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助理羅盡推開門，看到東方陌抱着雙臂站在窗前，背影透着一股子孤寂。平時殺伐果斷的東方陌居然會露出孤寂的感覺，恐怕和剛才他讓自己去打聽的那個小模特有關。
“老大，第一輪選拔結束了。”羅盡說。
東方陌回過頭，看了看鐘，已經下午六點了。
“她晉級了嗎？”他問。
“岳部長和二公子對她有争議，策劃部正在看她的選拔視頻，還沒做決定。”
東方陌：“岳可是評委？”他看向羅盡的手，“你手裏是什麽？”
工作人員把江曼曼的內衣扔進垃圾桶之前，羅盡把東西攔了下來。他找了個透明塑料袋把內衣裝好，帶到了東方陌的辦公室：“這是江小姐在選拔現場脫下來的。老大，要不你還給她？”
話音剛落，東方陌冷着臉走過來将他手裏的內衣一把扯了過去，轉身收進櫃子裏，然後出了辦公室。
策劃部的屏幕上正在播放江曼曼的海選錄像，她脫內衣的一幕被放了一遍又一遍。
其實不過是一個模特晉級的小事，但不知道為什麽，小東方部長和岳部長僵持起來了，誰也不肯讓步，策劃部長十分為難，撓破了頭皮。
突然門被人推開，一個人冷着臉走了進來，渾身散發着森森的寒意。
策劃部的人紛紛起身，部長陪着笑：“陌部長，你怎麽來了？”
看了大屏幕一眼，東方陌眸光一沉：“作為模特她很敬業，你們在這反複看什麽？”
“是這樣的，小東方部長和岳部長對這位模特有争議……”
東方陌打斷了他的話：“名冊給我。”
策劃部長忙把名冊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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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陌接過助理遞過來的筆，在江曼曼的名字後面寫了一個“同意晉級”，将名冊遞回去：“加上我的一票，夠了嗎？”
這位模特是何方神聖，竟能驚動集團太子爺？策劃部長忙接過名冊：“夠了。”
“看夠了嗎？”東方陌瞥了屏幕一眼。
工作人員急忙關了屏幕。
東方陌伸出手：“U盤。”
對方忙把U盤遞給他。
冷冷的目光掃視全場：“選拔規則沒有要求模特不穿內衣這項吧？這段職場霸淩的視頻要是傳出去，會對集團造成無法估計的影響，我的意思你們懂嗎？”
盡管東方陌現在的身份只是風控官，但他是集團未來的主人，遲早會接管整個集團。策劃部長點頭哈腰：“放心，我馬上安排人把視頻徹底删除，絕對不會流出去。”
出了策劃部，岳可快步走過來，質問道：“東方陌，你給江曼曼開後門。”
東方陌停住腳步，冷冷地盯着她：“開了又怎麽樣？”
岳可噎了半天，冒出幾句話：“她跟那個窮小子混了這麽多年，你還把她當寶貝兒，你賤啊？”
四周的溫度瞬間低了好幾度，東方陌眯起眼：“我倒不知道你喜歡打聽別人的八卦，下次再說江曼曼的壞話，我對你不客氣。”
說完丢下她揚長而去。
看着東方陌的背影，岳可氣得嘴唇直哆嗦。
他神經病吧，江曼曼已經和他分手很久了，他還護着她。
可岳可就是對東方陌欲罷不能，不管是他的氣宇軒昂的外貌，還是他動心忍性的性子，岳可都喜歡得不得了，她甚至離開自己的家族企業跑到鼎輝就職，想近水樓臺先得月。但東方陌像一塊冷冰冰的石頭，她捂了這麽多年怎麽都捂不熱。那人心裏只有江曼曼，只有那個愚蠢的女人。
江曼曼是領隊，等團隊所有人面試完她才能帶着大家離開。雨下得很大，地方又偏僻，她讓女孩們在大廈裏呆着，她和男同事司夏一起到路口等網約車。
內衣丢在面試現場了，天氣又太冷，寒風一吹，她抱着雙臂凍得縮頭縮腦的。
司夏和江曼曼自小就認識，關系不錯，他安慰了一番失戀的人：“宋遷配不上你，心眼兒小沒見識，你和他在一起都壓抑成什麽樣兒了？早分早好。敢欺負我的發小，吃了豹子膽了。只要你同意，我想辦法弄他一下給你出氣。”
知道司夏陰起來的時候非常狠，江曼曼趕緊道：“那麽暴力幹嘛？感情的事和平解決就行了。”
司夏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你就是因為人太好，才被那混蛋洗腦了這麽多年，什麽不準跳舞，不準穿泳裝，不準和朋友出來聚會，給他做飯給他洗衣服。靠，就算你家破産了，憑你的外在條件，輪得到他使喚？”
有損友的感覺就是好，什麽事兒都可以商量。
“他在朋友圈上說三個月後要結婚，我計劃好了，我找要個高富帥新男友到他的婚禮上砸場子。”說着江曼曼忍不住笑了一下，累了一天，再次說起宋遷她已經不那麽難受，反而有點輕松，同時也覺得自己的計劃有點搞笑。
司夏咧咧嘴：“要不找個同事演一下？南姐剛簽的幾個新人都不錯，你挑嘛。”
“他們只有高帥，沒有富！”她看着司夏，“你可以耶。”
司家家境不錯，又高又富又帥。
司夏斂了笑：“玩笑不能亂開，我對南姐忠心不二，不要讓她誤會。”
司夏癡戀南真，做模特就是為了追求南真，可惜南真對他不感興趣。
其他人都怕心狠手辣的司夏，江曼曼可不怕，她攬住司夏的脖子：“我不管，要是三個月後我找不到新男朋友，你就得扮演我的新男友陪我去砸場子。”
這時路邊一輛阿斯頓馬丁DBX按了按喇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上車。”
江曼曼回頭一看，車裏坐着冷着臉的東方陌。
見她愣在那裏，東方陌不耐煩地又說了一遍：“上車。”
司夏彎腰，笑眯眯地跟東方陌打招呼：“東方大哥，我是司夏，還記得我嗎？你叫我們家小曼曼幹嘛？”
司夏是個纨绔子弟，東方陌根本懶得搭理，不過對方既然是江曼曼的朋友，他耐着性子解釋：“我是她朋友，我送她回家。”
司夏立刻将江曼曼往這邊一拉，小聲道：“你的高富帥。”
這陣子太狼狽，江曼曼最不想見的人就是東方陌。以前東方陌的嘴很損臉色很臭，周圍的人都怕他。只有自己，任他說什麽都無所謂，整天笑嘻嘻地跟在他身邊。現在她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她不想聽東方陌挖苦。
靈機一動，她嗲裏嗲氣地拖長了聲音：“東方葛格，可以幫我送送我們團隊的同事嗎？”
東方陌點點頭：“好。”
江曼曼立刻給留在大廈裏的姑娘打了個電話，尖着嗓子喊：“姑娘們，快來啊，有個大帥哥要送我們回家。”
司夏渾身一震。
東方陌默不作聲。
不一會兒三個高個兒長腿大美女嘻嘻哈哈過來了，江曼曼招呼幾人坐在後排，她自己坐副駕駛座，将男模們托付給司夏，這才跟東方陌報了地址。
車裏的氣氛有點詭異，姑娘們都是模特，一個賽一個漂亮，又不扭捏。看見異常英俊的東方陌都很激動，一個勁兒戲弄。
“帥哥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家的模特？”
“你是曼曼姐的新男友嗎？比以前的宋遷帥多了。”
“帥哥，可以留個聯系方式嗎？”
江曼曼滿頭黑線，叮囑道：“你們幾個矜持點。”
東方陌看着前方的路：“想吃什麽？”
一個姑娘搶答：“海鮮大餐。”
“沒問你。”東方陌回得毫不客氣。
幾人終于發現東方陌不是善茬，通通住了嘴。
江曼曼回過神：“嗯，你問我啊？”
“不然呢？”
“你要請我吃飯？不用了。”江曼曼本能地拒絕。
“誰說我請你吃飯，是你請我吃飯。”東方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天我把你從酒吧接出來，你還沒感謝我。”
“改天好不好？”江曼曼讪讪地答，同時很頭疼，現在的東方陌渾身上下散發着寒氣，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她自己又很累不想哄人，兩個人湊到一起該怎麽相處嘛。
“不好。”
“那我們大家一起吃。”江曼曼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窮兇極惡東方陌”上線，斬釘截鐵的回答：“不行。”
“那我先回去換件衣服。”江曼曼請求。
把其他人送回家，車最後開到了江曼曼住的小區。
江曼曼飛快地跑上樓，摸出枕頭下的香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額頭的薄汗被壓了下去。剛才她就想抽煙了，坐立不安，老想打瞌睡，差點就對東方陌喊：開快點，我要回家抽煙。
有一次冬天拍泳裝照，她冷得差點沒暈過去，南真塞了一支煙給她，她抽了半天才緩過勁兒，從此她就學會了這東西。
做了這麽多年模特，吃過多少苦頭，和多少人周旋過，東方陌白紙一樣單純可愛的小女朋友江曼曼怎麽可能還在？
她抽着煙，再次回憶了一下自己很久以前的模樣，畢竟，要演以前那個清純可愛廢話多的江大小姐，不提前拟好劇本是不行的。在心裏打好了草稿，她将煙頭按進煙灰缸，嚼了粒口香糖。對着鏡子飛快地化了個素顏妝。換上一件學院風短裙，外套一件灰色西裝，腿上套上兔毛褲襪，登上厚底鞋，背上壓箱底的青蛙斜挎包，對着穿衣鏡粗略一打量，倒還真剩幾分乖乖女的氣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