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面上暈開。
驚訝自眼中一閃而過,賈清閑把單只腳往下壓了壓,只見腳所站的地方往下陷了陷,然後腳突然落了空,直接陷入水內,她立即收回重量,腳就被水面給頂了回來,她了然。
方才還晴朗的天氣似乎因為她的到來而驟變,黑壓壓的烏雲自天邊湧來,好似一片白紙上忽然落下了一滴墨水,它迅速蔓延開來,将整座浮空島的上空被覆蓋住。緊接着臉上感覺到一絲涼意,她擡手去擦,天不由分說地開始下起雨來。
無論它是暗天了還是下雨了,對賈清閑來說都無關緊要,她注意的只有這裏的水,她懷疑這些水是不是與擄走天若的那股水流相關。她往身後看,她的位置還在邊緣附近,她現在的目标有兩個,一是抵達島的中央,二是到島的另一頭去,因為這兩個地方都有可能出現天若的身影。
因為不知道這裏會發生什麽,所以賈清閑一邊抱着警惕心一邊朝目的地趕去。
雨淅淅瀝瀝,很快打濕了她的衣服,滲透亵衣,衣服變得濕噠噠,緊緊貼着她的身體,帶來一陣不适感。她面不改色地擦去妨礙她視野的雨水,維持着固定的速度奔跑着。
這一路很平靜,沒有突然出現什麽水流來妨礙她,或者其他的陷阱和機關,順利得讓她有些奇異,途中她經過了島的中央,那裏什麽都沒有,所以她瞥過一眼後沒有停留很久。
終于,她來到了這座島嶼的盡頭。
一直呈現出平面的水面在這裏向下凹成一個半圓形,旋轉的水柱圍繞着圓形的中心點流動着,而成為中心點的正是被水困住的、她所要找的人。
貓耳少女閉着眼睛,雙手環抱着自己,身體蜷縮成一團,細長貓尾自身後包圍住雙腿,蔚藍長發在水中散開,如同柔軟的水草微微蕩漾。少女就這麽定格在水球內,而供給她氧氣的薄膜已經縮得只能罩住她的鼻子和嘴,很快就要消失。
墨色發絲蜿蜒披在身上,及眉額發濕成一縷縷,青年臉上再無任何笑意,祖母綠眸子在暗沉的環境內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冷色,隐約泛出黑色,一向溫和的面容多出了幾分窒息的壓迫感,卻讓看的人移不開視線。
水柱停住了旋轉,扭過頭一樣的部位對着她,仿佛注視着她般的動也不動,散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氣。
握着绛骨劍的手緩緩加重力道,嘴角微微上挑,卻是九分冷意、一分挑釁。
水花激烈飛濺,如劍寒利氣流在空中流竄,只有聲聲水落之聲清晰無比。
……
朦胧視野中一雙修長手臂從外界探入水幕中,朝她伸來,在這四周皆是寒冷的水中,握住她手的手顯得溫暖無比,帶給她一絲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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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費…
會是你嗎…?
她再次閉上眼,任由那雙手将自己從水幕中帶出,口鼻上覆着的透明薄膜在接觸的空氣的剎那如水泡般炸開,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她被擁入一個懷內。
意識漸漸清晰,她才緩緩張開雙眼,視野随即映入光潔白皙的下颚。
青年微揚下巴眺望向某個方向,雨水順着發梢一滴滴淌下,順着“他”的臉頰滑落,最終經過修長的脖頸沒入領口,仿佛感應到了視線,“他”收回視線低下頭望來,上方緩緩散開的烏雲和隐約的光芒襯得那雙眼睛明亮幹淨,“他”眼中浮出笑意,與嘴角的淺淺弧度不同的是,那是全然的喜悅。
天若微微眯起眼,也淺淺勾起了嘴角,是對她的回應。
将天若從水內解救出來後,兩人又被送到了新的地方,大概是因為換關卡了,所以這裏的關卡顯得很不同,用賈清閑的話來說,大約就是是從精致關卡游戲一下子跳到了小游戲混合模式游戲。
剛沒走幾步,幾條藤蔓沿着地面欻欻幾聲沖了過來,抓住了她們的腳,天若耳朵靈敏,在它們抓腳的時候就一劍揮了下來,将它們齊齊斬斷。
因為它是突襲,所以差點被它得手,但反應過來就好辦了,于是她們一路上來斬斷蔓藤,突破了蔓藤區,迎來的卻是一陣電襲。幾個形狀如石碑、面上刻着類似雷紋的石頭閃爍着藍光,雷光從它身上産生,順着石面往下流竄,再朝四周竄去。
每次發出一陣電流後它都會有一小段的停歇時間,而且有三個石頭與其他的不一樣,它們底下有藍色光圈,起先賈清閑只是無意走了過去,想看看它是不是不同,沒想到誤打誤撞破解了這一小圈的雷陣,也直接明白了如何穿過雷區。
接下來的都是諸如此類,可能是臨近賽事後半部分了,所以她們很快就遇到了一對組合。
賈清閑有些緊張,因為她還不怎麽熟悉流輝的對戰方式,只是記得在多天下來的觀看中他與別人對戰的畫面,若是去模仿,不知道會不會露馬腳。
忽然,前天夜裏殺對她說的話在腦海裏浮現,她有瞬間的愣怔,旋即有些緊繃的肩膀一下子放松下來,她微微一笑。
“能上嗎?”天若低聲問道。
賈清閑向她回以微笑,眼神沒有任何猶豫遲疑。
對面的組合也做好了戰鬥準備,他們互相對視,同一時間彈出,武器與武器相撞的聲音很快在這塊地方上響起。
最終她們成了勝利的那方,當然,這不是對方不夠強不夠默契,而是天若的狠厲攻擊讓對方有些錯愣,再加上賈清閑在旁輔助她,兩人很順利地拿下了他們。在戰鬥暫時結束後,賈清閑看了天若幾眼,若有所思。
後來她們又遇到了一組對手,賈清閑很快地掃視對方,估計一下實力差後瞄向天若,這一眼卻讓她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心裏某種猜測漸漸成了形。
在對戰的過程中,天若同樣是毫不留情地攻擊對方,這次對手沒有被吓住,所以戰事拖得有些久才結束。賈清閑從沒見過天若這樣的攻擊方式,仿佛對方個個都是敵人一般。在天黑之前她忍住了詢問的念頭,但是黑幕一降臨,她忍不住了。?
☆、BUG、突變
? “天若,我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天若心裏想必也對她要問的事有數,所以在靜默片刻後才答:“你問吧。”
“你對參賽者有敵意,對嗎?”見她不否認,賈清閑繼續說,“為什麽?單純的競争不至于讓你産生敵意,可是你卻懷着敵意去跟他們對戰,所以我想不明白。”
她不答,反問道:“清閑覺得我參加「半獸族的榮耀」是為了什麽?”
賈清閑思考了會兒,說:“我本來以為你是為了當半獸村的族長才參加的,畢竟參加的半獸們都是因為有這個目的,而你作為這代族長的女兒,我以為你志在于此,可是很顯然你不是。你并不在意族長之位,甚至說你根本不是為了它才參加的…你是沖着參賽者去的?”
“沒錯。”天若幹脆承認道,豎瞳在火光下泛出暗沉的色澤,“我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找出那人。”
“天若?”她有些不秒的預感。
“清閑,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是在一切都結束後,我會全部告訴你。”
賈清閑默然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如果她現在不想說,那麽她就不問,她已經承諾會告訴她,而她只要等到她願意告訴她的那刻就夠了。
天若精致的臉上浮出淺淺笑意,轉眼即逝。
在後兩天中兩人如常相助着前進,沒再遇上對手,可是當看似事事順利的時候,她們遇上了最大的難題,即她們走不出這個地方。就算這裏都已經被她們踏遍,看哪裏哪裏眼熟,卻還是尋找不到方法到新的地方。
賈清閑登到高處便于她将全景收入眼底,她掃過蔓藤區、雷區、瀑布區等等,一個個區域看過來,沒有一個地方是她們沒有去過的。不過這樣看下來,她覺得哪裏有不對勁,再重新掃視一遍,眼前這片大地與腦海中的某張地圖漸漸重合在一起。
她從懷內拿出流輝臨走前給她的紙,敞開來将上頭的地圖與這裏進行對比,果真一模一樣。她忍不住一笑,想着流輝果然是好助攻,在走了之後也還能助她們一臂之力。
将地圖拿給天若看并且解釋了一會兒,兩人就對着地圖開始研究起來。地圖不愧是地圖,标明了所有區域的名字,她們看到有一條與其他着墨力度不同的線,它貫穿了整塊大地,曲曲彎彎卻又顯得異常地在幾個區域中游走,最終抵達到某一處。
天若猜測它應該是代表着最簡單的路線,她們正好在此線的附近,便按着此線走,路途上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輕輕松松,果真如天若所想的那樣。沒想到會變得如此簡單,顯得之前的努力都好像是徒勞了般,但并不令人氣惱,所以若不是知道外面的半獸們都在看着,賈清閑還想要就此開個小玩笑咧。
在此線的終點處她們也找到了一直在找的出口,是一個隐于重重山石內的石道,人要進去的話有些困難,但也沒有太大問題。兩人先後進入石道內,眼前白光一閃,風景驟然一變,便已到新的地方,賈清閑自己感覺吧,就像是到了新副本。
一下子從野外被丢進了街道,周圍皆是房屋,街道寬敞,恍如回到人界,唯一的不同就是街上看似擺着各種攤子,其實都是假物,而且一個人也沒有。明明是大白天,街道卻空蕩蕩,詭異得讓賈清閑不由覺得背後有點冷。
天若說:“我們走…”
話戛然而止,賈清閑側過頭正要問怎麽了,卻驚悚發現原本在身邊的天空憑空消失了,什麽痕跡都沒留下。她先是不敢置信地喊了她的名字一聲,沒有人回答,她再提高聲音,周圍除了她的聲音外沒有任何動靜。
這座城果然有詭異!
“流輝。”
頗為歡快的某個熟悉的聲音就在背後響起,她扭頭一看,面容漂亮得堪比小移的少年從屋頂縱身躍下,輕輕松松落在她面前,臉上面無表情,雙眼卻閃閃發亮。她暗道不妙,見他眨眨眼流露出疑惑,她眼疾手快把手“溫柔”覆上他的嘴巴。
“噓,小心些,這裏很異常。”
二神子雖然腦回路異于常人,但絕不愚蠢,眼前的人故意封住他的嘴巴後岔開話題,想必是不讓他暴露了她,他想想應該是有原因的,就對她點點頭。
賈清閑心裏松一口氣,盡量很自然地放下手後對他微微一笑:“不過幾日不見,你看起來依舊很好,只是你的搭檔…”
“消失了。”他說,“我正四處找她,你也一樣嗎?”
她略帶凝重地點頭。
二神子思考了幾秒,語出驚人:“會不會是被它給吃掉了?”
它很顯然指的是這座城,想及這裏什麽都可能會發生,賈清閑背後莫名一涼,卻還要維持着表面的溫雅笑意說:“在一切未明之前,還是妄下斷言為好。”
他定定看她幾秒,冒出一句“真像”,吓得賈清閑差點破功,但好在他又圓了回來,沒有留下破綻。她虛驚一場,恨不得抓着他的領口搖晃着他咆哮着吓她很好玩麽。二神子卻很有興趣地看她明明想要撲上來、卻又不得不維持形象的忍耐模樣,察覺到這點後她頓覺累不愛。
無論怎麽說,兩人暫時結作了伴,一起尋找消失了的搭檔。
不過在天若和喻琳看來,卻是他們兩人消失了。
天若話說到一半,發覺賈清閑的身影消失得徹徹底底,她頓時生出警覺之心。謹慎地環視四周,她走幾步,貓耳忽然一動,她徑直看向某個方向,收斂起自己的氣息輕步快走過去。耳朵聽到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她腳下一頓,緊接着那頭拐角處拐出一個少女來。
圓圓熊耳呈炸毛狀态,少女嘴裏碎碎念着,譬如那個呆子又跑哪去了之類,一邊卻又保持着警惕狀态,表情憤怒凝重。當看見對面的天若後,她才露的警惕之色在臉上凝滞了會兒,張開要說的話在舌尖上一轉又吞了回去,改為抱起手臂說:“什麽啊,原來是你。真虧你支撐到現在,我還以為你早被打敗。”
聽起來,她似乎忘了上次她們分別時親口對天若說過的話。
天若說:“你的搭檔也不見了?”
喻琳一聽不對勁:“也?話說起來,那呆子的确像是憑空消失的,我一轉身人就沒有了,難道不是他随意亂跑,而是…”
“十有□□。”
喻琳緊鎖眉頭,低低罵了一句該死。
“要跟我一起去找嗎?”
“跟上次不一樣,我們現在可是對手。”喻琳反駁道。
天若冷靜道:“那便算了,當我沒有說過。”
喻琳似乎被噎了噎,眉頭皺得更加厲害,許久才語氣別扭道:“依眼下這個情況,暫時和你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只維持到找到夥伴!那時我們就只是對手,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就在天若做出回應之時,地面一陣抖動,房屋緊跟着猛烈地搖晃,兩人險些站不穩摔在地面上。整個空間似乎都在震動着,剛要生出可能會随之破碎的恐懼,一陣陣白光從上方照射下來,先後籠罩住了她們兩人,随即眼前白光褪去,竟是回到了半獸村的廣場上。
只聽廣場上哄鬧不已,半獸們早已亂作一片,天若猛然擡頭看去,當日綻放後又合攏的巨花再次緩緩打開,攻擊它的男人一躍而上,直沖着花朵中心而去。當視野內映入那人的穿着打扮,天若瞳孔劇烈收縮。
喻琳只感覺到從身邊掠過去一道身影,定眼一看,那随着其他半獸一同躍上去的可不正是剛剛與她出來的天若麽。
看到那個破壞比賽的蒙面男人躍上來,半獸村族長拿着拐杖,神色嚴厲喝道:“你是什麽人?想要幹什麽?!”
“不急不急,我沒有想妨礙比賽的打算,我只是想來取一個東西,而那個東西…”男人忽然襲來,“就正好在你手上而已。”
族長又何嘗不知他會攻擊過來,冷哼一聲,與他過招。兩人打得難舍難分,族長終究是年老了,如果再年輕些,或許就不會讓眼前這個年輕男人在他手下走這麽多招。
在族長看不到的面罩下面,男人嘴角勾起陰險的弧度,忽而出了一個陰招,雖然族長察覺到了,可是身體跟不上思維,便生生吃了那招。這一吃痛,他就有些不穩了,年輕男人見機再攻擊幾下,随後奪走了拐杖。先後躍上的半獸們和天若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喊出了聲——
“爹!!”
“族長!”
族長口中噴出一口血,身體搖搖欲墜,卻還是奮起奪回了拐杖,那人從拐杖裏取走了什麽,由着他奪走。族長把拐杖一拐,狠狠撞擊向那人的腹部,那人被打得倒退一步,悶哼一聲,也不戀戰,而是亮了亮手中的東西說:“東西我已拿到,老家夥,謝啦!”
說罷,他轉身縱身一躍,口裏吹了個哨,不知何處跑出來一只妖獸飛身而起,将他穩穩接住。它載着他巧妙地躲開了來自半獸們的憤怒攻擊,直沖入密林之中,半獸們奮力追趕上去。
天若死死盯着他離開的方向,牙齒狠咬着下唇,被咬的泛白的唇充分表達了她內心劇烈的鬥争,但她還是最終收回了視線,轉而跑向族長。
“爹,您怎麽樣?”天若一邊扶着他急切詢問,一邊高喊着讓村裏的大夫過來。
族長重重咳了幾聲,沉聲道:“快去封閉出村之路,他奪走了我們村最重要的東西,絕不能讓他逃離半獸村!”
說罷,又是一陣咳嗽,半獸大夫匆匆趕來,族長用眼神示意她快點去,天若對大夫低低說了聲族長就交給你了,趕向了半獸村唯一的出口。确定那人還沒有到這裏來後,她快速念着咒語,将道路封閉起來,視線投向那人離開的方向,眸子裏射出陣陣如劍寒光。
看了眼來的方向,她腳下一轉,奔向了那個方向,速度之快讓後來趕到的賈清閑都沒喚住她。
少女的身影轉眼就消失在了林子內,賈清閑皺起眉,心下擔心她,連忙又追了上去,可是入了林後跟丢她。她打開地圖功能,此時上面沒有一點反應,只有代表着她的紫色三角形在跳躍着。
無奈,賈清閑只得返回了半獸村內,被半獸守衛半帶強硬地送回了房,由于她現在的外貌是流輝,為了在別人面前不暴露,所以進的是流輝之前住的房間,與殺打了個照面。
“沒隔幾天就又見面了呢,殺帥。”她略帶些無奈的笑意說,轉看向亂糟糟的外頭,“沒想到會變成這樣,而那個男人…”
“那個名為沉照之人…”見她猛然轉頭來看他,殺緩緩說道,“不見了。”
賈清閑沒有絲毫意外,早在當初懷疑沉照的時候她就覺得他大有可能會做些什麽,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麽明目張膽。她想了片刻,道:“能把這幾天你觀察到的都告訴我嗎?”
殺颔首。?
☆、BUG、謹慎之心不可無
? 據殺所說,沉照此人自從她去參加比賽了後就沒怎麽在他們周圍亂晃,也很少出門,只是偶爾幾次夜深時分他總會出門。第一次殺為了不打草驚蛇,所以只目送他離開,第二次的時候他跟上了他,他只是到處亂晃,然後就回房了,接下來幾次都是如此。
說此人可疑也實在是可疑,但又讓人不明白他在做什麽,神神秘秘的,賈清閑對此頗是郁悶。
門被咚咚敲響,賈清閑無意擡頭一看,差點掉下眼珠子來,那推門進來的少女可不正是自己麽?!目瞪口呆了會兒,她才反應過來是僞裝成她的淩。想想也對,要是她不見,一定會遭人懷疑,而且平白多出一個淩,更難以說清,不過…
瞅着熟悉的眉目間平白無故多了幾分照鏡子時沒有的柔軟,她不由暗自納悶了。到底是她是女的還是他是女的?為什麽他扮起她來比她還像個女的?
淩雙眼一彎:“姑娘,歡迎回來。”
語調、表情跟她的居然一模一樣,連她都差點以為對面的才是賈清閑,要不是知道自己的确是回來了,她還要懷疑一下她是不是陷入幻境內了。果然僞裝能力不是在吹牛,難為魔王大人她們上次能認出這家夥是冒牌的。
随後進來的是小移,賈清閑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招呼她坐過來,淩大步走來坐下,明明是她慣常的動作,在她身上被朋友們都稱為大大咧咧,她自己也承認,但被他一做卻怎麽看怎麽有女孩子的味道。
她眼角微抽,這家夥果然是生來克她的吧?
淩說:“現在我們這裏已經被嚴格看守起來,再加上一層禁锢結,想要出去怕是有些困難。”
賈清閑也明白這麽做的原因,只因奪走半獸族的重要之物的家夥一看就是從外面進來的人,他們自然要把守這裏,免得讓那家夥混入,或者讓他的同夥和他交流。她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淩混蛋,你知道那個人奪走的是半獸族的什麽東西嗎?看上去很重要。”
稱呼一出,殺和小移齊齊望去,“青年”依舊面帶微微的凝重之色,見他們看來雙眼還多了一分詫異,仿佛是不明白他們怎麽了般。
被那麽稱呼的當事人也沒有任何異色地回答道:“鄙人當時察覺到騷動後出來見禁锢結消失了,而下方廣場亂成一片,鄙人就和小移大人一起到上方去看,很幸運地看到了那個神秘人打傷族長并且從族長的拐杖中拿出什麽的整個過程,鄙人猜測那東西是…”
“役匙。”小移靜靜開口說。
賈清閑心猛地一沉。
雖然游戲設定有所變化,比如當初所知的妖獸不被限定而可以在四界內自由活動之類的,但役匙還是原本的設定。莜陽尊創造了種族後将他們劃分到不同的界去,并賜予他們各自一樣東西,即是“役匙”。
役匙遠超于王冠玉玺對各界王的重要性,沒有役匙就無法成王,沒有役匙就無法讓自己的百姓得到最低的保障,而役匙本身的強大力量也讓人無法忽視。所以各界王都将役匙歸為最為隐秘的存在,除了每界王的下一任繼承者外,即使是親生子女也可能終生不知它在何處,又是什麽模樣。
傳聞中誰得到一把役匙就成王,誰能得到所有役匙就能統治四界,也有傳聞說役匙中的力量是莜陽尊的力量,它讓王的代代相傳來保護四界,更有傳聞說役匙就是莜陽尊的□□,它一直通過王來監視整個世界。
雖然半獸族在四界內地位最低,但許是莜陽尊的憐憫,也有象征着半獸的役匙,一直由相當于王的族長來保管和守護,現在卻遭人所奪…
“那人怎麽知道役匙在族長的拐杖內的?”她自言自語道。
“這個問題想必只有那位搶奪者才能答得出來吧。”淩笑眯眯說。
賈清閑覺得不對勁,他話中似乎帶刺,但這事又跟他沒關系,他沒必要針對誰,所以是她的錯覺?
看看對面的人,她暗自吐出一口氣來。反正他現在依舊身份成謎,誰知道是不是呢,他也不可能主動來說……哼。
思緒陷入僵局,她想起還沒跟某個少年見過面,揣着這次要從他口中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的決心,她拜托了他們幫她看看天若有沒有來,還有留意一下沉照。獨自一人順着石階上到最高層,卻意外看見兩個似乎沒有交際的少年聚在一起。
短發少年托着下巴坐在欄杆上,視線往下投去,耳墜和兩撮彎曲長發在風中微微飄動。坐在他身旁的紫發少年對着欄杆內,晃動着雙腿,一手抱着一大堆吃食,一手将吃食往嘴裏送入,形成一堆頗為奇怪的組合。
二神子注意到她,嘴巴裏塞着東西的他沒法說話,只是用眼睛看她,問如平常那樣不回頭卻抛來一句問候,早已知道她會來那般。賈清閑走到他的左側直奔主題,問他有沒有什麽提示。
問側轉過臉,笑道:“你應該知道在主線上我不會多說什麽的。”
賈清閑自然知道,但是這樣就能讓她放棄的話她也就不會上來了,又不是閑着沒事做。
可惜問比她想象的口還要緊,無論怎麽旁敲側擊還是引誘式問法,他都會恰好就在那個點上停住不說,讓她很是挫敗。她微微擰緊雙眉後嘆了口氣,沉默着往下看去。
時至黃昏,空氣清涼,只是下方喧鬧不停,衆多半獸奔走在街道間,雖染看不見神情,卻也感覺得到其的凝重憤怒與緊張。想到不知身在何處的天若,賈清閑有些不安,想了想後做了次日常詢問。
「你的近日運氣為:91。若是行動小心,言行舉止謹慎,你很有可能會知道意想不到的事,也可以避免遭人懷疑。」
賈清閑雙眼登時一亮,幸運度達到了九十以上可是少見中的少見。
得知這點後,她頓時有些神清氣爽起來,不經意對上了二神子的紫眸,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她不由問他擔不擔心喻琳。二神子點點頭,正當她覺得有同伴了的時候,他鼓起的腮幫子動了幾下,喉結再動幾下,然後開口說:“喻琳把我丢回來後就走了,下面似乎很忙的樣子,我擔心她吃不上飯。”
她差點摔下去,他擔心的方面會不會有點奇葩啊喂!
不過想想對于他來說,吃飯是排在長神子後面的第一重要事項,所以他是真的很擔心吧。他向來随性,又是此等神奇的腦回路,很少人能适應得了,而且他也對別人并不感興趣,但一旦認同對方,他就會全心全意待對方。
能和他成為朋友,賈清閑認為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
收斂心思,賈清閑再次對問發動攻勢,問只用一句就讓她敗退了,他說:“近日幸運給你的提示還不夠嗎?”
她回到房內,發現淩在等她,正想問有什麽事時淩笑盈盈說:“姑娘,做一個對調吧。”
“為什麽?”
“照現在的情況,鄙人猜想此次的「半獸族的榮耀」要中途而止了,現在姑娘再用這副模樣也無用,況且姑娘僞裝到現在已是十分不易,何不讓鄙人代勞,姑娘落個輕松?”
賈清閑無言。
的确如他所說,在這種丢失重要之物的時刻,比賽是怎麽也進行不下去的,更有可能就此停止,她也不需要再僞裝成流輝了。她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僞裝得比她要成功得多,即使到現在也沒看出他的破綻,如果将僞裝流輝的任務交給他,她想應該是沒問題的,只是還有一個問題。
“即使我想交給你,但是你又不知道流輝君是怎麽樣的人,要如何僞裝?”
淩莞爾:“鄙人自有分寸,不過姑娘若是不放心,只要看一看就明白了。”
他都這樣說了,賈清閑自然沒什麽異議。
依舊是在一陣夢中度過了換容過程,再起來時她變回了自己,在淩着手準備把自己僞裝成那個青年之前,賈清閑想起一個問題來:“對了,一零說這次的代價是你到了之後由你來說,現在正好,你說吧。”
淩手上的動作一頓,彎起嘴角回頭望她道:“往時與鄙人交易之人皆是能拖就拖,不願付給鄙人他們的代價,鄙人還是頭一次遇見像您這樣首先提出付代價的客人。”
“交易是對等的,既然你已經付出了,我當然是要相對應的給你想要的東西,這有什麽好猶豫的?”她挑了挑半邊眉,忽而眯了眯雙眼,“難道是你…”
“這您可別誤會了~鄙人從不強求他人,皆是客人們同意了,鄙人才會給他們契約紙。”
賈清閑聳聳肩不作評價。
“至于您要付的代價,鄙人思來想去,覺得有件事交給姑娘您是最恰當不過了。若姑娘能辦得到,此次交易便算結束。”
“什麽事?”
淩靜默了片刻,仿佛是思索着什麽般,才笑着說:“鄙人在幾年前就一直在尋找某樣遺失之物,雖然委托了友人,卻一直沒有消息,所以希望姑娘能助鄙人一臂之力,找到它。鄙人會給姑娘半年的期限,若是姑娘在半年內未尋到此物,屆時鄙人會委托姑娘去辦另一件事,姑娘意下如何?”
賈清閑直覺認為那件東西對他很重要,好奇那會是什麽,當即便答應下來。
“那麽鄙人便先謝過姑娘了。”淩面帶笑意地作一個揖,而後将那物的形狀和模樣細細描述給她聽。
淩描述得很仔細和形象,所以不用圖紙記錄,只要聽他說,腦海就能想象出來。賈清閑詫異地發現她似乎在哪裏見過這個東西,想象越是具體,給她的熟悉感就越深,但她記不起在哪裏看過,除此之外她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是想不明白。
淩察覺到了她表情上的細微變化,她說了實話,淩露出輕微的驚訝之色後莞爾笑道:“看來拜托姑娘是正确的選擇呢~不過姑娘用不着着急去回想,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會越是想越是想不起來,但卻往往會在不經意間想起,所以姑娘慢慢來便可。”
賈清閑想想也是,說記起來會告訴他的就出門了。
看着門被關上,少女的身影最終消失在門的那頭,淩站在原地,臉上笑意漸漸斂去,黑色眸子在還未散去的霧氣中多了分詭谲色彩,最終隐匿了在眸子深處。
半獸村的吵鬧聲和燈光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才在夜幕中漸漸消散直最小。但在這寂靜的深夜內,一扇門悄然打開,誰都沒有發現。
一道身影在黑暗的掩飾下,等待了半響後趁着半獸的守衛們換夜時的短暫空檔閃入旁邊的樹林中,彎腰謹慎避開巡邏,在街道上亮着的燈光下,房屋與房屋的黑影中露出半截樸素劍鞘,它一閃而過。
看到目的地終于臨近,半夜偷溜出來、一直屏息躲避到這裏的賈清閑狠狠松口氣。
其實她也不想像小偷似的,誰讓系統在這大半夜突然就響起來,幸好她今夜怎麽都沒能睡着,不然哪能那麽快速地按開它。
一邊在心裏碎碎念着,她一邊謹慎小心地邁入這個曾經來過的洞內,心裏對沉照的懷疑又多了幾分。見到本應處于黑暗的洞的深處微微發着光亮,她表情一沉,更是謹慎,在經過某一處時,她感覺到似乎穿越過了什麽東西,剎那間原本悄無聲息的洞內充斥着陣陣打鬥的聲音。
“快說——!”
帶着難以克制的憤怒,怒吼着的熟悉聲音灌入她的雙耳內,賈清閑下颚繃緊,飛奔向內。
洞深處的空地上,貓耳少女與不透露出半分模樣的男人纏鬥在了一起,比起男人,少女的攻擊壓迫感十足,激烈快速得讓人眼花缭亂。面對她瘋狂的攻擊,男人顯然是有些吃力。
看到天若臉上陌生的冰冷與憤怒的表情,賈清閑就知道她找到了那夜說起過的人,只是沒想到她是如此的憎惡着對方,那股敵意的來源也終于能明白了些。
天若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