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為何收徒
江邊暮白玩游戲的時間不多，還好比起那些做日常拼死拼活攢功勳攢俠義的人，他上線之後的活動是一周兩天開荒，一天的打本，剩下的時間不上線都可以，只是百無聊賴登錄找個消遣。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年多，在他收徒之後，改變——他的號花心思弄好每個資料片需要一個月，他徒兒的號綠茶糯米卷想要讓她達到一般高級玩家的水平……
估計花一輩子都不夠。
盯着屏幕裏的一句話，江邊暮白第一次玩網游玩到了嘆氣的地步。
【密語】綠茶糯米卷：做好啦，213個，師父我們來吃掉吧。
【密語】江邊暮白：……
江邊暮白不過是順口問了一句她在哪個城市，這呆徒弟答是答了，聽到相同的答案之後莫名慌了神，急急忙忙說起別的事情。
【密語】綠茶糯米卷：師父怎麽了？
他大概是從收徒的那一刻便知道教好綠茶糯米卷是個挑戰，此情此景，竟生不出一點氣來，好言好語地婉拒。
【密語】江邊暮白：不吃了，早點下線睡吧。
【密語】綠茶糯米卷：哦，好的，師父晚安。
說完，換了個披風的小獵人騎上垂垂老矣的紅馬，逃也似的離開。
也怪自己多嘴，生了利用的心思。
江邊暮白如是想，目送徒弟跑掉，接受了無敵炒飯的組隊邀請。
【隊伍】無敵炒飯：兄弟，我打探來的最新消息。
【隊伍】無敵炒飯：那個萱麗麗好像對你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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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前因後果聯系起來，江邊暮白淡定地敲了三個字。
【隊伍】江邊暮白：我知道。
他問徒弟是哪裏人并非無緣無故。
方才他上線不久，收到愛徒室友萱麗麗的問詢，內容很普通，對方想練一個劍仙號，問一下相關的事情。
江邊暮白看在徒弟的面子上，難得充當了一回活體搜索器，把能百度到的信息給萱麗麗答了一遍。
萱麗麗連聲說謝謝，忽而說起她那兒的天氣。
正事給面子，閑話便不理會，江邊暮白陪着綠茶糯米卷，無言地看密語對話框裏萱麗麗自言自語。
【密語】萱麗麗：對了，你是哪裏人啊？
江邊暮白知道，他要是拒絕回答，恐怕這場對話沒完沒了，更生出不少波折。
擡眼看了下專心在爐竈前忙活的徒弟，他給了一個半真半假的答案。
【密語】江邊暮白：S市。
S市是他大學所在地，他畢業後在那兒生活了一年，後來因為調職回到家鄉Q市。
【密語】萱麗麗：啊呀我也是～
江邊暮白準備關閉對話框的手頓了頓。
【密語】萱麗麗：我是X區的，你是哪兒的？
江邊暮白沒回答，轉而幫徒弟點了點做出的菜肴，提醒她該準備哪些材料。
誰知道，萱麗麗得了S市的信息後更加熱情，從大街小巷到特色美食，一副拼命找話題的模樣。江邊暮白煩得不行，在她刷屏後回了句客氣話。
【密語】江邊暮白：我要陪徒弟，回聊。
【密語】萱麗麗：你們在開封府幹嘛？
江邊暮白自然沒有回應，問了無敵炒飯一句話：“萱麗麗是誰？”
無敵炒飯這個朋友是個炮仗，旁人随便點個火，只要肚子裏有貨就能噼裏啪啦好一陣。
果然，他随口問了一句，無敵炒飯把游戲裏頭的人脈全動用了，打聽到什麽即時報告，還非得采訪一下他的感想。
江邊暮白一邊應付朋友，一邊陪徒弟，精力有限的他在發現綠茶糯米卷的烹饪大業接近尾聲之後，更偏向于和無敵炒飯說話，暫時冷落了徒弟。
【隊伍】無敵炒飯：萱麗麗好像是S市的人。
【隊伍】無敵炒飯：你不也是那兒的嗎？
原先在後悔自己怎麽突然跟無敵炒飯八卦，江邊暮白一聽這句話，忽而覺得被煩是有價值的。
他把目光轉向徒弟，順口問了一句她是哪兒的人。
綠茶糯米卷老老實實地答了，卻不知道自己以前暴露過很多信息：一次夜宵，她說宿舍裏其他三個都是本地人，吃得很歡樂，只有她經不住辣椒一直在擦眼淚……
江邊暮白确定萱麗麗不是個善茬兒，正要轉移話題給徒兒洗洗腦的時候，綠茶糯米卷自己吓自己，落荒而逃。
與此同時，無敵炒飯打聽來了一籮筐八婆的閑言碎語，抑而不發差點憋出病，給他丢出組隊邀請。
反正無事可做，他點了接受。
【隊伍】無敵炒飯：那個萱麗麗好像對你有意思。
【隊伍】江邊暮白：我知道。
【隊伍】無敵炒飯：不，你不知道。
說完這句話，向來猥瑣的無敵炒飯從天而降，利落落地擺出一個耍帥的姿勢，甩了甩手上的匕首，用尖鋒對住他。
【隊伍】無敵炒飯：她是昨天才對你有意思的，昨天以前，她喜歡的還是團裏的那個誰。
【隊伍】江邊暮白：哦？
【隊伍】無敵炒飯：嗯，經我推測，萱麗麗是個專業的玩家，連勾搭都有自己的套路。
【隊伍】無敵炒飯：她前天還和那個誰說她是D市的，轉眼成了S市，卧槽跟我幹脆說了一句她是時差黨。
【隊伍】無敵炒飯：我沒有被勾搭的價值嗎！我也是個滿級的帥比隐殺啊！
江邊暮白勉強将視線從倉庫移開，給亂噴口水的無敵炒飯一個誠實的答案。
【隊伍】江邊暮白：沒有。
【隊伍】無敵炒飯：……給勞資衮！！！
習以為常地無視這句話，江邊暮白繼續看交易行。
【隊伍】無敵炒飯：哎老白，你有沒有想過，萱麗麗這麽陰險，小卷會不會也……
總有人懷疑，他的徒弟是裝的。
江邊暮白這回回的挺快。
【隊伍】江邊暮白：不會。
【隊伍】無敵炒飯：也是，她要是裝的，裝到現在還是一身破爛什麽都撈不着，圖的什麽啊？
【隊伍】無敵炒飯：哎喲媽呀，她圖的不會是你吧。
眼見好友腦洞大開，江邊暮白決定從本質上扼殺。
【隊伍】江邊暮白：那你覺得我圖什麽？
【隊伍】無敵炒飯：打發時間呗，我還不了解你。
【隊伍】無敵炒飯：對啊，你都打發時間了，幹嘛去猜綠茶糯米卷的底細，反正誰誰不吃虧，能一起玩最好，不能拉倒。
江邊暮白笑笑，回了個字。
【隊伍】江邊暮白：嗯。
只是，他下線的時候，不免又看了一眼徒兒在做什麽。
綠茶糯米卷，90級，所在地：琉璃湖。
大概是在做成就任務拿配方。
他回憶了一下琉璃湖有關的任務，想到一個挺難的群怪關卡，以獵人的群攻和藍耗，以徒弟的手法和走位，似乎……不可能完成。
嘆了口氣，江邊暮白關電腦睡覺的念頭倏然消失。
他收徒弟，真的是為了打發時間嗎？
江邊暮白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不僅對小白毫無興趣，連稍微手殘一點的人都看不上眼，能避則避。在這樣的行事下，他玩游戲确是順風順水少有糾結，可其中的樂趣，從三年前拿到逝水流光劍之後，逐漸在消退，越發覺着游戲沒意思起來。
恰好，綠茶糯米卷闖入了他的游戲生活，迷迷糊糊的，渾身透出一股傻勁。他忘不了小獵人擡着舊鏟子哼哧哼哧替他挖藏身處的模樣，想要幫她的忙，收了徒之後卻發現自個兒能贏無數的俠士，能戰勝最難副本的首領，卻搞不定一個軟綿綿的綠茶糯米卷。
徒兒的心思從來只在他一竅不通的生活技能上，可是在這個游戲中，生活技能看似獨立存在，其實與衆多活動息息相關。
沒辦法，為了不讓徒弟有負擔感，他不和綠茶糯米卷明說，只是帶她做這做那，好像“正好”把級數練上去了，好像“正好”把副本給通了，好像“正好”把配方拿到手了……
無敵炒飯為此還鄙視他：“你這是寓教于樂啊？”
江邊暮白無所謂地答，“挺好玩。”
無敵炒飯沉默片刻才開口，聲音裏的鄙夷越發明顯，“你高興就好。”
漸漸地，他發現自己開心的緣故不是把無可救藥的小白一點點拉扯大，而是徒弟高興地抱着不值錢的配方瞎哄，而是徒弟興奮地端着不起眼的小吃菜肴在身邊蹦達，而是……
徒弟乖乖地說一句，“謝謝師父。”
揉揉眉心，江邊暮白終于體會到了那些累死累活的大號們丢下副本忘記戰場，匆忙搞定日常奔向低級練級地圖的無可奈何又心甘情願的感嘆：“我要帶徒弟啊！”
決定下線前問一句徒弟有沒有困難，江邊墓碑的話沒發出去，卻見綠茶糯米卷的所在地悄然發生了變化。
綠茶糯米卷，90級，所在地：白骨廢墟。
那是四大戰場之一。
江邊暮白删掉了先前的話，迅速問。
【密語】江邊暮白：徒弟去戰場了？
【密語】綠茶糯米卷：我不小心點錯NPC，插件把我送進來了……
【密語】江邊暮白：小地圖左下角有個圖标，右鍵點選擇退出。
【密語】綠茶糯米卷：哦……我有個戰場任務，順便挂機完成一下吧。
【密語】江邊暮白：嗯。
【密語】綠茶糯米卷：師父還沒去睡嗎？
【密語】江邊暮白：嗯。
【密語】綠茶糯米卷：那……師父陪我說說話可以嗎？
真是稀奇。
江邊暮白莫名生出了受寵若驚的情緒，不再敷衍。
【密語】江邊暮白：當然可以，徒兒想說什麽？
未曾想，他徒弟的下一句話如同一桶澆頭冷水，把他潑了個清醒。
【密語】綠茶糯米卷：師父是不是跟我室友撒謊說在S市啊？
【密語】江邊暮白：是。
【密語】綠茶糯米卷：噢……
之後兩人無言了半分鐘，江邊暮白斟酌好用詞，想要再解釋解釋，反而被他的徒弟搶先。
【密語】綠茶糯米卷：那師父還是在Q市對吧？
【密語】綠茶糯米卷：我不會告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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