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開發河山路河山田
大雪皚皚的半個月裏, 陽城迎來了第一個祥和的新年,阿官部也過上中原的第一個新年。
誰能想到三個月前,所有人都還在阿官部, 要是沒遷來陽城,或許大家早就餓死在阿官山。
現在每個人的餐桌上非常簡陋, 但陽城的河鮮不少。
自從雲欄山這根威脅被拔除, 城外的荒地和河流再次被陽城人的光顧。
得虧于河山商路, 附近的路都開的很寬。
開始不斷有販夫經過,遇到大雪封山,就會選擇在陽城留下。
現在新年到了, 一時間陽城的客棧迎來了爆滿。
大部分都是葭州途徑此地的楚人。
說明葭州商人對平坦的路和安全的護衛有很大的需求。
來來往往最受益的是一些小販,直接去大裏墩只需要一個時辰, 再去雲州只需要半個時辰。
雲州人的身影開始出現在大裏墩與陽城, 使得城門常常到深夜才能關上。
值班的楚兵和阿官部族人站崗時, 剛好輪值, 讓成家的先回去過年,沒成家只能辛苦點。
沒想到城外來了一個馬隊, 使得站崗的人立即敲鑼警惕。
等一百多號人的馬隊到城下,帶頭的是一個面容方正的中年人,對方腰揣着一把黑劍。
楚兵一瞧便初步辨別出來人的身份,立即朝阿官部族人道:“兄弟, 這群人攔不得,讓他們過去。”
“校尉說了只要不違犯縣規,不管誰都可以放過去。”阿官部族人示意楚兵放心。
很快原本警惕的人分散兩邊讓出一條路。
中年人騎馬路過時, 不忘觀察城門口的動靜, 他眼裏閃過一絲稀奇, 楚人和胡人竟然能一起站崗。
很快, 中年人發現陽城的雖破,到處都是土牆殘壁,不過都收拾的很幹淨。
路上的雪被鏟得幹幹淨淨,中間的路被埋上一層沙土碎石,避免打滑。
地面很多車輪子印,看起來平日很多人從此路過。
中年人頓時勒馬停住,剛好停在一座舊樓前,這裏還經營着一家客棧。
“今晚就在此休息。”
很快隊伍後有人坐着輦子被擡過來,男子戴着烏帷還有遮風簾,咳嗽不斷從黑紗後傳來。
“孫督軍為何不繼續前行?”
“公子,這裏似乎很安全,不如就在此歇息一夜,我也好早點找個大夫給您瞧瞧。”
男子無奈道:“我的病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除了劉軍醫沒有誰能替我壓制。”
“不過劉軍醫此刻應該還在後面行軍到陽城還需一晚。那就住一晚吧。”
孫督軍松口氣,然後笑道:“聽說陽城代管縣令是蕭小姐,需要通知她,您來了嗎?”
“罷了。”男子搖搖頭道:“我的态度和她一樣能不見就不見吧。”
“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孫督軍想起他們倆曾經因為先帝産生過分歧,便沒有再說什麽。
只是感嘆一聲:“你們師出同門,形同兄妹,應該互相照拂對方。沒想到一個比一個倔。”
男子很快轉移話題,他隔着黑紗模糊掃了一眼附近的街道,談不上幹淨但也整潔,來路的行人因為年味多少帶着一些喜氣。
偶爾還能聽見路邊的行人在議論家常事。
“聽說幾個月前阿官部有個叫阿桑公的老漢就在馬村的後山開了塊土地,種了一大片番薯,現在收成極好,大家都拎着袋子去裝呢!”
“咱們也得去,不過現在上山是不是有點麻煩?”
“不麻煩,直接去衛所門口裝就行,番薯早就被人挖下山了。”
“那還聊什麽,快去啊!”
行人間傳來了衛所有番薯領,大家都帶着家裏能裝的籃子籮筐,麻袋,匆匆出門。
見此情景,男子從冷風中感覺到一絲暖意,他輕咳幾聲:“陽城衛所不是荒廢許久?”
“不知道,看樣子應該是有人搬進去了。”孫督軍道:“陽城這地方大底不受關注,上頭派了吳策留守在此地,已算是盡責。”
“如今世道處處需要人防衛,若生事端,咱們也顧不上這邊。”
男子嘆氣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可惜這只是一種美好的幻想。
數千年王朝無一廷能做到。
“公子,這兒冷,咱們進去吧。”孫督軍下馬,親自領着男子進客棧。
衛所中,上官繡在議事廳還盯着雲州的地圖,經過飛降的襲擊,雲州大半的防守都處于缺空。
田震在雲州,二千人勉強守着內門,人手根本不夠,所以現在雲州作案率逐漸升高。
雲州外圍不受保護的百姓開始朝附近逃荒,大多數人都去青州了。
上官繡再翻了阿桑公和阿麗嬸留給自己的賬簿,上面記錄的都是一些瑣碎的收成。
鹹魚多少條,菜幹多少斤,番薯多少斤。
再看看番薯居然有二十萬斤。
番薯三四個月就能收一次。按時算下來,他們來陽城三個月,剛剛好。
不過因為種得有點遲,番薯的個頭不是很大。
她正要在賬簿上題個已閱兩字,門外便來了個衛兵。
“校尉,祝老板求見。”
又來了?
上官繡請他進來。
祝老板一進來,就帶着兩人擡着一個紅木箱子過來。
“上官校尉,我來給你送年禮了。”
“客氣了。”上官繡起身,朝祝老板抱拳。
祝橋還是一如既往財大氣粗,讓人打開箱子,箱子上都是一些茶葉和瓜果。
祝橋本人還在下一層翻出了一個古董瓶子,要送給她。
上官繡捧着古董瓶子,心想要是糧食就好了。
古董只能看不能吃。
她還是感謝道:“看來祝老板的生意很興隆。”
“那都是多虧您的路。”祝橋哈哈大笑,然後讓手下出去。
議事廳只剩下他們兩人,祝橋頓時正色起來,朝她深深一躬:“接下來還得麻煩校尉您再開放一次商路。”
“大過年的為何不休息?”上官繡搬來椅子給祝橋。
祝橋輕輕落座,把自己為什麽要用路的原因告訴上官繡。
“實不相瞞,您這條路真是太好使了。沿途還有人防衛,山上又無胡匪,出事了還有您管。”
“大家走過一次就上瘾了。”祝橋很快從懷裏鬼鬼祟祟掏出一個灰色的布袋裏面似乎裝着什麽東西。
他伸手一淘裏面正是未剝皮的黃谷子,各個飽滿粒大。
上官繡眼睛一閃,她故意道:“您這是怕趕路的時候沒米下肚嗎?”
“哈哈哈。”祝橋将一袋子谷米丢在桌上,他笑了一聲:“校尉您真是喜歡裝糊塗,這次我是拜托您派幾個人幫我押送去河山的三角洲。”
“那兒荒成一片,州衙壓根不管,但您是校尉卻有行使的權力。”
說着祝橋還從箱子下翻出兩個金磚,還有數錠雪花銀。
一份沒有簽名的田契。
上官繡的眼神當時便變得越發沉冷,她呼口氣,心想已經初步判斷這位祝老板,是位投機商人。
不過這個世道,誰蠢誰就先死,祝橋不僅能茍活,還能在各種禁令下把生意做大,誰也不信他背後沒有人。
是誰,她不清楚。
上官繡不動聲色地抓起一塊金磚在手裏掂量幾下,問道:“祝老板那塊地方開春才能下地,你現在是看上三角洲想盤下來的意思?”
祝橋拿出豐厚的條件給她:“三角洲那些田地,我上次路過便看過,那裏的土壤肥沃适合新米的種植。”
說罷,他十分不忿道:“我在葭州有地,可惜無法種植新米。”
葭州的禁令很多,種什麽,官府都要把關,非要所有人種他們推出的米,那些米早就是二十年前大司農最後培育的良種,這麽多年種子一直沒有進步,各方面都在故步自封。
現在民間培育出更好的米,卻沒有發揮的餘地,祝橋非常痛惜。
上官繡聞言,她放下金磚,很快便決定道:“陽城是個破落的小地方,能被祝老板看上當然是好事。”
“只是祝老板能夠保證,你在人力物力上有充分的條件?”
此話一出,祝橋立即站起來,他大拍一下椅背,語氣帶着激動道:“校尉啊!您這陽城最不缺的就是人,至于物力,祝某家大業大,還出得起。”
“如此您若答應,咱們一拍即合,天時地利人和,皆有!”
上官繡看了眼田契的內容,大致沒有問題,租一千畝,紅利分衛所五成。
她提起剛剛批閱賬簿的筆,在田契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并且另立了一份,三年一租,虧損自負。
上官繡道:“你可以雇陽城的人,工價一天不得少于五文。”
“并且我本人要求你在陽城開五到六間鋪子,而且必須是可以滿足雇人的鋪子。”
說罷她拿出随身攜帶的官印,上次去衙門,蕭好就已經轉交給她。
祝橋猶豫了一下,覺得鋪子不是什麽難事,他錢多養幾百個跑腿的沒問題,就是三年一期。
“校尉,三年會不會太短?”
“若是開荒的好,本校尉到時再延長時間。”上官繡道。
心裏卻已經開始盤算河山三角洲那十萬畝田,只雇陽城人,都得上千人。
先解決上千人用工問題,改善陽城的環境,之後再談資本利害的問題。
最重要的是可以短時間彌補她財力的短板。
她舉着田契掃了眼內容,自己提筆再寫了一份新租約,“一千畝太少,要是祝老板有信心将新米種好,三角洲的所有良田都可以交給你打理。”
她豪爽簽上自己的名字,将新租約交給祝橋。
祝橋原本以為一千畝能租到就算自己運氣好了,畢竟人家要冒着被發現的風險跟你做生意。
可現在十萬畝全包在他名下,而且除了虧損自負,其他的一律不需要賠償。
如此大方!不,如此豪賭!
祝橋雙手顫巍巍地接過租約,看見上面的十萬畝田地,他整個人震驚的往後退幾步,然後一個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他胸腔劇烈跳動,緩了好會,心神才穩定,然後不确定問上官繡:“您真的打算将整個三角洲租給我?”
“只有你有本事種,就種下去。”上官繡道:“放着也只是放着。”
她早就盤算好了,陽城自己的田地租給老百姓,雖然有田契的人不多,但她發話讓誰種就誰種。
至于離開陽城的地主老爺,他們再有地契,也得看看陽城是誰說了算。
天王老子下陽城都不管用。
上官繡決定道:“你盡管種,種不下去,我替你負責!”
這句話直接打消了祝橋所有猶豫。
他立即接過她的筆,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用自己的小印蓋在自己的名字上。
剛好與旁邊的官印整整齊齊排列着。
祝橋低頭那瞬間,眼裏冒着精光,再擡頭時,變回誠懇的神色,朝上官繡深深一揖:“校尉真乃女中豪傑,祝某定不會讓您失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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