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雙重标準
王小糯的媽媽曾經懊悔過，把女兒養的太單純了，要知道王小糯心裏想什麽，別人一瞅臉蛋立馬清楚了。
這将近二十年的習慣一時半會兒改不了，所以當王小糯聽室友李麗說起“你師父居然在S市”的時候，她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什麽鬼”的懵逼表情，藏都藏不住。
師父明明……說過他在Q市啊？
幸而李麗提起這事兒是閑聊的口吻，腦袋沒轉回來，眼睛仍盯着電腦。
王小糯默默地把臉對向自己的屏幕，吃力地琢磨着一個她大約想不出來的問題：是李麗騙了她，還是師父騙了她，還是師父騙了李麗，還是其中沒人說真話，只有她傻呵呵地把地點交代出去了？
李麗的确對王小糯說過謊，但都是一種介于善意和惡意之間的謊言，比如她和王小糯約好出去吃飯，臨時想和隔壁系的朋友出去，不好和王小糯直說，便撒了個謊，比如上回班裏有個朋友家裏有事急需用錢，王小糯傻傻地借了出去，李麗表面上說沒錢只給200元，其實卡裏滿打滿算有五位數，之後以此為借口說生活費不夠，比如……
這些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王小糯就算從挑撥離間的另一位室友趙沁雨那裏知道真相，僅僅瞪大眼睛呆呆“喔”一聲。
她懵懂，別人精明，她們宿舍表面和平，實際上除了王小糯一直樂呵，已經鬧過一次別扭。
宿舍裏愛學習的趙沁雨，也就是常常泡在圖書館裏，平時和她們三個不算親密的妹子，從認識到現在從來不喜歡李麗，鄙視癡迷二次元的林茹，唯獨對沒什麽心機好好上課的王小糯比較容忍。上學期結束的時候，因為有個選修是随堂考核，李麗和林茹沒怎麽去上，心思都在專業課考試，就拜托王小糯照顧，也就是幫忙作弊。
趙沁雨急了，她和王小糯一樣性子很認真，卻沒有王小糯心軟，王小糯尚且會念在室友情誼小小考慮，指不定就答應了，至少表面不拒絕那麽生硬難看，沒想到趙沁雨傲氣上頭，當即冷嘲熱諷李麗和林茹沒個學生的樣子。
林茹不喜歡吵架，郁悶歸郁悶，把委屈在心裏頭收妥，無言地放棄作弊自己回去看書而已，李麗不一樣，要是趙沁雨算是嘴毒，她的嘴巴就是致命的利刃，你一言我一語跟趙沁雨吵起來了。
宿舍裏剩下的兩個人，王小糯不知所措，林茹心煩得不肯勸架打圓場，任由她們吵。
最後趙沁雨被罵哭了，口不擇言，把李麗那些個小九九放在明面上一說，王小糯這才知道熱情的李麗說過多少謊言。
事已至此，李麗冷哼一聲，大方承認，“小糯，我是騙過你，但我害過你嗎？趙沁雨，你怎麽沒數數我對王小糯的好？上回爬山她腳崴了，我挺着一口氣把她背下來的！期中考她水土不服在校醫院吊水，你在圖書館學習，是我墊了醫藥費又熬夜在那裏陪的。”
說完李麗眼淚也掉下來了，眶裏打轉半天漏了一滴，把王小糯看得震驚。
趙沁雨同樣吓到，在宿舍裏最活潑最勇敢的向來是李麗，讓人想不出她服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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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愛哭的趙沁雨哭了半天，大家習以為常只覺驚慌，向來彪悍的李麗掉了一滴眼淚，竟然奇妙地化解了那場矛盾。考完試後，王小糯坐火車回家前宿舍出去吃了頓飯，趙沁雨和李麗喝高了，胡言亂語最後抱在一起嚎，算是一笑泯恩仇。
李麗至于為了一個網上的師父騙她嗎？
王小糯恍惚地繼續玩游戲，突然不想面對師父，正好師父說早點睡，她一溜煙跑掉，奔到游戲裏鐵打的師父NPC“張大廚”跟前。
張大廚用慈愛的聲音與前來的小獵人說。
【對話】張大廚：少俠有何貴幹？
【對話】綠茶糯米卷：接配方任務。
【對話】張大廚：甚好甚好，我這兒有不少的差事和配方，正愁着沒處給呢！
王小糯選了90級選項，一環一環坐下來，看着馬不停蹄，只有自己知道走錯路做錯事耽誤不少功夫，本來接的任務去城南，一不小心跑北邊去了，本來去琉璃湖是為了做配方任務，一不留神，跟戰場NPC說話選錯選項，插件自動點确定，她這個小獵人被傳送到了白骨廢墟。
面對陰森森的場景，王小糯懵了，找不着改道的地方。
她眼睜睜看着左邊的團隊界面不斷增加着人數，等級一個比一個高，血量一個比一個多，在他們之中，自己就像是個小雞崽似的，随便能被踩扁的那種。
王小糯茫然地點旁邊的NPC，冷不丁看到一段滲人的話。
【戰晨陸勇士：少俠，你現在看到的白骨堆，是無數戰死俠客的遺體。這裏沒有慈悲，沒有相讓，只有一決高下的雄心！勝者王，敗者寇，只有英雄才能走出這個煉獄，戰鬥吧！
王小糯驚呆，搜索了一下戰場，才知是進來的玩家分為兩個團隊互毆的事情，輸了獎勵略少，贏了獎勵加倍，遠沒有NPC說得這麽恐怖。
她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師父發來了密語。
【密語】江邊暮白：徒弟去戰場了？
陌生的場景，陌生的人群，連NPC都顯得不那麽臉熟，王小糯看到信息框彈出一個熟悉的名字，竟然有迷之感動，忘了S市和Q市的争執與誰騙誰的糾結，一股腦把話說了。
【密語】綠茶糯米卷：我不小心點錯NPC，插件把我送進來了……
【密語】江邊暮白：小地圖左下角有個圖标，右鍵點選擇退出。
依言照辦，王小糯預備最後确定之際，看到系統提示鮮紅的字眼與感嘆號。
【系統】如果退出，您将無法完成【踏上江湖路·初入戰晨的任務！
說來慚愧，【踏上江湖路·初入戰晨任務獎勵一萬金，她滿90級以後就接到了，可是她一直很慫，再怎麽眼饞一萬金，實在下不了決心來戰場走一遭。
為了吃貨圈養基地這個小幫會，王小糯算得上是散盡家財，如今兜兜裏僅有幾個碎銀，可憐兮兮的。
一萬金啊！！！
王小糯可恥地動心了。
【密語】綠茶糯米卷：哦……我有個戰場任務，順便挂機完成一下吧。
師父沒有驚訝，很快回複。
【密語】江邊暮白：嗯。
戰場倒計時結束，正式開始，周圍的玩家騎着各式威猛的坐騎沖了出去，複活點霎時只剩下王小糯家慫慫的綠茶糯米卷，抖着披風縮成一團。
不過十秒，剛才沖的最歡的槍皇慘叫一聲，撲街。
王小糯驚呆了：這這這，也太快了吧？
收回小獵人踏出的腳步，王小糯做了一般害怕的時候常做的事情。
和師父說話。
【密語】綠茶糯米卷：師父還沒去睡嗎？
【密語】江邊暮白：嗯。
看來師父真的想睡了。
江邊暮白或許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一旦準備下線，就算面對她這個徒弟，說話也是能多簡練就多簡練，對無敵炒飯等損友更是言簡意赅一個“滾”結束一切對話，招呼都不打直接退出游戲。
現在的師父，是礙于她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說，才勉強回幾個字。
将近十一點，李麗去洗漱了，王小糯聽到身後細碎的腳步聲，莫名又想起了誰騙誰的糾結問題。
她不弄清楚，好像今晚會睡不好呢。
【密語】綠茶糯米卷：那……師父陪我說說話可以嗎？
師徒之間的相處，師父江邊暮白說得比較多，畢竟徒弟什麽都不懂，他要當個詳盡周到的解說人，而王小糯向來被動，除非是生活技能玩high了才化身小話痨。
果然，她反常的提議，讓師父江邊暮白立刻打字速度飙升，發送的話和藹許多。
【密語】江邊暮白：當然可以，徒兒想說什麽？
王小糯想了想，她嘴笨，旁敲側擊……不會，話裏藏話……不會，意有所指……不會，那她會什麽呢……
開門見山。
【密語】綠茶糯米卷：師父是不是跟我室友撒謊說在S市啊？
師父遲疑了五秒。
【密語】江邊暮白：是。
下意識相信師父所說的回答，王小糯愣愣地打了個字。
【密語】綠茶糯米卷：噢……
接下來是迷之沉默。
王小糯不知道說什麽，問師父為什麽騙李麗？
有點奇怪。
師父撒的謊，光她知道的，說起來也不少——幫主讓師父去救他，師父把剛釣的魚丢到她包裏，慢悠悠在幫會頻道回了一句“沒空”，無敵炒飯說他那裏有不少獵人裝備，拜師可傳，師父淡淡地說“我有”，轉頭在交易行把那些标價離譜賣不出去的相同裝備買給她，包團時她只交了一千金，別的老板卻要交一萬五，王小糯慌張自己占便宜之時，師父無所謂地說，“沒事，我看你高興，再賞了團長兩萬金。”
師父的行為濃縮成一句話，就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別說不怕被看穿，連被揭發時都是一副我即是道理的嚣張。
其中的原因嘛……
上回雲缱绻的事情，師父同樣說了不少謊話，因為他不喜歡雲缱绻。
恰好李麗和男友打電話的笑聲自陽臺傳來，王小糯回憶起師父聽說李麗網戀奔現時的一聲不屑輕哼，腦洞大開。
難道師父又不喜歡李麗了？
王小糯撓撓頭。
撒謊是不好的，可師父撒謊……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啊。
王小糯不明白一個網絡上的師父為什麽之于她突然這麽重要，嘆口氣——這就是雙重标準吧。
沒事沒事，就像李麗說的那樣，這個謊并不會害到人啊。
【密語】綠茶糯米卷：那師父還是在Q市對吧？
【密語】綠茶糯米卷：我不會告訴她的。
江邊暮白無言片刻。
【密語】江邊暮白：乖。
【密語】綠茶糯米卷：師父，要熄燈了，我下啦。
【密語】江邊暮白：晚安。
【密語】綠茶糯米卷：晚安～
關了電腦，王小糯去陽臺，李麗剛好打完電話問她，“哎，你師父真是S市的？”
王小糯眨眨眼，邊擠牙膏邊随意答，“嗯，我也問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QAQ對不起，前天作者君感冒發燒，吃藥吃懵逼了，今天好點來趕更新了……
所以說千萬不要忽冷忽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