他們,也注定辜負了他們。?
☆、BUG、思念
? 最初的最初,她曾是一位普通的半獸少女。
半獸雖然不被外界接受,但自祖先與半獸族人遷至此處定居後,半獸們過着自給自足的日子,過得平和安定。
她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可是她沒有因此而失去母愛,對于半獸來說所有的半獸都是親人,所以她在很多半獸母親的呵護下長大,變成了開朗愛笑的性子。
其實她的性子能變得如此,喻費與喻琳也功不可沒。
她很小的時候誰都不愛粘,就算是她的父親族長也沒少遇到過被她拍開手不讓抱的尴尬之事,她總是獨自悶在家裏。就在大人們都擔心的時候,有半獸自外界回來,還帶回了他們的孩子,也就是喻費喻琳。
那時喻費已有五歲,喻琳才三歲,他們一直在外界生活,所以對半獸村內的一切都很陌生和好奇。
喻琳雖還小卻老愛到處跑,身為她的哥哥,父母又不能整天照顧他們,喻費不得不跟緊她,省得她亂跑時跑丢了。然後,喻琳發現了一直窩在家中的她。
對她喻琳十分好奇,天生開朗的她看她不肯出來,便老想帶她出去玩,所以天天上她家報到,極力誘惑她出去玩。
喻費因此也知道了她,她年齡跟喻琳相似,天生愛操心的他也放心不下她,所以一直與妹妹到她家來。若喻琳的誘惑如狂風,那麽他的勸誘則好似柔柔細雨,兩者一個強烈撼動着她一個不知不覺滲入內心,終于讓她生出了想要到外面玩的渴望。
他們帶着她玩過很多很多,三人幾乎形影不離,受到他們的感染,她漸漸敞開了心扉,再加上半獸母親們的疼愛,終于也開朗起來。
她随他們歡笑、随他們開始習武,後來她漸漸喜歡上了習武時的暢快,再加上半獸們以強大為美,她發自內心地想要強大起來。她與喻琳天天一起去挑戰同齡的半獸們,導致那些半獸看到她們兩個時都直接逃走,不敢與她們接觸。
她們互相對視一眼,皆抱着肚子大笑出聲。
在她們樂不可支之時,晚來一步的喻費目擊到了半獸們逃跑的背影,十分清楚她們性子的他不由嘆氣着笑道:“你們啊…”
他的表情夾帶着許些無奈,但雙眼卻是流露出了溫柔。
明媚光線之下,少年笑着,那種耀眼又溫柔的畫面讓她的心為之跳動。
她在那時忽然就明白了,原來她早就已經喜歡上了他。
在意識到這點後,面對他她不再那麽自然撒嬌,既想見到他,卻又在見到他的時候由于情意而下意識逃跑。喻費也發現了她的不自然,還以為是自己惹得她不高興了,特意截住了她對她說,希望她能告訴他哪裏做錯了,不要不開心了。
對此她既是羞惱也是愧疚,可是最大的感受卻是她發覺了他只把她當成了妹妹後的傷心。
這件事她只曾對喻琳透露過,喻琳雖然極力鼓勵她去向自己的哥哥表白,但她不敢說,怕他幹脆拒絕,怕他親口說他只當她是妹妹。
所以雖然她不再避開他,但也無法自然地在他面前露出笑容。
他不似其他男孩那樣冒冒失失,沉穩又體貼,雖然有時有些啰嗦也愛操心過頭,但這并不是他的缺點。随着年齡的增長,他的五官漸漸長開,小時候本就頗受半獸女孩的歡迎,相貌越發英俊的他更是得到了很多半獸少女的傾心。
只有對感情相當遲鈍的他才以為那些半獸少女贈送的水果蔬菜,是出于對他的幫忙的感謝吧。
但總有一天,即使遲鈍如他,也會喜歡上其中一個少女。
越是想到這裏,她就越是傷心,渾渾噩噩着,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有沒有好好隐藏住感情。
可是忽然有一天的下午,他找到了在屋子裏發呆的她,什麽也沒說,直接走到她身前将她擁抱入懷。
她猛然驚醒過來,正想問他怎麽了,卻是聽到——
“我愛你,天若。”
“我一直都愛着你,只是以為你把我當成了哥哥,所以沒能說出口,想着這一生都守候在你的身邊便足夠。”
“天若,跟我在一起吧。”
最後,他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古文,那是只有半獸才明白的話,她不知不覺中淚水溢出了眼眶,用力回抱住他。
這一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之後,他們在她的父親與他的父母的認同之下有了婚約,他成為了她的未婚夫,只要當她到了适婚的年紀,她便能嫁于他為妻。
他們徹底墜入了愛河之中,有時喻琳都有些受不了他們的甜甜蜜蜜,揚言說她也尋一個喜歡的人來,到時一定比他們還要粘在一起。說完,他們笑了,喻琳也笑了。
生活是如此的幸福,她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奮鬥着,有他的陪伴與相守,有她的友情與鼓勵,有父親的慈愛與期望,有大家的笑容。
可是,意外就這麽突然到來。
喻琳被大火困住,她為救喻琳而奮不顧身,失去了雙腿。對為救喻琳而失去雙腿此事她從未後悔,只是夢想不再,她為此痛苦不已,成日消沉,緊接着一切都被毀了。
在得知他死去的那一刻,仿佛她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她心痛到極致,陷入永遠也無法得到拯救的絕望之中。
若不是為了她,若不是她成日消沉,要是她能再勇敢一些面對,再放開一些,他就不會死了——
是她親手将他推向了死亡,是她親手殺了他……!
“啪!”
她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喻琳站在她面前,放下手含着眼淚道:“你還要消沉下去嗎?!你想浪費哥哥的心意嗎?哥哥的死不是你的錯,是那個該死的殺人兇手的錯!天若,哥哥生前最後的願望就是看到你振作起來,再次看到你的笑容!好不容易你的雙腿康複了,你卻還要這樣,你這是在糟蹋哥哥的心意!”
“你要振作起來,變回本來的你,去努力實現你的夢想,這樣才對得起哥哥!天若,不要讓哥哥失望!”
她從未沒這麽痛恨過自己的軟弱,明明喻琳也是悲傷的,但她仍是為了她而強忍住失去親人的痛苦,訓斥着她,想要鼓勵她站起來。
她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
但是那個男人出現了,她得知了喻琳的死并不是偶然,那個男人極有可能是兇手,她終于明白自己該做的是什麽了:找到害死喻費的人,讓對方以命償命!
所以她拼命習武,拼命鍛煉自己,臉上再也無法露出真心的笑容。
那些時日除了鍛煉就是鍛煉,她讓自己沒有一絲空閑的時間,不讓自己再去想喻費的死,不去想為何喻琳會遠離她,只讓自己為了那個目的瘋狂鍛煉着。
煎熬渡過了五年,她得以外出尋找搭檔,那個男人對半獸村有什麽企圖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尋到一個強到可以輕松打敗那個男人的搭檔,只要她在半獸族的榮耀中走到最後,一定會遇上那個男人。
所以她尋了半個月的時間,才終于找到符合她心意的搭檔,即是流輝。
可是他遲遲不肯接受她的請求,為了讓他肯點頭應允,她緊緊跟随着他,期望他能被她的誠心所打動。
不過在那之前,他們卻先遇上了那個少女,那時她沒有預料到那個少女會成為她五年來唯一的快樂。
少女很奇特,時而做出奇妙的表情,時而發出驚人的話語,又時而擁有異常的冷靜。
當她回過神時,已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半獸身份,已将她當作了親密友人,甚至願意冒着風險答應了她的請求。因為她相信,少女永不會傷害辜負了她。
也多虧了她,流輝最終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與她成為搭檔參加了半獸族的榮耀。雖然他中途由于某事而不得不離開,但是她并無太在意,當少女以他的外貌進入其中時,她才發現,原來她心中的搭檔竟不知不覺變成了她。
那個男人最終還是出現了,奪走了半獸族的至寶,她痛恨自己竟再次無力阻止。
面對喻琳的不解表情,若不是受了那個少女的影響,她想她這一生都不會說出那一切,獨自一人承擔着。
之後,她成功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然而真相卻遠遠超過她能承受的痛,險些就此崩潰。
但幸得有喻琳的原諒,幸得她的一番警醒之語,她沒有就此絕望。
也幸得那個少女的承諾。
本不該将她牽扯進來,何況她打算承擔下她的所有沉重與仇恨,但望着少女堅定的目光,她卻知道少女一定會實現對她的承諾。所以她選擇将這份沉重全部交給了她,與喻琳回到了半獸村。
然後某一日。
“吱吱。”
符鼠順着她無法再動的雙腿而上,在她手中化成了一封信,信上寫道:以後你不需要再懷抱着恨意了,我做到了對你的承諾。天若,今後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
“…………”
啪啦。
一滴水滴落在了信上,迅速侵染了薄薄的白紙,模糊了上面的字跡。
她閉上眼,任淚水打濕了臉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喻費,你看到了嗎?害死你的人死了。
喻費,你看到了嗎?她在努力活下去。
喻費——
為什麽你會因她而死呢??
☆、BUG、引路人
? 其實他們會成為引路人,純粹是巧合。
雖然玩家們都不知道,但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們的父親楊爾才是引路人。
父親創造了這個世界,創造了他們,為的是他研究現實世界的契合度,為此他要承擔引路人的職責,一步步引導着玩家去得到他想要的數據。可是這個目的還未實現前,意外就那麽突如其來的發生了。
父親忙于尋找讓他的現實朋友離開莜陽的方法,沒有時間去扮演引路人的身份,甚至連本來要在莜陽創造出的他的□□也就此擱淺。父親不得不在莜陽內挑選合适的人選,他們便因此得以複活,承擔下這份職責。
當成為引路人知道了一切後,他們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