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拯救塞德娜(七)
下午的時候風靈按時來邀請花齋喝茶,林子獄變成精衛站在花齋的肩上跟着他一同前往花園。
這次林子獄仔細地看了一圈,花園裏的所有東西,每一朵花綻放的程度、每一顆石子的位置都與昨天毫無二致。
每天島上的一切都會重置恢複到開始之初的模樣,每一次結束都是開始,永遠也跳不出這個循環之圈。
只不過今天多了個人。
風靈身邊今天多了個侍女,侍女黑發黑眸,模樣跟風靈以及其他風鹱顯然不是同一個種族的。
侍女在見到花齋的時候眼裏閃過很明顯的驚訝,但她很快就低下了頭。
風靈仿佛沒有察覺這一絲異樣一般地泡茶、倒茶,溫和而雅地請花齋喝茶。
花齋自然是不喝的。花齋已經瘦得狠了,神情有些倦怠,連多看風靈一眼都懶。
風靈提醒花齋三日後舉行婚禮,要花齋好好準備,說完之後就帶着侍女離開了。
花齋打了個哈欠,伸出手指勾起輕輕拂過花瓣,“又一個。”
說的是今天出現的侍女,這侍女明顯不是風鹱,八成也是闖關者,不知道關卡身份是什麽,大概有迷惑一類的技能能讓風靈毫無戒備地帶着她。
林子獄追着風靈離開的方向看去。
風靈作為鳥之國度的王子是十分矚目的,他能一劍将哪吒劈下也能在初次照面的時候察覺到林子獄的存在……這樣的存在恐怕不是能被輕易迷惑的。
“風靈有記憶嗎?”林子獄問。島上的時間重置不會影響花齋的記憶,不過其他風鹱的行動非常死板不像是有太多的自主意識,唯獨風靈讓人拿不準。
“不好說,”花齋也不太确定,“我見到風靈的時間并不多,他每天跟我說的話都相差不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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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剛擦黑的時候整個城堡開始吵鬧起來,一會之後花齋房間的門也被粗暴地打開,一群侍衛闖了進來不由分說就在房間裏亂翻起來。
花齋冷眼看着他們作為。
他們翻完之後也沒有離開的意思,一個為首的上前跟花齋行了個禮,“尊敬的王妃,今晚城堡裏很危險,請務必讓我們留下來保護你的安危。”
“什麽危險?”花齋倦倦地問。
為首的護衛沒有回答,其他風鹱更沒有誰會主動說話,他們擺出一副強勢無比的樣子進駐了花齋的房間,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花齋瞥了他們一眼,坐到窗臺上背對他們,林子獄則是朝着房間門外飛了出去。
城堡不算特別大,裏裏外外已經亂成了一團,林子獄飛出房間沒多久就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
局面還來不及收拾,林子獄飛了一圈看到了不少風鹱的屍體,毫無規律地分布在城堡的每個角落裏。
窗外風雨飄搖,城堡內點的燈逐一熄滅,若有若無的歌聲回蕩着,林子獄心中一動趕忙返回花齋的房間。
花齋房間也是一片漆黑,在林子獄進門的瞬間重新亮起了光芒,光源的中心是花齋正彎腰點燈,至于那些強勢的風鹱已經全部化為原型癱倒在地不知死活。
花齋放下點燈的工具,“怎麽樣?”
“死了很多風鹱,不知道是誰做的。”林子獄查看了一圈地上的風鹱,每一只都慘不忍睹看上去十分駭人可是并沒有明顯的致命傷,“這些又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燈一滅就成這樣了,也什麽都沒看到。”花齋略微回憶了一下,“不過我好像聽到了歌聲。”
歌聲林子獄也聽到了,是很空靈缥缈的聲音沒有清晰具體的歌詞,就是接連不斷的吟唱,驟然聽到确實很能震動人的內心。
神秘的歌聲、看不見的兇手、陰氣森森的城堡……可以說是非常具有恐怖片的氛圍了。
兩人說話間油燈又一次滅了,林子獄連忙化為人形憑着記憶撲倒花齋的位置,結果毫不意外地撲了個空,他摸索着點亮了油燈,房間裏已經沒有了花齋的身影。
……
還不容林子獄多想片刻,門口适時沖進來了一群風鹱護衛。
精衛形态的林子獄只有花齋能看到,但人形時就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房間裏滿地的慘相,原本該被嚴絲合縫看守的花齋失蹤,只有林子獄這麽個陌生人杵在房間裏……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放過林子獄,不需誰下令反應過來了便趕緊一擁而上抓人。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林子獄不躲不閃,就站在原地任由他們将自己捆住帶走。
在朝門外走的過程中不可避免的要經過地上的風鹱屍體們,行動匆忙的風鹱誰都沒在意地上的同伴,毫不避諱地跨過、踩過。
林子獄不動聲色地低頭掃了一遍風鹱屍體,非常配合地跟着其他風鹱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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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齋眼前的場景就跟林子獄的有些區別。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這些日子花齋習慣于坐的窗臺都是記憶中的樣子,只不過前不久還堆積在地上的風鹱屍體統統消失了個幹淨,連同林子獄一道不見了。
一個燈滅燈亮的時間帶來的區別這麽明顯,花齋就像是被單獨拎了出來仍在一個平行的房間裏。
面對這種異象花齋也依舊沒什麽太大的反應,還推開窗戶容許外面磅礴的雨絲飄了進來。
一道閃電劈下來将花齋的臉色襯得慘白,同時也照出在天際雲層之中翻滾的白龍。
花齋看着這條眼熟得很的白龍勾起嘴角。
過了會,花齋屈起手指将指關節放在嘴裏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牙尖這一下又沒有收力很輕易就咬了一串牙印出來。咬完手指他仍嫌不夠,一路順着手指咬到手腕,直至出了血腥味才停下。
天空中的白龍對此一無所知,盡情地盤旋幾周之後确認今天沒有風鹱圍堵之後猛地沖了下來。
他的速度很快,身影落在在花齋眼中不一會就從天際的小點變成了個壓迫十足的龐然大物。
在臨近地面的時候白龍開始減速,身軀也逐步縮小,避免因為自己的俯沖對地面的破壞。
這一連串動作白龍做得如魚得水,順滑無比完全沒有遇上煩人的風鹱阻攔,他很順利就到了花齋的窗前,發現花齋就站在窗口還高興地擺了擺尾巴,“我帶你走,今晚一定可以!”
花齋的笑意收住了,幾息之後開口:“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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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獄被一路扭送到了地下牢房,牢房非常陰暗而且有種令人不舒服的潮濕感,像是有什麽厚重粘膩的東西包裹了全身一般。
風鹱們将林子獄推進了一間牢房,留下看守剩下的就離開了。牢房裏非常安靜,外界那些亂七八糟的吵鬧聲全部都隔絕了,待了一會林子獄甚至能聽到水滴從牢房頂部滴落下來的聲音。
沒多久,牢房門又一次被打開,這次進來的是風靈。
大晚上連番折騰風靈依舊是白日看到的那副儀态萬方的模樣,他走到林子獄的面前,隔着牢籠看着他。
風靈借着侍衛撐着的油燈将林子獄從上至下打量了一個遍,“你是誰?”
林子獄沒吱聲,主要也确實沒什麽能說的,總不能告訴風靈自己是來搶你王妃的人。
風靈倒也不糾結這個問題,他蹲下将視線放得與林子獄齊平,“塞德娜去哪了?”
花齋跑了?不對,花齋跑不了,應該是被其他闖關者帶走了。林子獄毫不回避地與風靈對視,雖然不清楚外面的情況如何,但林子獄很肯定眼下的局面肯定是非常混亂的,可風靈在問及塞德娜的時候語氣裏并沒有多少焦躁,也不像是真的指望林子獄給他一個答案。
風靈看林子獄的目光太直白了,他看林子獄看得異常的仔細,這讓林子獄升起了一個略為荒誕的念頭——風靈這一躺不會是專門來瞅瞅自己長什麽樣吧……
這個念頭冒出來就壓不下去。
林子獄第一次闖入花園見到花齋的時候風靈明明是發現了他的,可是風靈又止住了動作沒有将林子獄揪出來,非但如此,他還任由那個來歷不明的侍女跟在自己身邊。
也不知道他是足夠自信還是另有打算。
風靈沒有繼續審問林子獄,很快起身離開了牢房,他帶來的光源也被帶走,牢房再度陷入了黑暗之中。
林子獄在牆邊找了個幹燥點的位置靠好。花齋就算被帶走明天也會自動返回,而且花齋還得留在島上完成婚禮,所以倒是不必擔心今晚有人能将花齋順利救出,自己還有機會完成規則要求……當然前提是花齋沒有騙人。
正想着,一陣微弱的摳索聲傳了過來,這聲音很微妙而且斷斷續續的,持續沒多久就支撐不住般的停下,過了一陣又卷土重來毫不氣餒。
林子獄側耳聽了片刻,确定這道聲音的位置之後輕手輕腳地摸了過去。
這個地下牢房年久失修,對林子獄而言想要逃出去簡直是輕而易舉,只要變成精衛就行。
林子獄從牢房的栅欄之間穿過,他幾乎沒有發出什麽動靜就移到了一扇牆壁前,又停下聽了幾分鐘确定聲音就是從牆裏傳出來的。
牆裏藏了個東西?林子獄貼着牆摸了一圈在角落裏發現了個通風口,他化為精衛努力努力還算能勉強通過。
穿過通風口之後立刻就感到這裏有個人,雖然存在感已經非常微弱了,剛才的聲音就是他用手指甲滋着牆壁發出來的。
黑暗中看不出他的樣子,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黑影趴在地面,偶爾還顫幾下,就這樣林子獄還是第一時間聯想到了他的身份。
這人應該就是林子獄剛剛上島的時候所見到的那位哪吒。當日哪吒被風靈一劍斬落,之後就應該是被風鹱們抓住關了起來。
哪吒這個身份所附帶的技能和法寶賊多,要是他跟朱閣再慎重一點不要這麽招搖入侵哪裏至于落到這個地步。
現在已經出現的闖關者有四個,林子獄、朱閣、哪吒和風靈身邊那個新來的侍女,剩下的三人不知躲在何處窺探着他們。
競争者自然是越少越好,關卡無論是被淘汰還是死亡都不會影響現實世界,區別就是淘汰會被扣積分,而死亡就失去了繼續進入關卡的資格。
算算時間這個哪吒被抓住也有三天了,大概是受傷過重的緣故讓人感覺他上氣不接下氣的,開局滿分的大佬現在是弱不勝衣,只有林子獄稍微用點力就能結束他的通關資格,也為自己提高些勝算。
林子獄對此心知肚明,不過完全沒有這樣做的打算,他正準備原路返回,人都已經跳出了栅欄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福至心靈想起來一個問題——
島上的時間是會被重置的,一切都會返還原狀,每天醒來的位置都是不變的,花齋無法離開島嶼,風鹱每天的行為也是固定的,唯獨闖關者才是自由的。
風靈将哪吒藏起來的行為可不怎麽像是個NPC會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