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衣鐵面具男子好看極了的雙眼,她發了愣。
“為什麽……這麽關心我?”她脫口而出。
流輝微笑答:“因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
賈清閑對他們燦爛一笑:“謝謝,你們也是我的朋友哦。”
樹林沙沙作響,風從樹林穿梭而過,吹向了廣闊的天空。
……
妖刀者的風波算是告一段落,在搜索妖刀者的同時,因為時間拖延過長,武林大會終于再次舉行。
古姓兄弟打敗了其他的對手,終于對上了面,在無數次的交手後,兩方相持不下,即使傷痕累累,他們的鬥志依舊高昂,對視時迸發的強烈的戰意讓人眩目。
這樣的他們讓所有人覺得,他們就是對方命中的對手。
不過再怎麽打平,還是要分個勝負的。最後古允憑借細微的勝勢而獲得了勝利,武林大會以他立于武臺上、表情風輕雲淡的畫面作為結束的标志。
接着就是前任和新任交換的儀式,在前任盟主授予古允作為武林盟主的象征後,武林人士舉辦了最後的盛宴以慶祝新任武林盟主的誕生。
賈清閑也應邀參加了這場盛宴,和歐陽紫京等人坐一桌。她正托着下巴欣賞臺上身材曼妙的妹子的舞姿,看得目不轉睛之時突然一聲系統提示音,她納悶地低頭看手鏈,最近開啓的地圖功能的那顆晶石不停地閃爍。
說起來,她還不知道這個功能幹什麽的呢。
賈清閑興致勃勃地點開,左眼的畫面突然一變,視野出現了一張地圖。左眼地圖右眼宴會,詭異的視覺讓她嘴角抽動。試着閉上右眼,左眼的地圖随之放大,布滿了她的視野,仿佛一下子飄到了天空俯視着這塊地面一樣。
幾個小空點分布在地圖上,上頭标着地點名,還有幾個不同顏色的小點,大部分分布在一個地方,只有三個散布在其他不同的地方。她再仔細一看,得,大部分聚集的地方原來是宴會場地啊,那麽那三個不同顏色的點就代表不同的人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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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看看嗎?【去】【不去】」
她想想覺得挺好玩的,存檔後再去點前者,又蹦出一個窗口:「那麽你要去哪一處?」
那三個點變成可以點擊的形式,在地圖上一跳一跳的。她嫌另外兩個太遠,就選了近的那一個。
跟身邊的人打聲招呼後賈清閑就起身離開,等她遠離了衆人,一條別人看不見的紅線自她腳下向着某個方向延伸而去,她吹個口哨,順着路線走過去。
宴會上的嘈雜和音樂逐漸遠去,周圍的樹木也越發蒼郁,賈清閑一邊走一邊看着地圖,代表着她的不同于其他人的紫色三角形逐漸向那個綠色的小圓圈靠近,覺得差不多到了的時候她放輕了腳步,小心地看去。
少女坐于粗大樹幹上背對着她,一頭柔順色彩亮麗的長發随風飄揚,迷亂了人的視線,美得讓人着迷。仿佛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少女偏過頭,長長睫毛下的藍色眸子古波不動,宛如鏡面,精致的面容在稀疏的光影下變得夢幻,卻又奪人視線。
“賈姑娘。”她開口叫她,黃鹂般悅耳的聲音在空氣內擴散開來。
賈清閑走上去仰頭望她:“天若姑娘,你怎麽到這裏來了?不喜歡宴會嗎?”
“不是不喜歡。”天若低聲回答,再次看向天空,“只是想起了一些事罷了。”
怕是讓人不太舒服的事吧,她猜測。觀察一下這棵樹後果斷爬上去,爬樹技能高超的她不費力氣地就到了與天若一個高度的樹幹上,站在樹幹上眺望遠方的天空。
白雲緩緩移動,隐藏于雲層之後的皎月逐漸浮出,發出淡淡的散光,灑落一地,也照亮了兩位少女的臉,使得她們的面容蒙上淡淡的銀色光輝。
“天若姑娘,武林大會也差不多結束了,你還打算跟着流輝君嗎?”
天若微低頭沉吟,片刻擡起雙眼看向月亮,“我會跟着他直到他同意為止,在此之前,我不會放棄他。”
“有毅力,我喜歡。”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她露出狡黠,“不如我也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天若轉看向她,眼裏透出一絲疑惑。她聳肩道:“別小看我哦,在這方面我是專家,你放心吧,那麽就這樣定了。”
風呼呼吹過,讓裙擺和衣角飛舞,黑發少女眯起雙眼笑得像狐貍,仿佛在打着什麽算盤。突然想起什麽,她一拍手:“對了,我們得要快點回去,不然就錯過好東西了。”
“我……”
“不要拒絕,難得看一次。”打斷她的話,賈清閑爬下樹,在底下沖她招手。
或許是她的笑容讓人難以拒絕,天若微嘆後輕盈躍下,裙擺飛揚,發絲飄散,眉目精致的她猶如精靈。落地後她的手就被她稍微強硬地拉住,她笑眯眯地拉着她走向盛宴,回到場地時舞女已經舞畢,向衆人欠身後盡數退下。
天若凝視着舞女離開的方向雙眉微蹙,蔚藍色雙眼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仿佛湛藍天空忽然被灰色雲霧蓋住一般。不過這種眼神在她移開視線的時候就消失不見,沒有任何人發覺。
賈清閑指的好東西指的是歐陽紫京的表演,身為武林第一美女以及現任武林盟主的青梅竹馬,她要表示祝賀(即使現任盟主表示極度不爽)。
傾城少女款款上臺,走至早已布置好的琴桌前坐下,微微低垂下纖纖柔弱脖子,素手輕撥,美妙琴聲自指尖流瀉而出,柔美恬靜,一如她自身。
賈清閑目不轉睛凝視臺上少女,微微慌神。
……武林大會,真的結束了啊。
黑發少女垂下睫毛,掩蓋住眼內不該有之情。?
☆、BUG、成為朋友的請求
? 天邊微亮,朝露在翠綠樹葉上滑動,順着葉脈緩緩向下,在葉尖停留片刻,終于滴落而下,砸開萬道金光。
竹林中清風習習,溫和青年和沉默男子漫步在小道上。嗅着清晨潔淨的空氣,溫和青年面容上露出一個淺笑,他輕開口,嗓音溫潤如春風:“是一個好天氣,殺,有興趣跟我比試嗎?”
“……沒問題。”猶如清冷泉水般的嗓音冷靜回答。
流輝颔首淺笑,緩步出了竹林,在□□中停步,轉身之後便看見殺拿着一把劍舉到他身前,他微笑接下。他拔出劍,劍身反射着朝陽的光芒,亮得有些刺眼,流輝微笑着對上寡言冷靜的冰藍色眸。
殺亦是拔出了劍,比起鋒利,這把劍更可以說是木劍。然而當他拔出的剎那,這把看似平平的劍卻散發出讓人窒息的威迫,配着男子挺拔如青松的身影,無聲無息,卻讓人不敢輕視。
直面他的流輝卻仿佛沒有絲毫受到影響,微笑着讓劍尖斜朝下,說道:“開始吧。”
以這句話為契機,兩人同時身影一動,快得讓人看不清,只有劍聲在響,周圍時不時有樹葉被切成兩半飄落在地。過了一會兒,兩人又站在原來的位置上,流輝負劍笑道:“過了這麽久,你的劍還是很厲害。”
“彼此。”他回答道,雙眼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欣賞。
“啪啪啪。”
突兀的掌聲打斷了兩人,他們看去,只見一位少女雙眼閃閃發亮地拍着雙手,激動說:“雖然沒怎麽看清,不過看樣子很厲害嘛!”
流輝失笑,将劍收起還給殺,跟殺一通走到少女身前,他笑問:“賈姑娘又來跑步了?”
自從武林大會後,賈清閑就恢複了原本的晨跑習慣,今天也是,所以恰巧看見了他們在比試,停下來進行圍觀,那淩厲的氣流讓她心生向往,就不由拍起了掌。聽到他問,她點頭回應,視線無自覺地掃了掃他們的額頭。
沒看見想要看到的薄汗之類的東西,賈清閑甚是惋惜,她對那畫面向往太久了。掩飾掉猥瑣的想法,她笑眯眯的說:“你們累了沒有?剛才紫京讓人送了我西瓜,一起吃吧。”
她的眼睛透出期待,使人不忍拒絕。
“好。”流輝微笑道,殺沉默片刻,還是答應了。
“那你們先去我房間,我跑完這一段路再回去。”
說完,她燦爛一笑,向前跑去,他們便先行一步去了她的房間。
等賈清閑回屋,那個被井水浸泡過的圓滾滾的西瓜已經被切成了一份份,但她還不能吃,只能先用溫水緩一下,等身體恢複後她才能吃。
迫不及待地接過殺遞給她的一塊西瓜,啊嗚一聲咬下去,冰涼的口感讓她渾身清涼起來,格外沁人心脾。她舒服得眯起眼,三下就全部吃掉,一連又吃了幾塊,才滿足地呼出涼氣。
想起了一件事,她問流輝:“武林大會結束了,流輝君要立刻就走嗎?”
“還會留幾日觀察歐陽姑娘的病情,待花燈會結束後兩三天,我便要啓程了。”
“是嗎,那時候就要告別了呢。”少女低語着,語氣帶着微微的落寞,複又好奇問,“有花燈會?什麽時候?”
“本來花燈會是武林大會結束的一周後才舉行,這次大會給耽誤了,便恰巧碰上了,就在明天晚上,聽說很熱鬧,賈姑娘也參加吧,想必會很快樂。”
賈清閑點頭開始對它期待起來。
不久後流輝和殺就告辭了,賈清閑正好也記起要去送徐摯西瓜,歐陽紫京一共給了她兩個,于是她抱着另外一個急忙跑去易非客棧,可惜徐摯并不在屋裏。她打聽過徐摯走的日子,也是在花燈會後,所以她不擔心他走掉。
賈清閑等了等,只好将西瓜托給客棧老板,喪氣地回去。她沒回房,因為半路想起要向歐陽紫京表達感謝,便樂呵呵地走去紫菀閣。
晨光随着時間的變化光線強度增大,金色光芒穿過嬌小潔白的花叢,落在朱紅色的木欄上,少許打在幹淨地面上。木欄外盛開蓮花亭亭玉立,荷葉寬大,碧水無波,無論看多少次還是美得讓人心醉。
讓賈清閑更加心醉的卻是小巧亭內的那位少女,她雙眸微垂,纖白手在琴上撥動琴弦,只撥動了幾下,似乎在試音。随後她微笑看來,盈盈水眸眼波流轉,眉目溫柔:“早上好。”
賈清閑應上幾聲,觀察到沒有某幾人在場,她嬉皮笑臉地湊過去,問:“紫京,你在彈琴嗎?”
歐陽紫京微笑着點頭,問:“賈姑娘可願意一聽?”
賈清閑微訝後忙點頭,就怕對方反悔。她最喜歡的少女居然願意彈琴給她聽,啊啊,多麽奢侈美妙的現實啊。
對方閃亮亮的眼神讓歐陽紫京輕笑,她垂下雙眸撫上琴面,凝氣深思,琴聲緩緩響起。她的琴聲一如其人,溫柔之中又帶着少女的清靈,賈清閑不由閉上雙眼凝神細聽,琴聲如暖風拂過心頭,猶如碧水流淌而過,婉轉動聽。
長發少女忽而擡眸看對面的少女一眼,見少女輕閉上眼,表情平靜寧和,陷入琴聲之中,她的唇角微彎,雙眼帶出更加溫柔的情緒。
一曲畢,賈清閑回味了好久才回過神,笑着大贊,歐陽紫京露出歡喜的表情。見黑發少女雙眼直溜溜地看着琴,好奇神色流露無遺,讓她不覺輕笑問道:“賈姑娘可對她有興趣?”
賈清閑下意識點頭,反應過來,尴尬地用手指撓了撓臉頰。她從小就對這些古物很感興趣,好不容易見着一次,自然被激起了好奇心。
“那便試一下如何?”
視線對上她眉眼彎彎的溫婉面容,賈清閑本有些猶豫,但還是按捺不下躍躍欲試的心情,當即就答應了。歐陽紫京起身讓位,她坐了過去,手指放到了琴弦上,比起記憶中的,這琴弦摸起來比較松軟一些,她試着撥動,然而卻發不出聲來。
見她因彈了幾次還是沒讓琴出聲而着急,歐陽紫京眼底流轉着溫柔的色彩,起身向她靠去,纖手與她的手重合:“要這樣彈。”
說着,賈清閑的手被動地撥動琴弦,她驚訝得發現真的發出了聲音,興致勃勃地讓歐陽紫京手把手教她,一時間亭內充滿斷斷續續的琴聲以及少女們清脆的笑聲和說話聲。(CG收錄成功)
等賈清閑彈累了,喝上一口歐陽紫京倒的茶,口齒留香,她滿足地舒一口氣,冷不丁對方問道:“準備什麽時候走?”
她想了向,回答:“我還想參加一下花燈會,等它結束了,就要走了。”
“是嗎……”少女露出微微的寂寞失落,讓賈清閑一愣。
賈清閑有些局促地放下杯子,剛要開口說話,忽然身後一陣讓人發冷的寒氣席卷而來,她警覺回頭,視線對上不知何時來的清冷黑眸。古允的視線先在歐陽紫京上打轉了一圈,很快朝她投去冰冷的眼神,他身後的古田則露出擔憂的神色。
歐陽紫京也注意到了他們,忙将表情收起,朝他們解釋道:“我問了她離開的日子,覺得相聚時間不多,所以才感覺有些寂寞。”
古允冰冷的眼神微緩,古田卻微皺眉沒說話。
賈清閑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說:“打擾你了,我是時候回去了。”
歐陽紫京微微睜大雙眼,抿着唇,黑眸內閃過一絲猶豫,随即被堅定取代。按住了她的手,她微笑道:“可否再陪我一陣子?”
“咦?”雖然詫異,但賈清閑還是點頭。
“紫京……”古田欲言又止。
歐陽紫京搖搖頭,朝他們露出笑容:“讓我和她相處一會兒吧,有些事,必須我自己來面對。”
他們露出複雜的神色,沉默片刻後轉身離開,賈清閑卻被弄糊塗了,她看向歐陽紫京。少女看見她眼裏的疑惑,淺淺一笑,說:“抱歉,勉強你留下,不過我想,如果錯過這次機會,怕是無法再有機會了。”
歐陽紫京垂目片刻,輕聲問:“不知賈姑娘有沒有想過這麽一個問題?為什麽,在我生病的時候,從來沒有其他的姑娘來看望我。”
被這麽一問,賈清閑才想起來,她曾經的确為此疑惑了很久,但沒有問出口,一直留着這個疑問,今天一看,似乎……有所隐情。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沒有其他的親戚,是義父經過金鈴湖時發現了昏迷的我,帶我來了這裏。我當時只有六歲,醒來之後忘記了所有的記憶,義父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我的家人,便收養了我。那時候我相當怕生,除了義父以外誰都不見,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出來,讓義父苦惱了很久,然後特地讓他的兒子們,也就是允、田來陪我。”
說起那個時候,少女露出溫柔懷念的表情:“他們一直陪在我身邊,鼓勵我出門,我花費了很大的勇氣終于邁出了門,那時候他們高興極了,我們三個蹦蹦跳跳了好久才消停下來。自那之後,我就開始接觸外界,也交了幾個知心朋友,其中,一位叫做椿香的女孩子與我尤其交好,我們常常兩個人呆在一起,說着女孩子們之間的小秘密。一切都很快樂,直到有一天——”
她忽然止住,雙眼閉緊,仿佛回憶起了什麽痛苦的記憶,手突然一暖,她睜開眼,看見黑發少女握着她的手,靜靜地凝視着她,她微愣後回以一笑,深吸一口氣後說:“我之前也說過了吧,我擁有那種特殊的能力,當時我們并沒有對它引起太大的重視,不知道它會吸引妖獸靠近,所以當椿香偷偷跟我說要上山去看一個秘密的花圃時,我很高興地答應了,我們便結伴上山。”
接下來的故事不用她說,賈清閑也知道,怕是她沒有事,但那個小女孩被妖獸襲擊了吧。她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問:“那那個女孩子最後……?”
“被路過的江湖人士救了,沒有性命危險。”歐陽紫京微笑道,“我松了一口氣,非常高興她沒有出事,然而,當我去探望她時——”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床上的女孩驚叫着退後,淚水打濕她蒼白的臉,黑色眼睛裏滿滿的驚恐厭惡深深灼傷她的眼。
她不知所措地抓着裙角,試着向她說話:我、我………
怪物!
她最好的朋友吐出這兩個無數次讓她做惡夢的字,她震驚得無法言語,呆呆看着女孩的唇一張一合。
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
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不去,她倏然閉上眼睛,斂起眼底過多的傷痛悲哀。深吸一口氣,她微笑着開口:“從那之後,除了允、田與我相處外,其他同齡的孩子對我退避三舍,之前的朋友也因此與我斷絕了來往。”
望着她淺笑的臉,賈清閑忽然看見一個被孤立的女孩子獨自蹲在誰也看不見的角落偷偷哭泣,這種景象在眼前一晃而過,瞬間消失不見。那怕是她過去的片段吧,與之前灰白色的喊着着怪物的女孩一樣。
“如果沒有允、田、還有義父師傅他們陪着我,我恐怕無法走到現在,所以他們比任何人都擔心我,不想再次讓我受傷,我也就一直就這麽過了下去。但是……”歐陽紫京擡起眼,對她微微一笑,“現在我不想在躲在他們的羽翼之下,我也應該試着一個人走出來了。”
“你是我這麽多年看到過的最有活力的姑娘,你大膽、熱情、冷靜、真誠,沒有絲毫虛假,雖然允他們都說你是一個危險的人,但我卻知道,你其實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纖細瑩白的手撫上賈清閑的臉頰,少女輕聲說道,“我被你所吸引,所以如果可以,請允許我說出這麽大膽的話……和我成為朋友好嗎?”
賈清閑瞳孔一緊。
少女展露溫柔動人的笑靥,雙眼流轉間盡是期盼渴望,口氣裏小心翼翼的試探讓人心微酸,不忍拒絕。
臉上的溫暖透過肌膚傳達給賈清閑,她微微恍神,手覆上少女的手,她露出笑容——
少女遙望着遠方,表情茫然又夾雜着幾分苦澀,獨自一人靜坐在石亭內,直到熟悉的氣息傳來,她才回神望去,對上兩雙不同,卻一樣含着擔憂的眼睛。古允皺起眉,冷道:“那個女人呢?”
“她已經回去了。”她輕輕說。
“紫京,難道,她拒絕了你?”古田看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
歐陽紫京靜默片刻,搖了搖頭:“她答應了。”
“那你為什麽還……?”古田露出困惑的表情。
“她答應了,但是……”她的唇角微勾,透出幾分苦澀落寞,“我卻沒有感覺到她的‘答應’。”?
☆、BUG、無差別溫柔的本質
? 黑雲從遠處翻滾而來,雷鳴聲乍響,不過片刻豆大的雨點嘩啦墜下,很快把地面打得一片濕潤。黑發少女匆忙奔向一間石亭,她甩甩衣服上的水珠,抹一把臉上的水漬,嘆氣着擡頭看天。
“太倒黴了吧,剛出門就下雨。”她發着牢騷,洩氣地坐在石凳上,“得,看樣子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
乖乖等着雨過去可不符合賈清閑的風格,她坐了片刻,奈不住性子,剛要擺出女壯士的氣勢沖出去,眼尖的她瞟到兩旁種植着繁茂樹木的道路上一抹青色身影緩緩步來,不緊不慢,氣閑神定,散發出一種渾天然的氣場。
賈清閑頓喜,大聲喊着對方的名字,聲音穿過啪啦啪啦的雨聲傳遞過去,青年聞聲望來,不等他有所行動,她一股腦沖進雨幕中,鑽入他的傘下,才眉開眼笑地說:“啊啊,得救了~”
流輝微愣,無奈說:“其實你可以等我過去。”
“就這麽點路就不麻煩你了。”她擺擺手,“你去哪?不回去的話,把我送到前面的岔口就好了。”
“剛好,我也回去。”
“那真是太好了。”她喜滋滋地說。
兩人共撐一把傘前進,賈清閑平時走路就是大步似男人,所以毫不費力就跟上了流輝,流輝本想配合她的步調,發現沒有這個必要後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便看向前方。
一把傘對于兩個人綽綽有餘,但是他們并非親密到相靠着一起走的關系,走的時候會保持一段距離,這樣就出現了問題。賈清閑起初沒有發現,無意間注意到這把傘的體積,她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她再瞄瞄自己與他的距離,恍然大悟。
不過按道理她也會被雨淋到,為何到現在也沒有一絲被打濕的涼意?
賈清閑暗自納悶朝流輝看去,只見青年左肩膀上被打濕一片,她雙眼睜大,再定眼一看,原來傘的重心不知不覺變到了她這邊。
她趕緊把傘的重心推回去了一些,說:“這樣不好!本來就是你的傘,我這個中途□□來的人怎麽可以讓你淋雨?還是讓我淋吧!”
流輝卻是搖頭,微笑着看她:“身為大夫,我有照顧你身體的義務,何況你還是一個姑娘,那更加該這麽做。比起我來,你多多注意自己的健康才好。”
這種體貼讓她心窩一熱,她不覺凝視,左肩膀上青年長長的青絲發梢有晶瑩的水珠,濕潤地緊貼在衣服上,他耐看面容眉目溫和,淺淺笑意自眉眼漫開,在雨幕之中多出一分朦胧,猶如一副鮮明的水墨畫。
背後突然一涼,陷入感動氣氛的賈清閑迅速順着涼意來源看去,不遠處一位撐傘少女杏目瞪圓,眼裏似有霧氣,恨恨地瞪她一眼,跺跺腳不甘離開。賈清閑抖抖眼皮,剛才那是……?
緊接而來的四周少女們投來的眼神讓她打消了僥幸,她吞吞口水,如果她猜得不錯,那些妹子恐怕都是流輝的傾慕者吧。
喂喂,別用看橫刀奪愛的壞女人的眼神看她,她可是無辜的哦!!再說她和流輝之間有那種讓人想歪的氣氛可言嗎!對于她來說,流輝是個可靠溫柔的哥們,對于流輝來說,她是曾經的病人外加普通朋友,你們可別想歪啊!!
躺槍的賈清閑表示自己很無辜。
賈清閑無奈嘆氣,迎面卻跑來一位急匆匆的家仆,那家仆看見他們時着急的臉色頓時變為欣喜,跑到流輝身前氣喘籲籲地說:“風、風玉大人…我、我家老爺……”
話沒有說完,流輝就明白了他想要說的,他對賈清閑歉意微笑道:“似乎不能送你回去了,我把傘留給你,我和他一起走。”
她脫口說:“等等,我也去。”
對上他微訝的眼神,賈清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自己講了什麽,只好厚着臉皮說:“獨占你的傘不好,還是讓我跟你去吧,我很閑,沒事要幹,去一趟也比呆在屋子裏無聊要好,啊,當然,我不想打擾你,你看……?”
她忐忑地瞄着他的表情,流輝驚訝過後,沒有拒絕她,微笑着點頭後就讓家仆帶路,賈清閑松口氣,安靜的跟着他們進了一家府邸,她被安排到招待客人的大廳,流輝則随家仆去看病情。
大廳內空無一人,一位侍女給她上了點心和茶後就退了出去,就剩下她一人。賈清閑一邊吃點心一邊觀察客廳,再無聊地欣賞點心上的花紋,再後來就到外頭看起了雨。雨比之前小了很多,估計不久就能停了。
其實她跟不跟來都一樣,她嘆口氣想道。
只是,不想回去而已。
本來出來散散心,誰知突然下起了雨,卻不想回去,所以找了個借口跟着流輝來這裏,她郁卒地咬了一口糕點,四下望去,覺得逛一逛也不錯,沒有侍女可以帶路,她拿起傘獨自一人漫步着。
像無頭蒼蠅般亂晃着,奇跡般的沒有遇到任何人,她打開小地圖,所在地點全貌在她的眼裏展現出來,她吹個口哨,這個東西還真好用。忽然有一個青色的三角形跳出來,不斷在她眼前跳動着,她猜它是代表流輝。
賈清閑猶豫片刻,很快就選擇過去,腳下出現一條紅線,她不慌不忙地順着紅線走過去,在看見有人出現了,她就躲到隐蔽的一處。她只是來看看,不想打擾他。
朱紅色窗戶半開,恰好看見坐在床邊為人把脈的流輝,他垂目片刻,微擡眸帶出笑容,對着床上的人輕聲囑咐幾句,一只男性的手握住他的手,傳來激動又帶着幾聲咳嗽的話,隔得遠她沒聽清楚,反正就是感激之類的。
賈清閑正想偷溜回去,走廊那頭翩翩走來的一位少女吸引了她的視線,那隐隐熟悉的樣貌,似乎是剛才瞪視她的妹子們中一個。
她先是着急地進去,和床上的人說了幾句,背過身正對流輝,恰好把她的視線擋住了,随後她移動位置,在那裏的流輝也不見了,随後兩人齊齊走出來,後面的家仆則輕輕關上門,跟上了兩人。
走了沒幾步,那位妹子似乎腳下一滑,朝流輝撲了過去,流輝伸手接住,溫和問她有沒有事,少女的臉頰浮出淡淡的紅暈,毫不掩飾少女情懷,含情脈脈地看着他,流輝微笑着扶起她,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又問了少女一遍,少女才嬌羞地回答沒事。
賈清閑的眼皮忍不住抖了一抖。
神啊,剛才她絕對是故意的吧。
流輝微笑點頭,随少女一同走遠,賈清閑連忙順着來的路跑回去,剛好趕在他們來之前。一見到她,本來軟聲笑語的少女頓時臉色一僵,在眨眼間恢複笑容,變臉之快讓賈清閑十分驚訝。
少女朝流輝微欠個身,柔聲說:“家父承蒙大夫的照顧,小女子感激不盡,還望下次家父身體好些時能與大夫一同敘話。”
“好。”
少女又欠了欠身,低垂的眼飛快朝她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看得賈清閑甚是無語,敢情真把她當成假想敵了?
出了府邸,賈清閑的郁結心情也随之微微放晴,她本想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經過的人忽然投來熱烈的眼神,其中不乏大媽、大叔,聽對話來看,他們全部受恩于流輝,這讓賈清閑有些意外。
流輝很溫柔,這一點她親身體驗過,他溫和有禮,可靠體貼,身為大夫更是細心有責任感,但是被他救治過的居然有如此多的人,她還是第一次知道。不過稍微想一想,這種現象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跟曾經的病人打完招呼,流輝回頭對上少女若有所思的黑眸,他道:“賈姑娘有何要說?”
賈清閑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想原來流輝君你啊,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溫柔對待呢。”
他微笑不語,兩人靜靜走回居住區,雨漸漸小了下去,等到他們走到入口時,已經可以不用打傘了。賈清閑伸個懶腰,雙手負在背後,下巴微揚,看起來懶洋洋的沒什麽精神,流輝沉吟片刻,問道:“賈姑娘可是心情不好?”
少女的身體一僵,沉默着仍是看向前方。
“是否與歐陽姑娘有關?”
這次賈清閑轉過來看他了,目光裏有驚訝疑惑,流輝微笑着解釋:“今早去看望她,發現她心情有些低落,現在與你的表現結合起來,便能輕易猜到了。”
“……”
她沒有說的打算,流輝也不便追問,兩人沉默的走到要分離的岔口,流輝向她道一聲別,正欲離開,少女忽然擡起頭直勾勾地看着他,淡淡說:“流輝君,你真的很溫柔,對所有的人都這樣,可是啊……”
“——這種無差別的溫柔,難道和冷漠不是同一個詞嗎?”
少女的目光在剎那變得極為犀利,随後她臉上揚起個燦爛的笑容,口氣輕松地告別後轉身離開,留下失神的流輝一人站在原處。
“冷漠……嗎?”青年如此低語着。
祖母綠的雙眼帶出一分朦胧難測的色彩,他靜靜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良久,他發出一聲嘆息。
少女面無表情地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步伐稍快,周身萦繞着平時沒有的難以接近的氣息,她忽然停下,下一刻拳頭狠狠砸向牆壁,痛覺沒有讓那張臉變了表情。
“可惡!”
她低聲咒罵着。?
☆、BUG、心甘情願用內力幫你烘幹頭發的男人就嫁了吧
? 天氣灰蒙,屋檐上的水順着瓦片滾落,落在地上一陣滴答滴答聲。
斜靠着牆低着頭的少女已經很久沒有動作了,仿佛陷入死寂一般,忽然,她深深吐出一口氣,手壓向牆壁撐起自己的身體,快步走回房間,面無表情的她在看見門外的一位黑衣男子時,腳步一頓。
男子抱着劍靠着朱紅色的柱子,面具隐去面容,束起的青煙色長發披散在肩頭,劉海之下那雙漂亮的雙眼此刻輕輕合上,許是因為這個關系,平時讓人覺得難以親近的氣息通通消失,被滴落下來的水滴和越發翠綠的植物襯着的他看起來就像一幅畫。
賈清閑輕聲走近他,目不轉睛地凝視着那張面具,許久,她的唇角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左手仿佛受了吸引般朝着面具伸去,少女下意識屏住呼吸,然而在即将觸及冰冷面具之時,手卻似夠不着般堪堪停住,随後她慢慢放下手,唇角帶上極淺的笑意。
冷不丁那雙眼睛睜開,冰藍色眼睛內沒有一絲剛清醒的迷茫,恰好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賈清閑被吓了一吓,露出笑容:“哎,殺帥你既然醒着那就說一聲嘛,要是我搞個偷襲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