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9)
複看着它直到你熟悉為止。”
這麽一解釋,她就明白了。打個比喻,就好比她看一部電影,她屢次看它,而且它的內容還不錯,當然會讓她心生喜愛之情。
她問出了另一個重要的問題:“尤爾,月白為何有讓我恢複記憶的能力?他到底是誰?”
尤爾再次沉默下來,最終搖了搖頭:“我不能說太多,他是什麽人,他為什麽有這樣的能力,這些都需要你自己弄清楚。而當你清楚了,便會明白一切。”
仿佛暗示着什麽的話讓她愣住。
“但我唯一能說的就是目前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你要選擇哪一條,要看你自己。”
留下這一句,尤爾從她眼前消失。
她看了許久,才搖頭嘀咕:“怎麽一個兩個的都喜歡賣關子?若是不賣關子,事情得多容易解決啊。”
這一嘀咕讓她又想到莜陽尊,轉身再次打開窗戶,卻聽到屋頂上有聲響,她以為是琅疏勒躺在上頭翹腿喝酒賞月,上去一看,竟是恢複了人身的殺。
她自然而然坐到他旁邊,抱怨起他們賣關子這事,似乎已經從琅疏勒那邊得知今天的事的殺靜靜聽她抱怨,最後才道:“若你實在想不到,明日便去問他們,他們自然會告訴你。”
她卻擺手說:“我也就随口一說,這問題還是我自己想出來比較有成就感啦。”
殺颔首。
“殺帥,你是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
“嗯。”
“果然是因為我比較笨,才想了這麽久都不知答案?”
“……只需要想通一點,就能明白。”
Advertisement
“咦咦,殺帥你要給我提示嗎?”她瞪大眼睛,眼神充滿渴望,但表情卻表現出了她的猶豫,她掙紮半響才頹然道,“還是不要了吧,我不想讓他們失望。”
殺用手撫上她的腦袋,輕輕揉了揉。
她的表情卻有些奇怪:“殺帥,我老早就想說了,你……該不會把我當你閨女了吧?”
頓住動作,殺默默收回手,但在中途被她給抓住了。
“等、等等,我開玩笑的啦!不要當真!”她連忙把他手放回自己頭頂,“你盡管摸,不用跟我客氣!”
頭頂的手頓了片刻,害得她心七上八下,生怕他生她的氣,但因對方發現了她的憂慮而安慰性拍了拍而消散,她松口氣。
不過,怎麽有種自己被當成寵物的奇怪感覺?哈、哈哈,肯定是她的錯覺!……吧?
兩人分開後她獨自坐在桌邊,凝神皺眉苦思。
心系莜陽、熱鬧之地、苦于孤寂、沉眠之久、不變事物之稀少……
有什麽辦法能讓莜陽尊實現既能蘇醒于熱鬧之地、又滿足他牽挂着莜陽的心?
她抓抓頭發,仍是想不到兩全其美的策略,打算重新梳理一遍他的情報,無意中瞄到兩字:神器。
……神器?!
她立即翻找到關于神器的那塊,看到“只留最為喜愛的大神器時空轉移在身邊”和“時空轉移自莜陽尊沉睡後不知去向,變成了傳說”這兩處後,眼睛唰一下亮如燈泡。
噠噠噠!
一串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有人猛地推開房門,激動道:“我終于明白了!”
房內兩個青年一個微笑回望一個慵懶打哈欠,但不礙她的興奮,她幾步走過去,手掌啪一聲啪在了桌子上,自信滿滿道:“那個方法就是讓身為最後留在他身邊的大神器,即小移,代替他去注視莜陽。而且只有小移會知道他蘇醒的時候,在那之前她會替他找到讓他滿意的蘇醒之地。”
“想了這麽久,總算是想明白了。”琅疏勒掏掏耳朵,漫不經心道,“的确我們也想到這一點,但最關鍵的莜陽尊沉睡的地方你可想到了?”
賈清閑表情一僵。
流輝見她的氣勢如漏氣的皮球一樣迅速癟下去,便輕言安慰道:“我們也只想到這裏,你不必沮喪,剩下的最關鍵的地方就需要靠你自己去想了,畢竟與小移姑娘相處最久的還是你,清閑。”
她滿臉嚴肅點頭。
返回房中,她回想與小移相處的點滴。小移沒有多提關于莜陽尊的事,唯一的就是那次她與她簽下契約之時,那遠古的聲音很顯然是莜陽尊,應該是小移的回憶。
線索少得可憐,她拼命回想也僅想到那一處,不由洩氣,往後一倒,倒在了床上。
小移果然知道莜陽尊所在地,眼下情況有些不妙,但她想不到啊。
……咦,不對,好像還有一處。
記得她在那府邸遇到小移時她曾說過自己依某人的言在莜陽四處行走,才會遇上月白,她表情一亮,這麽看來他們的猜測是正确的!
這個發現讓她興奮了會兒,更加努力回想細節,可是人的記憶是有限的,怎麽可能記得那麽清楚。
她從包袱中拿出一個木盒,裏頭仔細放着兩束斷發,她邊看着在燭光下泛着光澤的它們邊嘆道:“你們的主人也不知道身在何方,不然我就能纏着問她,總能被我問出什麽來,可是現在只能想想。”
想到當日她毅然割斷它們,她的目光便是一黯。
綠色發帶是她買給小移,她那時很是喜歡,但在那日卻說是她的包袱,讓她很是為此傷心。
“小移……”一聲嘆息溢出口中。
若它曾真是你的包袱,讓你有壓力,那麽她會等到你重新接受它,這一次會讓你真心收下它。
正要蓋上木蓋,賈清閑卻徒然愣怔了。
——你若想拿去,它便給你。對于我和主人來說,它什麽用處也沒有,只是給我的壓力和包袱,很久以前便是如此。少了它,我此後便可以專心侍奉主人,再無需與莜陽扯上任何關系。拜拜,賈清閑。
莜陽?那日她為何要說到莜陽?是因為要與莜陽尊斷絕主從關系?
不,不對,若是如此,她何必對她說這句話?對于她來說,她只是個過客,要說也應該對月白說。那為何?為什麽?
難道?!
一個破天荒的想法出現在她的腦海裏,讓她忍不住呼吸急促起來,心髒跳得飛快,她微顫着手開始仔細觀察起了它們,最後她解下第一根發帶。
當解下那根發帶,忽然一陣紅色細光閃過,一行小字出現在發帶的表面:莜陽尊的沉睡之地便在我的頭發內,只需念出‘莜陽殿’三字便可進入。
細光很快消散于空氣中,小字随之消失,發帶的表面仿佛什麽都沒出現過般的光滑。
一滴淚水落在發帶上。
賈清閑緊緊将發帶攥在手心,貼向了胸口,用喜極而顫抖的聲音道:“小移,小移,太好了,小移。”
她不曾違心與她相處,不曾背叛她,這些都是真的。
雖然不知為何她要這麽做,但一定有她的理由,她所能做的就是等待她吐露的那日,還有……阻止月白。
擦去眼角的濕潤,她深吸幾口氣,拿起一束酒紅色發,緩緩又清晰念出三字:“莜陽殿。”
景色剎那扭曲,在她起身之後周圍煥然一新,神聖威嚴的殿堂就在她眼前,牌匾上正是莜陽殿三字。
她起步朝遠遠高于她的沉重大門去,當手觸碰到門的一瞬間,大門轟然打開,悠長之聲仿佛響徹了整個空間,也遠遠傳入了一襲黑袍的男人耳中。
他緩緩起身,目光冷凝如寒雪,他往前一步,從原地消失。
本來伴于他身側的少女緩緩擡起了頭,眉目如淡雲過青山、寒潭出雪蓮般淡雅出塵,美得不似人間之物,那雙淺綠眸似蘊含着世間所有純淨。?
☆、BUG、莜陽殿
? 雪意未消,春意卻漫上枝頭,隐約可見嫩綠脆弱的芽。
少女靜靜凝望着枝頭,身姿看似嬌弱,纖腰楚楚,讓人恨不得好好呵護,但她卻出現在這樣的荒郊野外,不得不讓人奇怪。
新月挂在夜空,淺薄月光微微照亮着四周,寒風吹拂,在這樣似冬似春的深夜時分,空氣越發寒冷,也寂靜得近乎孤寂。
忽有細微的聲音傳來,輕得幾乎不可聞,卻無法逃過少女的雙耳,她微微偏頭。
一個巨大身影以難以相信的輕巧身手急速奔跑在路上,定眼一看,尋常人可能立馬會被在夜中閃閃發亮的灰藍色眼睛給吓得軟倒在地,更別提它所散發出來的威嚴,饒是妖獸也不敢靠近。
“…咦?”
有誰輕輕低語了一聲。
巨大身影停留在恰好擋住去路的少女身前,月光也同時使它身上的人現出了模樣,笑眼彎彎,栩栩如生的蝴蝶圖紋占去人的所有注意力,可不正是淩。
“來魔界一趟,可是特意來見鄙人一面?若是如此,鄙人可會十分歡喜呢,小移大人。”
小移目不轉睛地望着坐于銀白狼身上的青年,表情淺淡,無法看出她在想什麽。
目光在她堪堪觸及雪白細頸的短紅酒色發上停留片刻,淩笑盈盈道:“鄙人稍稍聽聞過您的事,閑大人對您可是牽挂得緊,您卻不去見她,反而來見鄙人,讓鄙人不由納悶起了鄙人對您的主子有何有利之處?您不妨明說,鄙人也好做出回應。”
小移緩緩搖頭。
淩似是有些驚訝,笑眯眯道:“那麽果然您只是來見鄙人一面?”
她忽然開口道:“不要再找魔界的役匙了,它終究不會再回到魔界了。”
他的神色絲毫未變,反而興致勃勃追問道:“聽您的意思,它已落入您主人手中?”
“并未,但快了。”
淩彎起殷紅眸。
“……不要再執迷于它了。”
說完這一句,少女消失于他的眼前,淩輕輕撫摸着銀白狼的毛發,仿佛在自言自語般道:“你說小移大人是什麽意思?特意來一趟,就為了讓鄙人不去找那樣東西?離了閑大人,小移大人變得甚是難以捉摸。吶,小雍雍,你說鄙人要不要順了她的意。”
銀白狼噴出一口氣,沒有正面回應,仿佛是很不屑他的問題。
他彎了彎唇角,它再次奔跑了起來,消失于夜幕之中。
……
「提示:獲得【莜陽子侯】稱號。」
「提示:完成莜陽主線【新的危機】。」
在踏入莜陽殿的第一步,兩個提示接連彈出,賈清閑皺眉瞪着它們,特別是第一個,忽然覺得什麽不對勁,轉過身的剎那一個人迎面撞來。她下意識後退,然而瞧不清面容的來者卻直接穿過了她,直直步入了殿內。
…虛影?
黑發少女急匆匆往裏頭走去,步伐零亂急促,看得出她的急切焦急。
她才要追上去,少女卻如出現時那樣憑空消失,她皺眉納悶,但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莜陽尊,于是快步朝裏面去。
莜陽殿不愧是莜陽尊沉眠之地,金碧輝煌,威嚴十足,某種壓迫感盈滿殿內各個角落,不過她卻意外的并不覺得難受或恐懼,隐隐感覺到莜陽殿似乎不排斥她。她走啊走,終于看到了盡頭,面上頓時一喜——
“盡頭?那麽久快到了吧。”
似曾相識的冷淡優美聲線自她的身後響起,一道身影飛過她的身側,急速掠向前方。
賈清閑在女子擦身而過的那刻瞧見了她的臉,雙眼登時睜大,雖然只見過一次,但那張絕麗卻淡薄清冷的面容卻是忘不了,居然會是曾在神界見過的人,九沫?!
“喂!你…”喊到中途,她猛然發覺那道身影是虛影,而且很快在她眼前消失。
她心下疑惑,足下運氣,使用輕功朝盡頭而去。當落在盡頭的地面上,她震驚發現什麽都沒有,更是不見莜陽尊的身影。
怎麽回事?剛生出這個疑問,卻看到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少女,她也同樣死死盯着盡頭的牆壁,滿臉震驚。
“…雙葉殿下?!”
仿佛沒聽到她的聲音,雙葉轉過身跑了幾步,随後停住揚起頭來。
“到底在哪裏?莜陽尊!!”
她放聲大喊着,臉上滿是凝重焦急。
“快出來!莜陽尊,我一定要見你!”
拼命呼喚着莜陽尊的少女虛影再次消失,賈清閑愣愣注視着那個地方,心裏咕嚕咕嚕冒出的盡是迷惑。
她甩甩腦袋,仔仔細細看起了這面牆壁,牆面白如雪亮如鏡,摸上去只是一片冰冷。她不死心,把寬闊的莜陽殿也照樣踏遍,最終喪氣靠着牆滑坐在地。她絲毫沒料到在好不容易尋到的莜陽殿內,居然不見本來沉睡于此的莜陽尊。
一抹鮮紅從她眼前飄過。
“不可能,他一定身在這裏的某一處!”
妖嬈嬌媚女子失了往時的妩媚,她微微低頭想着什麽,再擡眼時口中溢出一聲冷笑,本是充滿風情魅惑的桃花眼冰冷一片:“就算是将此地挖掘三尺,我也要見到你,莜陽尊!”
驚人怒氣自女子身上而出,寒氣刮得她睫毛都好像快要結冰,她只呆呆地念出對方的名字:“妃悅閣主?”
九沫、雙葉、妃悅,她們竟都曾進入過莜陽殿?看她們的樣子,好像跟她一樣都是來找莜陽尊,并且着急着要見到他。她們與小移沒有交集,難道有別的入口可以進莜陽殿?但不管怎麽說,她們曾進來也就說明,她們或許知道莜陽尊在哪裏。
“……找到了。”
極為細微的混雜着喜悅安心的少女聲線傳來,她回眸看去,再不見任何虛影。她驚疑,卻沒放過那人所說的話,判斷出聲音與她的距離,急忙朝那個方向走去。
雖說此地被叫做莜陽殿,卻不似尋常那種死氣沉沉、冰冰冷冷的殿,每走一段路都能看見綠草百花,一串鵝卵石鋪在正中央供人行走。而她到的地方正好是這片自然所在處,她環視它們,琢磨聲音的主人在此可能看到了什麽。
她不放過這裏的任何角落,就是土也讓她給摸了個遍,可除了可能是太久沒人澆水而萎靡的一小塊花圃外,沒什麽值得注意。
賈清閑一屁股坐下,大大嘆口氣,怎麽找莜陽尊竟是這麽麻煩?瞄一眼萎靡的花朵們,頓生同病相憐之感,左看右看見裏頭有水源,便好心給它們澆澆水。
哪知水澆落後花朵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猛精神起來,片刻不到就與周圍的沒任何差別,她看了又看,嚴重懷疑此水乃生命之水,否則它們怎麽可能複原得那麽快!
「提示:莜陽尊數據解鎖部分。」
快速打開數據·改的界面,果然看到原先還在代表着不能修改的左側界面上的數據轉移到了右側,星星記號讓她一眼就看到了莜陽尊的數據。
眉梢抽了抽,她這算是……誤打誤撞、歪打正着?
她點開來看,只有原本呈???內容的資料欄被解鎖,寫着一大段關于莜陽尊的事。她掃了一眼沒啥發現,但看到了他的狀态标着沉眠,數據保持???不變,兩欄都仍呈現灰色,她垂下眉毛。
再次回到盡頭的那面牆壁前,她剛要研究一番,一種古怪而讓人顫栗的氣息從背後襲來,她雖然極快反應,卻依舊慢上一拍,被一只手擒住後頸,力道讓她狠狠撞上牆面。她吃痛皺眉,透過恢複光滑的牆面看到了來人是——
“月白!”果然他知道此處。
黑袍男人單手便制住了她,牆面上倒映出的淺金眸冷酷無情,寒意森森,他緩緩開口:“你來得太早。”
“你什麽意思?”她一邊掙紮着想要抽錦雪劍一邊質問。
“賈清閑,現在還不是時候。”
耳邊殘留着這句話,身子一空,下一刻她跌落在地面,看到自己竟返回到了客棧,她從地上躍起,神情不定地盯着小移的斷發。
本想立即再次沖進去,但想到他同樣能将她丢出莜陽殿,她又想去找流輝他們,視線一轉,發現時間早過了就寝的時候,她只好打消再次進去的念頭,琢磨起他那兩句莫名其妙的話。
她急躁地在房裏轉來轉去,快抓破頭皮了,仍是沒能想出來,心裏某處叫嚣着他說的話一定很重要,必須要想明白,這種急躁不安讓她幾乎抓狂。
最後她一個拳頭重重打上牆壁,低聲咒罵道:“混蛋!”
她索性走出去,獨自練了很久的劍,直到心中的煩躁漸漸消退,心再次平靜下來後才收劍望向上方的明月,她若有所思。
翌日。
将昨日的事告訴流輝他們,三人一起進入莜陽殿內,一番探索下來沒有發現便出了此地。一出來,她張口就說她要回開月閣去見妃悅,他們知道她在莜陽殿內看到了九沫三人的虛影,所以順了她的意,收拾收拾回開月閣。
幾日之後,他們在臨近夜晚的時候抵達了開月閣。
賈清閑抿着唇,她之前已寫信給妃悅,希望她能見她一面,所以她一回來就有開月閣的人接她走向大廳。她坐在大廳片刻,妖嬈身影才徐徐出現,明豔不可方物的面容上帶着盈盈笑意,勾魂桃花眼仿佛在對她放電。
“賈姑娘,何事這麽急着回來找我?”
她緩緩起身,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妃悅,凝重開口:“閣主,您是不是曾進入過莜陽殿?”
“莜陽殿?”美人扇了扇睫毛,眼中流轉的光彩攝人心魄,“我從未聽說過此地,又何談進過?”
這個回答出乎賈清閑的意料,讓她不假思索道:“不可能,我明明就見你…”
話打住,因為她看見對面美人一揚細眉,頗感興趣地聽她要說什麽,她一眼就明白她方才不是在說謊。
見賈清閑閉上嘴巴不再說話,妃悅款款靠近她,蔥白手指撫上她的臉,盈盈笑道:“看來賈姑娘遇上有趣的事了,不如說與我聽,讓我好判斷你是遇上那障眼法呢,還是……确有此事。”?
☆、BUG、牽挂責任也是種快樂
? 待聽完賈清閑的話後,妃悅顯得很感興趣。
“自莜陽尊沉眠以來,有多少人曾尋過他的沉睡之地,卻空手而歸?你這小姑娘,看着簡簡單單,遇着的事、經歷的事可比尋常人要豐富多彩個百倍哪。”
美人感嘆着用桃花眼将她打量,面紗下朱唇悄然彎了彎。
賈清閑只是着急地問:“您可有想起什麽?”
妃悅輕搖腦袋,自發簪垂落的珠子随之搖晃,她遺憾道:“若是我去過,必定有印象,可現下卻絲毫記憶也無。賈姑娘,要不然你帶我去一趟,說不得我就記起什麽來了。”
她想了想,答應下來了。
當她拿出小移的頭發、念出莜陽殿三字後,兩人轉眼就身處在了其中。妃悅不愧是見多識廣的開月閣閣主,沒有絲毫驚訝,而是看了眼那束斷發,語氣酥柔道:“賈姑娘竟如此不設防?這樣的性子恐怕會吃虧。”
她知道她的意思,嘴角露出絲笑意,坦誠道:“您是殺…周大哥所效命的人,所以我相信您不是那種人。”
妃悅眸光微微閃動,不再提起這個話題,而是細細打量這個傳說之地。
賈清閑安安靜靜跟在她身側,看着她若有所思凝視着莜陽殿,時而停步想什麽,時而筆直朝前不作絲毫停頓。
走到盡頭,妃悅看見那面光滑似鏡般的牆,她望着它沉吟良久,随後收回目光,桃花眸笑盈盈把她看:“果真如賈姑娘所說,我曾來過此處。”
她聞言頓時一喜。
“不過關于此處的記憶卻是模糊得緊,怕給不了你要的答案。賈姑娘,你說你曾看到我,那你可看到過他人?”見她遲疑,妃悅莞爾一笑,“你不用有所顧慮,只是我想問你,你看到的可是神界九沫天女,以及魔界雙葉皇女?”
賈清閑大驚。
食指堵住少女要開啓的唇,妃悅道:“我已得到我的答案,但想必你一定滿肚子疑惑,可惜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賈姑娘。”
待唇上香軟玉指撤離,賈清閑迫不及待問為什麽。妃悅只是眉眼彎彎,像極了某人奸詐時的模樣,意味深長道:“等你問過了另外兩人,再來問我也不遲,那時我自然會告訴你。”
看着她滿腹疑惑又偏偏無可奈何地離去,妃悅轉身坐下,用不了片刻一個青年便踏了進來。
擡眸望向那張死氣沉沉的面容,她輕輕放下茶蓋,眼波流轉:“我猜你不僅已經告訴那個小姑娘自己的身份,而且還在她面前露出了原本模樣,對嗎,殺?”
殺沒說什麽,直接颔首承認了。
“這麽多年以來,你只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才會露出真實面貌,一直以來就只有我、爹還有琅疏勒三人,沒想到還會有這第四人。”她輕輕嘆息,“既然是你認定的,我也不會多說什麽,只是現在還不能告訴她那個人,直到某個時機出現。”
“……”
“接下來她會去神界或魔界,你跟着去吧,月白肯定會出手,在他的目的還未明确之前,要好好保護她。”
殺領命而去。
妃悅凝望着青年的背影,心裏生出一分苦澀。
回到房後賈清閑展開地圖,将自己所處的位置和魔都以及從流輝那問來的九沫居處标出來,計算了一下路程,去魔都比去神界要花的時間短,而且去了魔都後再去神界比較省時間,她立即就決定先去魔界。
只是天色已晚,她想與流輝商量着明日動身,但才起身,忽然一個東西擊中了她的腦門。
她哎呦叫出聲,定眼一看,竟是酒塞。她撿起後擡頭看去,只見窗門大敞,俊美青年正坐于窗欄之上,一腿曲起一腿落下晃蕩,好不惬意地往嘴裏灌酒,喝盡後才懶洋洋斜睨向她。
她無語走去把酒塞交給他,轉身時被他給揪住了後領,他散漫道:“去哪裏?”
“跟流輝說一聲,我想明天去魔界。”
“今日才到開月閣,明日又動身,我看你的身體都快被你給搞垮了。”見她仍是固執着要去,琅疏勒單手将塞子塞好,翻下窗欄揪住她往外走,“酒快喝完了,你跟我出去打酒去。”
你可以讓靈簇陪你去…這個抗議被她在他掃過來的一個危險眼神中吞下了口。
出了門,賈清閑才注意到今日街道上格外熱鬧,張燈結彩,紅燈籠逐個挂在樓上或繩上,喜慶萬分。她聽了路人的交談,原來今天是莜陽傳統的放孔明燈的日子,人們會在孔明燈上寫下一年的希望或祝福,送于天上,盼望着莜陽尊能在沉眠之時也仍不忘關照他的子民。
琅疏勒打了美酒,領着她到比較偏僻的河岸旁的草地上,他往草地上一躺,翹起二郎腿,一副要呆在這裏的模樣,賈清閑也只好坐下了。
等了等,她轉頭見他懶洋洋垂着眼皮,好像下一秒就會呼呼大睡過去,她發了呆。她其實挺佩服能随時随地都悠然自得的自家師傅,與他相比,她卻靜不下來,即使身在節日之中,也感覺不到絲毫興奮開心,思緒依舊圍繞着之前的種種,無法停止。
她嘆口氣。
聽到那聲嘆氣,看了她煩悶表情幾日的琅疏勒終于看不下去了,口氣如舊沒有力氣般,話卻帶着種尖銳,直擊向她的內心。
“你最近學會了唉聲嘆氣了?以前的那個任它發生什麽都不輕易急躁的賈清閑呢?”
這個問話如同當頭一棒,讓她登時呆住了。
的确,回顧之前的日子,她除了剛進莜陽的那段時間外,哪有像最近這麽動搖着急過?
自遇上月白之後,她就失去了以往的鎮定,時時刻刻都處于焦慮不解憤怒之中。他給她帶來太多疑問,讓她驚覺自己早已身處看不見的陰謀之中,它宛如一張細細編織又緊韌的網,一點點纏緊她的手腳,她卻無法脫身而出,只能被愈纏愈緊。
有這樣的窒息感,又怎麽不會不焦急不安?
他瞥了她一眼,忽然道:“既然如此煩惱,何必勉強自己硬要去解決它?解決它對你來說可有好處?”
她想了想,遲疑着搖頭。
她入游戲的最初也是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完成尤爾的委托,找到BUG并且消除它,至于什麽解決掉BOSS,不在她的任務範圍內。
“這不就得了,折騰這些事,對你來說沒有好處,你又何苦眼巴巴湊上去給自己找麻煩?”他伸一個懶腰,“就像我,除非是關系到自己的事,其餘一切麻煩事都不會去瞧一眼,那些自有人會去解決,何必苦了自己又撈不到好處?”
“可是…”
“沒什麽可是,你只需問自己一句,那些關不關你的事,不關的就全部抛棄掉。世人就是因為總給自己攬些不屬于自己的麻煩,才會遇上諸多波折和煩悶,你最好當個聰明人,那樣才會一身輕松。”
她沉默半響才道:“師傅你這麽懶,該不會也是因為這個想法?”
“我是喜歡懶些才懶,不過跟我身上的麻煩事少也有關系。”他聳聳肩看着夜空,“世人總是繁忙,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他們有必須要完成的事?”
他搖頭道:“是因為他們有追求。我問你一句,他們皆在追求着什麽?”
“衣食住行?”
“那是最基本的需求,談不上是追求。”他嗤笑一聲,“世人追求的不過這麽幾樣,權力、地位、力量、財富…為了得到它們,他們想方設法、用盡招數,然而能夠得到它們卻是少之又少。能夠得到的,也因為種種而喪失了它們,這樣看來,竟無人能夠真正擁有它們。”
她追問道:“難道師傅你就沒有追求過嗎?”
“我?我不曾追求過這些東西,只是随自己的心而活,但偏偏卻讓我在機緣巧合之下擁有了其中幾樣。唉,想得到的得不到,不想追求的卻偏偏擁有,命運竟是如此捉弄。我向來認為世間所有轉眼皆是過眼雲煙,浮華終有一日化為烏有,所有皆會歸于塵土,沒有任何變化。所以世上有什麽值得追求?但問無愧于心,快樂兩字便已足矣。”
他撥開酒塞,美酒入肚,神情更加快活,仿佛眼前紛雜世界與他皆無關,他只是個過客。
“煩悶一天是一天,快樂一天也是一天,那何不過得快快樂樂?所以你用不着煩擾自己。”
她愣愣地看着他。
半響,她忽然道:“這麽說,師傅你心中沒有牽挂?”
“沒有。”他幹脆回答。
“也沒有過覺得必須要保護的人或物?”
“可以這麽說。”
“可是師傅你沒有,我卻有。”
他聞言看過去,她卻擡頭望向那些高得看去就似一片螢火蟲般的孔明燈,它們與星空兩兩輝映,充滿了別樣的美感。
“我有想保護也必須保護的人和物,小移、你們是我想保護的人,這個莜陽是我想保護的物。你說世人總會攬些不是自己的麻煩到身上,但我認為那些不是所謂的麻煩,而是責任。為何他們總是想要攬下這些責任?那是因為他們想要,他們才會面對種種困苦也從不輕易放下。”
“我想,保護你們和莜陽是屬于我的責任,你可能會笑話我,因為我根本算不上強大,還妄想要保護你們這些比我強上太多的人或物。可是我就是想,就是要做。”
“快樂是什麽?每個人的定義都不同,師傅你覺得現在的你就是快樂的,我覺得有責任有追求有牽挂的時候,我是快樂的。正是因為有了它們,我才會朝着前走而不在原地踏步,我才會無論何時遇到什麽都不會輕言放棄。”
對,正是因為他們是她的牽挂,認為保護這些她重視的是她的責任追求,所以她才會對對她想要保護的人和物産生極大威脅的月白感到煩躁焦慮,才這麽着急着想要除去這個威脅。
她着急,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大聰明,質疑着這樣的她是否能保護了他們。她不安,是因為自己的快樂都源自他們,若是失去他們,她會是如何的絕望。
所以無論如何,為了保護他們她都在所不辭。
想通這一點,她多日以來的茫然無措盡數消散,心情明亮如初,唇角忍不住彎起。
夜空中煙花忽然炸開。
眉眼間積累着的陰霾一掃而光,五官頓時明亮,少女露出孩子氣的笑容,雙眼仿佛多日布滿陰沉沉烏雲的天空終于迎來燦爛光線,竟比那在夜空中綻放的煙花更為耀眼。
他微微眯起眼,不知是被煙花給迷了眼,還是被她的眼睛裏的神采給閃了眼。
她忽然低下頭來,燦爛笑着對他說:“師傅,你說自己沒牽挂,但我不正是你的牽挂嗎?不然你就不會特意帶我出來逛、開解我了。還有殺帥、靈簇他們,也同樣是你的牽挂吧?在意便是種牽挂。”
他搖搖頭,似是不同意。
“你為何不承認呢?有所牽挂是種快樂,有自己的責任也是種快樂。師傅你似乎覺得它們是麻煩是包袱,但有時人就是需要包袱才能活得更加充實,那何嘗不是另一種快樂?”
“另一種快樂?”他無意識念着,反問她道,“難道責任不是別人強加于你的?”
“那不一樣,就像我,即使有時它會讓我苦,但我還是會咬牙堅持下去,若是別人強加的,我一定做不到這種程度。因為它代表的是我無法割舍的存在,是我真心想背負的責任,所以我才能拼盡全力。”
她充滿愉悅的聲音和表情讓他不吭聲,茶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