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下午還有一節物理,鄭松望着喬北染消失的走廊,陷入了沉思......
他倒是不在意喬北染翹不翹課,他在意的是人稱“老的快”的物理老師蒯哥。想着蒯哥殺人于無形的眼神,鄭松只能吧唧着雙腿,蹭到楊欽舟座位邊。
“楊神,喬北染他曠課了!”
臨近上課,此時班級人比較多,聽着鄭松的話基本都擡頭望向這邊。他們巴望着楊欽舟能有些什麽大反應,好讓自己也能學習一下,治理校霸的先進經驗。
喬北染留級過來也有小一周的時間了,要說好相處,那也算不上,但只要面臨楊欽舟,校霸基本只能有吃癟的份了。
現在的高二(一),一天當中除了學習和八卦,最大的樂趣就是靜默觀賞,班級兩大帥哥對壘,順道暗嘲喬校霸吃癟。
哪知這次楊欽舟連頭也沒擡,好似物理書上有什麽稀世美女,淡淡說道:“跟我說幹什麽?我又不是班長。”
“......”告狀精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你、你不管他啦?”
“我什麽時候‘管’過?”楊欽舟合上物理書,直視着鄭松問道。
“......沒、沒、”鄭松秒慫,撤退跑回自己座位上,撲了撲自己狂跳的心髒,哭唧唧地沖着同桌小聲吐槽,“卧槽,剛才小舟那樣,簡直把我吓尿了!”
同桌是個胖乎乎小姑娘,聽着鄭松的話,瞬間來了精神,揚眉垂眼地将視線投射到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沒啊,我看沒濕啊。”
鄭松驀的菊花一緊,現在的妹子都這麽剛麽?夾緊雙腿,塞進桌子底下:“張小遇,能不能給我點身為男人的尊嚴!”
張小遇嘴角一抽,安分地趴在桌子上,滿臉無奈地表示——老娘給你個機會。
“...你知道殺氣麽?古書有雲,殺者煞也,氣不詳,能擋千軍萬馬,非你我凡人能夠抗抵的。”
“說人話。”
“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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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遇嫌棄地呲了他一眼:“你都快有小舟兩個那麽粗了,你怕個鬼啊!”
張小遇視線越過鄭松朝着楊欽舟看過去,常年累月安安靜靜與世無争的人,現在周身的确像是撒發出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
冰冰涼涼的高嶺之花,也沾染了人間煙火,顯然一副要出塵的模樣了!
張小遇也縮了縮腦袋:“額滴神啊,是有點怕怕人的。”
鄭松剛想附和,就聽同桌無限嬌羞道:“但是好帥啊!我現在開始拍楊神馬屁,能追到他麽?”
“......”說好的,要做彼此最忠誠的同桌呢?
楊欽舟之前假裝不在意的模樣,有多潇灑;接下來物理課上頻繁走神的樣子,就有多狼狽。
“楊欽舟,你上來把上節課,我留的提坐一下。”
班級裏瞬間鴉雀無聲,蒯哥等了好大一會也沒聽見動靜,擡起頭又複述了一邊:“楊欽舟,你上來!”
秦依愛頭低的老低,觑着蒯哥的表情,狂杵楊欽舟:“...喂,老西(老師)叫你...喂...”
“......”班級同學吸了口氣,很想告訴秦女神,您已經這麽大聲了,真的當“老得快”失聰了麽?
楊欽舟茫茫然看了眼四周,才恍然回神,站起身歉疚表示道:“對不起,老師。我剛才沒聽見......”
“報告!”喬北染在後門站的筆直,嗷的一嗓子在安靜的教室裏分外明顯。
沒聽到老師回複,喬北染狐疑地探頭進來,班級裏一個個縮在座位上扭着身子,瞅了過來,目光甚是肅穆,簡直讓喬北染有種——他們正在舉辦自己葬禮的錯覺!
“你、你不上課跑哪兒去了?”蒯哥在楊欽舟那邊舍不得發出來的火,頓時找到了攻打對象了,“你看看你,像個學生樣子沒!這是上學,你當你家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喬北染蹙了蹙眉,卻也沒發作,捏着雙拳,将視線從楊欽舟站直的背影上略過,低了下去:“我拉稀,下次不會了。”
“你這是什麽态度啊!能學好久學,不能學好就別來學校,還能給你爸剩下不少錢!”
“怎麽?上你的課,連拉屎都不行啊,”喬北染甩了甩手,往門邊一靠,“你比屎還重要啊!”
“你這是、這是......”蒯哥被氣得說不上話來,擡手将課本,朝着喬北染使勁砸了過去,“我不上了,你們班愛誰上......”
“啊、”
“哎吆”
班級炸出稀奇古怪地叫聲,楊欽舟身上的桌子也咚得摔倒在地。
“蒯老師,”楊欽舟捏着半空接下來的物理書,快步追上去,“蒯老師,對不起。是我......”
“你是個好孩子,你回去!”蒯哥黑着臉,“你們班本來好好的,現在來了這麽顆老鼠屎,哼!”
楊欽舟抿着嘴,靜靜地聽着蒯哥的話和...和身後喬北染粗重的呼吸聲。
“書,我也不要了,我砸的誰,反正不是你,對吧?”
楊欽舟蠕動着雙唇,良久才鄭重地“嗯”了一聲,轉頭望向梗着脖子注視自己的喬北染。
明明走廊上、班級裏、樓底下,全都是人,可是就這麽一個對視,仿佛一切都煙滅了。
氣沖沖的喬北染和冷靜自持的楊欽舟,誰也沒說話,就這麽相互看着彼此。
“...你要我送書?”
“我要你送書...”楊欽舟注視着喬北染,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還有道歉。”
“我、草、你個小雞仔,老子不幹了!”
楊欽舟追上去,卻被喬北染一拳揍到肚子上:“滾蛋!”
圍在周邊的同學,連忙接住楊欽舟倒下的身體,還沒來得及說上點什麽,就被楊欽舟掙紮開,目瞪口呆的望着,兩人一跑一追的背影。
“我們...我們要不要告訴老駱啊?”
“......其實、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喬大佬吧...”
鄭松有些後悔了,他不應該這麽早告訴老師,喬北染曠課的事情。
“你跟着老子幹什麽!”
楊欽舟氣息不勻,腹部一抽一抽地疼着:“不想我跟着,你跑這麽慢幹什麽?”
“......”喬北染被當面撕開假面具,一時面紅脖子粗地說不上來話。
其實,喬北染剛揍完那一拳,就後悔了。小雞仔沒幾兩肉的,他下手又沒個輕重的......
喬北染感覺到楊欽舟追過來就各種放慢腳步,不時拐彎,就為了餘光瞟瞟,就怕小雞仔不堪重負的倒地不起了。
“你給我死遠點,別跟着老子!”
楊欽舟彎腰捂住肚子,音量沒多大變化,就是氣息緩了些:“別這麽大聲,大家都在上課呢。”
“哼,”喬北染大幅度地撇開頭,假裝不去看他,餘光卻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個全乎。礙于放不下面子,又不願離去,只能煩躁地站在一邊看風景?
楊欽舟挪了幾步,見人沒有排斥,緩緩地前傾上身,将頭垂到喬北染手臂之上:“肚子疼,染哥。”
十月的風帶着濃濃的倦意,吹拂在人身上,仿佛能撫平一切毛躁。
楊欽舟一直是清冷的、倔強的,不同于上次西餐廳那種微乎其微的服軟,這種全身心的依靠徹底松動了喬北染最後的狠心。
“我也沒下重手啊,”喬北染懊惱地扶上楊欽舟的後腰,垂頭小心翼翼地詢問,“像那種疼?是‘絲絲’的疼,還是‘噗噗’的疼?”
這些“疼”形容詞,楊欽舟表示聞所未聞,一時間實在感受不出來,自己到底歸結于那種了。
“很疼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喬北染想去掀楊欽舟衣服,可惜校服太過于空蕩了,套在瘦巴巴的身上,幾乎是萬千褶皺,拽了半天也沒能找出下擺......
楊欽舟也及時擋開對方的手,直起身子看了眼四周,才緩緩道:“你打了我,要道歉。”
“我......”
“就像你罵了老師,也要道歉一樣。”楊欽舟沒給喬北染任何機會,搶先開口,“是我之前氣到蒯哥了,你是替我被的鍋。但如果這間事情不解決,班裏面怎麽辦?老駱又怎麽辦?”
喬北染拉着楊欽舟坐到地上,憋屈道:“我知道,他就是看不慣我,我是個差生嘛!反正又沒用,什麽火不好對我發的!我都習慣了。”
我都習慣了。
這句話像把削尖了的鉛筆,那麽不輕不重的刺在楊欽舟的心口上。他撐着雙手,移開了點距離,注視着喬北染因為生氣而咬緊的下颚。
硬恪的下巴上方,嘴角落寞的下拉着,唯有雙眼透徹地望向遠方。
喬北染很帥氣,是那種放在陽光下肆意青春的少年,一舉一動都帶着四射的活力。
楊欽舟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卻只能順着喬北染的視線看過去:“人都有偏愛,至少我們都是老駱的偏愛。”
教學樓那邊,駱烙領着幾個同學不斷地朝着這邊招手。
“唔,”喬北染啧了一聲,“老駱是挺好的,就是有些精力過剩。”
楊欽舟站起身:“去還書麽?”
喬北染眉頭擰成麻花,歪着腦袋不說話。
“以後,”楊欽舟向前走了一步,背對着喬北染,仿佛很平靜的輕聲說道,“以後...這是最後一次了。”
“你嘀嘀咕咕說什麽?什麽最後一次?”喬北染站起身,跟在楊欽舟身後。
“快走,要不然趕不上食堂打飯了!”
“煩死了,等會兒我去要說什麽啊?”喬北染,“先去醫務室吧,趕不上就算了。”
楊欽舟逐漸放緩步子,落在了喬北染一步之外的距離。這個距離剛剛好,不遠不近地将整個喬北染看在眼裏。
他迫切地希望長大,長得比喬北染高,變成那種強悍而無堅不摧的人,然後僅對一個人,自私、護短、對于其他再也不講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楊欽舟:話又說回來,你為什麽要曠課???
喬北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