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所察覺地蹭蹭枕頭,帶着滿足的微笑睡去。
為她蓋上被子,小移靜靜凝視毫無防備的睡顏,悄聲走出去。打開的門洩露出白色燈光,在關上的同時光也趨于無,房間內一片黑暗,誰也沒有注意到少女放在外頭的手的手腕上閃動着光芒,手鏈發出只有一個人才聽得到的提示音。
「提示:小移、天若好感度加二,琅疏勒、???好感度加一。」
「提示:人物屬性更新。」
熟睡的少女發出一聲嘀咕聲,翻個身繼續好眠。
小移在門口伫立片刻,聽到門那的動靜,她悄聲走去,看見大胡子男人坐在木板上為自己的光腳丫穿上鞋子,他懶懶側過臉看來,道:“有事?”
小移搖搖頭,安靜地看着他穿鞋子,直到他拿起木板上的歪嘴葫蘆起身,她道:“你會認清閑為徒嗎?”
“那種事誰知道。”琅疏勒把歪嘴葫蘆系上,背對着她回答道。
“……你會的。”
少女突如其來的肯定讓男人的身子頓了頓。
“清閑她很認真,也不會輕言放棄,一直很拼命很努力……所以,你會的。”
“…可能吧。”琅疏勒丢下這句就走了。
少女靜靜目送着男人遠去,如玻璃珠子的眼睛閃過一絲流光,她微微晃神。緊接着秀氣的雙眉微蹙,白玉指尖按着太陽穴揉揉,她發出輕聲嘆息。?
☆、BUG、拜師與鍛煉與人界
? “我不會收你為徒。”
在自那頭起的第五天後的寒風呼呼、細雪翩翩飛落的早晨,當賈清閑的生物鐘讓她自動清醒過來,不敢松懈半分的她早飯過後就準備去挑水時,琅疏勒的這句話讓她剛放上肩頭的擔子抖了抖,直接滑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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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清閑猛扭過頭看向木屋大門中央站着的男人,他懶洋洋的眼神看不出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為…”
一個為什麽還沒脫口,男人懶散的下一句話讓她成功睜大雙眼——
“但我會當你三個月的師傅,三個月後你我自動解除師徒關系。”
“…咦?”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賈清閑表情呆滞了一下,她艱難的轉了轉眼珠子,雙眼突然發出比太陽光更強烈的光芒,她幾步上前:“真的嗎?!”
少女黑漆清澈的眼睛閃動着純粹幹淨的喜悅笑意,舒展開清秀的五官,臉頰上若有若無地出現可愛的酒窩,比平常更加孩子氣,也更加的純粹。
琅疏勒眼皮不動,手直接将她的臉給推了回去,道:“別高興得太早了,在三個月內若你的表現讓我不滿意,師徒關系随時都能停止。”
饒是如此,賈清閑還是忍不住笑咧了嘴。
看她那副傻樂的模樣,琅疏勒嗤笑一聲,丢下一句“接下來你該做什麽自己清楚吧”便轉身進了屋子,賈清閑本以為是要去鍛煉,但一想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如果是鍛煉,他就不會用帶着那麽明顯的幸災樂禍和看好戲的聲音說了。
賈清閑一個激靈,總覺得有種不妙的預感。
“呀~恭喜姑娘,琅大人總算是同意了呢~”
話語間總夾着詭異的歡快波瀾線,想事的賈清閑不用去看都知道來者是誰。果然轉身就看見某個總是穿着紅衣騷包樣、長着一張平凡的臉卻能露出矛盾的富有魅力的笑的人,他剛從外頭回來,正從那匹震懾四方的狼獸身上下來。
待主人穩穩站在雪地上後,狼獸後退一步,轉身離去。這應該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神秘商人款款走來,傾墨發絲微微飄動,若不去看他的臉,倒是美景。他輕笑着道:“既然琅大人在裏頭等着姑娘了,姑娘快點行動吧,拜師只有一次機會喲~”
賈清閑猛然領悟過來,原來還有拜師這一流程啊,糟糕,她給全忘了。話說回來,拜師該不是要向琅疏勒下跪後奉茶吧?想着,她的眼皮抽了抽。
從來沒跪過人的她表示壓力很大。
見神秘商人擡步要走,賈清閑一把揪住他飄揚向後的寬大衣袖,對上他驚訝望來的殷紅色眸子,她萬分誠懇地問:“能以最簡潔明了的話告訴我拜師要怎麽做嗎?”
他微愣後掩口輕笑。
大約一分鐘後,神秘商人果然以最最簡單的話将流程告訴了她,說了一句“祝姑娘好運”便輕飄飄地進屋去了,她在心裏默默念一遍,望着屋子大門,手下意識摸上了袖口,觸碰到一個硬邦邦又圓滾的硬物。
那是她從來不會離身的藥瓶。
眼前恍然出現了溫雅青年微笑的模樣,她放在袖口上的手稍稍收緊。
流輝君,請等着她…一定要等着她。
深吸一口氣,賈清閑起步邁入屋子內,主位上琅疏勒難得沒有翹着二郎腿,右手握成拳頭支撐着頭,微閉着眼睛正在假寐。不知何時小移、天若和靈簇也聚了過來,分別或坐或站在大廳內,神秘商人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視線與小移和天若交集了片刻,賈清閑轉開視線,筆直往琅疏勒走去。
琅疏勒放下右手,十指相扣放在腿上,懶洋洋的睜開眼睛,慵懶嗓音随之傳出:“我不需要你做那些麻煩的步驟,也不用獻什麽紅包和拜師帖子,你只要做出一個動作就行——讓我清楚地明白你是真心實意地拜我為師。”
賈清閑眼神微動,垂下眼簾沉默片刻,忽然輕甩衣袖直直跪下,在地上重重磕上三個響頭,擡起頭,她語氣平靜道:“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黑色劉海微亂,發絲後頭隐約露出被磕紅了的印記,黑寶石般的眸子宛如反射着璀璨光芒,灼灼得讓人有種快被其中的熱度燙着了的錯覺。
“雖然徒兒性格脾氣絕非乖巧,然而只要您作為徒兒的師傅一天,徒兒必定事事以您為大,絕無二心。”少女輕輕開口,平靜話語下的真摯誠意化為一股暖流,流淌入心,“徒兒願執弟子之禮,謹遵師教,刻苦鍛煉!”
“…………”
在一片寂靜之中,琅疏勒忽然朗笑出聲,其笑聲含一分灑脫,三分滿意,七分愉悅。他微眯起眼,嗓音不複平日懶散,低沉中隐含着迫人威壓:“你的表現過關了,但有一點,我希望你能牢牢記住。我教出的人絕對不能丢了我的臉,這一點,你可否做得到?”
茶色眸子一瞬間閃過過于冰冷的眼神。
少女直面迎上他審視的視線,鄭重開口道:“三個月後,必将無愧于師!”
“很好。”低低說出這句話,琅疏勒說道,“既然我受你三個響頭,我必将全力教授你,你可要做好流血流汗的準備。接下來你是哭是喊,我都不會停止,你可明白?”
“要的就是這樣。”她露出鬥志滿滿、又隐約帶點挑釁意味的笑容,富有魅力的神情讓清秀的臉飛揚明亮起來。
“記着,這可是你說的。”琅疏勒輕叩一下桌面,從懷裏拿出一張紙在她眼前揮了揮,“這是你接下來的目标,好好看一遍,我在紙上寫着的地方等着你——不要遲到。”
說完,他将紙放在桌子上,起身離開。
賈清閑無意思舒出一口氣,起身之時發出一聲抽氣聲,她皺着眉頭,指尖輕輕碰了一下額頭,火辣的感覺頓時蔓延開來。她小小地吐了一下舌頭,餘光看見兩個少女走來,她笑意滿盈地側身正對她們。
“恭喜你,清閑。”小移美目流光轉動,流露出少有的微笑,絕美面容越發美得攝人心魂。
“恭喜。”簡簡單單一句,卻飽含着喜悅意味,天若眉目間的沉寂稍稍淡去,喜色讓那張精致的面容靓麗起來,雖然很短暫,但賈清閑的的确确是看到了她難得一見地露出一絲笑意。
賈清閑回以燦爛笑顏,拿起桌上紙張翻開一看,密密麻麻的流程幾乎讓人眼花,饒是做好心理準備,但她還是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就是天若見了,也同樣露出微訝的表情。
“清閑,沒事吧?”擔憂話語輕柔傳來,少女的眉目間多一分憂慮之色。
賈清閑閉了閉眼,給她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笑說“我去了”後就動身了。
目送黑發少女小跑着離開,小移呆呆站在門口,天若止不住一聲輕嘆溢出,視線不由自主落在腰間懸挂着的長劍上,細眉輕蹙。
相比兩人或多或少的擔憂,旁觀的神秘商人顯得十分悠閑自在,他拿起一個靈簇遞來的水靈靈的蘋果,指尖在紅通通的外皮上輕輕摩擦,他微笑着咬一口,蘋果的香甜滋味在舌尖蔓開。
那位姑娘又前進一步了,但接下去的路途十分艱苦,光是嘴上說說可不行。那麽,他就期待着咯,姑娘~
「提示:琅疏勒、???好感度加二,小移、天若、靈簇好感度加一。」
「提示:師徒關系成立,威望加二。」
……
一片枯樹林立于雪山之上,無處不蔓延着蕭索肅殺,黑壓壓的天空越發陰沉,降雪時分似乎也臨近了。賈清閑穿過小徑,來到枯樹林內的一個寬約三米的圓形水塘前。嚴冬溫度使得表面之水被冰封,望過去就像是一片平地。
在冰水裏立着幾根木樁,平面寬度正好夠讓她站一只腳。為何她會觀察起那寬度,就是因為她看到了有一項恰是單足立于木樁上半個時辰。
緊接着她的注意力被一陣響聲所吸引,她順着望去,看見琅疏勒右手拿着一把小刀,左手拿着一根粗木,動作靈活地削着粗木,不消片刻,粗木被削成一把小木劍。
小刀在他的指尖間靈活轉動,閃過一道道冷光,随即刀身被收入了刀鞘中,他随意将它斜插入腰帶間,把小木劍扔給她。賈清閑反射性接住,觸感極為光滑,根本感覺不出原本材料的粗糙。
“以後你就用它練習如何揮劍。”他說道,擡頭看了一下天色,“離中午還有兩個時辰,在這期間,紙上寫着的第一條到第六條我會先教給你,之後五天你必須要掌握全部,五天之後我會來驗收你的成果,如果辦不到,你我師徒關系結束。反之,我會繼續教你接下來的。”
賈清閑點點頭。
“咬緊你的牙關,接下來……”男人方才還有些随意的眼神漸漸銳利冰冷,被胡子掩蓋的嘴角勾起一抹無情的弧度,若去掉了胡子,他的表情一定教人心驚膽戰。
“——墜入地獄吧。”
……
人界·平非內城
夏日炎炎,燦爛炙熱光線穿透密密竹林,林間清風送來縷縷清香。湖畔坐落着一座清雅精致的閣樓,閣樓二樓的主房房門虛掩着,透過門縫隐約可以看見一位黑發少年的身影。
躺在躺椅上的少年擁有一張完美俊容,眉目冷清,即使假寐,生人勿近的氣息依舊在周身游走着。房內一片寂靜。
忽然一聲輕嘆在空氣中散播開來,黑發少年睜開雙眼,淡淡看向側對着他坐着的少女。只見少女端麗秀美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絲憂愁,向來溫柔如水的眸子此刻因主人的神游天外而顯得漫不經心。
在少女對面還坐着一個面容夾于少女與少年之間的人,可愛的外貌會讓人誤以為會是少女,但那平平的胸部與吼間的喉結卻是他的性別的象征。聽到那聲嘆氣,他着急詢問:“怎、怎麽了?”
少女稍稍回神,察覺到自己不自覺把心情給洩露出來,她微微搖頭,正欲開口,黑發少年冷清的嗓音插入:“還在想那個女人嗎?”
被戳破心思的她只是微笑。
“想、想的話,我去買符信吧。”一旁的可愛少年急忙說道。
“謝謝,田,但還是不用了。”她回以溫柔笑顏,“現在給她寄信,或許會打擾到她。”
古田語塞。
聽得出她話語間的失落,古允翻坐起來,一絲不悅自眼中閃過,他忽而有所警覺地視線一轉,銳利劍鋒在快要貫穿某只可愛軟綿綿的小動物時一滞,轉而将攻勢轉向了一旁牆壁,頓時牆壁被擊破了一個小洞,粉末嘩啦掉落。
“吱…吱吱!!”被吓得直抖的小倉鼠一個轉身就要鑽回去,可惜快不過古雲,一下子就被他給抓住了。
小倉鼠急得吱吱直叫,在他手中慌亂扭動,被他冷冷看一眼後總算是安靜下來,只是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怎麽看怎麽都委屈。他将它放在歐陽紫京的面前,一離開了他的手,倉鼠堅硬的身體就立刻動了動,看起來像是要逃跑,但嗅到氣息後它擡起小小的腦袋。
“你……”她微訝地看見小倉鼠朝她吱吱叫了叫,下一秒變成一封信。
那封信上寫着她的名字,右下角的署名讓她的心跳跳漏一拍,她微微一笑,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拆了信。
「親愛的紫京: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知你是否也同樣在想我呢?我可是每分每秒都在思念着你喲~
思念你的話再怎麽說也說不完,我先報告一下我這邊的情況吧,你一定會很想知道。
我和天若她們安全抵達魔界,遇上了一個非常奇怪的胡子大叔。他嘴巴很壞,又整天懶洋洋,看着就叫人生氣,雖然遇上他是個意外,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的出現并非那麽簡單。
啊,先別擔心,他不是個壞人,頂多是欠抽,本質上是個好人。由于種種原因,我要拜托他收我為徒,或許等我回來了,你就能看到很強的我了~
你的身體如何?雖然有古允他們守着你,但我果然還是會擔心,希望你能活蹦亂跳,開開心心地生活着。
我猜古允他們應該在你身邊,請跟他們說一聲如果我回來了看到你瘦了或是身體不好,我會狠狠嘲笑他們一番,最近由于某人的關系,我的毒舌指數也增長了不少。
殺還在嗎?如果在的話,請代我跟他打一聲招呼,說我一定會好好鍛煉自己,要給他一個大驚喜。
還有——
流輝的情況如何?我沒辦法照顧他,也請你和他們細心照顧他,如果你去見他了,不要忘記代我說一聲。
那麽,就到這裏吧。
下一次再見,願你們一切安好。
你的友人賈清閑留」
看到落款處,少女唇角微彎,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卻溫暖如春,一下子仿佛湧開了漫天的暖意,直讓兩個少年都微微閃了神。
“願你也安好,清閑。”她輕柔低語着。
窗外清風乍起,将少女的話語卷着吹向了天空,漸漸消弭于空氣中。
“嘎吱——”
清風吹入房內,敞開窗戶發出細微聲響,在悄無聲息的房內顯得清晰而安靜。窗戶迎來明亮的光線,讓房間看起來舒服溫暖,寬敞更讓視野清楚看見每個角落。在木床上,一位青年安靜躺着。
青年輕閉雙眼,眉目淡然平和,在他身上看不見時間的流走,靜谧寧和,仿佛定格了時間和空間。
“噠——”
有誰落在了房間的地面上,發出輕微的響聲,朝着仿佛是睡着了的青年輕聲走來。來人停在床前,看着青年不發一聲,就那麽久久凝視着。
他嘆息一聲。?
☆、BUG、最後的考驗
? 兩個多月後——
“哈!”
劍與劍的碰撞,兩道身影交互掠過,黑發少女腳下一旋,又提劍沖向剛落地的青發少女。青發少女擡起眼沉穩不動,氣息平穩,揮劍抵下她的一擊,激起一陣火花。
青發少女一個旋腿襲向她的下盤,黑發少女身子一晃,避開了她的攻勢。劍影閃爍交互,兩道身影分分合合,變換不斷,劍鳴之聲連綿不絕,在雪地上響徹着。
直到黑發少女被青發少女一劍挑開,腳在雪地上後滑幾步,雪上留下兩道印記後黑發少女猛地腳一使勁,穩住了自己。擦去額頭滲出的細密熱汗,她綻開燦爛笑容,對青發少女抱拳道:“多謝指教,天若。”
天若微微點頭,将劍收入劍鞘,纖細手指撩起淩亂發絲往後一撥,順直青絲瞬間恢複原狀。
賈清閑就只把劉海稍微梳理了便随它而去,手中之劍閃過一道紅色細光,在光滑劍身上快速劃過,彙聚在劍尖化為紅色碎光消失于空氣中。不遠處靜靜旁觀的少女小步走來,體貼遞上解渴水果,賈清閑回以微笑。
小移将另一個水果抛給離她稍遠的天若,天若沖她小弧度颔首。
拿起水果張開口正要咬下,賈清閑突然一扭身,一個巨大物體落在她原本所站的位置,她一擡眼就看見老樣子穿着一身顯眼衣服的青年坐在坐騎狼獸身上,因為位置關系她只得仰視他,他則是笑眼彎彎。
“好久不見了~姑娘。”
“如果你指的好久不見的定義是三天,那麽的确是好久不見了。”
“啊啊,姑娘好像要被琅大人同化了,真是叫人傷心~”青年捂住胸口,一副傷心欲絕的痛苦模樣。
“我只是說出事實了而已。”對此,賈清閑依舊以很冷靜的态度回答,話題一轉,“突然來了有事麽?”
一般來說,他是不會親自來找她的,而是通常舒舒服服地坐在屋子裏頭享受靈簇小棉襖的服務,除非發生了什麽。
“原來鄙人在姑娘心裏就是這類人嗎?”他仿佛聽見什麽慘絕人寰的事情了般輕掩口,乍一看眼裏有濕潤跡象,其實什麽都沒有,純屬假象。
賈清閑默默咽下“難道不是嗎”的話。
見着她滿臉想要吐槽卻又不能的糾結表情,青年臉上笑意加深,總算是開口說正題了:“算算日子,鄙人想差不多是時候了,想請姑娘您和鄙人一起去尋琅大人商讨一下。”
聞言,賈清閑表情頓時嚴肅起來,點點頭後與小移和天若打個招呼,便和他一同下山。這個時候琅疏勒還沒有回來,而是在某個地方喝酒。只是……
看看神秘商人坐在坐騎上依舊悠哉悠哉的模樣,再瞅瞅自己跟在狼獸身邊跑,賈清閑只得嘆氣一聲。反正跟他不怎麽熟,就這樣吧,把這個當作日常的鍛煉就好了。
神秘商人并不是一直呆着他們的身邊,此人一直飄忽不定,什麽時候以為他不見了,下一秒就能笑眯眯的出現,什麽時候以為他還在,卻怎麽也找不到人,她越發覺得他神秘難測。
但仿佛預測好了時間一般,他總是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出現,比如她被琅疏勒丢進雪熊聚集的洞中要求用一個木劍沖破重圍,或是被琅疏勒命令爬上陡峭岩壁且還有生命危險的那種,諸如此類,她早就懷疑他是專門來看她出醜的了。
兩人在城門外停下,青年慢悠悠從狼獸身神下來,從袖口取出一張薄薄的長方形紙片,随意一丢。只見那紙片飄悠悠地在空中晃蕩着,下一秒突然多出一個青年來,一襲紅衣,平凡的相貌,除了臉部的蝴蝶外,與神秘商人無處不像。正是神秘商人的代理人,即一零。
一零對青年作揖,溫吞地沖賈清閑一笑,便牽着狼獸往一旁慢步走去。
賈清閑明白了,敢情一零被神秘商人給當作了看坐騎的了啊?
青年慢悠悠往城內去,賈清閑跟在他身邊,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做出跟自己那麽相似的人,難道就不覺得…別扭嗎?”
“不,相反鄙人覺得非常有趣喲~”青年回眸以衣袖掩口輕笑,殷紅色眸子霎時流露出驚人誘惑,周圍的魔人看得個個都瞪大了雙眼,愣是邁不開步子,直勾勾看着他。
“……”賈清閑真心覺得他能到現在還不被公布出來多虧了他那副平凡至極的長相。
賈清閑和他拐拐彎彎進入一條熱鬧的街道,他選了一個看起來生意比較冷清的小店進去,她暗自詫異,但耐下心跟着他走。小店中擺滿了奇怪的貨物,乍一看淩亂不堪,在他與老板小聲說着什麽的時候她閑來無事仔細一瞅,發現大部分的商品其實是按照某個詭異的方式擺放的。
正欲細細研究,餘光瞥見青年往內部去,賈清閑收斂了探究心趕緊跟上,路經老板時,老板瞅她一眼,懶洋洋地打起哈欠來了,自言自語道:“客人怎麽還沒上門?”
這種口氣跟琅疏勒還真像啊,賈清閑想。
青年走到一處貨物架,随意掃一眼後将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一扭,輕微細響後一道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門快速敞開,他閃身進入,賈清閑腦海一瞬間閃過“原來這裏也有入口啊”的感慨,毫不遲疑緊跟其後。
因為琅疏勒的關系,賈清閑去過地下黑市幾次,她一直覺得地下黑市是個非常神奇和詭異的地方,比如門上那奇怪的圖案會動會說話,又比如只供兩人并肩走的走道裏飄着的音調十分…微妙的音樂。
在莜陽世界內神奇的東西未免有點多。
青年仿佛走過數十遍般輕車熟路打開門走入門內,靠着牆壁的黑市保镖們用冰冷的審視目光盯着他們,賈清閑幾不可見地蹙眉,不管來了幾次,這群魔人的目光還是讓她很不舒服,打從心底感到不痛快。
她正欲無視,卻發現他們從一開始的冰冷表情突然開始變得微妙起來,像是懷疑又像是恐懼着什麽,起初是懷疑占了大半,但随着青年慢悠悠地往前走後,恐懼逐漸在他們臉上清晰浮現。到最後,他們竟是齊齊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賈清閑微挑單眉,想必他們是認出來長相非常不好記的神秘商人才有此反應,拿琅疏勒經過的情形來比較,她發現差不多,這是說明…神秘商人其實在黑市中也很有權勢。嘛,她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
推開大門,吵鬧聲音迎面撲來,直叫人耳朵都快爆炸。賈清閑面無表情地先停步的青年一步入內,其中有幾個熟面孔沖她打招呼,無異于“又來抓你師傅了?”或“喲、小徒弟、來喝一杯吧”等,她目不斜視穿過人群,走到裏頭的走道內,打開最後一個房間的門。
房間內熟悉的人雙臂搭在椅子靠背的邊緣上,雙腿則毫不客氣地放在桌子上,渾身一股山寨老大的氣場。空氣中蔓延着濃濃的酒氣味,嗆得她只捏着鼻子,望着那個醉醺醺的男人,她無奈一嘆。
“師傅,我們回去吧,有事與您商量。”
被喚的男人懶洋洋地發出一聲“嗯?”,沒有起身的打算。
賈清閑上前看看他的臉色,他今天似乎喝多了,臉色比平常的要難看一些。略略思索後賈清閑出門叫人去端醒酒湯,把湯放在他面前,口氣平靜道:“喝喝醒酒湯吧,不然頭會疼。”
“行。”他拿過碗一口氣灌下,打個飽嗝,精神似乎稍稍振作起來,放下碗轉看向她,“何事?”
賈清閑還沒張口,身後傳來輕飄飄的話:“鄙人想差不多是時候了。”
青年揮揮衣袖,仿佛飄一般走進來,眼含笑意看着困倦的琅疏勒,眼波流轉,他笑道:“姑娘與鄙人和琅大人的約定即将到期,鄙人很是期待琅大人的行動,這事關姑娘能否成為鄙人的客人呢~”
“已經到這個時間了……”琅疏勒抓抓淩亂的頭發,散漫地站起身來,對賈清閑示意,“跟我來。”
賈清閑不曉得原來這家店後是一片空地,琅疏勒對老板低語幾句後老板匆匆離去,他從一旁的武器架上拿起一把劍扔給賈清閑,再挑起一把長矛,随手耍了幾下試試手感,讓它斜靠着肩膀,他走到她的正對面。
“給你最後的考驗。”他說,“在半炷香內使出你全部的招式,傷到我了便算你贏,但如果你輸了,就廢了自己的手筋。”
賈清閑并沒有太過驚訝,接近三個月的時間,足以讓她完全了解一個人的性格。
琅疏勒作為師傅,是完美的,又是殘酷的。他可以花上所有心思在她身上,根據情況來不斷調整訓練的力度,有張有弛,搭配得堪稱無懈可擊,使得她突飛猛進。但同時他要求身為徒弟的她達到他所制定的标準,如果不能,他會毫不猶豫抛棄掉她。
但正是因為他是這麽一個人,才會讓她消去所有不滿和意見,真心承認他是她的師傅。
賈清閑沒有遲疑,點頭應下。現在她沒有可以猶豫的時間,她花了那麽長的時間,才終于迎來這一刻,豈能因遲疑而失去?
琅疏勒忽然笑了幾聲,才酒醒而顯得有些沙啞的笑聲莫名含有性感磁性,他道:“還是換一種吧,依舊是半柱香的時間,在這時間內,如果你能将劍架到我脖子上,就是你贏了,相對的,如果你輸了……你不必動手了。”
賈清閑呼吸一緊,手心隐約有冷汗冒出。琅疏勒的話中之意,她清晰地明白。她深吸一口氣,手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摸上了手鏈,快速存了檔後對他颔首,在下一秒,她全身都緊繃起來。
即使是現在的他,她也不敢疏忽懈怠半分。
“很好。”對此,琅疏勒茶色眸子內閃過滿意的笑意,他挑起嘴角露出冰冷弧度,“好好拼命吧——為了不被我殺掉。”
青年無聲彎起嘴角。
……
吹涼熱茶的少女睫毛一顫,險些灑了茶水,她輕聲放下茶杯,朝某個方向投去視線,雙眉微蹙。
如果沒有錯的話,剛才是…清閑有危險的信號。?
☆、BUG、來到這裏
? “嗚…!”
無法抑制的忍痛聲從口中洩出,賈清閑的嘴角滑落下血液,但那雙眼睛卻還是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咫尺的男人。
男人低低笑着,毫不在意自己脖子上架着的長劍,任長劍劃破皮膚滲出一絲血液,他微眯眼看着身前狼狽至極的少女,懶散道:“你贏了,蓮桦。”
賈清閑平靜地将劍從他的脖子上移開,待琅疏勒猛地抽出刺入她的腿的長矛後身體才晃了晃,臉色變得更為蒼白,冷汗劃過臉頰滴落在地,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掌聲突然響徹空地,賈清閑艱難轉動眼珠子看過去,一襲紅衣的青年款款走來,臉上含笑,輕飄飄道:“鄙人要恭喜姑娘,沒想到姑娘真的做到了呢~”
賈清閑才不管這些客套話,開門見山道:“這樣可以交易了吧?”
“那是當然,鄙人可是誠信的商人喲~”青年彎起雙眼,對她慢慢作揖,“賈姑娘,遲來的介紹願您原諒,鄙人名為淩,今後也請多多關照喽~”
得知了他的名字,賈清閑才終于放下心,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一只手臂比她反應更快地環住她的腰,随後天地旋轉,熟悉的氣味讓有些腦袋犯暈的她愣了愣,才發現自己被扛到了琅疏勒的肩頭上。
“師…”
“閉嘴。”身下的男人懶散地回她一句,“照你現在的狀态,還是老實一點。”
想想也是,賈清閑便由着他把她給扛回去,當然,中途肚子很難受是不可避免的。等她的傷口都被上了藥,包紮得跟球似的坐在椅子上時,已經是中午了。
淩一直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她被包紮的全過程,最後了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輕放在她手邊,賈清閑拿過去仔細看過一遍,是關于交易的條例。上頭承諾會在事成後給她想要的解藥,期限是騎士比賽期間,過了這個期間就作廢。
賈清閑正想問問題,右手指尖忽然一痛,一滴血液浸入紙內消失不見。她愣了愣,就聽見淩用歡快的語氣說道:“交易正式成立了,姑娘,要好好努力喲~!”
眼皮抽了抽,她果斷無視那詭異的語調,收好紙對他回以微笑,眼尖看到靈簇端來的小點心,雙眼立馬發出狼光,轉身就去拿。淩掩口而笑,視線移向洗個澡換了身衣服的琅疏勒,他正懶洋洋的眼皮耷拉着。
琅疏勒察覺到他的視線,但沒看過去,而是在桌子上拍一下吸引所有人注意力,他道:“今天你們就出發,騎士比賽的報名差不多開始了。”
天若看一眼賈清閑,見她微微點頭便沒出聲。賈清閑一口吃掉手上被她咬掉半個的糕點,拍拍手才道:“師傅,您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去?到哪裏去幹什麽?”琅疏勒微揚眉反問,很明顯沒跟去的打算。
賈清閑沉默下來,一旁的淩卻忽然開口了,只見他笑盈盈的揮揮衣袖,倚靠着椅子朝琅疏勒眨眼:“哎呀,琅大人去比較好哦,您可以看着姑娘是如何完成鄙人的要求的,親眼看比聽別人述說的效果肯定要好呢~”
琅疏勒略帶深意地眯眼,懶洋洋打量着賈清閑,賈清閑鎮定地讓他把她從頭到尾看過一遍,靜默良久,他口吻涼薄道;“說的也是。蓮桦,從明天開始我就不是你的師傅,對于能看到你出醜的熱鬧,我挺感興趣的。”
賈清閑垂下眼眸,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這種舉動只有一瞬間的時間,她灼灼看向他,說:“那可要讓您失望了。”
得到她的回答,琅疏勒懶懶地哼一聲,仿佛什麽都沒感覺到似的。
于是就這樣,衆人收拾收拾行李,向舉辦大會的地點出發。
……
天氣幾經變換,風裹挾着細雪而來,但饒是在這種天氣下,魔界帝都普斯琳的街道上依然熱鬧非凡。
一條大石板鋪成的筆直大道自足下延伸,中央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