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22)
于弱者面對強者時的害怕,而是她清晰認識到自己無法打敗這個男人。
若是無法打敗他,那麽接下來他要對付要殺的人是誰?是外面的他們,是莜陽的所有人!
她來到這裏就是為了不讓事态演變成那樣,可是現實狠狠甩了她一個巴掌,告訴她:你還太天真、太弱小了。
她承認自己比起其他人來說,還像個剛會跑步的孩子,學武也不過只是近半年的時光。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不能讓他活着走出這裏!
她拼命攻擊,用各種可以傷到對方的招式出劍,連對方的劍風在她身上劃出更多傷痕也沒有察覺,只一心一意想要打敗眼前的男人。
月白露出諷刺的眼神,手上一重,仿佛千斤巨石壓上了她的劍般,重力讓她比起男人纖細許多的手腕發出了哀鳴。若是再握着劍她的手就會斷,本能察覺到這點的她下意識松開了劍,他用飽含力道的一腳踢飛錦雪劍,它旋轉着筆直插入石柱,劍身因餘力嗡嗡作鳴。
糟糕!
這樣想的她腹部被劍柄狠狠擊中,她因劇痛而弓起背部,地面再次濺上她的血,月白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的肋骨,扭斷了她的右手,踹碎了她左腿的膝蓋,接連不斷似潮水湧來的劇痛快要麻木了她的五感。
“嗚…咕…!”
最後她如破碎的玩偶般凄慘倒地,白光一閃,脖處便是一涼。
劍鋒就貼在她的脖子上,它的冰冷仿佛寒氣灌入了她的體內,凍結她所有溫度,劇痛與冰冷交織,身體忽冷忽熱忽痛忽麻,意識卻清晰地可怕。生命在此刻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強烈威脅,她幾乎可以預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那是她曾經幾次遇到過、但僥幸逃過而從未真正發生的事——死。
對死亡的恐懼讓她不受控制地微微發起抖來,但比起恐懼,此時充斥在她內心最強烈的情緒卻是不甘!
她不甘心!如果就這麽結束讓他得逞,她不甘心!
恐懼、不甘兩種情感瘋狂游走在她的心裏,占據她所有的意識,她落在地面上的左手緊緊收縮,指頭因過于用力的力道被地面磨破了皮膚,在地面上留下幾道淺淺血跡。
劍從她脖子處離開,所有五感都被無限放大,她可以清楚聽得到月白提起劍後刺下的細微聲響,肌膚能感受得到那極為小的氣流,動彈不得的她狠狠咬住下唇。
她不甘心!
周圍突然變成紅色,警告的刺耳提示聲毫無預兆地不斷自某處傳出,一個機械女聲在整個空間內回響:“現在開始倒計時,從十數到零為止,請做好準備。10。”
什…什麽?
被突然的事情弄得一頭霧水的她咳了一聲,月白那邊沒有絲毫動靜,這大概只有她聽得到。她試着動一動,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動不了,仿佛空間被定格在了前一秒。
“9。”
意識忽然開始模糊起來,加上身體上的劇烈疼痛,她差點就要昏睡過去,但她死撐着眼睛不讓身體得逞。
“8。”
她有種奇怪的感覺。
“7。”
自己在這倒數結束後就會回到現實世界去。
“6。”
她狠狠咬了咬舌頭,意識随着疼痛清晰幾分,口裏漫開更加濃郁的血腥味,她死死盯向莜陽殿大門方向。
“5。”
可是他們呢?莜陽呢?如果她就這樣離開莜陽,那麽莜陽和他們接下來面臨的結局毫無疑問是毀滅,月白絕對不會放過這個世界。
“4。”
不行,不可以,她還不能回去!
月白還未除,莜陽還未穩定,何況,何況……他們都還在這裏,她又怎麽能離開?
他們對她有多重要,她想要消除月白的願望就有多強烈,要讓她在這個時候抛棄這裏的一切,讓她抛下他們回到現實去,她做不到!
即使清清楚楚知道這種感情是沒有結果的,明白最終她都不得不離開,但至少她希望他們能活下去。所以無論遇到什麽,她都已經決定要除掉月白給他們一個完美的結局,在實現之前不管是瀕臨死亡也好,還是傷痕累累也罷,只要還剩一口氣,她都要與他戰到底!
她絕對不能回去!
“0——”
嘀嘀。
「提示:由于玩家強烈抗拒,取消緊急彈出游戲的措施。」
警告的聲音剎那消失,空間恢複原狀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唯有她睜大的瞳孔內反射出的對話框是實實在在存在着。
「提示:莜陽尊的數據完全解鎖,玩家可以進行修改。」
“……呵。”
她口中溢出一聲輕笑。
“笑什麽?”上方傳來男人毫無感情的問話。
她努力扭頭側望向他,沾血的嘴角反而帶着淺淺的笑意:“月白,你曾經說過,除非莜陽尊蘇醒,這世上再無人可以阻止你對嗎?”
“是又如何?”
她大口喘一個氣,拼上最後的力氣猛地撐起身,月白沒料到她的動作而一時略有不穩,趁着這一瞬間她從他的腳下翻滾而出,迅速以左腿無力拖在地面上的姿勢起身,手邊三個窗口靜靜漂浮着。
飛快打開莜陽尊的數據界面,選中操作界內的新數據框,用平生最快速度打入莜陽尊的數據,她再次咳了聲,沖着冷冷望來的月白燦爛一笑:“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月白。”
回車鍵被重重按下。
「提示:莜陽尊的狀态被修改,從沉眠狀态改為蘇醒狀态,現在開始倒計時…」
轟隆隆。
月白身後的牆壁開始顫抖,搖晃着抖落不斷剝落下來的壁粉,消失的速度越來越劇烈快速,但其他地方卻紋絲不動。月白往後瞥一眼,足下一點,她的脖子就被他毫不留情地用力掐住,他好似對待一個人偶般将她微微舉起,她的雙腳離了地,呼吸頓時變得困難起來。
“你做了什麽?”
被他冰冷的視線盯住,在這樣極度痛苦之下賈清閑仍是笑出了聲,目光灼灼,艱難笑着回答道:“自然…是…葬送你的…野心了!”
牆壁終于盡數化為了塵埃,于空中消失得幹淨利落。
月白将她甩到一邊,她身體撞上石柱後又是一口血噴出,無力掉落在地。他沒有再理會她,轉身在看見牆壁之後的景色後他瞳孔微微一縮,額頭淌血的賈清閑也拼着睜開眼,隔着薄薄血霧所看見的是——
虛白無一物的空間內一名少年雙手交握放于腹部,橫浮在此空間的正中央,墨黑長發仿佛每一根都富有生命力般輕輕浮動在空中,或是往四周微微展開或是包裹住主人的身體。光是望着這個只是有點特別的畫面,心底卻自然而然生出敬畏之情,讓所看之人都下意識想要臣服在這名少年之下。
“……莜陽尊。”月白緩緩道出這個只存在傳說中的名字。
墨色長發忽然自少年身上撤離,齊齊服帖地落在少年的身邊,輕閉着雙眼的少年旋身正面對他們漂浮在空中,精致到萬分眼熟的面容讓她呆呆望着。他徐徐掀開眼簾,随着那雙剔透清亮的黑眸睜開,一種來自上古久遠的威壓溢滿整個莜陽殿,甚至是整個莜陽。
咦,尤爾…?
也對,他是游戲設計者,與創造這個世界的莜陽尊的含義同等,把莜陽尊設計成他自己的模樣完全合理。
莜陽尊目光在月白身上一掃而過,停留在狼狽至極的她的身上,明明沒有張口卻有飽含威嚴淡然的聲音傳出:“命定之人,為何傷得如此之重?”
賈清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莜陽子侯來着,想要開口說話卻無奈沒有一點說話的力氣。莜陽尊說了聲不必後直直望入她的眼,凝視片刻後他終于看向了眉目冷硬的月白,道:“吾沉眠之前,便已算到會有這麽一刻,莜陽是吾心血,非随汝之意毀滅即可之物。”
這一句便說明了莜陽尊在剛才短短的時間就了解了一切,賈清閑露出欣喜之色。
月白久久望着保持着少年外貌但是這莜陽的創造者的莜陽尊,才語氣冰冷道:“所以你要殺了我?”
“威脅及莜陽之人,不可再留在莜陽之內。”
月白露出嘲諷表情:“恕我無法乖乖遵從偉大的莜陽尊之言,若是要殺我,那麽就盡管出手吧,因為——我也想殺了你!”
賈清閑錯愣看到他竟攻擊向了莜陽尊,側臉帶着濃烈的恨意與殺意,她沒想到在蘇醒的莜陽尊前他毫無懼色,甚至還妄想殺了莜陽尊。她不明白這到底是他的精神有問題,還是他的恨意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一切感情,讓他變得無所畏懼。
莜陽尊只是輕輕一擡手,月白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狠狠擊中,他整個人砸上了石柱,強大沖擊力讓他甚至接連砸斷了好幾根石柱,帶起一陣陣灰塵。
她一眨不眨看着那個方向,普通人在那樣的情況下老早沒命,但結果必定要讓她失望,因為月白并不是普通人。只見一道身影突破了滾滾煙塵,月白再次直沖着莜陽尊而去,明明剛才遭遇了那樣的攻擊,他全身卻不見多麽嚴重的傷,只是衣服沾上了灰塵。
比起面對她時的從容有餘,月白不再隐藏實力,以十成的力量攻擊向莜陽尊,招招帶着十足的殺氣狠辣。但莜陽尊不愧是□□之神,面不改色接下或擋住月白的攻擊。
一人一神大大出手,速度快得都留了殘影,一聲聲爆破自她四周傳出,要不是她吃力翻滾得及時,早就被落下的破碎石柱塊給砸中了。她一邊暗暗吃驚月白竟有如此實力,一邊緊緊關注着他們,急迫期盼着結果。?
☆、BUG、我是玩家(上)
? 強者與強者之間的戰鬥不是迅速結束,就是要維持很久很久才能有個結果,不過很明顯若是其中一個強者遠遠超過另一名強者,這場戰鬥不會維持太久。
約莫過了五分鐘,忽有一道風從她上面掠過,緊接着對面轟隆地砸出又一陣滾滾煙霧,她屏息注視着塵霧緩緩褪去,從中露出黑袍男人不複從容的狼狽身影。他全身上下無一處完好,她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傷勢重到無法得救的地步。
「提示:完成主線【最後的戰鬥】。」
這個人終于要死了。
在意識到這個的瞬間,提了不知多少個日子的心終于得以放下,一直強撐着的她眼前一黑,意識幾乎要墜入黑暗。
一股溫暖罩在了她身上,全身的劇痛在這種溫暖之下得到緩和,身體頓時輕松了不少。她緩緩睜開了眼,眼前不再血紅一片,只見自己被白光籠罩,手臂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過了不到兩分鐘,她竟又恢複到來到這裏時的狀态。
她從地上爬起來,向落在身旁的莜陽尊感激抱拳道:“莜陽尊,謝謝您。”
莜陽尊淡然颔首,目光轉向前方,賈清閑也望向了那個将死之人,目光複雜。
月白沒有說話沒有掙紮,只是那麽半坐在了破碎的地上,表情冷靜得不可思議,仿佛對将臨的死亡無一絲恐懼和想法。他一直看着莜陽尊,莜陽尊也回望着他,兩人誰都不說話,直至月白的呼吸漸漸變得微弱,目光裏的神采也慢慢黯淡,莜陽尊才輕揮一下衣袖。
如戰争過後的廢墟般的莜陽殿在眨眼間恢複原狀,月白的所有狼狽也盡數消失,他緩阖上淺金眸,看上去好似只是沉睡過去而非死去。
賈清閑發出複雜嘆息,轉身對莜陽尊再次抱拳,微垂下腦袋道:“多謝您出手,以我的實力無法打敗他,若是沒有您,莜陽就…”
莜陽尊擺手示意她不用說了,轉身背對她:“吾既選擇汝作為命定之人,無論以何種方式,汝只要保全莜陽,便是汝盡了自身的使命。汝去吧,外面有等待着汝之人。”
“是!”她喜笑顏開地響亮回答。
轉身面帶着喜色的賈清閑并沒有注意到,那頭月白嘴角忽而露出一絲詭異笑意,呼吸才就此斷去。
她起先是快步走着,但越來越壓抑不住激動的她到後來飛奔了起來,甚至用上了輕功,滿心只想見到他們。只有幾步了,她加快步子,臉上表情愈發明亮——
“賈清閑!”
焦急喚聲在耳邊乍響,她愣了一愣,空間劇烈震動一下。她明明意識清晰,卻親眼看着自己的身體突然無力滑落在地,還來不及驚訝時意識就被某種力量強力吸了過去,眼前猛然出現了少年的臉。
“尤爾?”詫異的她環視周圍,這裏竟是假記憶中的初始空間。
尤爾難得雙眉緊鎖,急切快速道:“大事不妙,月白将他的核心意識流入了現實的網絡內,正入侵我星球的中央電腦!”
賈清閑大驚:“什麽?!月白不是剛剛死了嗎?怎麽會……”
“我們都被他騙了。”尤爾沉聲道,“他的目的應該一直是這個,雖然目前不清楚他是如何辦到,但必須要快點阻止,否則後果将不堪設想!”
她也急了:“那該怎麽做?”
尤爾沉吟思索片刻,擡頭目光盯在她道:“如果能徹底粉碎他的核心意識,那麽月白就會真正‘死亡’。他侵入現實的渠道很特別,我無法對他做什麽,但同樣原本身處莜陽的你能。”
“好,我去!”賈清閑先是一口答應下來,随後卻有所顧慮道,“但是你也知道,我的實力遠遠不及月白,我怕我去了也毫無用處。”
“你和他皆是意識流入現實,你們的力量是以意識的強弱為準則。”他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多個窗口,手指飛速在鍵盤上敲打,“他是完全的‘裸意識’,但有我在的你是‘雙重防護意識’,所以你不必那麽擔心。”
尤爾忽然停下敲打,深吸一口氣定定看着她,語氣無比慎重道:“接下來就全部交給你了,賈清閑。”
在她颔首過後他一敲空格鍵,上方裂開圓形通道,強烈的吸引力将她吸了進去。進入此通道後她就一直飛快穿梭在其間,周圍熒綠數據符號不斷閃現,她的頭突然刺痛了一下,一直沉眠在腦海深處的某個部分的記憶随之複蘇,本來緊皺眉的她因此吃驚睜大眼睛。
尤爾,原來你竟然是…
推動她前行的力量突然消失,她的身體沖出了圓柱形通道,輕飄飄落在了由黑白兩種顏色格子組成的“地板”上,她擡眸看向前方,目光一凝。
這個空間龐大得望不到邊,前方由綠色細線密密形成一張巨大的網,它們根根發着亮光,時不時有電流在上面竄過,發出輕微的霹靂聲,網後的東西被黑暗覆蓋着。月白就站在這張巨網的前面,他旋身側望向她。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滞少頃:“原來這就是‘外界’的裝扮。”
賈清閑才發現自己穿着進入游戲前的短袖長褲,唯一的區別就是腰上挂着錦雪劍,她的右手則握着一個東西。她将後者收入口袋內,沉着表情道:“月白,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如你所見。”他嘴角勾出淺淺弧度,“侵占這個世界的中央電腦,控制這個世界的一切。”
“你的目的一開始是不是就是這個?”
他的目光冰冷如初,語氣近乎嘲諷:“沒錯。我很感激你,賈清閑,你是唯一實現我夙願之人,不枉我當初選擇讓你進入莜陽成為玩家。”
她乍聽時吃驚瞪圓眼睛,但很快冷靜下來:“想蒙騙我也好歹有點技術含量,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顯而易見的謊言?”
月白早就料到她不會相信,故道:“你大可去問那人,那人是出于何種理由選了另一個星球的你,而非他星球上的人。”
他有十成把握的表情讓她驚疑,但現在尤爾不在這裏,她拿不準他說的事實,還是在利用人的這種不确定的心理。她壓下心中焦急道:“那麽我問你,為什麽選擇我?”
“因為只有你才能滿足那個不可能的條件,讓我能脫離莜陽、來到現實的條件。”他擡首望向有着刺目白光的上方,仿佛那就是現實世界般的他深深凝視着,“自從我知道看莜陽的真實後,我就一直尋找方法離開莜陽,是你們玩家告訴了我那唯一的方法。呵,所謂弄巧成拙便是如此吧。”
賈清閑假裝沒聽見他的嘲諷:“什麽方法?”
“讓那位神殺了我。”他輕描淡寫道,“莜陽的全部都是由數據構成,那位神是這些數據中最特別的一類,他幾乎是整個莜陽數據的核心。當他殺我之時我與他的數據會剎那重疊,只要抓住那一剎那的機會,我就能僞裝自己的數據進入核心數據,從而如我所願來到外界,甚至到此地。”
她握了握錦雪劍,終于明白他那好幾次露出的期待眼神是為什麽,而自己卻對此一無所知,傻兮兮湊上去幫他開啓了往外的通道。想來之前他特意提及莜陽尊,也是在給她設圈套,讓她自己自動跳進去。
可是照他那麽說,他難道在她入莜陽前就知道這個方法?她慢半拍地察覺到一個事實,大驚道:“你的記憶怎麽沒有随世界被洗牌?”
“「數據·改」,你對它應該不會陌生。你大概覺得這是專屬玩家的技能,實際上誰都能使用,只要将它得到手。”他面無表情吐出驚人之語,“當第一個玩家敗在我手下,我從她那裏奪取此能力,我便利用其使我的記憶不被刷新重疊。”
“……”
“那時我尚不知出莜陽之法,但随着利用玩家和此項技能,我終于明白只要通過那位神就能出莜陽這一點。若是沒有你們玩家,我将永遠無法得知此方法吧。”他短暫地露出過譏笑眼神,“不過喚醒那位神的條件無比苛刻,我曾試圖讓兩位玩家喚醒那位神,但皆以失敗告終,至今沒有一個玩家成功滿足過。”
她回想起莜陽尊數據的确不是一次性就解鎖,第一次是在進入莜陽殿,第二次是昨日,第三次則是她之前瀕臨死亡,經過三次才完全解鎖。只是,這其中有何難點嗎?
看穿了她的不解,月白緩道:“條件有三,一是發現莜陽殿所在,二是獲得目标人物的認同與助戰,三是在瀕臨死亡時也強烈渴望着打敗我,拒絕離開游戲。三者,缺一不可。”
目标人物的助戰?難道人物界面上的目标人物指的不是主線人物或原可攻略人物,而是流輝他們?
“除你以外,誰都未滿足第二個條件,因為她們與目标人物的契合度遠遠不及你。”
她對他口中的契合度有所耳聞,與地球上的契合度含義稍有不同,據說是用以判斷男與女的匹配度。契合度越高兩人對彼此的吸引力就越大,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就能相愛一生。雖然對地球人來說這是非常玄幻奇妙的一件事,但對另一個星球來說卻是極為正常的一件事。
她方才終于記起來了,除了她生活的地球外還有另一個有智慧生命的星球存在,即是尤爾的星球,名為伊史及。幾百年前地球還不知伊史及的存在,直到伊史及上的人忽然來到地球,地球人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星球。
比起地球,伊史及的科技非常發達,由于某種不可捉摸的宇宙規則,兩個星球會互相影響而不可開戰,故沒有科技先進星球侵占落後星球之類的事發生。
“只需稍微在暗地推動你與他們相處,事情便如我所願。”他臉上浮出薄冷的笑意。
她縮了縮瞳孔,往事紛紛掠過腦海,徐命“妥協”讓殺保護她、冬峰曾說過的不快話語、他在那場棋局上問她的話等等,看似沒有關聯的事連成一張細密的網,她最終豁然大悟。
“你一直對我有很大敵意,源于你重視之人因我不幸,而我對那些人下手,又做下種種心狠手辣之事,卻只因為那是BOSS的使命。”
“BOSS的使命?”
“歐陽紫京是引出妖刀事件的首要條件,無她也無人界的主線;選擇讓半貓的未婚夫去竊取魔界役匙,是因為他對半貓的愛足夠深,最後才能打動魔王,讓其不再追究,半貓則引出半獸村主線;雪女既是魔界主線的重要角色,又是使玩家警惕時空轉移的唯一手段。”
“難道你想說這些事其實與你個人意志無關,全因你的定位是BOSS,所以你才不得已做下這一切?”她憤怒質問他,若他真的這麽想,那麽她不但不會諒解,反而更覺得他可憎!那麽多人的痛苦,豈能是他一個身不由己之詞就能抵消的!
她不相信有如此能耐的他,會真的被逼着去幹那些事,這可是最荒謬的笑話。
“是不得已或是其他,又有何區別?”月白眼神一寒,周身溫度急劇下降,未曾波動過的情緒驟變,“我注定衆叛親離,注定要被永世囚禁于黑暗之中,即使得以脫離,依舊孑然一身,等着玩家将我打敗或我将她們打敗,然後重複着同樣的命運,永不得解脫。不過是NPC,即使有智能,也不過是在他人的手掌中起舞,無論如何不甘如何掙紮,依舊逃不過早就被注定好的命運。”
“月問月嘆也深知這一點,明知道會死在我的手下,他們卻安于命運,絲毫不抵抗,甚至在成為引路人後依舊如此!這種認命的态度讓我感到惡心。我的命運應該掌握在我的手中,要如何活,都由我來決定,憑何要做他人手中傀儡,走那被既定好了的人生?!”
“你…”賈清閑被他深藏在心底的話震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在莜陽,我只是頂着BOSS這個好聽稱謂的NPC,但是在莜陽外呢?”月白張開雙臂,仰頭看向上方,“所以我精心策劃了一切,我要讓那個人看到,我不會是他手中的傀儡,甚至我還要控制他所在的這個世界,讓他變成我的傀儡!”
他竟是打着如此主意?
她眉心緊鎖道:“你已經出了莜陽,為什麽你現在卻要妄想控制這個星球?想要自由的話,你已經實現了,沒必要再對這個星球出手了吧!”
“僅僅是獲得無實質的自由,怎麽能滿足得了我?我究竟不是人類,只要你們人類有那個想法,就能輕輕松松将我格式化,那麽我千方百計出莜陽又有何用?所以我要占領這個星球,讓人類被我掌控在手心,那時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他視線又回到她身上,語氣寒刺如冰錐:“你讓我終于從那個世界脫離出來,當我成功控制了這個世界,我會讓你在莜陽裏好好與你心愛的男人們度過餘生,所以——別妨礙我。”
月白轉身一掌擊向那張網,網被震得電流激起,迅速順着網線齊齊沖着他襲來,到最後彙聚成強大電流沖入他的體內。他卻好似完全沒有感覺,又是一掌擊向電網,賈清閑清楚感覺到随着他的掌擊,這個空間都随之顫抖。?
☆、BUG、我是玩家(下)
? 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了!
她疾速向他掠去,猛地朝他背後擊去,月白旋身與她對了一掌,氣波掀起兩人長發與衣角,兩人又各自退開幾步,互相凝視對方。
月白面色陰郁不改,她卻是心裏大喜,果然與在莜陽時兩人的實力差不同,勝算有八成!她快速想可以取勝的方案,他卻在那之前身影一閃,掌風撲面而來。
她收斂了分散注意力的所有思緒,再次對了一掌抵消了對方的攻擊,持劍直沖向他。一方持劍一方赤手,明明月白處于下風,但遠超于她之上的經驗讓他沒有狼狽,總是能化解了她的劍招。而另一方面,賈清閑的劍術經他們的鍛煉後不可小觑,所以也未讓月白占上風。
兩人打得難舍難分,一時竟分不出高下,她暗暗皺眉,但心知這也是必然。
月白的意識之強大來源于他的夙願,她則是為了保護自己重視之人,兩者同樣是有着強烈的渴望作支撐,故分不出高低。可是,這對戰必須要有一個明确的結果。
有什麽可以讓他露出破綻?有什麽可以……
她忽然想起了口袋內的某個東西,腦子頓時疾速轉了起來。
尤爾為什麽會給她這個?這個應該用在別處——難道?!
月白看破她極力掩飾但仍走了神的事實,瞄準這個破綻,修長的手迅猛襲向她。
“唔…!”
脖子被再次掐住,她被他舉得甚至連腳都離了地面,他一只手臂提起她整個人,帶給她更加痛苦的窒息感和不安的懸空感。
她似乎才回過神,左手死死掐住他的手臂,即使是在痛苦之下,她臉上也不帶任何懼色,只有強烈的戰意。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賈清閑。”他目光森冷如初見,“阻止我,死;聽從我,留。”
賈清閑忽然一笑,極為燦爛的、不帶任何反抗意味的笑。
在月白意識不妙前,少女右手握着的某個東西已向他擲來,他甩開她一下子倒退好幾步,但仍是被那東西擦到了身。神經突然被灼燒了般疼痛不已,他悶哼一聲,即使是靈魂與肉體分離的痛苦也遠遠不及此,他終于露出了破綻。
“月白——!!”
翻身而起的她俯沖向前,一股阻力過後皮膚撕裂、肉血破碎的令人雞皮疙瘩豎起的不快感覺從劍上傳遞到她的手,她驀然停住腳步。
月白和她都一動不動,這一刻連呼吸都清晰可聞,安靜得可怕。她閉了閉眼才退後一步飛快抽出劍,血噴濺上她的身體,他搖晃着倒退兩步,最終身體一仰,無力倒下了。
她呼吸急促地看着他倒下,沾上的血液順着劍身彙聚到劍鋒,滴落而下,她深深呼吸過後才走去低頭看向躺在血泊裏的他。
面對自己的慘敗,月白沒有不甘沒有憎恨,語氣平靜得不可思議:“你贏了,賈清閑。”
“你輸了,月白。”
他沒有看她而是一直看着上方,仿佛要透過它看向什麽般,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複雜,似認命似悲哀似嘆息似悵惘,唯獨卻無一絲恨意。
“……你最後想說什麽嗎?”
“遺言…嗎……沒想到會有這樣一日到來啊。”他無聲自嘲一笑,“事已至此,再多說又有何意義?我不屑做那死到臨頭還要吠叫的喪家犬。”
賈清閑低低說了聲是嗎。
“那個人…一定很得意吧…我到底還是…他手中的傀儡……無論掙紮多久,也…終歸…無濟于事……世間是如此的不公平…他掌控着我,創造了我…”淺金色眸的焦距漸漸渙散,“而我,卻不…得一絲怨言…甚至連當面…也做不到啊…”
随着最後一句近乎是呢喃的話消失在空氣中,這個曾帶給她巨大威脅感、帶給很多人痛苦的男人,從此再也不會睜開眼了。
他的身體從足從手開始化為極小的光粒子,她注視着他慢慢消失,直到那張帶着某種從未洩露過的情緒的臉也從眼前消失了,她喃喃自語:“你的目的原來還有這一個嗎…”
然而能回答她的人已經完全消失了,這只不過是她的猜測,她緩緩吐出一口氣。轉身拾起方才讓月白方寸大亂的東西,金屬表面似泛着冷光,正是BUG芯片。尤爾既然特意讓她帶上了它,那麽就一定會有作用,而她也在之前的那一瞬間領悟了他的暗示。
月白本是莜陽內的BOSS,然而現在的他卻明顯不是當初尤爾設定的BOSS,何嘗不是一種BUG?
她手摩擦着它,随後有所察覺擡頭看到一道白光自上方罩下,身體一輕,她自然而然閉上眼。
再次睜眼卻發現自己沒有回到莜陽,熟悉又陌生的青年站在她面前,她愣了一愣:“…尤爾?”
精致俊俏的青年微笑着颔首,眉宇間無論是青年版還是少年版都含着的沉重感煙消雲散,只有放下了重擔般的輕松歡悅,他真誠感激道:“謝謝你,賈清閑。”
知道他所謝的是什麽,賈清閑搖搖頭後掃一眼自己,她這幅身體好似是投影出來的,她擡頭直視他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一切了嗎?”
月白雖然透露了部分實情,但他還有最核心的地方沒有告訴她,她直覺認為可以從尤爾這裏獲得全部的真相。
他只是讓她先轉過身去,賈清閑依言照做,才發現正對着的一個巨大培養器裏竟是她自己,準确來說是她的身體。她先是感慨地注視片刻,才發現還有其他培養器,她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下一秒瞳孔劇烈縮起——
一張張熟悉的臉,一個個沉眠在培養器中的身體,竟與她…分毫不差。
受到強烈震撼的她不由自主倒退一步,思緒瘋狂亂轉,随即她猛然轉身緊緊盯着他,聲音不穩道:“這、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流輝他們…!”
他只是說了一句:“我的真實名字是楊爾。”
這個名字打破了最後的屏障,她原本認為已經回歸的記憶此時才是真正全部複蘇,她的表情随着蘇醒記憶而從驚疑到恍然大悟,她帶着幾不可聞的顫抖道:“楊爾,伊史及的頂尖科學家及程序員,而流輝他們…”
她說不下去。
楊爾靜靜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