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周圍的一切都是虛無,所以她沒有注意到賈清閑的到來,但是男人注意到了,在這種更顯得他落了下風的局面中,在誰也看不見的蒙面下嘴角卻悄然勾起。?
☆、BUG、分離是為了下次的相遇
? 在短暫的掃視後,賈清閑果斷抽出錦雪劍,喊一句讓天若注意到她後劍尖直向那人而去。乍聽到她的聲音,天若動作微頓,匆匆抽空看她一眼,繼續攻擊男人。
兩人的默契在此時發揮了作用,她們夾擊男人,直逼得男人節節敗退,最終兩劍一左一右橫在男人的脖子上。劍上劍光陣陣,寒光逼人,男人投降了似的把手上的劍一丢,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們。
天若粗魯扯掉他的蒙面,露出的臉讓賈清閑眉頭擰緊。
“果然是你,沉照。”
沉照挂着從她認識他以來就一直帶着笑容,對她聳了聳肩。天若瞥她一眼,當目光對向沉照的時候,立即化作冰海中的無底深淵,仿佛能生生将看的人都凍結在她的眼神下。
“四年前的那個人是不是你?說!”
語氣中帶着的戾氣驚人,少女精致沉寂的面容在此刻鮮活得逼人,豎瞳內的怒火和冰冷兩兩交替,直逼向沉照。
在如此目光之下,沉照卻還滿不在意地笑着說:“沒錯,四年前的那一天,正是我出現在你面前,告訴你一切。你應該感謝我,我這麽好心的把你不知道的事情告訴你,否則你到現在還得蒙在鼓裏呢,哈哈哈!”
“閉、嘴!”兩個字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的一般,天若的劍回應主人的情緒般劃破了沉照的皮膚,一道細細血液順着他的脖頸滑落。
見天若情緒不對勁,賈清閑忙道:“天若,不要被他挑釁了!你不是還有事問他嗎?那就冷靜些!”
天若猛地閉上雙眼,把急促呼吸強制壓到平緩後,她才睜開雙眼冷冷睨向沉照:“役匙在何處?”
“喔,理智居然這麽快就恢複了?當年我還記得你的未婚夫死掉那會兒,你是如何的一蹶不振,現在能變得如此冷靜,果然是隔了四年…唔!”
沉照的話被天若揍向他臉的一拳打斷,力道之狠,讓他頭頓時一歪,鼻子和嘴巴都流出了血。天若再一拳揍向了他的腹部,他痛得往前彎曲,可是單單如此,還不能解天若心頭之恨。
“我殺了你!!”天若發狂般地把劍刺向他,中途卻被從一旁沖出的劍所擋,“不要攔我,我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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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你冷靜些!”賈清閑一邊攔着她一邊道,“你現在若殺了他,役匙的下落就無法得知了!”
“役匙自然是在他身上,殺了他之後将役匙取回來就夠了!”
沉照咳出血來,歪着腦袋怪笑着說:“你以為我會乖乖帶在身上?我才沒那麽傻呢!哈哈,你現在殺了我,就永遠別想知道它藏在哪裏,哈哈!你殺我呀,殺呀!”
“你閉嘴!”賈清閑面無表情地回頭冷瞪他一眼,轉過頭繼續焦急勸着天若。
天若胸口上下劇烈起伏,情緒浮動得厲害,對眼前男人的強烈殺意和必須取回全族都守護着的役匙的責任感在胸膛內劇烈鬥争着,握着劍的手微微顫抖着。良久,她倒退一步,閉目不再去看沉照那張讓她憎恨的臉。
賈清閑暗暗松口氣,轉過身看着這個坐到地上的男人,劍指向他的脖子:“役匙在哪裏?如果不想丢掉你的命,快說。”
“喔?”沉照笑着擡頭望着她,“不過賈清閑,你真的能下得了手?”
她不由微微皺眉,他如此篤定讓她起疑,她的确是下不了手,頂多将他交給半獸村。但是他們兩人認識的時間才那麽幾天,相處時間也很少,憑什麽他如此有自信?
“她下不了手,我能。”
賈清閑偏頭看去,說此話的天若似乎已經冷靜下來,漂亮的藍眸如劍刺向沉照。
沉照哈哈大笑幾聲,忽而怪聲怪氣道:“你們怕是…沒有那個機會了!”
賈清閑暗道一聲糟,正要上去捉住他,從他衣服內忽然竄出一股白煙,白煙帶有強烈的刺激,她反射性閉上眼睛,一腳踢向沉照的位置,落了個空。
該死,跑得真快!
身後天若的怒吼響起,緊接着一陣刺耳的武器相撞摩擦的聲音過後,伴着一句“役匙我就帶走了!若是想追我,就來外頭追吧!”,沉照的哈哈大笑聲響徹山洞。賈清閑強忍着不适睜眼看去,朦胧視野中一道身影似憑空不見般消失了,另一道身影撲了過去,卻還是沒能捉到。
拳頭撞擊到地面上的悶響緊接着響起,天若帶着強烈不甘怒吼道:“可惡啊啊——!!”
賈清閑分明聽見那聲音中夾帶着痛苦的顫音,她的心一緊。
“天若!”一道着急萬分的聲音随之響起,白煙的散去讓她看清了來人的樣子,是喻琳。
喻琳奔向跪倒在地上的天若,賈清閑擦拭去因刺激而泛出的淚水,也連忙快步走向她們。喻琳擡頭見是她,秀眉皺緊,目光冷冷:“是你讓天若發出那樣的聲音嗎?”
“不關她的事…”
天若的聲音低低響起,喻琳狠瞪賈清閑一眼,轉問她:“天若,發生了什麽?”
天若卻推開喻琳獨自起身,轉身跌跌撞撞地離開這裏,喻琳在被她推開的時候愣了愣後咬住下唇,望着天若背影的目光複雜而悲痛。賈清閑看看天若,再看看她,最後還是跟上了天若的腳步。
天若在洞口頓了頓腳步,沒有回頭,低低說:“你回去吧,清閑。”
“…你這樣,我不放心。”
她搖了搖頭:“我會直接去爹那裏說明情況,你現在還處于被懷疑的立場,被他們看到就糟了,還有……若是我想好了,我會去見你。”
賈清閑沉默片刻,終是答應了她,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林中,她回頭看了眼洞內,嘆息着返回房內。
半獸村外,一個身影狼狽摔倒在地,他從地上撐起身體,笑着擦去嘴邊的血跡,咳嗽着低喃:“咳咳…下手真是狠吶,那個半貓。”
他咳嗽了好幾聲,把血吐出後前方忽然亮起與月光不同顏色的光芒,他立即擡頭望去,旋即恭敬低下頭去:“主人,屬下已照您的命令去做,屬下确定那名為天若的半貓會追着屬下來,到時屬下會引她至您面前。”
“做得很好。”
聽到那難得的贊美,沉照一愣過後更是狂喜,他伏下身虔誠得近乎卑微地道:“能幫上主人的忙,是屬下的榮幸。”
“希望你以後也如現在這般派上用場。”那頭傳來的話卻是冰冷異常。
他心裏多了幾分畏懼,小心翼翼道:“屬下明白。”
等光芒從身前消失,沉照才擡起頭來凝望着方才光芒出現的地方,眼內既是令人詫異程度的狂熱卻也有幾分懼意,交雜在一起顯得極其矛盾。最後,他轉頭望向半獸村的方向,笑着說:“快來追我吧,半貓,千萬不要讓我和主人失望了啊。”
賈清閑不知道天若是怎麽向族長說明的,只是隔天起來一看,禁锢結已經撤去,而沉照沒帶走的妖獸則被半獸們殺死,最後他們這群來觀賽或參賽的外來者被下了逐客令,限在今天之內離開此地,否則一概視為沉照的同夥,關入地下牢獄。
沉照的畫像被貼在廣場上,為的是讓每個半獸都記住他的模樣,看來他已經成為了半獸們的追捕對象。
短短一天變成了這樣的情況,賈清閑心情有些沉重,她收拾收拾自己不多的行李後,坐在房內靜靜等候着。
咚咚。
她心一跳,但看見進來的是殺後轉變為了疑惑,她迎了過去:“殺帥,怎麽了?”
“時間已到。”他簡潔說道。
賈清閑頓時明白了,原來他是來辭別的。由于太過在意天若的事,她忘了殺是因流輝而留到了現在,賽事取消,他已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沒必要再逗留在此處。思緒一轉,她忙道:“那殺帥和我們一起回人界吧?”
殺卻輕輕搖頭:“主人此時身在他處,我與你們不同路。”
她垮下臉,思緒轉了又轉,終究是沒想到任何留他的理由和借口,只好沮喪地抛棄了這個自私的念頭。想了想,她忽而釋然一笑:“我也真是的,你和流輝君情況不一樣,宰相府還不好找麽,只要去了就會見到你,或者能打聽到徐命的去向,都可以見你啊。”
少女一掃陰霾的臉龐看上去很是明亮,她燦爛一笑。
“這是我和你的第三次分別了,對吧?既然前兩次分開後我還是能見到你,這次應該沒那麽倒黴,況且我也知道你在哪裏落腳,什麽問題都沒有。”她拍拍他的肩膀,“殺帥,你說對不對?嘿嘿。”
殺沒有說話。
賈清閑當做是他一貫的沉默,對上那雙湛藍眸子,笑得豪邁道:“下次我會去找你玩,雖然舍不得你,但今日就暫且別過吧。下次再見,殺帥。”
“……”
見他遲遲沒有回應,她困惑地摸摸下巴,突然了然般地對他擠眉弄眼說:“難道殺帥也舍不得我,但只是不好意思開口說?哈哈,你不說我也知道啦,因為我可是自帶讀心能力的女人喔!”
少女拍拍胸膛,帶着滿滿的不知何處來的自信,使人不由得想笑。
殺注視她的笑臉片刻,面具下如石上清泉流動着擊拍石岸的清冽聲線緩緩傳出:“珍重,少大。”
目送他關門離開,那輕得可以忽略的腳步聲也漸漸遠去後,賈清閑默默站了片刻後本想坐回去,又是一陣敲門聲,她下意識以為是殺返回來了,但仔細一聽敲門頻率與力度都與之前不同,再看看進來的人,是僞裝成流輝的淩。
對上她疑惑的眼神,青年淺淺笑道:“方才鄙人來找姑娘,只是見那位大人比鄙人先一步入房,便在外頭候了會兒時間。不知姑娘與那位大人說了些什麽,讓鄙人等了有段時間。”
賈清閑聽罷,只有一個感覺:“你能不能不要用流輝君的聲音自稱鄙人?”
淩莞爾:“這是鄙人的習慣,若是讓姑娘不舒服了,還請姑娘多多體諒。”
“我不是說不舒服,只是不習慣而已。”賈清閑糾正了他的說法,“所以你是來這裏幹什麽的?”
“鄙人與那位大人一樣,都是來向姑娘您辭別的。”
她點頭說:“哦。”
“姑娘真是冷淡,明明與那位大人說了那麽多話,對鄙人卻僅僅如此嗎?”
“不然呢,你還想怎麽樣?要我十八裏相送麽。”她斜睨向他,“對你,送個一米都嫌多。”
淩搖頭輕笑:“鄙人也不需姑娘送那麽遠,如此誠意,反而讓鄙人感到為難。”
知道這家夥的耳朵又轉變成自動過濾模式,賈清閑白他一眼。
淩收到她的白眼而彎了彎嘴角,把新的鈴铛送到她手裏後對她抱拳,做得一派溫雅。就在他轉身要離開時,他聽見從背後傳來的話:“淩混蛋,我還是挺高興再次見到你的。”
回頭望去,映入視野內的少女把玩着手裏的鈴铛,側臉似是有些不自然。但在她擡眼看來後,那絲不自然就完全消失了,她挑了挑眉,仿佛在問他看她幹什麽,相當的理直氣壯。
青年眉間暈開一抹與溫雅截然不同的魅惑笑意,祖母綠眸子隐隐露出了殷紅色,使得那張本該溫潤的面容剎那極盡妖嬈。
“能與姑娘再次交易,鄙人也十分榮幸,鄙人期待下次與姑娘的見面。”
以一個哼聲作為回答,她斜看着他離開這裏,待門被輕輕阖上,她卻默默地用手摩擦了一下鈴铛,終于發出了長長的嘆氣——
她真的不太擅長跟別人分別啦!
搖搖頭甩去那股淡淡的傷感,賈清閑收起鈴铛後再次坐下,注視着門的方向。雜亂的思緒在時間的流逝中一點點平靜下來,她所能做的只剩下等待。?
☆、BUG、痛
? 外頭日光漸漸大亮,午飯的香味在房內停留許久後在風中散去,取代的是閑聊的聲音。日光徐徐西斜,白亮光芒中染上了淺淺的橘紅色,越變越深。在從半獸村離去的人越來越少、豔紅的黃昏中,門終于被推開了。
半貓少女踏入房內,随後跟進的是熊耳少女,賈清閑注意到後者雖然繃緊着一張俏臉,但眼神透出了她的茫然不解,想來她是被天若叫過來,還不知道天若想幹什麽。
天若讓喻琳坐下來後迎上了她的視線,兩個少女對視會兒後,她調整了一下視線,讓喻琳和清閑都在視野內後開口說:“清閑,我知道你心中定有很多疑惑,現在我如與你約定的那樣,把我的過去告訴你。還有…喻琳,我不曾告訴你的事,現在也全部告訴你。”
喻琳愣怔。
天若靜默了片刻,仿佛在對自己即将要說的事做着整理,才緩緩說道:“那是五年多前的事了——”
在天若平靜的敘述下,她的過去漸漸展現在賈清閑的面前。
五年多前,天若還不是現在的性格,那時她如普通的少女那樣,歡快、活潑、愛笑,還與自己最好的朋友喻琳的哥哥喻費陷入了愛河之中,他們還因此在父母的幫助下訂下婚約。天若作為族長之女,還是唯一個孩子,在武藝這方面從不落下功夫,和喻費與喻琳一樣,都是年輕半獸中排名靠前的武者,半獸們都認為他們很有希望成為下一任族長。
天若雖然并不在意族長之位,但作為武者對變強她依然懷抱着渴望,每天鍛煉,與喻琳或者喻費為搭檔挑戰其他的半獸,生活單純而美好。天若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但是一次意外毀了這樣的生活。
在一次不知是何原因引起的火災中,為了救出身陷火場的喻琳,天若不顧其他半獸的勸導而沖入火海,雖然最後救回了喻琳,但也因此雙腿盡廢,她無法再用雙腿站起來。
聽到這裏,賈清閑瞪大雙眼,下意識看向天若的雙腿,無法相信現在跳躍能力遠在她之上的天若居然會被說雙腿廢了。天若沒有立即說明,只是讓她往下聽,而賈清閑用餘光瞥見了喻琳的表情,那是晦暗、愧疚、痛苦交纏在一起的複雜表情。
當天若從昏迷中醒來,得知自己再不能行走,無法接受事實的她多次試圖下床行走,但結果都是摔倒在地,雙腿動也不動一下。沒有雙腿,就意味着她要一輩子在輪椅上度過。
若她是個普通的半獸姑娘,也許這不會給她那麽大的打擊,但是她是個武者,而且是雙腿極占優勢的半貓,成為強者的夢想在失去雙腿後頓時破滅,她只覺得一生都灰暗了下來。自那日起後她拒絕見任何半獸,獨自躲在沒有光的房內,或呆呆地看着屋頂或失聲痛哭。
身為她友人的喻琳和作為未婚夫的喻費來看她,但都被她一一趕走,不願見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不過他們還是堅持來見她,給她講外頭發生的事,嘗試着讓她走出陰影,可是都沒有效果,她還是成日悶在房內,不笑也不說話。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發現喻費沒有再來看她,才從喻琳口中得知他為了給她找能治好她雙腿的大夫,經得族長同意,離開半獸村去尋高醫。在臨走前,他托喻琳傳話給她,希望她能等着他,他一定會找到治好她雙腿的辦法回來。
這句話給了天若希望,再加上不管如何,他們始終都是戀人,他獨自外出到別的地方讓她擔心,兩種情感終于讓她不再把自己關在房內,而是主動讓喻琳打開窗戶,透過窗戶日日看着外面,期待他的回歸。
一天天過去,一月一月過去,他沒有回來,她越發擔心,見喻琳也開始着急起來,她陷入了自責和恐懼之中。自責自己為何當初沒有看出他的念頭去攔住他,害怕就此失去他,她開始夜夜無法入眠,只是睜着眼一直望着窗戶。
在離開将近一年後,他終于回來了。
在她看見他的那刻,她喜極而泣,在他告知她找到能恢複她雙腿的方法,她更是不敢置信的驚喜。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那會是他用生命換回的方法…
“等等!”喻琳猛的打斷了天若的話,“天若,你說什麽?哥哥用命換回的方法…?哥哥不是後來在外界發生了意外…”
天若看着她,沒有說話,但就是這股沉默讓喻琳的臉色漸漸蒼白了起來,她漂亮的桃花色澤的眼睛也随之睜大,滿是無法置信的震驚。
天若深吸一口氣,聲線變得有些不穩,卻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我當初也是那麽認為,直到我遇到了那個男人——”
在喻費用不知是什麽方法治好了她的雙腿後,她的生命才再次染上了色彩。全村的半獸都在稱贊喻費的努力、欣賞他的堅持、恭喜她的康複,她也是萬分歡喜,但就是太過歡喜了,居然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在幾天後,他忽然說要到外面一趟,辦沒有完成的事,她想要跟去,但被他微笑着說現在她還在康複,不應該跟着他離開,而且他只是離開幾天,不會像上次那樣離開那麽久。
她相信他的承諾,戀戀不舍地送他離開,本滿心期待着他的回歸,每天都翹首以盼,豈料等來的卻是他的噩耗。她陷入了更深的絕望之中,才發現比起自己雙腿的康複,她更應該重視的是與他度過的生活,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她又開始一蹶不振。
但這一次喻琳沒有再縱容她,沖到她面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訓斥她說喻費為她做了這麽多努力,她卻還是不好好珍惜,他最想看到的是她如以前那樣笑着,好不容易找到方法讓她恢複雙腿,但是她現在又變成這樣,怎麽對得起他。
看着她含淚強忍的表情,天若痛恨起了自己的無能與脆弱,若不是她不夠堅強,若不是她脆弱,又怎麽會害他如此?又怎麽會讓喻琳失去哥哥?可是失去了他,她又如何能笑得出來?
再也無法在村裏呆下去的她哀求身為族長的父親允許她出村,她希望去看一看喻費出事的地方。族長本不許,但還是答應了,但條件是喻琳和桑谷陪同她一起出去,并且要在半月內回來。來到喻費的屍體被發現的地方,她一度痛苦得想要随他離開,但一想到喻琳所說的話,她又無法對自己下手。
正當她迷惘茫然着不知該怎麽是好之時,那個男人出現了。
那個男人說,喻費的死并不是出自意外,而是出于預謀,他被卷入了某個預謀中,不得不死去。
她震驚震怒,憤怒質問是不是他将喻費卷進去的,男人只是哈哈大笑着消失在了黑暗中,只留下一句他會參加下屆的「半獸族的榮耀」就失去蹤影,她在那附近尋了一整夜,還是沒能找到他。
當時她就下定了決心,要在下屆的「半獸族的榮耀」找到那個男人,逼問出關于喻費之死的真相。在它到來之前,她必須更強更強,強到可以輕易捉住那個男人,讓他沒機會再從她眼前逃走,強到可以找到害死喻費的真正兇手并向其報仇,所以她開始瘋狂練武。
“怪不得…”喻琳低低說道,“怪不得那次後你突然就熱衷練武,我以為你是為了忘掉痛苦,原來竟是這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喻琳的質問讓天若沉默片刻,旋即自嘲一笑:“因為這是我的錯,我是間接造成他死去的兇手,染上鮮血的人,只有我一個就足夠了。不告訴你是因為我自私地希望你能如以前那般活下去,帶着我與他的那份一起。”
“你以為我近幾年真的很高興嗎?!”喻琳忽的起身,拳頭重重砸在桌子上,“哥哥去世,你是除我之外最痛苦的人,我一清二楚。所以我才開始回避你,怕你一看到我就會想起哥哥而痛苦,也怕你會因對我愧疚而無法真正走出來啊!不然你以為我是為什麽這麽對你?!”
“……”
“但是你卻将所有的事實都隐瞞下來,我原以為你回來之後給我的感覺與之前不一樣,是因為你終于能夠走出來了,卻沒想到…你以為這樣我就能快樂,就能如以前那樣?”她冷笑一聲,而後怒吼出聲,“你真是給我夠了,天若!”
喻琳話語中包含着的強烈憤怒聽得賈清閑手心泛出細汗,但是她知道她想說的并不是這些,所以默不作聲聽下去。
“我是喻費的妹妹,我有權力知道哥哥死去的真相,我也有權力去報仇!不需要你為我操心!”
“…對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想問你,為什麽你要獨自抗下這一切?!為什麽你不…”她咬了咬下唇,“你不稍微依賴一下我?難道我就那麽不可靠,讓你無法依靠?我就那麽弱,讓你無法告訴我一切?”
見少女雙眼發紅瞪來,天若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幾分晦暗與痛苦,她搖頭再搖頭,聲音黯啞:“是因為我知道你會毫不猶豫地走上這條路,所以我才無法告訴你。如你想要我過得好那樣,我也希望你能笑着過下去,而不是像我,一心只有報仇。”
見少女雙眼發紅瞪來,天若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幾分晦暗與痛苦,她搖頭再搖頭,聲音黯啞:“是因為我知道你會毫不猶豫地走上這條路,所以我才無法告訴你。如你想要我過得好那樣,我也希望你能笑着過下去,而不是像我,一心只有報仇。”
“那為何現在又告訴我?”
天若強制壓下湧上來的情感,凝視她緩緩說:“因為我知道自己是在逃避,而不是真正為你着想。若是真的為你好,不應該瞞你,而是讓你自己來做出選擇,即使那個選擇是我所不希望的。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要走的路,不應該由我擅自來替你做決定。”
賈清閑聽着,漸漸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喻琳,我問你,你是要與我一起去報仇,還是依舊安定地過下去?這一切…由你來決定。”
喻琳用手背用力擦了擦眼睛後果斷道:“你休想獨自去報仇,我要和你一起去!”
聽到那個早就預想到了的答案,天若說不清楚現在是什麽心情,似釋然,似哀嘆,似苦澀,混雜在一塊兒,最終在心底沉澱下來,化作一句:“好,我們…一起去報仇!”
喻琳重重點頭,目光堅定,無法動搖。
待喻琳離開後,天若望着門口低低問道:“這樣做算是對嗎…?”
“只要心中無悔,對你來說就是對的。”
賈清閑頓了一下,還想說什麽,但又閉上了嘴,仿佛在苦惱着該怎麽說,天若卻搖搖頭示意她什麽都不用說,只是讓她收拾一下行李,她送她和小移到出口。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賈清閑看到了熟悉的馬車,離別的時刻的的确确就在眼前後,她回頭望向天若。她們對視良久,天若率先開口:“清閑,能交到你這個友人,大概是我這趟旅程最幸運的收獲了吧。”
她笑着點頭:“我也是,能與你成為朋友,我很高興。”
天若精致面容上笑意一閃而過,她頓了片刻繼續說下去:“但是我有我該做的事,你有你要走的路,今日…我們便在此別過吧。”
賈清閑輕嗯了聲,說:“世界之大,尋一個人不易,但如果我看到沉照了,我會立馬通知你。還有,你千萬不要太逼自己了,就像喻琳說的那樣,你可以依靠她,也可以依靠我。只要你需要,我就會來幫你,行嗎?”
“好,我答應你。”
賈清閑展開笑容,上前一步給她一個擁抱:“拜拜,天若,下次再見。”
天若回抱住她:“珍重,清閑。”
坐上馬車,賈清閑回頭再次望了一眼那個貓耳少女,心中傷感化作臉上潇灑燦爛的笑容,便在守衛的輕聲念着什麽的聲音中離開了這裏。
馬車在眼前消失,方才還能瞧見的少女的笑容尚殘留在眼前,天若靜靜望着遠處西落的紅日。許久,她斂下長長睫毛,在半獸守衛的督促之下離開了這裏,寬闊的空地在身後緩緩被門掩去,那陣長長的悠鳴在逐漸離去的腳步聲中漸漸消散。
「提示:半獸主線【背後的故事】暫完。」?
☆、BUG、人就應該在該放松的時候好好放松一回
? 懶懶打個哈欠,賈清閑騰出一只手來揉揉眼,另一只手撩起車簾,外頭光線刺激得她眯起眼來,再定眼看去,兩旁熱鬧哄哄,時不時飄來一陣陣香味,引得她四下張望。
在隧道裏度過了一個夜晚,她睡到自然醒後發現已經抵達了人界,現在馬車進入了平非城,正往通往內城的道路方向去。賈清閑發現去半獸村将近一個月的時間裏,人界終于從酷暑中脫離出來,轉變為了涼爽的秋季,她不由感嘆時間過得真快。
她拍拍駕車的小移的肩膀,讓她在路旁稍稍停一下,下車很快買了早餐回來,一邊啃着包子一邊想着等會去見歐陽紫京,分享些有趣的事給她聽,她一定會很高興。
但做着如此打算的賈清閑沒有想到歐陽紫京會不在平非城內。
她将行李搬進了之前住的房間後,平時負責歐陽紫京起居的侍女中的一位來找她,并将歐陽紫京寫給她的信交了給了她。賈清閑拆開信細細看過,信上說她因受到邀請而與古允古田暫時離家,很抱歉不能招待她,她會在一個月左右後歸回。
信中還提到,如果賈清閑想要在此住下的話她很樂意,如果不想的話,她也不勉強,只是希望她能留下聯系方式,她回來後會立即聯系她。
本來還想立馬去找她的賈清閑有些洩氣失望,将信放到一邊後托着下巴嘆氣,先一步整理完的小移敲門進來,見她如此便問怎麽了。她才要解釋,空氣波動忽然變得有些奇怪,這種感覺很久都不曾有過了。
時間流動在此刻停滞,神色一掃之前的洩氣,她揚起笑容露出一口白牙,語氣悠然:“好久不見了,尤爾。”
穿着打扮與這個古香古色的房間格格不入的少年颔首,淡淡回打一聲招呼,視線忽而定住。
順着他的視線,賈清閑看到了同樣被定格住的小移,被從窗外吹入的風所撩起的發帶在身前飛起停滞着,她保持着等待她回答的姿勢,淺綠眸中透露着幾許疑惑,不動不移,看上去甚似一座蠟像。
賈清閑奇怪地再次看他,其他NPC她就不說了吧,但身為大神器的小移的外貌形象總歸是他設計的吧?為什麽他看起來很驚訝,好像完全沒有預料到一樣?
“尤爾?”
尤爾卻顯得很平靜地移開視線,手指一動,幾個窗口接連在他面前彈出,他浏覽過一遍,說了句還不錯。
賈清閑湊過去看背對着她的窗口,納悶的看到上面皆是密密麻麻的數據代碼,一個方塊字都看不到,果然這就是程序員與玩家的區別。
“說起來,我進來這麽久了,外頭才過了幾天?”
“九天吧。”他随口回答。
賈清閑目瞪口呆,雖然早知道外頭時間與游戲的不一樣,但還是不由吃了一驚,以莜陽的時間來算,她待在這裏都超過半年了。不過這游戲真是個利用時間的好地方,搬到現代去會不會大受歡迎?給人的感覺好像變得長壽了一樣。
雖然她的身體依舊在游戲內成長着就是了。
尤爾還在看那些數據,她本想坐回去,他冷不丁擡眼定定地看着她,明明表情冷靜,視線緊緊定在她臉上的表現卻給人一種他在驚訝的感覺。
咦,原來尤爾是面癱?她默默想道。
“你…”尤爾微微皺眉,轉變成自言自語,“不可能,怎麽可能會…看來要回去好好查看一下了。”
見他關掉窗口,一副要立即離開的樣子,賈清閑問:“這麽快就走?”
“只是抽空進來看看你的情況,外頭還有事做,你…”尤爾頓了頓,“你好好努力吧。”
賈清閑直覺認為他對她隐瞞了什麽,而且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在離開游戲前看了小移一眼,她摸摸下巴,覺得既然他不說,那還是先放在一邊吧。
時間再次開始流動,小移晃了晃神,眼前的少女不知何時換了姿勢,就連表情也一改之前的沮喪,在短短的時間她産生了這麽大的變化,讓她覺得奇怪。無法解釋的賈清閑裝起了傻,若無其事地把之前她問的事解釋給她聽,希望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瞧出她的意圖的小移也就不多問了,順着她的意思去安慰她,已經沒事了的賈清閑立馬嘻嘻哈哈起來。
與小移聊了一個上午,午飯過後賈清閑正準備帶她出去玩一玩,一走到街上系統手鏈卻又嘀嘀地發出提示,地圖上顯示出的可不就是代表着引路人的符號。她關掉地圖,順着自腳下延伸出去的紅線走向呼喚着她的地方。
在茶樓靠窗位置,少年聚精會神地盯着茶樓臺上說得唾沫亂飛的說書先生,似乎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