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時間好像停了下來, 她下颌高擡着, 平常總是又清又冷的聲音,這時卻像是一把刀子直直戳進兩人心裏。
可顧妤竟然還毫無所覺。
她眼中情緒厭惡漠然,好像只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并不知道, 自己冰冷的态度有多殘忍。
“厭惡到, 甚至不願意在這個世界呆下去了麽。”祁應寒平靜的重複了一遍, 語氣不變。
動物的敏感叫顧妤此刻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但劇情沒有完成, 人設絕對不能再崩掉。于是她強撐着高嶺之花的姿态,抿唇看着他,一副沒什麽可說, 這就是真心話的作死樣子。
她緊握着小包, 指節即使泛白也好看,那樣動人的姿态,卻總是不如她的眼神吸引人。
霍逞始終沒有開口,像是在壓抑什麽,又像是要等着那暗湧将他掀翻。她高高在上宛如高嶺之花,可他心底的惡意卻在無限滋長,一寸寸蔓延過清冽的眼神, 變得冷靜可怖。
他沒有說話,這點給了顧妤錯誤的信息。讓她以為,她要應付的只是祁應寒一個而已。
她目光看向對面面容沉峻的青年,聽着他平靜重複, 沒有一絲改變。都到了這個地步,顧妤下意識地忽略自己心中的慌亂,只想着把這最後一場戲演完後立馬回到系統空間。
失敗幾乎已經是定局,看祁應寒的樣子要讓他退婚顯然完全不可能了。她微微皺眉,聲音冰冷:“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知道的事嗎?”
雖然說着這樣嘲諷的話,她語氣也依舊平靜。
祁應寒心緩緩下沉,自嘲自己竟然已經習慣了。被那樣毫無情緒的眼神看着,他竟然已經習慣了。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在撕毀協議的那一刻,他就做出了決定。他可以忍受顧妤厭惡他,甚至可以忍受她的利用,但這段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感情,卻無法這麽輕易的結束。
她想那樣毫無牽挂的離開,永遠,都不可能。
即使想到祁應寒情感濃烈,卻沒料到會這樣不顧一切,顧妤不由皺了皺眉。
“人類都是這樣嗎?”她有些忍不住問系統,卻得到系統的回答:“這世上愛/欲/總會蒙蔽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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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就是身為書中的男主男配也不例外。任何人只要沾上愛/欲/,都會逐漸失去理智。更何況……還有一只不通情愛的天鵝總是在刺激着。
祁應寒現在的模樣,可是顧妤一步一步促成的啊。
系統眸光閃了閃,最終卻沒有說出來。
顧妤在得到答案後其實并不滿意,她總覺得系統話中有話,卻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沒有文化的天鵝精皺了皺眉,覺得一定是經常讀那些小言情才叫系統如此油膩。
她全程只想着應付完祁應寒,對身邊的霍逞沒有一絲防備,當然也沒有在意霍逞在得知這件事時的情緒。
在她眼中,霍逞和她只是合作者而已,一個經常戲弄她的人能跟她有什麽感情,頂多就是對她食言而肥有些芥蒂而已。
顧妤只是心虛自己一個小時前還答應要陪霍逞去參加宴會,現在就被人拆穿食言。
騙人被當場揭露這種事對顧妤還是第一次。
當然,重要的不是騙人,而是拆穿。
可單純的天鵝卻沒想到,霍逞心底的戾氣并不比祁應寒少,甚至,還要更重些。他已經壓抑了很久,那頭藏在心中叫嚣的猛獸幾乎無法被困住。
尤其是在知道這件事後。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可其實,那天鵝從未垂下頭顱。
可真是,叫人惱火啊,霍逞心底想着。
餐廳裏靜靜地,顧妤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她只是在心底抱怨着自己倒黴,不過即使是這樣,她面上卻還是裝的一片高冷。
顧妤抿了抿唇,決定下個世界一定要離這些神經病們遠些,省的被盯上。
時間過去了很久。
該說清楚的已經說清楚了,對于高嶺之花的人設來說,顧妤自覺再沒什麽繼續留下的必要了。
退婚協議已經毀了,後續發展也不關她的事,反正任務失敗,鬼才管他們後面跟女主要怎麽樣呢。
空氣裏一片死寂,在那句話後,她沒再看之前的訂婚文件。甚至沒有将目光分給任何人,只冷冷站起身來,像是對這種關系厭煩極了,一句話也沒有說就要離開。
卻在轉身時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這場景很熟悉,第一次走劇情,顧妤潑完果汁後裝/逼/要離開就被這樣扣下過。而現在,那只手再次攔住了她。
霍逞期間一直沒有再說話。
他生的清峻,面上總是帶着三分笑意,叫人親近。可現在,他眼中的笑意卻一絲也不剩。顧妤回過頭去,看着他輕阖着眼,淡淡開口:“阿妤,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答應我的事。”
“我們的宴會還沒有參加呢。”
他慢慢笑道,好像完全不介意剛才祁應寒說顧妤要自殺這件事。
顧妤目的沒達到,本來是想裝的很高貴冷豔的退場,卻沒想到會被人攔住。看到拉着她手的是霍逞後不由暗嘆擔心什麽什麽就來了。
她表情不由頓了頓,但因為一向是高嶺之花的形象,這樣也看不出來什麽。
空口霸王票現在就得兌現,顧妤難得有些心虛。在這樣的狀況下越是心虛,她面上神色就越冷了些,最終只能假裝淡定的開口:“我明天會和你一起,之後,我們就不要再聯系了。”
我都任務失敗了,就是想聯系也聯系不到了。
顧妤心底想着,十分無恥。
她是真的無情,甚至沒有再看他一眼。所以,就像祁應寒說的,他們都是肮髒到讓她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垃圾嗎?
霍逞笑了笑,掌心不自覺收緊。顧妤白皙柔嫩的手腕上慢慢染了些紅痕,有種叫人淩虐的美感。
她總是有辦法誘惑別人。
霍逞一直都知道,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錯誤,天鵝永遠無法被圈養,除非死亡。但幸好——她現在還不自由。
那紙婚約就像是一個牢籠,狠狠圈着顧妤,讓她無法真正離開。
霍逞第一次慶幸祁應寒撕了合同,第一次慶幸從法律意義上,她還是他的嫂子。只要這種關系存在一天,她就無法離開。
天鵝是無法容忍自己身上有任何污點的。
清冽青年眸光染上暗沉,在顧妤剛想要拂開他的手時慢慢道:“好啊。”
“這裏的事也完了,阿妤,我們回家吧。”
我們回家吧,這三個字是他最後的妥協。
可顧妤卻沒聽出來什麽。
她神色冰冷,沒有一絲猶豫的伸手掰開了他手指。那精致好看的指甲在窗外微光照射下美的心驚。
“事情結束,我也沒必要繼續呆在霍少家裏了。”
霍逞聽見她冷聲道:“我自己有家。”
她說完就毫不猶豫的拿起小包離開,祁應寒看着這一幕,慢慢皺起了眉。
霍逞終于也隐下了眼中笑意。
大概只是一分鐘,高跟鞋的聲音已經離開了,包廂門也被徹底關了起來。
霍逞卻沒有立馬離開,他點了支煙慢慢開口:“你從什麽時候知道的?”
知道他問的是什麽,祁應寒眼神頓了頓,第一次沒有冷嘲熱諷,只是淡淡道:“中午之前。”
“白朗告訴我阿妤在他名下的車行裏租了一輛車……”
他話語淡淡,霍逞忍不住閉上眼嗤笑。
不知道是誰先出的手,祁應寒擦了擦唇邊血跡,眸光也漸漸浮現了絲怒氣。
“怎麽,不敢相信,她也厭惡着你。”
不是一個人,而是所有害她淪入這段肮髒關系的每個人,她都厭惡。
霍逞以為他贏了,其實不過是自作聰明而已。在那個高高在上的神祗面前,沒有人會贏。
玻璃缸碎在地上,驚動了餐廳經理。能來這兒的都不是一般人,經理想到剛才看見的畫面,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包間門。
不是擔心東西碎了,而是以裏面兩位的身份,要是在這裏打架,他還真擔待不起。
“您好,需要換茶嗎?”
在花瓶落地前,一道聲音打斷了裏面的動作。
祁應寒停了手,松了松領帶,眉眼戾氣:“不用。”他聲音冷的不像話,手背上青筋爆出,就連眼神也暗沉猙獰。
到現在這個地步,兩人誰都沒有退路。
霍逞即使心有不甘,即使恨的滴血,也不得不承認,祁應寒永遠都會是顧妤的未婚夫,甚至是——丈夫。
她想要幹幹淨淨的離開,沒有任何束縛。因此如果婚約一旦解除,那麽,那只高傲的天鵝也許會真正的飛向死亡。
她早就替自己選好了路,現在唯一能夠阻擋她腳步的,就是這一紙婚約。
他籌謀了那麽久,都是笑話。
如果想要顧妤活着,那麽她就得是別人的,他将永遠無法光明正大的得到她。就像一開始一樣,祁應寒會成為束縛她的那層牢籠,而自己,什麽也不是。
他嗤笑了聲,啐了口血沫:
“我不會放棄。”
一如上次一樣。
包廂裏很安靜,霍逞擡眼冷笑:“即使是背着未婚夫的身份,但作為束縛她離開的那個人,你再也無法得到她了。而我——還有機會。”
在你提供的牢籠裏,我會一步一步走近她。
霍逞說完後指節松了些。兩人目光相對,祁應寒神色深沉,拂開他的手後,一字一句慢慢道:“那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你——不會如願。
顧妤并不知道在她走後兩人還發生了這麽多事,勞斯萊斯司機已經被扣留了,而且自己任務也已經失敗,顧妤都沒臉再打車回去。
“能不能現在立馬把我傳送回系統空間?”她走在路上問系統。
經過剛才莫名的修羅場,顧妤已經佛系了,對于任務失敗這件事也不是特別介懷,只想要立刻離開這裏。
但系統卻皺眉顯得有些為難:“您今天為自己訂的死亡套餐已經失效了,按照規矩來說,一天之內不能重複預定套餐,如果要離開的話,您可能得等到明天了。”
明天?
顧妤腳步頓了頓,重複的聲音有些不可置信:“你沒開玩笑?”
顧妤真的,真的想罵人。
在剛才各種狂霸炫酷拽之後,她自信滿滿的跟霍逞說明天會陪他去赴約,只是因為想到自己出門就可以回空間了,所以才毫無負擔。可現在系統居然告訴她,自己預定的死亡套餐過期了,現在只能等到明天。
顧妤表情變得有些一言難盡,像只跳下湖中才知道是個噴泉廣場的倒黴鵝。
她用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個規定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看着自來熟小天鵝妄想着攀附關系,系統無奈地笑了笑:“很抱歉,我沒有權限。”
“不過”他話音一轉道:“有個好消息是,故事已經崩壞成這樣,您也不必遵照原來的劇情去車禍死亡。”
“也就是說,明天您可以選三個死法。”
不,我拒絕。
即使是三個選項我也拒絕!
顧妤一口氣堵在心裏,看着遠方的紅綠燈暴躁抗議。垃圾劇情,壓榨天鵝,連最後一天也不放過。難道非得等到她明天參加完霍逞的宴會後才能離開嗎?
就一天而已,怎麽就能過期了呢!
她心裏一邊鵝聲抱怨,一邊試圖讨價還價。但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紅綠燈變了一遍又一遍,在反抗無果後,顧妤深吸了口氣,點開了系統給的任務面板。
算了,天鵝不吃眼前虧,該妥協時就妥協,顧妤這樣想着,打開面板。只是面板上Q版天鵝旁邊大大的失敗兩個字還是叫她額頭跳了跳,最終轉眸看向一邊的三個選項。
[1.被男主XX致死。]
[2.被男配XX致死。]
[3.自己跳樓。]
……
“你這個選項怎麽這麽奇怪?”一分鐘後,顧妤忍不住問。
系統沒有絲毫心虛,笑道:“這是最符合您人設的死法。”
我的人設就是被XXX嗎?顧妤有些無力吐槽,祁應寒還能理解,可是霍逞是怎麽回事?
難道他到現在還沒有停止羞辱自己的心?!
在這個想法升起後,顧妤覺得明天的宴會一定是個鴻門宴了。她越想越氣憤,難怪他要求這麽簡單呢,只讓自己陪他參加宴會,原來心裏打的是這個主意。
系統聽見她的心音,第一次覺得這只鵝還真是遲鈍。
顧妤完全不知道它在想什麽,雖然任務失敗,但鵝的節操絕對不能丢。
于是她深吸了口氣,沒再看上面兩個辣眼睛的選項,堅定道:“我選三。”
“我愛跳樓,真的愛。”
我是一只會飛翔的天鵝,所以:“請讓我死的美麗一點。”
系統看着她輕輕笑了笑,在存檔後,語氣溫柔:“當然”。
一晚上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在顧妤翻來覆去中,霍逞還是在第二天一早就過來門口接她。
她昨天走了後也沒有說自己住在哪兒,但他好像安裝了追蹤器一樣,居然絲毫不差的找到了這裏。
車子在樓下等着,顧妤在酒店坐了會兒,等到心理建設做的差不多了,才開始化妝收拾。
既然要跳樓,就要選一個好地方。
系統說今天的宴會舉辦地點在一個五十層的高樓上,風景十分不錯。顧妤打定主意在霍逞惡心自己的時候也惡心一把他,于是翅膀一揮,十分果斷的把地方定在了那裏。
想要羞辱她,那她就叫他一輩子對宴會有陰影。
她想的天真,卻完全不知道霍逞真正的心思。
霍逞從來沒有羞辱她的意思,從第一眼見她起,他就知道她遙不可及,那些.亵.渎.的心思被壓抑着,他慢慢鑄造牢籠,只是因為想要得到她。
即使那占有的愛意摻雜了/欲/望,可卻從不是羞辱。
可是這些,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顧妤不知道。
車子等了很久,顧妤才下來。
她和昨天走時沒有什麽兩樣,只穿了件簡單的禮服,妝容素淡。可即便是這樣,眉眼間精致的清寒也叫人忍不住駐足。
想起昨天和祁應寒的話,霍逞慢慢收斂了眼神道:“阿妤,走吧。”
安全帶被系上,顧妤面上神色不變,只是在霍逞起身離開時道:“霍少,今天之後,我就不欠你什麽,我們之前也沒有什麽關系了。”
這道一直存在的界限在這時被劃的分明,也打破了霍逞刻意營造的平靜。
但即使是聽見這樣的話,他卻只是勾唇笑了笑:“當然,我知道阿妤不欠我什麽。”
他始終垂着眼,顧妤看不清他的神情,也沒有多想。
只有前面的司機從後視鏡的角度看清霍逞笑容,吓的手上頓了頓。他面上表情微變,在看見霍逞笑着擡頭警告的眼神後,立馬收回了目光。
顧妤并不知道她又開始作死的刺激別人了。車子一路行駛,很快到了酒店,最後一次,像是給霍逞面子,她還是挽上了青年的手。
細膩溫熱的指尖貼在腕側,霍逞目光閃了閃,面上卻毫無異色的帶着顧妤進了會場。
顧妤原本以為是一個商業聚會,但沒想到,裏面來的竟然都是熟悉的人。
“這些人都是你當初和祁應寒訂婚時來賓客。”系統适時笑着提醒。
顧妤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那些人見她來了也有些詫異。他們本來接到消息說霍少要為女朋友辦個宴會,說是介紹大家認識一下,卻沒想到會看見祁哥的未婚妻。
祁應寒在A市年輕一輩裏威望不小,他們一個圈子的自然知道他未婚妻是誰,當初甚至還敬過酒呢。只是,祁哥的未婚妻怎麽會來這兒?而且還是和霍逞這麽親密。
原本準備過來的人表情僵了僵,隐約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不由捅了捅旁邊人問:“這是怎麽回事?”
卻見那人也一臉疑惑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啊”。
霍逞将衆人表情看在眼裏,一只手搭在顧妤腰間更親密了些。察覺到腰間熱度,顧妤皺眉想要掙紮。
卻聽他在耳邊沉聲道:“阿妤,我們的約定。”
她動作頓了頓,最終還是放棄掙紮,任由他攬着。這一幕被所有人看在眼裏,有心人已經看出來了什麽。
聯想到祁應寒幾天前突然取消婚禮,不由有了些猜測。
霍少這是,對嫂子出手了?
沒有人想到什麽真心不真心的,這個圈子哪來什麽真心,更何況,顧妤還是他嫂子。
但這個想法卻在下一秒被打破了。
“啪”的一聲。
本着打趣的意味上去敬酒的男人一臉愕然:“霍少,這……”
“阿妤是我的愛人,你應該放尊重一些。”霍逞不鹹不淡道。
空氣裏一片寂靜,他特意加重了愛人這個詞,叫上前的男人有些尴尬,只能連忙道歉:“對不起霍少,是我失言了。”
顧妤本來也對這個油膩中年男人将她當交際花的語氣十分惡心,卻沒想到會聽見霍逞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時不由有些詫異。
愛人?
他難道今天來不是為了羞辱她嗎?怎麽會這麽好意的替她擋災,還說自己是他愛人?
将顧妤詫異的眼神看在眼裏,霍逞眼神微沉了些,笑道:“阿妤,其實上次有一件事,我說錯了。”
他語氣平靜,像是在開玩笑一樣,顧妤聽見他慢慢道:“我從不戲弄別人。”
所以,吻你是真的,剛才的話也是真的,即使你——不屑一顧。
這一次顧妤終于看清了他的眼神。
裏面不再是往常似笑非笑的涼薄,而是洶湧到讓人無法忽視的強勢深情。她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覺得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可腰肢卻被人緊緊攬着。
這是霍逞早就計劃好的一天,從他幫助顧妤開始,就想看着那只天鵝走入籠子後,再關上籠子,慢慢告訴她。
可是,現在,他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
沒有人能讓高高在上的神祗低頭。那麽,為什麽還要忍呢?他那麽想要得到她,為什麽還要忍呢?
霍逞這樣想着,慢慢勾起了唇角。
顧妤被這樣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危險的本能讓她明白這不是玩笑。她深吸了口氣,在心底問系統:“這是怎麽回事?”
上次祁應寒是一個,怎麽男主也這樣?
顧妤是真的很疑惑。
系統頓了頓,慢慢笑了起來,語氣意味不明:“我說過的,您是高嶺之花。”
所以高嶺之花的奧義其實就是黑/化加萬人迷嗎?
顧妤覺得自己真是傻子,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當初做了什麽愚蠢的選擇。
似乎是還嫌不夠,系統語氣含笑補充:“不得不說,您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高嶺之花。”
形象完美到居然讓這樣的任務也能失敗。
顧妤抽了抽嘴角,決定不再和它說話。
她轉眸看向霍逞,在聽到這樣的告白之後心底沒有絲毫動容,只是淡淡道:
“那麽,我也告訴你,我永遠也不會喜歡你。”
連喜歡也不會,更何況愛呢。
她用那樣的眼神看着霍逞,好像無論他怎樣,都和她沒有關系一樣,高傲冷漠的像是精致的冰雕。
可冰雕也有被捂熱的一天,顧妤卻永遠也不會。
也是,她本來就厭惡着這些叫人惡心的癡迷啊。
但是,還有時間。
霍逞眼中閃過一絲暗光,垂眸接過侍者遞來的紅酒,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沒有被她激怒。
顧妤沒有再管霍逞的心情,任務失敗,她今天純屬免費演戲,當然也沒有多敬業。在和霍逞走完過場後就準備去早就布置好的天臺上回家。
兩人一路走過,那些原本熟悉的叫嫂子的人卻一個字也不敢說。看着顧妤的眼神隐隐有些複雜。
如果說原本還以為她只是交際花的話,現在卻完全不敢這麽想了。
霍逞從來沒有對人這樣過,他是動了真格的。
而祁應寒也從不開玩笑,能讓他下定決心要結婚的人,又怎麽會不愛呢。
若是之前,有人說有一個女人能叫祁應寒和霍逞翻臉,他們一定會以為是笑話,可現在事實擺在面前,叫人心底不由生了股寒氣。
顧妤的存在就像是一個禁忌,這時候沒有人敢開口再提。畢竟在A市,沒有敢得罪祁家和霍家。
只是期間,到底有些年輕人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她身上。那樣一個禁忌的美人,沒有人會不好奇。
燈光下顧妤身姿纖瘦,雪膚烏發,在黑裙的映襯下瑰冷的叫人呼吸一窒。那些年輕人回過神來,可卻還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窺視。
顧妤看見了,也沒怎麽在意。
宴會上觥籌交錯,很是無聊。整整一天,她都沒有離席,給足了霍逞面子。也是因為她的态度,才讓霍逞放下了警惕。
他以為沒有拿到退婚協議之前,顧妤不會離開。
她那麽高傲的人不會願意在鏈子還沒有解開前就離開,所以他很自信,甚至在這時終于告訴了她自己掩藏已久的心思。
他以為還有時間,可卻沒想到,峰回路轉之後,有些事情還會再次回到原點。
——顧妤從來沒有打算在這肮髒的關系中駐足,一天也沒有。
無論怎樣的禁锢和祈求,她始終是不屑一顧。
在宴會快要結束的時候,她離開了休息室,去了天臺。
霍逞在得到消息之後幾乎覺得是在開玩笑。
怎麽可能呢。
阿妤怎麽可能會去天臺呢,她那麽高傲,怎麽會在這種時候……霍逞想到這兒猛然頓住。
從來沒有人見過他這個樣子,清峻的面容猙獰的宛如惡鬼,眸底一片猩紅。他克制住呼吸擡起頭來,卻看見了樓頂靜靜站着的顧妤。她一如既往的姿态孤傲,挺直着後背宛如一只優雅的天鵝。
卻愈發遙不可及。
霍逞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她,巨大的恐慌幾乎打的他措手不及。
“顧妤!”他嘶聲道。
可那麽遠的距離,樓上的人卻根本聽不到。
周圍人被他臉色吓到,一句話也不敢說。
旁邊已經有人給祁應寒那邊打電話了。
在公司接見律師的祁應寒握着鋼筆的手頓了頓,心底隐約有一絲不好的預感,他閉上眼,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直到看見秘書沖進來道:
“祁總,顧小姐自殺了。”
鋼筆猛的掉落在地上,祁應寒霍然站起身來。
那頭站着天臺上的顧妤其實早就看見霍逞了,只是她在和系統商量離開的時間而已,沒功夫理他。
“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您随時可以跳。”系統先生淡定道。
顧妤點了點頭:“我也準備好了,我盡量姿勢優美點。”
系統覺得真是有些為難她一邊維持着高嶺之花的姿态,一邊說這樣的話。他無奈扶額,決定轉移話題:“男主發現你了。”
顧妤将目光移向下面。
兩人隔着太遠,看不清彼此的表情,霍逞拿着手機的手上青筋爆出,一聲聲聽着裏面的忙音。
直到最後接通。
“阿妤,你先下來。”他口中腥甜,艱難道:“我不/逼/你了,我放你走……”
他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空氣裏一片寂靜,因為信號原因,手機滋了兩聲。顧妤冷淡的聲音過了很久才從聽筒傳來,直叫霍逞眼底猩紅。
她說:“不用你放,我只想要幹幹淨淨。”
而你們,令我惡心。
“撲通”一聲落下,她慢慢閉上眼,沒有任何痛覺。
眼睜睜看着顧妤跳下來,霍逞握着手機,滿手鮮血,臉上表情竟然有些癫狂。
“阿妤!”
過了很久,那輛趕來的車也在門口猛然停了下來,祁應寒怔怔的看着血泊,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與此同時,在顧妤在跳下後,終于聽見了系統帶笑的聲音:“歡迎宿主回歸,本次任務——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