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8)
腳!”她伸出手追了過去。
一人一獸在屋頂飛飛跑跑,差不多快把這一帶的瓦片給踏個遍時,賈清閑忍不住停下來喘口氣,魂淡,四只腿果然比兩只腳跑得快!這不,她給追丢了。
“我又不會吃了它,跑那麽快是趕着去投胎麽!”
如果她身上有鏡子,一定會拿出來瞧瞧自己的臉是不是因為月白而變得面目可憎兇神惡煞,不然為什麽它一看到她就跑呢?
她甚至打開自己的人物界面看,親切值也沒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變成負一百分,最終還是歸因于當初年少不懂事刷了妖獸們的負好感。
本想就此飛回客棧,她看到一個高樓,想着上面風景肯定不錯正好散散心,就足尖一點飛了上去,下一刻就與一雙在黑夜中發亮的眸子對上了。
“……”
“……”
他們對視僵住片刻,賈清閑餓狼撲兔般撲到它身上去防止它跑掉,一邊笑眯眯道:“哎喲我去,總算把你給逮着了,真不容易。嘿,你就老老實實束手就擒吧!”
獨角獸不掙紮,默默被她給壓制住。
看出它沒有再逃的意思了,她才放開它,道:“好吧好吧,之前要是知道你那麽不喜歡睡客棧而喜歡睡野外,我哪還會勉強你睡,所以你就甭擔心了,不要再一見我就跑了喔。”
它看她一眼,回以颔首。
“對嘛,現在隊伍裏只剩我們兩個了,要和諧相處。”她滿意拍拍它的身體,因手感極好,不由得多摸了幾下,“周大哥把你保養得真好,毛發這麽光滑柔順,回去也問問看他用的是什麽,不知道我的頭發能不能保養得這麽好。”
它盯着她放在它身上的手。
“你害羞了?”她哈哈笑道,“如果你是母的,你用不着害羞,如果你是公的,那就更不用了,我都沒害羞你害羞啥?”
說着,還惡作劇的又摸了幾把,她才笑眯眯着移開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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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無雲,月亮挂在天空上,又圓又大。他們身在高樓上,往下看去,燈火連綿,繁華之景讓人心情愉悅,隐約能聽到透過空氣傳來的熱鬧人聲。
賈清閑卻突然一僵,她……她居然作死的往下看了!!
本來抱着上來吹吹風看看月亮、絕對不往下看的決意的,結果遇上獨角獸給忘光了,她趕緊轉移視線,盯着它企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一看之下,她如自己所願的出了神。
明月盈空,乳白色月光灑落而下,但見身旁獨角獸雖渾身烏黑,毛發卻映着月光根根泛着細光,眺望遠處的眸子勾勒出銀色流線,恍如幻晶石般泛出沉寂又純粹的色澤,美好得令人幾乎移不開目光。
“你的眼睛真漂亮。”她不假思索贊嘆出聲。
聞言,獨角獸側頭靜靜看着她。
“你的眼睛很漂亮。”她笑着又說一遍,“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都是幹淨得看不到一點黑暗。都說人的眼睛是心靈之窗,擁有這樣的眼睛,你的心也一定很幹淨。”
少女沒有片刻的遲疑,如此斷言了。
波瀾不驚的眸子忽而一陣激烈動蕩,向來冷靜自持的獨角獸竟是露出了劇烈動搖之色。
她自顧自的說下去:“我很喜歡,所以我覺得只要你不讨厭我,我們一定能成為朋友。”
言畢,少女露出爽朗燦爛到仿佛使夜幕都亮起來的笑容,目光誠懇得無一絲虛假之意,全然的真心實意。
它忽然起身,她驚訝擡眼對上它的目光,然後愣愣看着它往下躍去,在黑暗中隐去,氣息被風吹去頓時消散。
“…奇怪。”她喃喃自語。
在離開前獨角獸的目光仿佛欲對她訴說什麽般卻又堪堪止住般的複雜,她分明瞧見一絲恐懼迅速從它眼中掠過,可是它有什麽要害怕的事發生了嗎?
最後還是沒能琢磨透它一瞬間的脆弱是源于什麽,賈清閑被秋風吹得雞皮疙瘩都快出來,揉揉發癢的鼻子,連忙躍下高樓回客房。
隔日,練了一上午的劍,她大汗淋漓,匆匆泡了個澡後出發去尋流輝和琅疏勒,順道去把藥給買了。
據她了解,琅疏勒肯定會去一趟酒樓或賣酒的地方,嗜酒的他不可能不往酒壺裏添新酒,而流輝最可能出現的地方是書館或茶樓,這兩日她也在各大酒樓或茶樓蹲點,看能不能逮到人,但無奈就是看不到人。
問人呢,一個個都說沒見到類似的美男或氣質青年,她懷疑他們為了避開殺手們而僞裝了模樣。
沒法子之下,她只好在街上随便走,看能不能讓他們恰好看到她并且與她相認,直到黃昏了才灰頭土臉地回客棧去了。
再次見到獨角獸,它又是沉穩的模樣,恍如昨夜的那個眼神是她的錯覺。賈清閑見狀便不過問,說起明早要出發,讓它在某處等她,它随後離開。
忽然她一拍腦門,暗道居然忘記給它藥了。
推開窗看到獨角獸即将要消失在視野內,她連忙追上去,但越追越奇怪,它竟不似要出城,她湧起了好奇心,特意隐去自己的氣息,看看它要幹什麽。
漸漸的周圍開始變得偏僻,幾乎沒有人走動,獨角獸幾個起躍,落進了一戶人家的院子內。她看着它很是熟練頂開了窗戶進房後又合上了窗,驚訝得幾乎要從房檐上掉下去,它什麽時候找的房子?!
……不對啊,它怎麽可能找到房子住?
據她觀察,這個房子很顯然不是廢屋,它不怕有人瞧見它麽?
懷着疑惑的她潛到那個房間的窗戶邊上,裏頭亮起了光芒,接着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細聲,她輕推開窗戶意欲一探究竟,卻全然沒預料到這樣的畫面——
燭光冉冉,燭溫和卻又刺目地映照在背對着她正欲穿內杉的青年身上,深煙青發披散着,卻掩不去皓白緊韌的背部,燭光之下美色剎那洶湧溢出,狠狠沖擊着她的眼球。
聽到雖然拼命壓抑卻仍是發出的倒吸氣的聲音,房內瞬間漫上寒意,青年迅速穿好轉過身,充滿了壓迫感的視線直沖着她所在的地方而來。
“誰?!”
窗戶咯吱一聲響,風吹開半邊窗門,露出少女仿佛被雷劈了般的表情。
“你你你…”
她瞠目結舌地盯着眼前的青年看。
“——殺帥?!”
熟悉的鐵制面具,熟悉的冰藍眸子,在房內的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殺。
心中震驚之意快要滿金山,在無意瞄到他身後黑色外衣、身上只着內杉,臉轟一下紅了。她一邊語無倫次地說些冒犯了之類的話一邊立馬關上窗戶,轉身背對着窗,心跳聲聲聲震耳。
但臉紅心跳沒一會兒,她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之處。她明明瞅着是獨角獸進的房,怎麽房內的卻是殺帥?而且她剛才也沒在房內看到它…
慢半拍反應過來的她倏然轉身瞪着窗戶。
難道…該不會…居然——
殺帥就是獨角獸?!
她咽了咽唾沫,事實砸得她一陣暈乎。
她一直以為殺是人類,原來是半獸啊!這麽說來……周師也是殺咯?
想到之前種種,她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震驚很快被喜悅取代,聽到房內沒動靜了後這次改換推門進去,看到他正要擡步走去,然而他卻啓唇吐出一句。
“回去。”
腳倏然頓住,她傻傻看着他,忍不住懷疑剛才是不是她聽錯了。
“殺、殺帥,你…剛才說什麽?”她很忐忑地小心翼翼問,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麽惹怒他的事。
“…………”
“難道你氣我跟蹤你?我只是一時好奇,如果惹怒你我道歉,對不起!”她看他沒有反應,又道,“難道你氣我偷看了你換衣服,咳咳,那、那只是意外,絕對不是我有意的!”
這邊她解釋得臉紅,那廂卻沉寂得可怕,當她察覺到他的沉默而疑惑望來時,他動了動唇。
“你…”
仿佛是從喉嚨深處擠出的聲音。
“…不厭惡我?”?
☆、BUG、殺
? 賈清閑猛地一怔。
從來都沉穩、不動聲色的青年似乎依舊冷靜,然而冰藍眸子卻初次如被凍結的海面般深沉冷硬。
她呼吸窒了一窒,忽然伸出手捉住他的手,朝他逼進一步的同時将他拉向她,望着将面容隐在面具後的他,清清楚楚又如宣誓般的鄭重道:“絕對不會。”
少女的面容近在咫尺。
“為什麽我要厭惡你?只因為你是半獸?那樣也太武斷了!”
“因為你是半獸,所以我就要忘記你那麽多次的幫助?因為你是半獸,所以我就要不顧我們之前的友誼情義而排斥你?因為你是半獸,所以我就要徹底遠離你?”
她的眼睛冒出了憤怒的火焰。
“其他人可能會,但我不會!我做不到也不可能這麽做!”
她大聲喊出來。
“妖獸形态時的你是我的隊友、可以依靠的存在,人形态時的你是我的同伴、朋友、甚至是欣賞仰慕的存在,無論哪一個你,我都是喜愛的,那麽為什麽合起來卻會成為我厭惡的對象?不,恰恰相反,你應該認為你得到了我兩倍的喜歡!”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似想說什麽卻終無言。
“而且我可以斷言說,即使你沒有幫我那麽多次,即使我們之間沒有情義,我也能毫不愧對心的說我不在乎你是半獸!我不在乎!”
“若是你以半獸身份出現在我面前,我也肯定會仰慕你欣賞你!只因那是你,不是別人!”
吼出最後一句話,周圍似乎一下子就沉寂下去了,唯有從微開窗戶的細縫溜進的人聲流轉在青年少女之間,兩人凝望着對方的眼睛久久無言。
當略微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她才露出專屬于她、別無分號的燦爛笑容。
“你看我吼得這麽用力這麽拼,如果這樣還不相信我,我可要動劍讓你‘切、膚’體會到我的誠意咯,殺帥~”
語氣帶有許些無賴和威脅的話語清晰傳入他的耳中。
青年斂下眼簾,隐去一切情緒。
就在她以為他不信而真的考慮起要不要抽劍之時,被她捉住的手忽然從她手裏抽出來,她的指尖才猛烈一顫,卻是見那只白皙幹淨的手按上了面具邊緣。
某種輕微的聲響過後,她一直以來都看着的、仿佛是他一部分的面具微移,露出額頭一塊皓白肌膚。
“…?!”
時間在剎那好似被無限滞後,青年的動作緩慢得不可思議,卻又鮮明烙印在她的眼上。
如劍斜飛入鬓般的俊逸雙眉,宛如寒潭的冰藍眸子,高挺筆直的鼻子,優美卻隐含堅韌之意的淡色唇,俊美得近乎刺目。
眸中方才的似硬冰如石的冰層仿佛被重重敲碎,露出底下清澈幹淨得足以讓人為之屏息的湛藍,又好似一陣等待已久的春風終于吹拂而來,讓冰川化出暖暖春意,所有沉默拒絕盡數消失,只留最最純粹的情感。
他緩緩揚起唇角,竟是露出了一個極輕極淺卻實實在在的笑容。(CG收錄成功)
“好。”
他說。
初次見到此人的容顏,又是初次見到此人的笑容,賈清閑在極度驚喜之下大腦空白一片,竟是忘記了呼吸,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等到胸口悶得快炸了,臉憋得通紅,她才恍然回神過來,連忙張開嘴用力吸上幾口氣,免得自己悶死。
尴尬地咳兩聲,她游移着視線:“原、原來殺帥長得不錯啊,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方才笑意好似鏡花水月般不見了,殺凝視着她問。
“因為你總是戴着面具,我就以為你長着一張麻子臉,或者有傷疤什麽的……”越說越小聲,她連忙澄清道,“不過即使你的樣子真的像我想的那樣,我也不會嫌棄!不如說那樣還讓我放心點,畢竟…現在會讓我眼睛不知往哪放。”
沒聽漏她說得很小聲的最後一句,殺不言,眼內似閃過一絲笑意。
“話說起來,明明我沒見過你的模樣,卻隐隐覺得眼熟啊。”她抱着雙臂努力回想。
明明是第一次見,卻覺得在哪裏見到過一張相似的臉,縱然它們僅五分相似,但就是眼熟,可她想不起來是在哪裏。
她先把這個熟悉感給撇到一邊,直視那張臉努力不讓視線溜到別處,表情肅然道:“不過之前的話我可不能當沒那回事,殺帥,告訴我為什麽。”
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無一不在告訴他,她是鐵了心要知道理由。
殺可能早料到她會有此一問,沒有驚訝和動搖,反而讓她坐下。等兩人都入座了,他才緩緩道出了一句: “因為我是神與魔的混血兒。”
聞言,她的表情微沉。
半獸本就在莜陽地位不高,遭到神人魔三界的共同排斥,其中以神魔結合下的半獸最甚,這都要源于在三界簽訂下各不侵犯的協議之前,神魔兩界最為敵視對方,數場界戰也是由他們引發。直到現在兩界雖相安無事,卻仍是排斥與對方結合,所以神魔的半獸是最不得他們諒解的存在。
“我從有記憶起,便無父無母,獨自流浪于魔界,當時還不懂如何化人形,所以無論去哪裏都受到唾棄排斥。我被抓過多次,也在鬼門關前走很多次,最後我終于明白在這裏是活不下去的。無意中得知我的同類半獸均駐紮于妖界,為了活下去,我便懷了一份希望逃到了妖界。”
“可是妖界之大,又加之當時我還是個孩子,又累又餓,在找到半獸村前便已精疲力盡。本以為就此喪命,卻遇上了開月閣的創始者,便也是我的師父。他救了我一命,取殺之名,給了我安身之地和一身本領,讓我得以活下來。”
“從那時起我便一直隐藏着半獸之身,除了師父和悅、阿勒外,無人知道。”
以最輕描淡寫的口氣、最簡短的話語敘述那段灰暗得近乎絕望的過往,賈清閑愣了很久,終于明白為何他之前有那種的反應了,也明白了他對在武林大會時她不顧性命的憤怒源自何處。
在掙紮着拼盡全力只為活下去的人看來,不把性命當一回事的她是多麽狂妄無知且愚蠢的存在啊。
真虧得他居然能忍受得了當時的她,她都快為那時的自己臉紅羞愧死了。
看她表情千變萬化,臉色由黑到白又從白到紅再青,心理活動豐富得很,殺便沒有打擾她,靜靜等她回神。
賈清閑收起雜念,瞅瞅沉默凝視她的殺,臉皮再次變紅,她手放到唇邊咳嗽了好幾聲,才擠出一句話:“總、總之我不會像那些人一樣,你放心。”
“好。”
聽他答得幹脆,她立即來了精神,笑眯眯得拍拍他的肩膀滿意道:“對對,這樣才對嘛!我跟你啥關系,不能跟那些人混為一談,你要相信我無論什麽時候都站在你這邊。”
“不過話說回來了,你居然沒發現我跟蹤你,難道我實力增長了?”她一臉不可思議。
冰藍眸掠過她,殺沉默片刻,才言簡意赅道出兩字:“意外。”
“咦,難道你受傷了?!”
一只手按住大驚失色的少女,殺搖搖頭只道什麽都沒有。
既然被她發現,殺也不必遮遮掩掩,直接告訴她他已傳符信給琅疏勒,今天收到回信,他們之前跟她們岔開了,明天就可以在路上彙合。賈清閑頓時安心不少,心道殺果然是一級助手,瞅瞅時間不早了便起身要告辭,忽然想到什麽。
“等一下,黑色…黑色…難道在獸潮的時候救我的是你?”
殺輕輕點頭,道:“獸潮對你來說還很危險,那位叫問的少年又非武藝高強之人,僅你二人去不妥。”
事實也的确如他想的那樣,她感動得快要以身相許,感嘆道:“殺這個名字真不符合你,你應該叫雷鋒才對。”
雖然不知她口中的雷鋒為何人,他唇角微緩,道:“師父給我取殺之名,是希望我不要怨恨過往,願此名每當被他人喚出之時能時刻警示我,萬不能變成如名那般煞氣沖天的殺戮之人。”
她愣了一愣,滿臉嚴肅道:“我之前亂說的,你就讓那句廢話左耳進右耳出,尊師取名時的用心良苦我充分能感受得到,果然是個好名字!”
殺看她半瞬,皓白手掌撫上她的頭,輕輕摸了兩下。
頭頂溫度讓她臉皮又是一紅,慌張地跟他道別,出門時差點被門檻給絆倒,然後煞是風風火火地離開。
賈清閑在客房內的床上滾來滾去三遍後終于冷靜下來,又對着整理出來的傳聞看了半天,依然沒有絲毫頭緒,吹燈睡覺。
如殺說的那樣,路上果然與流輝和琅疏勒彙合,她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兩人并沒有意見,一行人便朝着月白之前所在地去,順帶一提殺在隐蔽之處跟随他們。在中途休息的時候,她問他們有關莜陽尊的事。
流輝沉吟片刻,把神界記載的相關資料盡數告訴她,其中有兩點讓她在意。
原本莜陽有多達三十個神器,大部分是莜陽尊所創,将它們分別賜予了中意之人,只留最為喜愛的大神器時空轉移在身邊。經過上萬年,流傳到現在的神器僅有十餘個,時空轉移自莜陽尊沉睡後更是不知去向,變成了傳說。
在聽到這一點,賈清閑不由猜測小移知道莜陽尊的沉睡之地,但轉念一想,若她知道,月白就更知道了,怎麽可能沒有行動?所以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另一點是神界內曾有傳聞說莜陽尊的沉睡之地在最想象不到的地方。
這一點也僅是給她制造了迷惑而已。
見她抓頭發苦惱,流輝隐約猜到些什麽。?
☆、BUG、三人齊心共破謎
? 一無所獲。
當他們趕至月白曾在的地方,看到原本是府邸的地方卻是一片楓林時,這個結果在賈清閑的意料之中,卻也是她最不希望的。
她不死心地在楓林內轉了轉,流輝下定結論說楓林不是障眼法而是真的後,她才喪氣撤回到附近的鎮子上去,改而專心研究起莜陽尊的事。她給妃閣主發去目前的情況且希望她能提供莜陽尊相關的情報,情報費會另付。
“還在死盯着紙看啊,光看着又能怎麽樣?”琅疏勒潑冷水道。
賈清閑一邊來來回回看,一邊回道:“時間不等人,在明确的下一步計劃出來之前,我想先把它給想明白。”
他搖頭嘆息,仿佛是對她的固執十分不贊同。
也對,要是連續三日都看到她皺眉煩惱紙上的內容的樣子,怕也會像琅疏勒這樣搖頭嘆氣只道她是死腦筋,要不就如流輝那樣…
“清閑,你忽然對莜陽尊感興趣,可是那人對你說了些什麽?若方便,不如說出,讓我們共同解決。”
就如他那樣想了解她煩惱拼命的根源,對症下藥。
她的動作一頓,青年溫和的口吻沒有一絲質問的意思,單純的就像關心一個他所在乎現在卻在煩惱着的人,其中關切之意是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
賈清閑自認為沒什麽好隐瞞的,便放下手中的紙張,略略思考片刻,才在他們的視線下開了口:“雖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月白他對我說的那些話中透露出了一點,他……想取代莜陽尊。”
乍一聽,取代莜陽尊,這可是會笑掉別人大牙的可笑之語。
莜陽尊身為莜陽的□□主,所擁有的力量可比任何人遠要強大得多,莜陽都是以他的力量所創,更別提裏頭的生物了,哪會有人能取代得了他?
琅疏勒揚眉:“就因為這一點,你就開始調查莜陽尊了?那個男人有何能耐讓你如此忌諱?”
聽似不信她所言,但細想卻能發現他其實是在套她的話,因為單憑他的個性,他就不可能是那種什麽都沒想就先嘲笑起她的人。
賈清閑也沒想太多,直接道:“月白是月林族之人,有預知能力,據可靠情報,月林族早在千年前便已滅族,而且,他也是千年前的人。”
“千年前?喔,這可有點意思。”
“他本來不能活到現在,但是因為早在當年他便被神王給封印在了妖界的炎虞內。”看到流輝微訝,賈清閑繼續說,“這個封印一直持續到了二十幾天前,才因為我而被解封,月白才再次于世間現身。這件事,你們都是知道的。”
“可是他在我解開封印之前便已以禁術讓自己的魂魄暫時與身體分開,得以與外界交流,設下一連串的陷阱……等着我跳。”她苦笑一聲,“冬峰、求解藥、半獸村、小移、甄…這些我曾以為是友人或毫不相關的事卻因他全部聯系起來,想來他一早就盯上我了。”
“若是如此,此人深謀遠慮,不可掉以輕心哪。”琅疏勒若有所思道。
流輝靜靜聽着。
“小移曾對我說,即使他身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也要完成其心願。而他本人也對我說,他痛恨着月林族,更痛恨命運,而掌控着命運的不正是莜陽尊?他想要自己翻身做命運的主人,而為了這一點,他必須除去莜陽尊。”
“喔,這野心倒是大得夠滲人的啊。”他勾起嘴角,以老神在在的語氣評價着。
賈清閑很懷疑這世間沒一件事能讓他覺得震驚的了。
“現在他有小移,小移是大神器,能力僅次于莜陽尊,千年來他也肯定儲存了不少暗勢力。況且他還手握兩把役匙,若是再讓他奪去人魔兩界的役匙,莜陽不會再安寧了,那時他也便只剩下找到莜陽尊将其除去了。”
流輝道:“所以你想在他之前找到沉睡的莜陽尊,取得先機?”
她慎重點頭。
“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我有兩點要問你。”琅疏勒懶洋洋伸出手指頭,“第一,你怎麽能那麽确定他會幹掉莜陽尊,得而取代之?第二,若是你真的那麽狗屎運找到了莜陽尊,但找到他又能怎麽樣?要是這兩點你都回答得我滿意了,我就幫你。”
賈清閑啞口無言,他不問不要緊,一問就一針見血。
前者要是她回答說她覺得月白是大BOSS,他們肯定不懂,後者要是她回答說到時再看,琅疏勒一定會鄙視她毒舌她。
師傅啊師傅,你平時不見得有那麽多問題,為什麽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問?
她在內心淚流滿面,見他眼神隐隐開始轉為了然,就知道要壞事了,只好硬着頭皮說:“我覺得月白有這個能力,一個人的執念有多深,能讓他就為了等待那麽一個時機,那麽一個野心而甘願忍受千年的折磨,策劃了千年的計謀,這種隐忍耐心難道不可怕嗎?而這麽可怕的人自然會為了目的而不擇手段,也極有可能會實現。”
“至于莜陽尊,雖然我不敢說自己有什麽一定會成功的計劃,但要是真找到了,那麽莜陽尊肯定會察覺到我,到時我再請示他要如何對付月白。若他不把月白放在眼裏,那更好,我也用不着想東想西,專心去找神界役匙。”
圓滿!幹得好賈清閑!她默默給自己一個大拇指。
然而,琅疏勒托着右臉頰嗤笑道:“說得很熱血,但一聽我就知道是你才想到、臨時應急的理由。”
“……”
居然立馬就被揭穿了?!
“不過…”他話鋒一轉,“理由倒還勉強過得了我這關,我就費費精力來指點指點你這個笨腦子好了。”
流輝也道會幫忙想,她自然是樂呵呵、屁颠屁颠地給他們看自己辛苦搜索來的情報。
琅疏勒掃一眼,毫不猶豫就把一二兩個情報給排除了,理由是:“你以為自己有多少時間可以晃?這幾個地方別說是三個月了,就算是半年都找不完。還有你覺得那麽漫長的時間沒閑得發慌的人去這些地方找過?要是找得到早找到了。”
她默默用毛筆在上面畫了個叉。
好在後面幾條沒再次讓她遭琅疏勒毒舌,三人對着它們讨論了起來。
“你們覺得莜陽尊會創造另一個空間供他沉睡嗎?”
流輝微笑着搖頭:“傳說莜陽尊對莜陽極為喜愛,他必定心系莜陽,又怎麽會在遠離它的地方沉睡?所以應是在莜陽的某一處。”
她聞言頓時放心不少。
莜陽子侯和劫難這兩者他們看了看,暫時先放到一邊去,先看起了神器這一說法,她說:“我雖然覺得小移可能知道莜陽尊沉睡的地方,但她要是知道,月白肯定也知道了,但月白到現在都沒動靜,所以…”
琅疏勒手指一屈,直彈向她的腦門,道:“你怎麽知道他是不是沒準備好所以未行動?”
她捂住腦門,但由于他說得有道理,所以沒有多加怨言。
三人讨論了半個時辰,沒有結論,賈清閑最後很是洩氣地抱怨了一句:“為什麽這麽難猜?說白了不就是個睡覺的地方麽,能睡覺的地方多得去了。”
聞言,琅疏勒目光忽然一動,道:“我問你,你覺得自己會找什麽樣的地方睡覺?”
她愣了一愣,才說:“我?既然是睡覺,肯定是要找清淨、不會被人打擾到的地方。”
“要是如莜陽尊那樣要睡上個上萬年呢?”
他的問題再次難住了她。
流輝卻淺笑着開口答道:“如果換做是我,怕會選擇熱鬧的地方。”
琅疏勒目露笑意,但沒弄懂的她驚奇不解追問道:“為什麽?這樣不是會吵到自己,反而睡不着嗎?”
“這一覺不知要睡到何時,可時間定然漫長。雖是沉眠,但在如此漫長的時光內都是一人,醒來定會為無邊寂寥所苦,不如選擇熱鬧之處,醒來時便能立即察覺得到那股勃勃生機,以消長久以來的一人之苦。”
“況且莜陽尊心系莜陽,醒來的第一件事怕也是查看莜陽情況,這樣做一箭雙雕。”琅疏勒嘴角噙着笑意道。
“但漫長時光中不變事物卻是極少,有多少繁榮昌盛之地後來都成了廢墟或鮮有人跡之地?要尋一個到他蘇醒之時都依然昌盛之處,幾乎是不可能。”流輝嘆息道。
她腦洞大開:“要是莜陽尊預料到他醒來時會繁榮的地方,就在那個地方沉睡呢?”
“雖然也有可能,但我看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睡到何時吧,況且就算是知道,你有法子知道他預料的是哪裏?”琅疏勒潑冷水說。
“……沒有。”
“所以就別在那裏瞎猜,猜點實際的。”
她瞪眼,起了反抗之心,道:“那師傅你來猜一個實際的。”
他掃她不服氣的表情一眼,嘴角一挑,不緊不慢道:“我猜他應該想了一個法子,他不是心系莜陽麽,而且又要醒時處熱鬧之地,這個方法肯定讓他得以一箭雙雕。”
流輝露出贊許的淺笑。?
☆、BUG、不曾辜負你的信任
? 見他們兩個一副早已了然于心的樣子,好奇得她忍不住催促他不要賣關子,他卻斜睨而來,言明讓她自己來想,說是要鍛煉她,流輝竟也有此意。
賈清閑只好自己去想了。
她這一苦思,卻是苦思到了晚上。
想得腦子都快炸了,賈清閑走到窗邊打開窗吹吹風,身後的異樣的氣流波動讓她唰一下轉身。窗戶無聲閉合,桌上燭光微動,地板上映出了另一道影子。
無聲無息落下,少年擡起黑玉眸子,精致面容不帶絲毫稚氣,一股沉穩于眉眼間沉澱,流動在身周的空氣與莜陽的任何一處都截然不同。
望着這張熟悉的臉,它卻漸漸與記憶中的青年面孔重疊在了一起,她抿唇無言。
尤爾怕也知道了她恢複記憶的事,所以只是與她默然對視,在這種令人難忍的沉默之中,還是她率先打破了僵持:“你來這裏有事嗎?”
他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定定看她片刻,才緩緩開口:“不問我為什麽這麽做嗎?”
“如果你要說的話,我倒也想聽聽你的理由。”她抱起雙臂,“你大可以直接讓我進入莜陽,為什麽要花費工夫修改我的記憶讓我以為我玩過它?為什麽選擇了我?我和你是不同時空的人,在你的時空找人比找我要容易得多吧。”
尤爾平靜一一答道:“我調查過你,知道以你的個性,讓你誤以為這個游戲是你曾熱烈玩的,要比你什麽都不知道就進入來得效率要大很多。而且多些關于莜陽的認識,你也會更快幫我找到BUG。至于為何選擇你,就是因為我的星球上再無合适的人選。”
她沉默,知道他說得對,但唯有一點是她怎麽也無法釋懷,今日她必須要問個明白。
“尤爾,我對莜陽、對紫京她們的感情……也是你虛構的嗎?”
對面少女緊繃着一張臉,視線死死盯在他臉上,無一不表明她對這個問題的重視。
尤爾卻是突然笑了,笑意軟化了他方才的面無表情所帶來的凝重,道:“即使我的星球技術發達,人的感情依然是科學界的難題,所以我更沒有那個能力能改變人的感情。”
心的某一處頓時明亮不少,她長舒一口氣,但疑惑浮上心頭:“那我對紫京她們的感情又是從何而來?”
“我虛構的記憶覆蓋你的記憶需要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內你就反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